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自己的路
——祝《青年作家》创刊十周年

2021-03-26 08:36马识途
青年作家 2021年4期
关键词:现实主义刊物编辑部

马识途

《青年作家》创刊十周年了。我祝它更加健康成长,繁荣昌盛。

回想起编辑部邀请沙汀、艾芜两老和其他一些作家在王建墓茶园里热烈讨论,要办一个刊物为青年作家提供创作园地的事,恍如昨日。然而已经十易寒暑,这个刊物已经从呱呱坠地成长为一个绰约多姿、生气勃勃的少年了。

十年,对于一个人的一生,不算很长,对于一个世纪,更是短暂,然而对于一个在波谲云诡、风雨交加、潮流多变的文林里,能够保持自己所认定的宗旨和特有的风格,十年一以贯之的刊物《青年作家》来说,却是一个难熬的长时间。这真是难为了编辑部。我很想用我最近祝贺成都画院的两句诗来移送给他们: “十年辛苦岂寻常?春夏秋冬雨雪霜。”甚至我还要加一句,岂止是“雨雪霜”,四川的“酸甜苦涩麻辣烫”,他们大都尝过了。而销数锐减,经费短拙,和全国的正路文学刊物大概都一样,然而他们好像并没有用各种抓拿骗吃的办法去捞钱,也没有为加大保险系数而砍掉“刺梨儿”讽刺文学这个栏目,正如《现代作家》始终保留“乱弹”这个杂文阵地一样。这都是在全国具有特色、难能可贵的事,我不敢说这两个栏目办得很出色,已经成为正宗的川味;但是坚持下去,积以时日,终会出现出色的作品和出色的作家。事实上已经有些颇可一读的,可惜评论界正忙着别的,没有顾上向墙角的野草丛中看上一眼。且不管它,何必要别人来鼓掌,照自己所认定的方向走下去就是了。

我在《青年作家》上写过不少文章,在编辑部说过不少话。我不会为我在刊物上说过什么而失悔,也不认为我向文学青年说的全是胡说八道。比如我说文学是有用的。不管有人说文学就是文学,文学是无用的,说文学有用就玷辱圣堂,我仍然说文学是有用的。文学创作是人类有所为而为的一种社会活动,是为了满足人类的精神需要而进行的有目的活动,不能是无用的。因此文学要为人民服务,目前还要为建设社会主义服务,乃是天经地义。从这个根本延伸出去,文学就应该以反映时代精神和人民生活作为主旨,就应该以反映时代英雄作为主调(这英雄自然是文学意义上的)。那么深入到人民生活中去,当然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因为人民生活是多样化的,应该坚持百花齐放,应该提倡不同的风格和流派,自然也是应有之义。因此这故,我们对文学应该有一种能够兼收并容的宽阔胸怀,不拒绝接收新的表现形式,也不拒绝从旧的形式中去推陈出新,特别是弘扬自己民族的优秀文化,提倡为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如此等等。这便是我曾经在《青年作家》上说过的一些话的部分内容,我至今仍然坚持 这些主张。

或者有人会说,你这些主张只不过是现实主义的规范,而现实主义据说早已落伍了。也许是的吧,而且这也许正是有人给我作某种评论的根据。但是我至今不悔标榜自己为现实主义者。我觉得一个清醒的现实主义者比梦游病患者的呓语要好得多。前几年现实主义在我们文坛上备受冷落和揶揄,而现实主义背起时代附加于它的种种标签的沉重负担的确越来越步履艰难,形象不佳。然而这是现实主义之过吗?如果我们冷静地考察一下现实主义的发展历史,就会看到现实主义曾经有过辉煌的过去,产生过无数伟大的作家和作品。随着时代的前进,现实主义事实上也在不断更新和创造,出现了种种新的现实主义流派,产生了许多好作品。那么现在的现实主义,为什么不可以抛弃外加于它的种种标签和功能,充分发扬本身内在的长处,并且吸收新的表现方法以丰富自己,成为表现我们伟大时代和人民的有力艺术形式呢?过去曾经有革命现实主义和革命浪漫主义相结合的说法,其实那不过是现实主义吸收浪漫主义的某些长处而已。现在听说又有主张现实主义的,我看那不过是现实主义吸收现代主义的某些新的成果。可见,现实主义并不是应该加以贬斥以至于加以抛弃的艺术表现方法,而是仍然有生命力的。出新的现实主义,也是我在《青年作家》上主张过的,我至今不悔,也不改。

我说了这么一大篇,也不过是借酒浇垒,那么打住吧。我仍然希望《青年作家》照自己所开辟的道路,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并祝它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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