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敏杰,李 静
(滁州学院 教育科学学院,安徽 滁州 239000)
大力提高教师培养质量是我国教师教育改革发展最核心最紧迫的任务,也是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重大举措。培养造就一批教育情怀深厚、专业基础扎实、勇于创新教学、善于综合育人和具有终身学习发展能力的高素质专业化创新型学前教育人才[1],是提升学前教育质量的关键,也是实现“幼有所育”,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美好期盼的重要保障。以2010年《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以下简称《纲要》)为界,基于CNKI 数据库,以“卓越学前教育人才”为关键词对2010-2020年文献进行检索,共检索到高相关度文献336 篇,按照2010-2020年发文量统计,2010-2014年总共相关发文量为14 篇,2015年-2020年各年发文量分别为35 篇、42 篇、58 篇、69 篇、78 篇、40 篇(截止到2020年9月)。可见发文量总体呈逐年递增趋势,我国有越来越多的研究者投入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的相关研究。这些相关研究成果能够推动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与社会发展相适应,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改革与探索也需基于已有的研究成果,理清未来发展的思路。基于此,本研究通过运用内容分析法和计量统计分析法,对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改革与探索的研究成果进行追溯与分析。以题目、关键词共现、文献来源、正文、基金分布、研究视角为单元对所搜集的文献进行编码,共得到了8 个码号。通过将8个码号录入SPSS20.0 进行计量统计分析,发现近年来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研究主要集中在价值取向和路径探索上。基于研究发现,深入分析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研究未来的核心主题,对推动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改革与探索的研究,具有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研究并非是“价值无涉”的,其在提出之初便以培养“高素质专业化创新型学前教育人才”为目标,以满足学前教育事业发展需求为目的,以推动学前教育事业改革为方向。在对当下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研究文献进行编码分析后发现:在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改革与探索的进程中,研究者虽关注的视角、层面、地域等均有所不同,但都秉持最初的共性价值取向,同时,还呈现出一些其他方面的新价值取向。
在现实社会中受关注的问题,更有可能进入政府政策议程。政策在经济、文化、教育等社会活动中,起决定作用,同时,也是一种优势资源。自《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以下简称《纲要》)颁布以来,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的政策逐渐出台,通过汇总自《纲要》颁布以来的政策(见表1),梳理出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政策经历了酝酿阶段、转折阶段、探索阶段。基于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政策所经历的阶段,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改革与探索研究也经历相同的发展进程。通过对CNKI 数据库文献分析,2014年以前,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改革与探索的相关文献量较少,多集中于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目标制定、国内外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标准对比研究,处在研究的酝酿阶段。自2014年《教育部关于实施卓越教师培养计划的意见》(教师[2014]5 号)颁发以来,2015年一年度的发文量比2010-2014年发文量增加了2倍之多,研究者也开始以“卓越幼儿教师”“卓越人才”为题目或者关键词展开探讨关于卓越学前教育人才的内涵、价值、构成要素,2014年成为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改革与探索进程的重要转折点。自2015年后,每年总发文量都呈递增趋势,依托政策价值取向,卓越学前教育人才的培养模式、实现路径与策略、核心素养发展、不同类型学校、不同发展阶段学前教育人才的卓越转向成为研究重点,也逐渐迎来了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改革与探索研究的全面探索阶段。可见政策能够保障和促进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改革与探索的快速发展,且研究进程紧随国家重大教师教育政策的呼吁。
