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数据挖掘的针刺治疗抑郁症腧穴配伍规律研究

杨曦玥，贺亚楠，赵天易，孙双宇，潘兴芳，郭义

中医药信息学

基于数据挖掘的针刺治疗抑郁症腧穴配伍规律研究

杨曦玥1，贺亚楠1，2，赵天易1，孙双宇1，潘兴芳1，郭义3

1.天津中医药大学针灸推拿学院，天津 301617；2.山西卫生健康职业学院，山西 太原 030619； 3.天津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天津 301617

采用数据挖掘技术分析抑郁症的现代针刺治疗用穴特点和腧穴配伍规律。检索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CNKI）、中文科技期刊数据库（维普网）、中国学术期刊数据库（万方数据）、中国生物医学文献数据库（CBM）、PubMed、Cochrane Library、Embase建库至2019年4月30日公开发表的针刺治疗抑郁症临床研究文献，经筛选并提取相关信息，建立针刺治疗抑郁症的现代处方数据库，运用关联规则、复杂网络拓扑分析进行数据挖掘并可视化展示。现代针刺治疗抑郁症腧穴以百会应用频次最高；腧穴归经以督脉频次最高；配穴应用多于单穴，其中以远近配穴法、本经配穴法、左右配穴法及上下配穴法应用最多；百会、印堂、内关、太冲间关联性强。针刺治疗抑郁症以多穴配伍为主，远近配穴法、按部位配穴与按经脉配穴相结合，百会、印堂、内关、太冲为针刺核心处方。

针刺；抑郁症；数据挖掘；腧穴配伍规律

据2017年调查显示，全球抑郁症患者约2.64亿[1]。抑郁症是全球首要致残原因，是导致全球疾病负担的重大因素，且患者以女性居多[2]。抑郁症根据严重程度可分为轻度、中度和重度，轻度者多可自行缓解，但易反复发作，重度者有自杀倾向。抑郁症病因复杂且发病机制尚未明确，目前普遍认为其发病与遗传、环境等因素相关，机制可能与神经-内分泌-免疫网络多系统功能失调的综合作用有关[3-4]。

目前，抑郁症主要采用药物治疗，常用选择性五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SSRIs）、三环类抗抑郁药（TCA）等，但存在效率低、起效慢、治疗抵制等缺陷[5]。针灸在治疗抑郁症方面表现出一定的潜力与优势，已作为补充替代疗法写入美国内科医师学会推荐的临床指南[6]。加拿大情绪和焦虑治疗网络（CANMAT）2016年发布的成人抑郁症管理指南将针灸推荐为三线疗法[7]。针灸治疗抑郁症不仅临床有效、操作简便，且无明显不良反应。明确针灸治疗抑郁症的腧穴配伍规律对提高临床疗效、指导临床实践具有重要意义。本研究利用关联规则分析、复杂网络拓扑分析探讨针刺治疗抑郁症的用穴特点及其配伍规律，为抑郁症治疗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数据来源及检索策略

中文数据库：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CNKI）、中文科技期刊数据库（VIP）、中国学术期刊数据库（万方数据）、中国生物医学文献数据库（CBM）。中文基本检索式：（针灸＋针刺＋毫针＋电针）and（抑郁症＋抑郁＋抑郁证＋精神障碍抑郁性＋抑郁状态＋抑郁性神经症＋单相抑郁＋双相抑郁＋郁病＋郁证＋忧郁症＋抑郁症状），主题词检索。外文数据库：PubMed、Cochrane Library、Embase。英文基本检索式：("Depressive Disorder"[Mesh]) AND ("Acupuncture Therapy"[Mesh])。语种不限，检索起始时间不限，截止时间为2019年4月30日。

1.2 文献筛选标准

1.2.1 纳入标准

①针刺治疗抑郁症所有临床研究文献，研究类型不限，包括对照试验、病例观察、个案报道等；文献来源不限，期刊、会议、学位论文均可。②研究对象为有明确诊断的抑郁症患者，诊断标准包含以下一项或多项：《中国精神疾病分类方案与诊断标准（第二版）》（CCMD-2）[8]、《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第三版）》（CCMD-3）[9]，《国际疾病分类法和诊断标准》（ICD-9[10]、ICD-10[11]），或美国精神病学会《精神疾病的诊断和统计手册》（DSM-3[12]、DSM-4[13]、DSM-5[14]）。受试者年龄不限，性别不限，病程及严重程度不限。③干预措施为单纯毫针针刺、电针，以及针刺、电针联合西药或心理等基础治疗，对照组设置方法不限。

