看《唐宫夜宴》，领略中华服饰之美

刘永加

今年河南卫视春晚中一档名为《唐宫夜宴》的舞蹈节目突然爆红，该节目以夜宴的乐师们为主角，展示了少女们从准备、整理服饰妆容到夜宴演奏的全过程，其中女演员们衣袂飘飘的齐胸衫裙引起了广泛关注。唐代的服饰到底有多美？不妨穿越一下去看看。

公主穿着肥大的齐胸裙曾受罚

的确，在繁荣发达的唐京城长安，女性们享受着发展带来的成果，她们特别喜欢穿着宽博冗长、装饰华丽的裙装。当时妇女的裙装比较大胆开放，款式新颖、色彩艳丽、面料多样。唐初流行紧身窄小的服装款式，裙子也流行高腰、束胸、贴臀、宽摆齐地的样式;到了盛唐，裙装逐渐由窄小到肥大;中唐以后，裙装越来越肥。长安的女裙有一种叫襦裙，那时妇女以丰满健康为美，襦裙是上襦下裙，一种衣长到腰的超短上衣与长裙连接的服饰。短襦长裙的特点是上衣领子很大，裙腰系得很高，给人一种俏丽修长的感觉，胸部半袒在外，凸显了女性的丰满之美。从唐壁画中可以看到唐女子穿衫襦长裙、亭亭玉立的秀美形象。还有一种是多幅裙，大多以六幅巾帛拼制而成，因而有“六幅罗裙”“裙拖六幅”的说法，其宽度应该有三米以上。也有用七幅、八幅，甚至十二幅的，可见那时的裙子多宽大。这样肥大宽松的裙子穿起来走路十分不便，孟浩然写过“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即裙裾扫落梅”的诗句。

为了显示裙子的修长，长安的女子们会把裙腰束得很高，多束至胸部或腋部，且有裙束在外露腰或裙腰上半露胸者。这种宽大的裙装虽然大气好看，但费料费工，穿着时头上还要戴假发，梳高大的发髻，插很多金钗、银篦、金步摇之类的头饰，才能协调，这说明当时豪华侈糜的社会风尚。朝廷甚至一度出面干涉，严格限定妇女裙装的宽度和长度，规定“妇人裙不过五幅，曳地不过三寸”。唐文宗时公主曾因为穿这种肥大的裙子，受到了惩罚。据《旧唐书·文宗纪》载，至开成四年（839）正月，文宗在咸泰殿观灯时，看到延安公主穿了十分肥大的衣裙走来，非常生气，立即将她斥退，并下诏对驸马窦澣进行经济处罚，罚了这位驸马两个月的工资。

石榴花染出了石榴裙

长安的女性对裙装的色彩要求也很丰富。当时的裙子颜色种类不少，以红、紫、黄、绿居多，其中用石榴花染色的红裙最受女子们喜爱，流行甚广。因红裙色彩艳丽，灿烂如石榴花，故称为“石榴裙”。也有用茜草染成绛红色的，叫作“茜裙”，李群玉《黄陵庙》诗云：“黄陵庙前莎草春，黄陵女儿茜裙新。”长安妇女为了使裙装鲜艳芳香，还常用芳草染裙。黄裙是用郁金香所染成的裙子，唐张泌在《妆楼记》中载：“郁金，芳草也，染妇人裙最鲜明，然不耐日炙，染成则有郁金之气。”杨贵妃就很喜欢穿这种黄裙，《旧唐书·五行志》载：“杨贵妃常以假鬓为首饰，而好服黄裙，时人为之语曰：‘义髻抛河里，黄裙逐水流。”

除单色裙子外，还有用两种或两种以上颜色衣料拼接成的多色裙，色彩相间，叫作“间裙”或“间色裙”。这种多色料拼合精制的间裙，靡费工料，往往被视为奢侈服饰。《旧唐书·高宗本纪》载：“其异色绫锦，并花间裙衣等，靡费既广，俱害女工。天后，我之匹敌，常著（着）七破间裙。”这里的“破”，是指间色裙的每一道彩条，七破是用了七色绫锦精工细作的裙子。据记载，隋炀帝曾“作长裙，十二破，名仙裙”。所以，唐代规定间色裙不准超过十二破，混色裙不准超过六破。可知当时对于裙子的装饰，除了间色以外，还会在裙子上加上一些点缀，或施绣，或印花，或作画，或缕金，或穿珠，或镶宝，极其华丽奢侈。因为装饰不同，所以裙子有了不同的名称，加绣花的叫“绣裙”，印花于裙子的叫“缬裙”，作画于裙子的叫“画裙”。