表1 《纲要》颁行以来出台支持和促进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的政策文件
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关系到政府、学校、学前教育专业学生、用人单位、幼儿等不同的利益群体。当下已经有研究者意识到多元价值取向利益主体的重要性,并将不同利益相关者的利益取向作为推动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改革与探索的重要评估指标。基于对文献内容编码的分析,呈现出四种较为典型的研究价值取向。第一:关注政府培养卓越学前教育人才质量需求为取向。持有此利益价值取向的研究者,重视研究卓越学前教育人才的素养的内涵、构成、培养目标、达成质量需求的宏观路径,如方云雁等研究者依托教育部“关于实施卓越教师培养计划2.0 的意见”,研究新时代卓越幼儿园教师的意蕴、价值及培养路经[2]。第二:关注用人单位需求取向。持有此利益价值取向研究者,重视研究用人单位的具体实际需求,如郭丽的研究表明:未来15年对于S 市卓越幼儿教师培养的关键需求在于:是否能够不断增加类似卓越园长计划的培训、幼儿教师境外学习交流以及与政府-学校共建合作机会[3]。第三:关注信息化背景下社会发展新需求取向。持有此利益价值取向研究者,重视探索互联网、人工智能与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的联系,如王冠等人的研究指出教育人工智能融入幼儿教师未来人才培养是必不可少的,并提出可以通过突显“AI+幼教”课程特色、搭建“AI+幼教”协同发展平台、建设“AI+幼教”科研机构的方式培养具有较高信息素养和信息化教学水平的卓越学前教育人才[4]。第四:关注新型人口政策下教育幼儿受教育公平与质量取向。持有此利益价值取向研究者,重视研究幼儿、幼儿家长获取教育公平机会以及保障教育质量的可能性,如胡斌武等人的研究指出“全面二孩”政策下,在保障毛入园率达标的情况下,在卓越幼儿教师的培养上应该关注教师的受教育层次,做好职后定期、不定期的培训、交流,保障基本的情况下,提高幼儿教师的保育教育水平[5]。满足不同利益相关者的利益诉求,兼顾不同利益相关者的利益价值取向,是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走向更加科学化的重要体现,也能够为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改革与探索提供新的研究思路。
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是我国政府改善和发展学前教育事业的意志,意味着学前教育人才培养质量成为聚焦热点,也意味着学前教育事业发展将更加重视激发学前教育人才个体的卓越潜质。从整体的研究进程来看,当下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处在全面探索阶段,越来越多的研究者研究视角也从宏观的思考转向聚焦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发展的关键性问题。在2010-2015年间,研究者聚焦于通过分析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等国幼儿教师专业标准、教师师资培养标准的改革与经验,构建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内涵、构成要素、可行路径的顶层设计;在2015年-2017年间,研究者重视基于我国本土的实际提出了质量导向、成果导向、陈鹤琴教育思想引领下等多种价值取向引领下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体系的建构与路径探索;自2017年以来,研究者的研究视角聚焦于具体的人才培养模式、实践教学环节、课程体系、人才培养过程、校企协同、三平台联动(专业实践教学、专项实践活动、专题社会实践)等问题探讨,并能够结合这些微观层面发展的实际需求提出相应的建议与策略。可见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改革与探索研究价值取向能够较好地深入发展存在的“短板”,也呈现出越来越重视关键问题的研究趋势。
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的路径探索是研究者大胆尝试和变革,不断实践和摸索的创新性行为,也是推动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目标实现的动力保障,对于提升我国学前教育教师质量具有重要意义。纵观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的研究历程发现,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研究的路径探索呈现出追求“卓越转向”、凸显“个性卓越”、重视核心素养养成的发展趋势。
