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松运用优精颗粒治疗不育症经验*

唐睿婕，孙苗苗，丁晶，唐志安

1.南京中医药大学，江苏 南京 210023； 2.扬州大学，江苏 扬州 225009; 3.宜兴市人民医院，江苏 宜兴 214200

徐福松教授为主任中医师、博士研究生导师、国家名老中医，全国著名中医男科学家，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出生于中医世家，孟河医派、吴中医派传人，从医60余载，曾任中华中医药学会男科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为第四、第五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全国首批中医药传承博士后合作导师，江苏省首届“国医名师”，首届百名全国名中医。徐福松教授是我国中医男科学创始人与奠基人之一。徐福松教授从1974年就开始从事男性专科疾病的中医研究，1976年开设中医泌尿生殖病专科[1]。其代表性专著有：1987年，编著出版《实用中医泌尿生殖病学》，标志着男性泌尿生殖病的中医诊疗体系初步建立[2]；1991年，编著《男性病治疗》，对男性疾病提出中西结合诊疗规范[3]；1993年，对应于妇科的经、带、胎、产，编著《男科纲目》，提出“腺、性、精、育”男科四大主症[4]；2009年，《徐福松实用中医男科学》出版，标志着独具特色的徐福松教授中医男科学诊疗体系形成[5]。其主要学术理论有：睾系藏精主生殖学说[6]；男科四大主症学说[7]；挖掘清朝韩善徵治疗阳痿理论[8]，创禾苗学说[9]；内肾外肾学说[10]。自己创制的经验方有：自创二地鳖甲煎治疗阴虚型阳痿[11]；自创起萎1号治疗肝郁型阳痿[12]；自创熟地二香汤治疗肾阳虚衰型阳痿[13]；自创萆菟汤治疗肾虚湿热型慢性前列腺炎[14]；自创聚精丸(汤)治疗精子精液异常类不育症[15]；自创加减红白皂龙汤治疗无精子症[16]；自创加味水陆二仙丹治疗男性不育症[17]等。

优精颗粒是徐教授用于治疗男性不育症的经验方[18]，该方蕴含徐教授丰富的中医学术思想，现探析如下，以示同道。

1 优精颗粒的组成、药味分析与方解

优精颗粒的药物组成：生黄芪、萆薢、菟丝子、沙苑子、车前子、石菖蒲、皂角刺、川续断、生牡蛎、白茅根、茯苓、制首乌、牡丹皮、炒白术。

药味分析：萆薢性微温，味苦、平，具有祛风利湿，化浊通痹之功；制首乌性温，味苦、甘、涩，具有补肝肾、强筋骨、益精血、乌须发的功用；皂角刺为豆科植物皂荚的棘刺，性温，味辛，有消肿托毒，排脓杀虫之功效；石菖蒲其气芳香，味苦、微辛，具有豁痰开窍，化湿和胃之功；车前子性微寒，味甘、淡，具有利湿导浊、渗湿止泻、明目祛痰之功，车前子中的麦角甾苷是很好的抗氧化剂[19]；沙苑子性温，味甘，归肝、肾经，具有温补肝肾、缩尿止带等功能，沙苑子提取物能明显降低生精障碍动物的精子畸形指数，显著提高大鼠精子的质量，能明显增加血清睾酮，降低促卵泡生成素，有显著的促生精作用[20]；牡蛎性平、微寒，味咸、涩，入肝、肾、胆经，有软坚散结，养阴潜阳，重镇安神的功用。牡蛎含多种微量元素，有利于精子的生长，现代药理研究表明，牡蛎有抗氧化作用，能够使组织的超氧化物歧化酶(superoxide dismutase，SOD)活性增强，使丙二醛(malondialdehyde，MDA)含量下降[21]；黄芪味甘，性微温，有补脾益气，固表止汗，托毒生肌、消肿利尿之功效；菟丝子味辛、甘，性平，具有补益肝肾、健脾止泻、固精缩尿、明目等功效；续断味苦、甘、辛，性微温，具有补肝肾、强筋骨等功效；白术性温，味苦、甘，具有燥湿利水，健脾益气的功效；牡丹皮为毛茛科植物牡丹的干燥根皮，性微寒，味辛、苦，入心、肝、肾经，具有清热、凉血、活血、消瘀的功用；茯苓味甘、淡，性平，具有健脾和胃、利尿渗湿、宁心安神的作用；白茅根为禾本科植物白茅的根茎，其性寒，味甘，入肺、胃、小肠经，有清热利尿，凉血止血之功，《神农本草经》记载：“味甘，寒”“主劳伤虚羸，补中益气，除瘀血、血闭寒热，利小便。”《本草正义》记载：“白茅根，寒凉而味甚甘，能清血分之热，而不伤干燥，又不黏腻。故凉血而不虑其积瘀”，现代药理研究表明，其有抗菌消炎利尿作用[22]。

