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清华
在电子通讯和网络技术的不断创新与进步、国家政策的大力扶持与引导下,我国跨境电子商务发展迅猛。商务部数据显示,自2010 年以来,跨境电子商务年均保持20%的高增长态势,到2019 年,规模已达10.5 万亿元。闽台两岸一衣带水,“五缘”相近,经贸合作需求日益广泛且强烈,根据福建省统计年鉴数据,2019 年闽台跨境贸易总额约为749亿元,但跨境电子商务贡献值不足10 亿元,因此,两岸跨境电子商务合作存在巨大发展空间和潜力。
“五缘”指的是:地缘、血缘、文缘、商缘、法缘。闽台两岸本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不仅地理环境上联系紧密,且75%以上的台湾民众祖籍为福建,其中泉州籍占45%,漳州籍占33%。在文化和商法方面更是“一脉相传”,台湾的妈祖文化、戏曲、习俗、方言等都是从福建传承而来的,两岸的商贸及法律也早在古代就结下了深厚的渊源;早在明朝时期,平潭就在台湾和大陆的商人之间架起了桥梁,而后随着中国大陆的改革开放和两岸经贸合作的不断加强,福建自贸区对台跨境贸易政策的实施和推进,台资企业在福建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五缘优势”是促进闽台两岸跨境电商发展可靠而持久的“独家优势”。
福建省既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和发祥地,也是“陆上丝绸之路”的关键节点,在“一带一路”战略建设中地位举足轻重。而台湾海峡地处“海丝”咽喉要道,是我国国土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必然成为祖国大陆海上丝绸之路的要塞和桥头堡。两岸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是闽台之间开展跨境电商交流与合作的天然条件。
电子商务发展指数是度量一个地区电子商务发展基础和水平的指标。一般来说,一个地区的电子商务发展指数越高,则该地区的电子商务发展水平越高,发展基础越好。图1 是根据《2018 年中国电子商务发展指数报告》发布的数据绘制成的柱状图,可以直观看出,福建省在2018 年的电子商务发展指数为31.44,排名全国第七,与江苏、山东相当,与上海市也相差无几,说明其在开展电子商务的过程中具备良好的发展基础与条件。且福建省还制定了相关的优惠贸易政策来助推本省的跨境电商发展,如《福建省复制推广跨境电子商务综合社区成熟经验做法实施方案》,福建自贸区的“先行先试”政策等,这无疑为福建省电子商务的发展提供了广阔的空间。
图1 2018 年全国电子商务发展指数
从台湾方面来看,虽然其贸易市场比较小,但台湾的电子商务市场发展更为成熟。早在2012 年,电子商务就成为台湾经济主管部门着力打造的十大“重点服务业”之一,据台湾“资策会”统计,至2018 年,电子商务交易额已占到台湾零售总额的11%,网购者人数占台湾总人口数比例高达62%,其中70%的网购消费者通过手机购物。另外,自福建自贸区的红利开始释放后,到大陆投资的台企势必会把原有投向上海、江苏等地的目光转移到福建省,从而扩大闽台两岸经贸合作的发展空间,进一步夯实闽台两岸跨境电子商务发展基础。
2017 年下半年,平潭两岸海外公共仓储有限公司在台北正式成立,这是台湾在大陆的第一个海外仓,是更高效利用两岸跨境海空联运资源,打造专属跨境电子商务物流的重要渠道。2018 年,岚台海峡号高速客轮和丽娜号高速客轮在闽台两岸间来往频繁,实现了福建省与台北港、高雄港有效对接。仅上半年,闽台两岸进出口集装箱总吞吐量为988个集装箱,载货量为3070 吨,同比增长73%左右,吸引了天猫国际、网易考拉、韵达、顺丰速运等大型电子商务物流公司在福建部署。加之近年来我国最大的综合外贸服务公司阿里巴巴、华东区最大的跨境电商自营企业杭州全脉等知名企业相继投资、落户于福建省,闽台两岸的跨境电子商务发展前景十分光明。
图2 闽台进出口贸易额
