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概念（组诗）

常保平

时间概念

说到时间，雪，囫囵个地落下来

院中桂树抱住双肩，举起绿色梯子

屋内的人，围坐在柴火炉旁

父亲坐在正堂，含笑不语

去幼儿园接孙子

他的认知从一枚落叶开始

并让落叶在书册里延续生命

而我看惯了秋风

它一年一年的存在如同虚无

就像每天看到太阳

熟视，却被忽略

月亮的修辞

每天，母亲都会去推那张面罗

无论筛下的是雨水，还是春风秋光

一家人的衣食不曾耽搁

用那枚钢币换一筐鸡蛋

一天一个，不可偏废

黄黄的蛋黄仿佛酥油

有一触即破的悬念

一枚被虫蚕食的叶子飘在空中

一根扁担，天空知道疼

弯弓，或盾。时间的怀表

带你往深山走

中年说

你承受的，是不能承受的重

但为生存，你还是忍受，并把它

归类，合并，优化

比如海量的工作

比如苦难和忧愁

但当你一个人走在夜的路上

你又会感到孤独和疼痛

浸出发亮的汗液，以喂饱夜色

你必须撑住连高山也挡不住的阴云

并在上面種上葳蕤的植物

月亮慢慢升起来

不可能一跃而起

她有自身的重量

像我负重走在陡峭的山坡上

每一种动植物都有航行和奔跑的支点

而她，仿佛倒悬的铁球

随时有坠落的危险

她把每一次行走当做盛宴

插金钗，置杯盏

那一刻，所有的光瞬间泼洒下来

夏日的夜晚有流水的清凉

大地有七分醉意

月亮的慢是一种态度

山川洒满银光，大地如此富有

她度过忙碌的一夜

我度过虚无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