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海渔人

2021-03-24 11:02鲁定平
福建文学 2021年3期
关键词:渔村渔船渔民

鲁定平

清晨,银滩。

太阳早早地起床,舀一瓢清澈的海水,泼向无垠的天边,抖擞着精神开始了新的一天。大海、沙滩、码头、渔民,还有海中的鱼呀蟹呀螺呀虾呀等众多生灵,也跟着紧张地忙碌了起来。

古老的渔码头像一个巨大的磁场,天一亮,便将好奇的我悄悄地吸引了来。

不少渔民也早早地来到码头忙碌。他们有的正在给自己的旧渔船换一身“新衣裳”。

“嗨,老板早,忙啦!”我和一个埋头干活的黑瘦老者打了一声招呼。

“我不是老板咯。”老者抬起头诧异地说。

“哪个是老板呢?我看你蛮像咯。”

“那个撅着大屁股的才是老板。”黑瘦的老者指着正弯腰刷着油漆的大个子说,“只有大屁股的人才能当老板,就像大屁股的女人会生儿子一样。”

一个幽默的老人。

“大屁股”姓宫,是船主,和他的弟弟小宫经营着这条渔船,还有另一条同样的渔船。大宫已经60多岁,小宫也快60岁了。

嗯,三个老渔民。

海风、海浪,日月、星辰,还有常年海上捞生活,在三个人的身上无情地刻下了想抹也抹不去的痕迹。来看看大宫吧:古铜色的皮肤,健康而多皱褶,在朝阳下闪着油亮的光;凌乱花白的头发和胡须,昭示着海风的粗粝;粗糙有力的大手,标志着对渔船的自如驾驭;强壮孔武的身子,处处透着对大海的无惧;闪着精光的眼睛,则流露出内心的稳健与刚毅;嗓音粗犷洪亮,总是給人满满的自信。这是一个让家人放心的男人,也是一个让渔民们放心的伙伴。这不是天生的,而是海上大风大浪年深日久的“恩赐”,极具岁月的穿透力。

我掏出烟,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支。他们很随和地接过烟,就像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

常年和大海打交道的北方汉子,爽快!

我们一边抽着烟一边闲聊起来。北方人讲话,我这个南方人要慢慢地听才能弄明白。我快节奏的语调,他们听起来也有点费劲。说的和听的都有点吃力。不过,吃力可以“讨好”,能够弄清楚他们捕鱼的一些秘密。

大宫指着渔船对我说,它跟我一样,老了,快用不成了。

我像一个考古专家仔细地欣赏和琢磨着渔船。一条老渔船确实像文物,有不少值得欣赏和琢磨的地方。船舷粗壮厚实的木料已经被缆绳、渔网和他们勤快的双手磨得高低不平,木料的纹理清晰可见,松结处就像老宫粗糙大手的骨节暴露在外面,突兀但结实有力;油漆在海水海浪和日月的打磨下已经完全脱落,只留下了一些斑驳的痕迹;铁钉铁环铁锚,凡是沾铁的物件,都受不住海水的死缠烂打变得锈迹斑斑;船板与船板间已露出大小不一的缝隙,去年抹上的油灰大多已被海水和鱼虾吞噬掉了。只有螺旋桨经常不停地拼命搅动着大海,才留住了几分新鲜的颜色。

还真是一条上了年纪的老船,装满了数不清的沧桑。

“船是用什么木料做的呢?”我好奇地问。

“是从俄罗斯进口的落叶松做的。这种松树在低温下生长缓慢,木质细密坚硬,防水防腐的效果非常好。一般松木做的船只能用十多年,俄罗斯落叶松做的船打理得好,可以用30多年。”说完,大宫的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情。

“这条船值多少钱呢?”进口的木料价格肯定很贵,我想。

“过去值3万左右,现在可贵了,要值十多万,可以买一辆小汽车了。”大宫皱了皱眉头说。看来有点嫌贵,心疼。

“一条船一年可以收入多少呢?”

“20多万吧。”大宫的脸上转而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是啊,一年收入20多万,对于一个普通渔民来说,确实很可观。虽然辛苦,风险大,但值。想想千里之外老家的父老乡亲们脸朝黄土背朝天地种地,一年到头就靠地里的稻谷小麦油菜籽过活,也很辛苦,风险也大,可是收入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看来,农民和渔民的生活是不能放在同一个天平上来衡量的。

也难怪,远古时期我们的祖先们最初解决肚子圆的方式就是渔猎而不是农耕。考古学家们在不少原始人居住的山洞里发现了许多海洋鱼类的骨头化石和贝类化石以及独木舟的残骸。即使在内陆,我们的祖先们最初也是逐水草而居,靠渔猎为生。当族群不断壮大,渔猎无法满足生活需要的时候,农耕才悄悄走进人们的生活。所以,渔猎文明先于农耕文明出现,便有了许多优势。