方解：生黄芪、炒白术、茯苓培补后天之本，健脾益气；川续断、菟丝子、沙苑子、制首乌补肾生精，培补先天之本；粉萆薢、车前子、石菖蒲、茯苓、炒白术化湿；牡丹皮、白茅根清热凉血，活血化瘀；皂角刺托毒消肿；生牡蛎软坚化痰。

本方有补脾益肾，化湿导浊，消痰软坚，凉血化瘀之功。针对男性不育症的常见证候：脾肾不足证、湿热下注证、痰瘀互结证。

2 优精颗粒体现徐福松教授的学术思想

2.1 部分男科疾病存在湿邪为患的病因观清代高锦庭代表作《疡科心得集》提出中医外科疾病的“上风下湿中气火”的致病特点。高锦庭是徐教授推崇的古代医家之一。高氏认为：“疡科之症，在上部者，俱属风温风热，风性上行故也；在下部者，俱属湿火湿热，湿性下趋故也；在中部者，多属气郁、火郁，以气火俱发于中也。”“上风下湿中气火”这一病因学特点，不仅可以用来指导中医外科学疾病，还可以用来指导中医各科疾病的治疗。对中医外科疾病的诊治，徐教授认为，需要深厚中医内科基础，所谓“外科实从内出”“外科必本于内”“内外一理”。同样，“上风下湿中气火”中“下湿”也可以用来指导中医男科疾病的治疗。男科疾病的发病部位，居于人体的下部。例如男性不育症，精子的发生和成熟(包括精子的正常成形)在睾丸和附睾，均在人体下部，下部多湿，湿浊久蕴易化热，湿热下注，容易导致阴囊局部温度升高，影响精子的生长和成形，阴囊的温度比体温低2 ℃左右，这是生精上皮的适宜温度，也是精子生长和成形的适宜温度，阴囊温度越高，精子的生长成形就受到影响。事实上，阴囊易受湿热困扰，现代人不良的饮食习惯和生活方式，如过多食用肥甘厚味之品，或者经常过度饮酒，容易助湿生痰；久坐少动或精索静脉曲张，容易造成局部血液回流不畅，影响水湿的气化和运行，使湿浊留恋，湿邪有“重浊、趋下、黏滞、变化”等特点，湿邪久蕴易化热，滋生“湿、热”的环境，湿热久蕴，炼液化痰，痰凝血滞，血脉瘀阻，产生痰、瘀。精子的发生从精原干细胞开始，经过DNA复制的有丝分裂，经过2次减数分裂，形成精子细胞，经过变形而成为精子，然后在附睾管和附睾里进一步成形成熟，这一系列活动分别在睾丸的曲细精管、附睾管、附睾里进行，这些部位均为管、腔结构，管腔结构通畅最为重要，而化湿导浊、清热化痰、活血化瘀均有利于管腔通畅。故徐教授在优精颗粒中使用炒白术、茯苓、车前子、萆薢、石菖蒲、皂角刺化湿导浊，白茅根清热凉血，牡蛎化痰，牡丹皮凉血活血。全方具有祛湿化浊，清热利湿，活血化瘀作用。

2.2 重视“先后天之本”

2.2.1 先天之本——肾 徐教授认为，男性不育病的病机，无论寒热虚实，皆责于肾，可以是肾先病，影响到他脏或他经，也可以是他脏或他经疾病，影响到肾脏，总之，离不开肾。徐教授所创的治疗男性不育名方如聚精丸、保精片、水陆二仙丹加味均从肾入手，收到良好的临床效果。本方中川续断、菟丝子、沙苑子、制首乌平补肾阴肾阳，体现了徐教授以肾为治疗男性不育轴心的学术思想。

