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陪我剃光头

罗拉·贾罗吉　陈荣生

1.洛奇是一位摩托车手，他高大魁梧，满脸胡须，坚韧得就像一枚钉子。他是我父亲，也是一位很好的“家庭主妇”。我们住在一个非常小的小镇。妈妈是空军的土木工程师，她经常不在家，所以是由爸爸抚养妹妹和我的。

2.我9岁那年，妈妈被派往韩国。她要离开整整一年。爸爸说：“现在就你和我是大人了。”于是我们一起照顾我的小妹妹、房子和我们自己。一切都很顺利。然后，虱子来到了镇上。“流行病。”人们都这么说。

3.一天早上，我起床后就去上学了。到学校后我上洗手间，在洗手间里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头发。除非你头皮上长过虱子，否则你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我尖叫起来，跑去见学校的护士。

4.虱子太厉害了，护士让我赶紧回家。我按要求在学校外面等车。我坐在学校大楼门前的台阶上，觉得自己就像个怪物，被抛弃了，孤单一人。我哭了起来。爸爸很快就到了，他给了我一个拥抱，说：“罗拉，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5.一连几天，我们一起尝试了所有的方法。爸爸花了100多美元买了药用洗发水。我们把家里的床单、毛巾和衣服全都洗了一遍。爸爸在绝望中甚至打开了真空吸尘器，用吸尘头在我的头发上吸。洗发水没用。真空吸尘器堵住了。我们的衣服又染上了虱子。

6.最后，爸爸带着伤心的表情让我在厨房坐下。“罗拉，”他把手放在我膝盖上说，“我们必须做一件你可能不会喜欢的事。”他从背后掏出一把黑色的电动剪刀。“亲爱的，我们别无选择。”我知道他是对的。

7.电动剪刀开始嗡嗡响了起来。我的眼睛很快就蓄满了泪水。我抬头，看着我那魁梧的摩托车手爸爸。我可以看出他的心也痛苦地流下了同样的眼泪。我的头发还未剪完，爸爸的眼泪和我的头发已经像雨点一样落在了地上。

8.“现在，”爸爸转向我说，“该我了。”他坐到我坐过的那张凳子上，启动电动剪刀，把它插入他自己那头浓厚的头发里。

9.然后，我们一起走过去照镜子。我惊讶地看到，爸爸那光秃秃的脑袋和我那光秃秃的脑袋在一起闪闪发光。此时，我们眼中的泪水已經干了。我们互相对视，耸耸肩，咧嘴笑起来，然后拥抱在一起。

10.当然，我的头发最终还是会长回来的。连续12年来，每到秋天，爸爸都隆重地剃光头发。“忏悔。”他说。尽管我向他保证没有什么需要原谅的。

11.此后，我在自己的人生中经历了一些艰难的时刻。是什么让我度过那些艰难时刻的呢？是我记忆中的那个站在我身边对着镜子咧着嘴笑的大块头——我那魁梧的摩托车手爸爸，还有他那闪闪发光的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