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 会 张 艳
( 广州工商学院 广东·广州)
[ 提要] 本文分析并论证劳动力流动与劳动效率的关系。研究发现:劳动力的价值创造能力取决于劳动力富有知识的劳动。富有知识的劳动是由劳动力具有的知识与体能劳动复合而成。 因受劳动生产条件限制,部分企业对劳动力富有知识的劳动的价值创造能力构成抑制,导致劳动力不能得到与其价值创造能力匹配的薪酬回报与价值肯定,从而激发劳动力参与市场流动的动机。劳动力流动有助于劳动者规避企业对富有知识的劳动潜在的价值创造能力的抑制,优化劳动力与企业间的匹配度,提高劳动生产效率,有利于促进国民经济增长。
关于劳动力流动与劳动效率的关系,许多学者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研究,且所得出的结论多数都肯定了前者对后者的正向促进作用。例如,刘秀梅、田维明(2005)研究表明,劳动力流动可以有效促进劳动效率的提高,原因在于劳动力流动特征是由边际生产率较低的生产部门流向边际生产率高的部门。许召元、李善同(2008),李晓阳、黄毅祥(2014),郝大明(2015)等学者进一步验证并肯定了该观点。伍山林(2016)研究发现,尽管劳动力流动对劳动效率的提升具有显著促进作用,但是总体却呈现出递减的趋势。近期,部分学者对劳动力流动与劳动效率的关系做出了进一步研究。例如,史桂芬、李真(2020)以长三角城市群为例,分析了劳动力流动对劳动效率的影响及途径,研究表明,前者对后者的促进作用是通过优化产业结构、促进科技创新与扩大消费三种渠道实现的。经过总结发现,尽管学界对劳动力流动与劳动效率的关系进行了实证分析,并验证了两者正向变动关系,却少有两者关系在经济学原理上的解释。有鉴于此,本文将基于经济学理论对劳动力流动与劳动效率的关系展开原理分析。
长期以来,学界往往将劳动划分为体力与脑力劳动。但在生产实践中,我们往往不能把具体的劳动行为简单定义为体力或脑力劳动。众所周知,在进入劳动力市场前,劳动者必然经历了一段学习经历,包括正式教育及非正式教育(如家庭教育)。当劳动者进入劳动市场并寻找工作职位时,势必根据自身已有的知识才能有意识地选择合意的岗位。同时,企业在招聘中会对劳动者知识才能进行检验甄别,确保该劳动者是企业“合意”的员工。由此可见,企业招聘并雇佣劳动力,不仅因为劳动者具备劳动能力,更因为劳动者包含着企业要求的知识才能。
我们以L 代表体能形式的劳动,以A 代表劳动包含的知识才能,企业雇佣劳动的真实目的是同时获取劳动及其包含的知识才能,即A·L。在同样的八小时,从业多年的劳动者付出的劳动中包含的知识才能更胜于新员工,即有更高的A 工龄工资,因此凝结在商品中的“无差别的一般人类劳动”应是富含知识才能的劳动A·L。例如,一位画匠与画家同样花费一周时间完成的画作,尽管投入了无差异的L,却因知识才能的差异导致两幅画作价格大相径庭。
劳动者愿意被雇佣是因为能够获得与其具备的富含知识才能的劳动合理的报酬待遇,即企业支付的劳动报酬至少不低于获得与维持富含知识的劳动的必要支出。当然,企业雇佣劳动的条件是该支出不高于劳动创造的新增价值。
在生产中,企业可以分为两种类型,即完美型和传统型。前者不会抑制知识与体能劳动,即劳动效率是完全的;后者因提供的劳动条件不足导致对知识与体能劳动造成抑制,由此导致劳动效率的发挥是不完全的。合理的劳动报酬是相同的,但不同企业能够兑付的报酬上限并不相同,完美型企业较传统企业能够兑付更高的报酬上限。因此,劳动者在完美型企业劳动报酬增长空间更开阔。传统型企业提供的劳动条件仅能释放劳动者部分知识与体能劳动的价值创造效率,剩余部分则是多余的。
企业劳动生产条件愈完善,富有知识的劳动的价值创造效率越高。价值生产函数可以记为如下形式:
图1 劳动力流动与潜在价值损失变化图
a 表示劳动者知识A 的存量值,L 为劳动者体能劳动,Ω 为劳动生产条件。令Ω∈(0,1],Ω=1 表示知识与体能劳动没有被抑制的劳动条件,知识A 和体能劳动L 创造的价值为F(A,L);0<Ω<1 则表示知识与体能劳动被抑制时的劳动条件;Ω=0 表示知识与体能劳动完全被抑制时的劳动条件。
劳动力为实现至少合理的劳动报酬,会寻找匹配的企业的劳动条件。企业之间对劳动雇佣的竞争为劳动力在流动中有机会实现更合理的报酬。因此,劳动力在寻求富有知识的劳动与价值回报相匹配的流动过程中,如图1 所示。(图1)
如图1,若劳动力富有知识的劳动为A0·L0。若在条件为Ω0的企业劳动,因条件限制,劳动力知识A0与体能劳动L0仅能创造新增价值NIV0;若在Ω=1 的企业劳动时,劳动者价值创造潜力得到完全释放,创造价值F(A,L)。因此,条件为Ω0时,存在潜在价值损失PVL0(Potential Value Lost),PVL0=F(A,L)-NIV0。可以预见的是,劳动者在流动时势必向劳动条件更好的企业集聚,因为能够创造更多新增价值,劳动者可以获得更高的报酬。