渔民靠一条小小的木船便可以挑战大海,甚至去征服大海,确实需要勇气和胆量。农民征服土地,则更多需要的是勤劳。当然,两者都离不开智慧。

小宫在渔船上不停地仔细打着砂纸,把残存的油漆和杂物一一磨掉,黑瘦老者拿着一个光滑的棍子给船板之间的每一条缝隙使劲地塞着桐油和石灰调制的暗白色的油灰,大宫则在后面利索而又细心地涂着桐油,彼此蛮协调的。我要过黑瘦老者的棍子照样子捣鼓着,不一会儿便将一条不长的缝隙用油灰塞得满满的。黑瘦老者给了我一个大拇指的赞,我却像小学生一样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点小小的自豪感。还好,我的介入没有破坏他们的情绪。油灰和桐油,就像给渔船穿上了厚厚的防护衣,可以防海水风浪,防日晒雨淋。船舱里面是原色,船的外面则是彩色:紧靠船舷的两边是约20厘米宽的朱红色,从船头一直拉到船尾,缓缓的弧线显出强劲的力道;下面的船体是天蓝色的一片,给人海天一色的想象和美感。

老船穿上新衣,还真有点让人认不出来了。

海风徐徐,海涛声声。一个上午的光阴,就这样匆匆而过。大宫小宫绕着船仔细地检查了几遍,我的目光也跟在他们的身后凑着热闹,一起欣赏着他们的杰作,几个人的脸上不禁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无数银色的沙粒,在海浪日夜不倦地抚慰下越来越细腻,越来越光滑,越来越柔软。这些小小的生命紧紧地挤在一起,你推着我,我攘着你,缓缓地由岸上探入海的深处,在阳光下显得沉静而耀眼。

几只灰白相间的海鸥贴着海面自由自在地飞翔着。还有几只海鸥在海滩上昂着头迈着八字步,有点旁若无人。

目力所及,几只渔船在远处荡漾着。

渔码头廊道两边,大多数渔船都整齐有序地停放着,长长的,一排一排:有的新,有的旧;有的大,有的小;有的高,有的矮;有的已涂上厚重的油彩,有的还光着身子盼着主人来收拾。也有些渔船渔网和网漂很随意地搁置在边上,虽然不碍事,却不自觉地显出了一点凌乱的美感。

确实,凌乱有时也是一种美!

古老的渔码头和大海、蓝天、鸥鸟,渔民,还有我,在灿烂阳光下构成了一幅意境深远的别致风景画,镶嵌在漫长的黄金海岸线上。

大宫的船老,他的柴油拖拉机显得更老。这里以滩为港,回港的渔船都要拖到岸上停歇,渔民们便“请”来了拖拉机。大宫的拖拉机铭牌上积满了油污,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似乎故意在捉弄我的好奇心。我缓缓地伸出食指,轻轻地放在铭牌和铭牌的油污上使劲地反复擦了几下。我的手被污染了,而铭牌上却依稀露出了“1997年11月东方红拖拉机厂制造”的真面目。屈指算来这台拖拉机已经20多岁,该退休了。原本强壮的身子骨在海水和海风长时间亲密接触下,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到处都是锈死的铁沫一层层地挂着,我伸出手轻轻地一摸,就像小时候冬天长时间不洗澡身上长的垢一样纷纷脱落;操纵杆、离合器、打火装置已经锈得无法使力;两根耷拉着脑袋的电线,是唯一而便捷的点火设备。拖船的铁三脚架是他们简单的发明,但是也同样锈迹斑斑,只有几个被海浪和沙子磨平了的轮胎,还显出一点机器的生机。看来,常年和海水打交道,即使是钢铁之身也很难扛啊!还真难为了它们。我爬上驾驶室,握着方向盘转了转,小小的方向盘沉沉的,有点不听使唤,好像故意和我作对一样。我真担心,这家伙还能不能将沉重的湿漉漉的渔船和鱼拖到岸上?

似乎,大海对人类的敌意,完完整整地刻在了这台拖拉机身上。

大宫却轻描淡写地说,不要看它锈得不成样子了,其实它的内脏和骨架都还是好的,马马虎虎还可以用几年。大宫怕我不信,很利索地爬到车上,两手拉着电线一碰,随着马达轰隆隆的声响,开着老铁牛很熟练地到浅滩上遛了一圈,带着得意的神情和他的老伙计稳稳地又回到了码头上。

禁渔期间,海滩上几乎每天都有三五家渔民出售新鲜的海产,有蟹类、虾类、螺类、鱼类,等等。只要这一带大海能产的,就会有卖的。

大宫悄悄告诉我,他们是偷捕的。我当然也知道他们是偷捕的。

“没有人管吗?”我问。

“有人管啊,但管不过来。”

“不会吧?凡是政府想管的事,没有管不了的。”

“也是。只要想管的事都能够管得过来。”大宫感叹地说,“只不过他们常常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去偷捕呢?”