如图2 所示,2016-2019 年间,闽台进出口贸易额总体呈不断增长趋势。2016-2017 年间,由于受到“反服贸”运动的影响,贸易额处于较低的规模。而后至2018 年贸易额迅速回升,同比增长56.4%。其中,福建对台湾出口318 亿元(人民币,下同),同比增长7.5%;台湾对福建进口467 亿元,同比下降2.1%。闽台两岸进出口贸易的贸易顺差扩大,贸易逆差缩小。近几年,随着福建省自贸区(平潭、厦门、福州)的建立以及国内电子商务的飞速发展,闽台两岸进出口贸易逐渐电子商务化,在跨境交易和电子商务双引擎的推动下,闽台跨境电商呈现快速发展态势。据中国新闻网报道,即使在新冠肺炎的影响下,2020 年1 月至5 月,闽台两岸跨境电商进出口额也达到了5.05 亿元,同比增长54 倍。
跨境物流堪称跨境电商的“血液”,跨境电商总成本的35%是由跨境电商物流业务产生的。当前,闽台两岸电子商务的合作主要是小额的电子商务,所采用的物流方式主要是邮政速递(EMS),但邮政速递在运输效率方面表现不佳,如存在快递信息更新不够及时,运输速度较慢等问题。以厦门至台湾使用EMS 运输包裹为例,需要5-6 天的时间,导致许多消费者无法合理使用“七天无理由退换货”的权利,让消费者的购物体验变差。与此同时,跨境电商物流的监管制度不够严格,也时常使得商品在运输过程中出现丢失、损坏等问题。以运输水果为例,由于监管不到位,频频出现暴力搬运的事件,严重影响商品品质和物流企业声誉。想要推动闽台两岸的跨境电商发展进程,就必须解决上述物流方面的“燃眉之急”。
表1 台湾商品对闽的宣传平台
从表1 可得出,台湾商品目前对于福建省客户的宣传渠道较为单一,主要是在微博和微信这两个社交平台上。而这两个社交平台早就已被内陆商家宣传、利用、开发至过度饱和的状态。若只是通过这两个平台进行宣传,不仅很难引起消费者的注意,甚至可能让消费者产生反感的心理,对于长期售往闽地的台湾商品有一定的影响。再者,台湾用户普遍使用的跨境电商平台为SHOPEE,但大陆商家并不熟悉该平台,福建商户入驻者更是寥寥无几,如此,台湾居民也很难通过这个平台购买福建商品。
目前,闽台两岸的政治关系较为敏感,台湾地区在政治利益优于经济利益的原则指导下,将两岸的经贸合作政治化,还实施隐藏的“阻碍型”政治政策,两岸经贸合作已经进入了“瓶颈期”。且两岸服务贸易协议并没有呈现出良好的前景,一定程度上也会阻碍两岸电子商务的不断发展。其次,《海峡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ECFA)作为框架协议,内容相对简单粗概,也未详细说明对两岸电子商务合作过程中涉及到的制度安排、机构设定、实施机制等内容。
据2019 年度中国电子商务人才状况调查报告(如图5)显示,在调查样本企业中,47%的电商企业急需新媒体、内容创作方面的人才;44%的企业需要淘宝、天猫等购物平台的传统运营人才;35%的企业需要主播、网红方向人才,而网销、数据分析、美工等方向的人才需求企业占比分别为32%、30%、23%。由此可见,当前各类跨境电商人才的需求和供给无法平衡。而作为闽台两岸的跨境电商人才,不仅需要掌握电子商务的专业知识,还要具备丰富的外贸知识及针对闽台两岸特别情况的语言沟通技能,然而,符合单方面要求的人才虽多,但复合型人才紧缺。同时,相对于电子商务发展迅速的一线大城市(如北上广等),福建省目前起步较晚,没有足够的人才成长空间,给予人才的平均薪资远低于上述地区,据调查,上海普通电商人才平均年薪为11.8 万,而福州仅为6.3 万,高级电商人才薪资相差幅度则更大。故福建对于复合型人才的吸引力严重不足。
图5 2019 年电商企业最急需人才情况
虽然自贸区具有促进闽台两岸投资便利、金融创新的功能,但福建自贸区与其他自贸区相比,还处于初期阶段,其招商引资的力度尚弱,且龙头企业数量不足,使得园区缺乏一定的产业竞争力;另外,福建省自贸区的定位尽管是与台湾共同发展,但台商的投资范围并不限于福建,台商不仅投资于经济发达的沿海地区,也在重庆和西安等具有成本优势的繁荣内陆城市布局。因此,仅福建的地缘优势和政策优势还不足以吸引大量台商前来投资。福建省商务厅公布的统计数据显示,福建自贸区自挂牌以来至2020 年2 月份,共计92685 户企业入驻自贸区,注册金额共20449.9 亿元人民,但台企入驻数量仅有600 余户,而据上海市政府台湾事务办披露数据显示,上海自贸区2017 年底累计吸引台企数量就远超600 户,达到779 户。