1.2.2 排除标准

①综述、系统评价、Meta分析、新闻报道、评述、临床方案、动物实验、无效应评价的机制研究。②干预措施为温针灸、经皮穴位电刺激、穴位注射、耳针、穴位按压、穴位埋线、艾灸、推拿、按摩等非单纯针刺或电针的文献，以及针刺部位非腧穴的文献。③脑卒中后抑郁、产后抑郁、围绝经期抑郁等继发性抑郁症文献。④学位论文与期刊、会议论文为同一试验的，纳入学位论文，排除期刊、会议论文；期刊论文与会议论文为同一试验的，排除会议论文。⑤无法获得主要特征信息的文献。⑥一稿多投或重复发表的文献。

1.3 数据规范与录入

将检索到的所有文献去除重复文献后，根据标题、摘要、关键词对查重后文献进行初筛，排除明显不符合纳入标准的文献。进一步阅读全文，严格按照纳入、排除标准筛选文献。提取最终纳入文献的信息，包括篇名、作者、单位、发表期刊、期刊类型、发表年份、疾病名称、试验类型、病例数、病程、诊断标准、疾病程度、干预措施、针刺取穴、辨证取穴、选穴归经、腧穴配伍方法、主要观察指标、次要观察指标等。对于文献中针刺取穴是在一组主穴的基础上进行辨证取穴的，以“1组主穴＋1组配穴＝1条处方”的方式提取处方。

参考1991年WHO颁布的《针灸穴名国际标准》[15]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际标准《腧穴名称与定位》（GB/T12346－2006）[16]对腧穴信息进行规范化处理，建立针刺治疗抑郁症的现代处方数据库。配穴方法选择以下三类：①按气街配穴法包括局部配穴法、远部配穴法及远近配穴法，参考《针灸处方学》[17]及以气街定“远”“近”的概念，即所选腧穴与病位在同一气街为局部配穴，不在同一气街为远部配穴，二者皆有则为远近配穴[18]；②按经脉配穴法参考《针灸学》[19]，包括本经配穴法、表里经配穴法、同名经配穴法；③按部位配穴法参考《针灸学》[19]，包括上下配穴法、前后配穴法、左右配穴法。

1.4 数据分析

对针灸处方腧穴进行频次统计分析，运用IBM SPSS Modeler 18.0软件进行腧穴关联规则分析，运用Gephi 0.9.1软件进行复杂网络拓扑分析。

2 结果

2.1 文献纳入情况

共检索到13 603篇文献，按照纳入、排除标准筛选后得到377篇，其中中文文献366篇，英文文献11篇，共涉及处方701条（见图1）。

图1 针刺治疗抑郁症文献筛选流程图

2.2 高频腧穴

对701条处方进行腧穴频次统计，共涉及腧穴157个，累计出现4842次，频次≥100的腧穴共13个，见表1。

表1 701条针刺治疗抑郁症处方高频腧穴（频次≥100）

序号腧穴频次频率/% 序号腧穴频次频率/% 1百会56480.46 8神庭13118.69 2印堂38554.92 9四神聪13018.54 3内关34849.64 10合谷12517.83 4太冲33347.50 11风池12217.40 5三阴交30142.94 12心俞11616.55 6神门26337.52 13肝俞10915.55 7足三里18125.82

2.3 腧穴归经

将701条处方中涉及的157个腧穴进行归经统计，结果见表2。其中督脉腧穴应用频次最高，为1423次，远高于其他经脉。

2.4 配穴方法

在701条处方中，使用单穴干预的处方6条（0.86%），使用多穴配伍的处方695条（99.14%）。在多穴配伍处方中，远近配穴法应用最多（578条，83.17%），远部配穴处方62条（8.92%），局部配穴处方55条（7.91%）。

