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玉苗
冬天的存在,时刻提醒迟钝的世人,心怀暖意去聆听诗人们很久很久以前写下的句子: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夜幕初降,白居易与知己欢聚一室,一杯新酒,暖了心,驱了寒意。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鸟飞远,人踪灭。谪居永州的柳宗元定格在寒江孤舟之上,蓑衣斗笠凝固成一幅充满留白艺术的中国画。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岑参二次出塞,送别归京使臣。塞外苦寒,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把“冬雪”写作“春花”,可谓奇绝!
冬夜火炉旁友人欢聚的欣喜;谪居他乡不采而佩的执着坚守;塞外风雪中依依惜别的惆怅,都在冬季发生。天寒地冻束缚了人们的手脚, 却无限放大了诗人的想象。冬,让诗意肆意铺展,野蛮生长。
同样的雪下在不同心境的人们的世界,会产生完全不同的回响。
冬,过于漫长。冬的夜,过于漫長。这个季节的一切犹如慢放的镜头……
有的人喜欢用“熬”这个字来陪伴冬天。熬过冬天,是煎熬吗?有的时候真的是这样。病毒依旧没有彻底离开,仍与我们相伴相随,各种悲伤无法抵制,像钉子刺进皮肉,时不时作痛。
但也总有人用熬制浓汤的心情翻阅冬季的日历。
这个冬天我看到一张照片:罹患绝症的病人和他的主治医生一起停止讨论病情,同时望向窗外的夕阳。语言成了累赘,沉默中的凝视,是对美的尊重和对惨淡生活浓烈的爱。
寒冰深处,春水荡漾。
冬的尽头,终将遇见明媚。
埋藏的种子,收藏的故事,一点点在泥土里苏醒,当春天的花,开满去年的山坡,冻僵的梦想也像布谷鸟儿那样唱起来了,长出一对崭新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