尝试实行“混合式跨境物流”的方式。第一,采用“物流专线和海外保税仓”相结合的模式,物流专线可以与专门从事跨境物流的公司合作并加密集装箱航运航线,还可以建立第三方物流企业,以提高运输效率、降低运输成本、提升服务质量;第二,采用“物流仓储集运和海外保税仓”相结合的模式。
表2 淘宝对台集运表
如表2 的淘宝对台集运方式,就类似物流仓储集运。建立的海外仓面积要足够大,才可以满足每逢“双十一”这样的节日大促也能有足够大的储备空间。只有打造好完善的物流系统与保税仓储,才得以使得跨境电商在物流方面实现最大程度上的高效。
构建闽台两岸跨境物流智能大数据库,可以将每一件产品的海关申报信息、产地信息、质量信息等,与海关等国家机关的系统联系起来实现核查,充分保障跨境商品的安全性。消费者可通过系统查询有关产品信息,物流企业可通过大数据系统,对商品进行实时物流跟踪与更新,降低包裹的丢失率、破损率,为消费者提供一定的保障,从而大大提高跨境物流的运输服务质量。
建立专属的跨境商品的购物平台,类似于“豌豆公主”(中日跨境商品购物平台)等。在购物平台上设置专门的直播间,邀请两岸大流量的网红、博主、明星来带货,增强购物平台及跨境商品的宣传,并提升消费者对于跨境商品的好感度及信任度。再参考淘宝、京东这样的大型购物平台,在购物平台上设置自由的讨论、评价区,让消费者自由沟通对于商品的感受,更真实地从消费者的角度展示、宣传商品。
打造好购物平台的口碑及形象,可以通过线下最常用的地铁站、公交站的海报宣传模式,以及线上平台如微信公众号、小红书、抖音、哔哩哔哩等当下流量较为聚集的社交平台进行宣传,通过发放新人专属优惠券和试用装体验等措施来树立好平台形象,吸引潜在的消费者。
依托福建自贸区的自身特色,运用“线上+线下”的混合宣传模式。片区内的闽台跨境电商企业在大力发展线上商城的同时,也要重视线下体验店的推广作用,特别是在厦门、平潭这样既是自贸片区,又是国际旅游岛定位的稀缺区域建立线下体验店和免税店,结合自贸区政策优势和旅游业优势,构建线下体验和线上营销的无缝链接模式,将对企业的发展提供巨大的动能。
政府及行业协会需要制定具体的政策措施来监管商家、消费者、跨境交易过程中流通的商品。对于不法商贩应给予严重处罚,来树立行业的优良风气;对于恶意获利的消费者,也应对其进行征信处罚;对于闽台两岸的跨境商品,应制定统一的标准,方便进行交易与监管排查。其次,要重视通关检查,制定完善的商品监察流程,弄清被检查的商品货源,对违反规定的代购者严格给予一定处罚,保障市场始终处于一个健康平稳的状态,为电商贸易提供公平竞争的交易环境。
第一,在闽台两岸分别设立专属的跨境电子商务人才培训机构,通过组织专门的培训、定期考核、精英沙龙、专家讲座来促进人才的培养。
第二,政府部门可以与当地高校、企业进行合作,联合三方培养复合型人才。高校与企业进行定期交流,安排校内专业领域的教师进入企业对其日常管理进行指导与参与;企业每年定期发放一定的实习名额给高校学生,让学生实际体验行业的基础业务,丰富专业知识层面。政府则对上述活动给予资金及政策上的支持。
第三,加强闽台跨境电商产业链的人才引进力度,大量引进优秀的跨境电商产业链上的人才。政府方面推出相应的扶持、优惠政策(如住房补贴等)、投入资金,吸引人才、留住人才,为闽台跨境电商增加活力,提升产业优势。
政府可以制定、落实具体的招商引资及优惠政策来鼓励台湾跨境电商企业在福建省内的跨境电商孵化园、基地等入驻,并积极引进实力强的龙头企业来带动目前发展较为缓慢的跨境电商行业,吸引更多台湾跨境电商企业向自贸区聚集,推动行业的发展,完善产业链。充分利用福建与对台湾特有的优势,持续推进闽台两岸跨境电商的深度合作。
闽台两岸的经贸合作不应只停留在商贸往来上,还要充分利用闽台两岸的“五缘优势”,深化与台湾地区的文化交流。通过两岸相近的妈祖文化、民俗文化来增进闽台两岸人民的感情;利用相似的地理环境来建造一些农产品产业交流园区、孵化区、体验区,深化两岸的交流合作;借助相近的地理距离,联合高校举办相关留学、游学项目,促进两岸的复合型人才培养。运用好“五缘优势”这天然的“催化剂”来加速闽台两岸跨境电商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