表2 701条针刺治疗抑郁症处方腧穴归经统计

序号经脉频次腧穴数高频腧穴 1督脉142318百会 2足太阳膀胱经46824心俞 3足厥阴肝经4608太冲 4手厥阴心包经4226内关 5足太阴脾经3637三阴交 6足阳明胃经33014足三里 7手少阴心经2874神门 8任脉26616膻中 9经外奇穴23916四神聪 10足少阳胆经23116风池 11手阳明大肠经1476合谷 12足少阴肾经1388太溪 13手少阳三焦经466外关 14手太阳小肠经134支正 15手太阴肺经94少商

对695条多穴配伍处方分别按经脉配穴及按部位配穴进行统计，其中按经脉配穴中本经配穴法应用最多，按部位配穴中左右配穴法和上下配穴法应用最多，见图2、图3。

图2 695条针刺治疗抑郁症多穴配伍处方按经脉配穴统计

图3 695条针刺治疗抑郁症多穴配伍处方按部位配穴统计

2.5 腧穴关联规则分析

运用IBM SPSS Modeler 18.0对157个腧穴节点进行关联规则分析，共运算出2400条边，设置边权重不小于50，得出腧穴关联规则网络图，见图4。可以看出，百会与印堂关联性最强，其后依次为百会与内关、百会与太冲、百会与三阴交、百会与神门、太冲与内关等。

图4 针刺治疗抑郁症腧穴关联规则网络（边权重≥50）

利用IBM SPSS Modeler 18.0软件Carma算法，设置最小支持度Smin＝20%、最小置信度Cmin＝20%，共获得66条有效关联规则[20-21]。支持度≥20%、置信度≥70%的14条关联规则见表3。

表3 针刺治疗抑郁症腧穴关联规则（支持度≥20%，置信度≥70%）

序号后项前项支持度/%置信度/% 1百会太冲-印堂23.1198.77 2百会印堂-三阴交25.1198.30 3百会印堂54.9298.18 4百会印堂-内关28.8297.52 5百会内关-神门23.4088.41 6百会内关-三阴交29.2486.83 7百会内关49.6484.77 8百会太冲-内关28.3984.42 9百会神门37.5282.89 10百会三阴交42.9481.40 11百会太冲47.5080.78 12百会足三里25.8278.45 13内关百会-三阴交34.9572.65 14印堂百会-三阴交34.9570.61

2.6 腧穴配伍复杂网络拓扑分析

运用Gephi0.9.1软件将157个腧穴节点、2400条边进行腧穴配伍复杂网络拓扑分析，平均度值为30.57，平均加权度值为228.64，平均聚类系数为0.81，平均路径长度为1.92，网络直径为3。度值由高到低排序前10位的腧穴见表4。设置k-core≥33，复杂网络图见图5，核心腧穴为百会、印堂、内关、太冲、三阴交。

表4 针刺治疗抑郁症腧穴复杂网络拓扑分析节点度值（前10位）

序号腧穴度值 序号腧穴度值 1百会128 6神门93 2内关111 7足三里88 2太冲111 8神庭86 4印堂102 9太溪84 5三阴交100 10风池84

图5 针刺治疗抑郁症腧穴配伍复杂网络

3 讨论

抑郁症属中医学“郁证”范畴，病位在脑，由情志不舒、气机郁滞所致，以忧郁不畅、情绪不宁、胸胁胀满疼痛为主症[22]。本研究对针刺治疗抑郁症现代处方进行频次统计及关联规则、复杂网络拓扑分析，探索针刺治疗抑郁症的腧穴配伍规律。

关联规则分析结果显示，百会与印堂表现出强关联性，而百会与太冲、内关、三阴交也有较强关联。将提取的针刺处方看作一个真实系统，以处方中各腧穴为节点，腧穴间的关系为连接，则该系统构建成一个复杂网络。通过平均路径长度等度量指标，可更为深入研究该网络拓扑特征，并实现可视化，直观展现网络结构，同时结合腧穴节点度值反映该网络中具有核心地位和主要影响力的腧穴[23]。根据本研究结果可知，该复杂网络为无标度网络[24]，具有较高的聚集程度[25]，百会、内关、太冲、印堂在该复杂网络中处于核心地位。