为雇佣到合意的劳动力,企业之间在劳动力市场中也会相互竞争。劳动条件更好的企业为了雇佣到足够合意的劳动力,会通过高工资以胜出劳动条件相对较低的企业。由图1,劳动力向条件更好的企业集聚有助于减少潜在价值损失。
如上所述,劳动力向劳动生产条件更加优越的企业流动,不仅会为自身带来更高的价值回报,也会减少潜在价值损失。
众所周知,市场中存在大量企业。越是高级型企业,对劳动力的知识与体能劳动要求越高。不同企业会通过设置不同门槛标准对劳动力进行筛选,即不同企业对劳动者的知识A 与体能劳动L 门槛要求不同。部分企业对劳动力知识要求较高,另一部分企业则比较关注劳动者的体能劳动。数以万计的企业对劳动者知识A 与体能劳动L 的门槛标准将呈现出曲线的特征,如图2。(图2)
如图2,不同企业对知识和体能劳动的不同门槛标准构成了自左上方向右下方延伸的曲线,我们暂且定义该曲线为门槛标准曲线TSC(Threshold standard curve)。在知识A 与体能劳动L 构成的坐标中,存在多条诸如此类的门槛标准曲线。如图2,在门槛标准曲线TSC1上,假设存在两家企业设定的门槛标准分别为1、2 点。企业1 门槛标准分别为A1与L1,企业2 为A2与L2。相较之下,企业1 更注重对知识的要求。假设劳动者P 具有的知识与体能劳动为AP与LP。若劳动者P 与企业2达成雇佣关系,企业2 将按照门槛标准要求劳动者参与企业劳动,并按此标准计酬。如此,劳动者知识与体能劳动价值创造效率均会受到抑制,并导致两个“坏”的结果:其一,劳动者AP·LP价值创造能力被限制在A2·L2水平,导致劳动者P 没有实现最大化的薪酬待遇;其二,有限的劳动条件导致APLP-A2L2构成的潜在价值损失,对劳动者P 而言,这种结果不利于自身才能的充分发挥并得到合意的薪酬回报。如图2,存在一条门槛标准曲线TSC2穿过P 点,意味着必定存在一家企业,其设定的门槛标准与劳动者知识与体能劳动刚好匹配。如能与该企业达成雇佣关系,无论对劳动者P 获得更高的报酬,或是对消除潜在价值损失,均是有利的。
比较两条门槛标准曲线TSC1和TSC2,给定A 与L 值,门槛标准曲线TSC2上任意一点对应的矩形面积均大于由门槛标准曲线TSC1构成的矩形面积。例如,若给定LP值,由TSC2构成的矩形为OAPPLP,由TSC1构成的矩形面积OA33LP。显然,前者对应的矩形面积更大。若给定任意A 值,结果同样如此。在同样资源约束下,位于TSC2上的企业较TSC1能够创造更高价值。由此可以推断出,门槛标准曲线TSC2代表的企业较TSC1代表的企业更为高级化。生产实践中,这种新增价值水平的差异可能体现在如下三个方面:其一,从“量”的角度看,位于P 点的企业与劳动者P 的结合能够创造出更多的价值量;其二,从“质”的角度看,位于P 点的企业与劳动者P 的结合能够生产出TSC1曲线上的企业所不能提供的更高级、新形态产品;其三,位于P 点的企业与劳动者P 的结合能够同时实现价值数量提升与产品新形态。由此可见,在劳动力流动中,劳动者P 由企业2 向位于P 点的高级化企业的流动既有利于社会新增总价值的增长,有利于劳动者实现“匹配”的薪酬回报,也有利于高级化企业的成长和发展。同时,劳动力持续由传统型企业向高级化企业的流动对传统型企业升级与转型构成了推动力。
综上所述,劳动者在流动中不断寻求匹配企业与岗位的过程中,实现了两个“好”的结果:其一,有利于减少和消除劳动者在劳动中的潜在价值损失,有利于社会新增价值总量的提升;其二,在流动中,劳动力的趋利行为有利于促进传统型企业转型与升级,并有利于促进高级化企业的成长。
图2 企业对劳动力知识与体能劳动门槛标准曲线图
在实践中,我们很难将具体劳动行为简单地归为体力或脑力劳动。劳动是劳动者将知识与体能活动在价值目标的引导下进行理性融合并付诸实施的过程。这种融合形态的劳动,其区别仅在于劳动行为中的知识或多或少。在劳动力市场中,企业对劳动者体能的要求通常表现为对劳动者的年龄、健康等做出门槛限制,对知识的要求通常表现为对劳动者的学历、技能资质证书、从业经验等做出要求。因此,企业真正需要的并非是单纯的体力劳动或脑力劳动,而是劳动者将知识与体能进行融合形成的“富有知识的劳动”,劳动者对两种要素的融合能力以及被抑制的程度决定了劳动者于新增价值创造方面的效率。
如前文所述,劳动力流动客观上有利于劳动生产效率的提升。原因主要在于,理性的劳动力在流动中将基于自利的动机寻求与自身富有知识的劳动相匹配的报酬。企业之间对雇佣劳动的竞争导致企业愿意给予劳动者合理的薪酬回报以招徕合意的劳动力。劳动力在流动中获得了更高的薪酬回报,有助于降低与消除劳动力群体知识与体能劳动被抑制造成的潜在价值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