制定科学的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模式是培养卓越学前教育人才的关键性路径。基于文献内容分析发现,研究者致力于通过推动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模式的改革,追求职前职后一体化的“卓越”转向。从职前“卓越”转向研究趋势来看,研究者重点探索如何从调整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目标和培养规格,选择适宜于培养目标和规格的教学方法和教学手段推动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模式改革,且基本达成从树立卓越理念、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制定科学人才培养方案、搭建实践教学平台全实践双导师协同育人、推进教学方式方法改革、重视校-政-园协同融合培养、驻园培养、健全师资队伍建设管理机制等方面构建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模式。从职后“卓越”转向研究趋势来看,研究者重视探索学前教育人才入职后的培训机会、模式、专业成长路径。具体研究主题聚焦于构建“国培计划”卓越培养体系、校-政-园协同育人职后培养模式、新手教师-卓越教师专业成长路径等方面。可见研究者在尝试推动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模式改革的进程中,不仅寻找到构建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的普遍性体系,还重视对体系中的重点构成部分进行具体分析,同时,还强调培养模式改革后的实施效果以及职后的持续发展。
共性和个性是客观现象的两方面性质。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研究的大规模出现,主要得益于我国提出卓越教师培养计划。可见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研究在指导思想、培养要求、机制保障、管理策略等方面具有共性。这些共性使研究者在进行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路径探索时出现共性特征,如上文所提到研究者重视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模式改革,且在具体路径生成方面呈现出主要从人才培养方案制定、搭建实践教学平台、重视协同育人、推进教学方式方法改革等方面进行重新建构。追求“共性卓越”的事实,使得已有的研究结论具有结合、沟通、互动的可能性,也将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引领向科学、规范轨道。
不同研究主体在追求“共性卓越”的过程中,也开始认识到选择适合发展道路是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的根本。从当下研究来看,“个性卓越”研究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首先,不同教育层次的“个性卓越”,关注符合其教育层次的特色路径。如来自高职高专院校的研究者重视研究不同学制(中高职衔接对口学生、分段贯通3+2学生、技能高考学生等)系统下卓越学前教育人才的培养路径,常通过构建多元课程模块、多层次课程体系、一生一特长、订单式校企合作协同育人、双导师协同联动、多标准学徒评价的路径追求培养师德高尚、素质全面、能力过硬、专长突出的培养目标;来自本科院校的研究者重视本科院校与高职高专的区别,常以“引领方向,质量为本”作为基本定位,其研究重点指向“应用型”转变、专业认证背景下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路径的探索,且常以“厚基础、强能力、重融合”为理念,在改革实践教学体系、夯实职业技能训练、三个平台联合育人、创新创业教育与专业教育融合等方面进行具体路径探索。同时,筹建本校卓越幼儿园实验班、校企合作卓越人才培养班成为本科院校追求“个性卓越”的新方向。其次,不同实践领域的“个性卓越”,关注“精准”卓越人才的培养路径。如探索乡村幼儿教师的“卓越”发展,研究者认为卓越农村幼儿教师培养应该以培养学生具有扎根农村幼儿事业的教育情怀,专业知识融会贯通的能力,灵活运用教育策略的智慧为目标,重视从模块化课程、项目驱动、专项训练、协同培养、实践-反思-总结一体化、培训-研究-运用一体化、农村幼儿教师职前职后教育一体化联动等方面既能符合“农村化”,又能凸显“卓越化”的发展路径;关注民族地区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也是当下研究的热点,研究者认为民族地区应以培养出具有民族和地方特色、综合能力强、专业素质高、入职适应快为培养目标,制定具有地方地域特色人才培养方案、突出实用性课程建设、完善多形式全过程实践教学体系、依托民族特色鼓励学前教育人才创新创业、构建驻园式幼儿教师成长共同体和个性化教师教育培训机制成为民族地区追求学前教育人才培养“个性卓越”的关键性特点。“个性卓越”的追求,能够保障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路径的多样化和内生性,更好地满足不同需求的供给侧,防止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路径的同质化。