整合高频穴位、关联规则及复杂网络拓扑分析结果发现，百会应用最多，且与其他腧穴配伍广泛、关联性最高。印堂应用位居第二，与百会具有强关联性。此外，百会与内关、太冲关联性较强，且内关与太冲常作为对穴配伍使用。百会为手足三阳经、督脉、足厥阴之会，且督脉上行入脑，故可开窍醒脑清神志、宁神解郁、调和阴阳、协调脏腑，从而缓解抑郁症状。印堂原为经外奇穴，现归入督脉，针刺可调神醒脑，通心络、利机关[26]。徐世芬等[27]研究发现，电针百会、印堂与口服盐酸氟西汀的临床疗效相当，且针药结合治疗具有明显的协同作用。佘燕玲等[28]发现，电针“百会”“印堂”可改善抑郁模型大鼠抑郁样行为，且对海马超微结构具有一定的修复作用。内关有振奋神机、醒脑开窍、理气和胃散滞之功，可治疗气滞痰郁型、忧郁伤神型郁证；太冲为肝之原穴，有疏肝理气解郁之效，可治气滞痰郁型、肝气郁结型郁证。二者与百会配伍使用，可针对不同证型起到加强疗效的作用。此外，三阴交可调肝理脾、养血调神、安神定志，足三里可疏肝理气、和胃畅中，神门是手少阴心经之原穴，有补益心气、宁心安神之效，这些穴位常与百会等配伍使用，体现了辨证选穴原则。

针刺治疗抑郁症多穴配伍应用多于单穴。单穴应用文献仅6篇，且所选穴位各不相同，偏于使用强刺激手法缓解中重度抑郁症。多穴配伍可治疗各种程度抑郁，综合缓解失眠、焦虑、认知障碍等症状，这与《素问•标本病传论篇》“间者并行，甚者独行”的治则一致。

综上，针刺治疗抑郁症推荐多穴处方，腧穴配伍方法采用远近配穴法，按部位配穴与按经脉配穴相结合，处方核心腧穴为百会、印堂、内关、太冲，取穴原则为对症辨证取穴，多用督脉穴。本研究结果与中医理论和现代研究基本一致，可为针刺治疗抑郁症的腧穴配伍提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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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Compatibility Law of Acupoints in Patients with Depression Treated by Acupuncture Based on Data Mining

YANG Xiyue1, HE Yanan1,2, ZHAO Tianyi1, SUN Shuangyu1, PAN Xingfang1, GUO Yi3

To explore the acupoint characteristics and compatibility law of acupoints in the modern acupuncture treatment of depression based on data mining technology.Literature on acupuncture treatment of depression was retrieved from CNKI, VIP, Wanfang Data, CBM, PubMed, Cochrane Library, and Embase. The retrieval time was from the establishment to 30th, April of 2019. Relevant information was screened and extracted to establish the modern acupuncture prescription database for acupuncture treatment of depression. Finally, frequency analysis, correlation analysis and complex network analysis were used to mine the data and displayed them visually.The most commonly used acupoint for modern acupuncture treatment of depression was Baihui (DU20), and acupoints on the DU Meridian were most often used. The number of prescriptions for multi-acupoint was far more than that for single-acupoint, among which the local-distal matching acupoints method, the same meridian acupoints matching method, the left-right matching acupoints method and the up-down matching acupoints method were mostly applied. There was a strongcorrelation among Baihui (DU20), Yintang (EX-HN3), Neiguan (PC6) and Taichong (LR3).Acupuncture for multiple acupoints is recommended in the acupuncture treatment of depression, and the local-distal matching acupoints method and the methods of matching acupoints by position and meridians should be combined. The core acupoints of the prescription are Baihui (DU20), Yintang (EX-HN3), Neiguan (PC6) and Taichong (LR3).

acupuncture; depression; data mining; compatibility law of acupoints

R277.794.1；R245.3

A

1005-5304(2021)04-0021-05

10.19879/j.cnki.1005-5304.202001234

国家重点基础研究发展计划（2014CB543201）

潘兴芳，E-mail：panxingfang@163.com

（收稿日期：2020-01-14）

（修回日期：2020-02-06；编辑：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