裙幄宴

长安的女性不仅爱穿裙子，穿了裙子后还很高调，不仅招摇过市，还会举办一种很独特的裙幄宴。每年三月的长安郊区曲江园里，花红柳绿、人头攒动。此时万物复苏，达官贵人家的女子们相约作伴，由家人用马车载帐幕、餐具、酒器及食品等，到郊外游宴。一对对身着裙装的漂亮女子，徜徉其间。她们会在这里举办一种活动，就是“裙幄宴”。唐《开元天宝遗事》载：“长安仕女游春，野步遇名花，则设席籍革，以红裙递相插挂以为宴幄。”仕女们到此先是“斗花”，游园时，她们要比赛谁佩戴的鲜花名贵、美丽。为了胜出，一些富家女子不惜重金争购各种名贵花卉。因为名花昂贵，百姓家的女子可买不起，所以出现了“争攀柳丝千千手，间插红花万万头”，她们成群结队地穿梭于曲江园林间，争奇斗艳。游玩尽兴时，选择恰当的一个地方，四周插上竹竿，再将裙子连结起来挂在竹竿上，就形成了宴席的幕帐，她们就在其中设宴聚餐，当时称之为“裙幄宴”，到了傍晚方撤席返回。 如此高调的“裙幄宴”，正是反映了当时女子穿裙子的普及，以及她们开放自由的生活姿态。

最奢靡的裙子当数百鸟裙

长安女性们爱裙装，不仅在款式和颜色上攀比，在制作的材料上也有一拼。有一位著名的公主发明了百鸟裙技压群芳而蹿红，为此还引出了一场百鸟裙风波。她就是唐中宗在位时的安乐公主。

安乐公主是唐中宗李显的女儿，母亲是韦氏，有唐朝第一美人之称。出生时正值李显被武则天贬于庐陵，在赴房州途中，韦氏生下她。因当时情况窘迫，韦氏匆忙中解下衣服做襁褓，所以为她取名为裹儿。安乐公主长大后先是嫁给武三思的儿子武崇训，后改嫁武承嗣的兒子武延秀。她曾向中宗请求立她为皇太女，权力欲望特别强，生活极奢侈。

安乐公主喜欢穿裙子，一般的绫罗绸缎已经不能满足她的虚荣心了。为此她突发奇想，用百鸟的羽毛织造裙子肯定会不一般，于是她让宫中负责衣物的尚方给她织造百鸟裙。尚方千方百计到全国各地采集百鸟羽毛，然后精工织造，终于给安乐公主织造了两件百鸟裙，堪称旷世珍品。这裙子色彩艳丽，从正面看是一种颜色，从旁看是另一种，在阳光下呈现一种颜色，在阴影中又是另一种，裙上闪烁着百鸟图案。后来益州献单丝碧罗笼裙，缕金为花鸟，细如丝发，大如黍米，眼鼻口甲皆备，神奇而不可思议。据《旧唐书·五行志》载：“（安乐公主）有尚方织成毛裙，合百色鸟毛，正看为一色，旁看为一色，日中为一色，影中为一色，百鸟之状，并在裙中。自安乐公主作毛裙，百官之家多效之。江岭奇禽异兽毛羽，采之殆尽。”安乐公主的百鸟裙一面世，立即把其他人的裙子给比下去了。但是，大家的模仿性很强，你能穿别人也能穿，于是士庶纷纷仿效，风靡一时。为了织造百鸟裙，人们捕鸟采羽，山林间的奇禽异鸟被大量捕杀。百鸟裙竟然影响了生态平衡，这引起了高层的注意。

唐玄宗即位后，他接受了宰相姚崇、宋璟禁奢靡的意见，于开元二年（714）七月下了《禁奢侈服用敕》，并对一些包括百鸟裙在内的奇装异服采取措施，能染色的，“听染为皂”;无益于时的，“并焚于殿前，用绝竞争”。违者“决杖一百，受雇工匠，降一等科之。两京及诸州旧有官织锦坊悉停”。如此处理，自然就没人再敢穿百鸟裙了，就连公主也收敛起来。从此采捕百色鸟兽之风渐息，百鸟裙就此消失了。

（编辑 郑儒凤 zrf911@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