2.2.2 后天之本——脾 徐教授认为，脾胃的正常生理功能，是其他脏腑正常活动的枢纽。金元时期易水学派张元素及其弟子李东垣，均是徐教授推崇的古代医家。张元素根据脾喜运之特点，提出治脾宜守、宜补的方法，并提出“养正积自除”之观点，创枳术丸以示扶养脾胃之旨。其弟子李东垣《脾胃论》载：“脾胃为元气之本，元气是健康之本，脾胃伤则元气伤”，认为脾胃伤则元气伤，元气伤则百病丛生，其所创制的补中益气丸作为补气健脾的代表方广泛运用于各科疾病中。徐教授在针对男性不育的治疗中，往往脾肾同治，既强调肾虚为轴心，认为肾为先天之本，肾藏精，其内封藏先天之精，治疗当以补肾为主，先天之精的充养，有赖于后天之精(即脾胃运化的水谷精微)，而后天之精的化生，有赖于先天之精，故推崇“先天生后天”“后天养先天”之说，以脾肾同治立论[23]。方中生黄芪益气健脾、利水消肿，炒白术健脾燥湿，茯苓健脾利湿，充分体现了培土健脾，顾护后天的学术思想。

2.3 重视托法中医外科学托法定义：用补益气血和透脓的药物扶助正气、托毒外出，以免毒邪扩散和内陷的治疗法则，分补托和透托两种方法。黄芪和皂角刺是两味经典的药物。男性不育症患者，病程长，往往虚实夹杂，特别是精子在睾丸的曲细精管、附睾管、附睾里生长、变形、成熟，这些部位均为管、腔结构，容易受到湿、热、痰、瘀病理因素的影响。因此，治疗可以用“托法”来扶助正气，祛邪外出，达到补虚去实的目的，从而有利于精子生长。本方中用黄芪和皂角刺较好地起到“托”的作用。

2.4 重视导浊、补肾导浊导浊是治疗腺管状组织疾病常用的中医治疗方法。精子的生长储存成熟环境在睾丸曲细精管、附睾管等管状结构里进行，故可以用导浊法来治疗相关疾病。优精颗粒是徐教授创立的治疗男科疾病的经典名方萆菟汤加减而成，徐教授在临床上用本方治疗慢性前列腺炎、性功能障碍、不育症等疾病，每收良效。萆菟汤系萆薢分清饮与菟丝子丸合用化裁而成[24]。一方面健脾导浊，另一方面培补肾元，合而用之，共起消补兼施之功。本方中菟丝子补肾；萆薢化湿；茯苓健脾；沙苑子固精；菟丝子填精益肾；车前子利湿；石菖蒲豁痰宣窍；甘草梢和中解毒。茯苓和菟丝子配伍，有茯菟丹的意思，其用意在补肾固精兼淡渗利湿。全方配伍精当，组合缜密，用之于临床，每收良效。精子在睾丸和附睾内产生，肾藏先天生殖之精，故肾虚能够影响精子的生长和成形；因睾丸、附睾在人体的低位，容易受湿邪的困扰，湿邪易于热化，湿热蕴于精室，影响精子的生长和成形，造成精子异常。《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其下者引而竭之。”意思是病邪在下的病证，可用引导疏通的方法，祛除病邪。肾虚湿热是精子数量、质量、形态异常的主要病机之一，故补肾导浊也是治疗精子异常的主要方法。方中萆薢、车前子、石菖蒲、皂角刺、白茅根、牡丹皮、生牡蛎相互协同，有祛湿、活血、凉血、软坚、化痰、散结作用，共同起到导浊作用。

总之，优精颗粒的创制体现了徐福松教授对于中医男科疾病诊疗的学术思想。涵盖了其对不育症的病因认识：如先天之本脾虚、后天之本肾虚、湿邪为患；对不育症的病位认识：后天之本脾、先天之本肾、睾丸(生精之所)、附睾(精子成形和贮存之所)；对不育症的病机认识：肾虚湿浊、痰瘀互结；对不育症的治法认识：祛湿、导浊、健脾、补肾、活血、化痰、清热、托法。整个方子组方严谨、配伍精当、 组合缜密，验之于临床和实验，效果斐然[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