皮里奥在研究幼儿教师核心素养时,将幼儿教师自我教育、反思、管理的知识称为个体知识素养;将幼儿教师与社会各个成员间的人际交往、协作、沟通技能与技巧称为群体知识素养;将幼儿教师所拥有的的陈述性知识,如利用记忆来进行回忆和描述的知识称为静态的知识素养;将幼儿教师运用一定程序,解决遇到问题的操作技能称为动态的技能素养[6]。在对文献编码分析的进程中,发现如何重构学前教育人才关键核心素养发展路径成为研究者探索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的关键所在,且主要体现以下四个方面关键核心素养的养成路径。首先,在个体知识素养方面,研究者重视从学前教育人才自我管理、自我教育、专业、课程改革、成长等方面的反思路径展开研究,并提出建立监督评价体系、给予自我管理和教育自主权、建立网络交流学习平台、不断提高自我学习能力、搭建多元互动机制、建立适宜于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发展的管理模式是个体核心素养养成的关键路径。其次,在群体知识素养方面,建立合作式、反思式、跨园学习、项目互动学习的幼儿教师学习共同体;构建名师领衔的学习团体,通过在理论学习、学术交流、教科研研究、教师培训等方式发挥对内凝聚、带动,向外辐射示范的名师工作室是当下研究者推进卓越学前教育人才群体知识素养发展的关键路径。最后,在静态知识与动态知识素养方面,幼儿教师职业道德、故事创编与表演、音乐、双语、美术、教科研、儿童行为观察、班级管理、五大领域(健康、语言、社会、科学、艺术)、游戏组织、人工智能时代信息化等方面的知识与操作能力是当下研究者关注的重点领域,且研究者常从不同静态与动态知识与操作能力的专业性、实践操作性、技能技巧性等角度着手,探索某一特定领域核心素养发展存在的问题,并试图从转变观念、调整招生方向、人才培养方案及课程设置体系、充实师资力量、开展多元化培训、教育教学方式灵活化等方面探索养成路径。可见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研究也越来越重视学前教育人才的个体知识、群体能力以及静态到动态的动态发展过程。
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需要政府、高校、幼儿园(企业)、学生、家长等多方共同参与,这些多方共同参与者之间均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利益契约关系。从目前的研究发展趋势看有越来越多的研究者能够从利益相关者的角度展开探索,但不管怎样,当下的相关研究更多是基于某一利益相关者的利益价值取向逻辑,进而提出针对单一利益诉求的相关建议、策略,如从上文所提到的关注政府、用人单位、信息化发展、教育公平与质量四种典型的利益价值取向描述可窥见一斑。单从某一利益者价值取向进行研究容易忽视其他利益相关的利益诉求,导致利益相关者利益契约的矛盾与冲突。未来的研究可基于不同利益相关者的利益诉求和利益互动探索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的路径,进而更好地勾勒出在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进程中,不同权责主体的地位、责任,如高校、政府、用人单位、学生个体应如何基于自身地位,明确责任,这样能更好地实现利益共生,合作共赢,也能更好地针对不同需求,差异培养和供给。
基于研究结果可知,尤其是2014年《教育部关于实施卓越教师培养计划的意见》(教师[2014]5号)颁发以来,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研究快速发展,而且相关研究都在紧随国家重大教师教育政策的呼吁。从目前颁布的相关政策法规来看,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从宏观来讲有明确的总体发展思路、目标定位、改革任务和举措、保障机制,从微观来讲重视从国培计划、学前教育三年行动计划、幼儿园园长标准、幼儿教师标准、高等普通学校培养标准方面进行实际操作。可见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已经有基本的蓝图,整体也形成了政府主导,多方参与,重基础、广推进、讲质量、多元发展的格局。但目前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相关的政策在一些根本问题仍涉及未深,如在《教育部关于实施卓越教师培养计划2.0 的意见》中提到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要构建“教育部总体规划、省(区、市)结合实际统筹、各高校具体实施”的三级实施体系。在这一实施体系中,不同级机构的权责如何划分,权限如何设定都未明确。此外,在财政投入,师资队伍保障,民族地区、农村地区、贫困地区,卓越学前教育人才质量监控和保障等方面的政策法规目前也存在未涉及到的政策盲区。后期研究可以更多关注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的政策体系,完善的政策资源供给能够让卓越学前教育人才的培养有据可循,有规可依。
2017年教育部颁发《普通高等学校师范类专业认证实施办法(暂行)》,在专业教师专业认证的推动下,各高校基于认证理念,展开学前教育专业自评自建工作。2018年《教育部关于实施卓越教师培养计划2.0 的意见》着重指出:各高校要结合本校实际,制定落实计划2.0 的具体实施方案,纳入学校整体发展规划。在专业认证和卓越教师培养计划背景的推动下,有研究者从专业认证视域下探索学前教育专业质量建设路径、学前教育人才培养目标的设计与评价。但是,基于两大背景融合,探索各高校如何基于我国教师培养战略要求以及自身学前教育专业人才培养的实际,进行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改革与探索,探寻实现“卓越”转向的研究还较为少见。后期研究可紧随学前教育专业认证趋势探寻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转向路径,为我国卓越学前教育人才培养提供新的思路和研究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