“我也想啊,谁不想多赚点钱呢?但是不能啊。禁渔期正是鱼类交配繁殖、传宗接代的关键时候,如果都去偷,它们会断子绝孙的。”

多么朴实而又通情达理的话语。一个正直的老渔民!

禁渔期间,大宫和小宫从来不下海捕捞,这是他们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他们一直恪守着,不管有多大的诱惑。这一切与胆小无关,也与老实本分无关,而是对秩序,对规矩,对大海中尚未完全长大的生命的尊重和敬畏。

每天早晨和黄昏是偷捕者上岸的时候,度假的人们都等在码头上,不等鱼虾摆放好,就围了上来,三下五除二一抢而空,没有讨价,没有还价,老板喊多少,人们就出多少。度假期间,我有时也到海边淘点渔民们偷捕的海产品尝尝鲜。海产品新鲜、口感好、营养丰富。但是,当看到很小的鱼虾都被越来越密的网一网打尽的时候,内心又充满了挣扎和担忧。

或许,在许多渔民的眼中,看到的不是大海的壮美和对人类的养育之恩,看到更多的是鱼虾,是贝类,是鱼虾和贝类变成的明晃晃的银子。

靠山山倒,靠海海枯。大宫、小宫其实是在用他们的人品和行为告诉我们,如果没有节制地在大海中滥捕滥捞,大鱼小鱼通吃,没有选择地统统都放进人们比海还大的胃里,再多的鱼虾都有被捞完吃完的一天,最后只会空留下一海苦涩的水。

开海日。风和日丽、天高海远。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应约随大宫兄弟俩一起出海。我们开着渔船,拖着渔网和渔具,带着忐忑,也带着希望。也许海神担心我害怕,大海显得格外温柔、恬静,像驯顺的小鹿,非常友好。小船的螺旋桨,用积蓄了一个春天和一个夏天的力气,在海上狠狠地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白色水槽,就像天上的白云飘落在了大海。

在海的深处,几片大网在大宫和小宫的手上熟练地落入水中。大宫告诉我,再长再大的网在他们手中都不会纠缠不清的。看来,我担心大网缠着是多余的。一大片海,便被圈在了网中。

我和大宫、小宫海阔天空地闲聊着,也一起守着他们的网,守着暂时属于他们的领地和领地里的生灵,生怕惊扰了它们。网,是渔民的神圣物件。千万个网眼,就像大宫和小宫睁得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海里众生的一举一动。守住了网,便守住了鱼获,守住了一家人的日子和未来。

而鱼们却并不知道网是陷阱。它们用头、用尾巴、用身子轻轻地触摸渔网,在渔网边嬉戏,甚至不时在网上擦擦痒,当觉得没有危险的时候就想钻到网的另一边去,和那边的鱼儿们一起玩耍嬉闹,可是网却没有给它们这个机会,好多可怜的鱼儿一下子便成了网的俘虏。

大宫小宫的船小,没有生火设备。午餐很简单,大葱、大饼、咸菜、咸鱼,加上几罐青岛牌啤酒,还有一大壶温水,就着微风海浪和阳光,一顿别致的海上“盛宴”便在摇摇晃晃的渔船上开始了。大宫小宫还觉得有些难为情,我却觉得别有一番情趣。

這一天鱼获很多。虾、蟹、鱼,等等,装了满满几鱼筐。

大宫小宫微带酒意的黑脸上一直洋溢着满足的神采。

大宫和小宫用一生的精力和时光追逐大海,追逐大海中的各种生灵,他们彼此似乎心灵相通、性情相融。大海里的众生就是为人类而生的。鱼汛、鱼潮、鱼路、鱼性,大宫和小宫都清清楚楚。他们用渔船,用渔网,还有各种各样的渔具,和大海中的生灵进行着最原始最直接的对话。这种人类和大海的对话,只有他们自己才懂。这种情感入骨几分,也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感受得到。他们已离不开大海。他们说,他们的一辈子都交给了大海,死也要死在海上,除非大海不要他们了。

嗯,还真有点壮怀激烈的感觉!

其实,有的渔民爱海,是为了讨一个自足的生活,为了与海几十年或几辈人的交情,如大宫小宫;有的渔民爱海,是因为海里的鱼虾可以给他们带来财富,可以满足他们的物欲,可以改变他们的生活,甚至是命运,如偷捕者。渔民与渔民之间对大海的热爱,骨子里是有天壤之别的。渔民如此,农民是否也一样呢?

可是,他们年轻的下一辈正在悄悄地逃离,逃离大海,逃离渔猎的生活,就像我们南方农村的年轻人逃离种地一样,都直奔五彩斑斓、灯红酒绿、充满无限诱惑的城市而去。

我真担心,离开了大海和乡村的城市,是否能够承载得了原本属于大海和乡村这么多沉重鲜活的生命?

大宫摇着头叹息说:晚辈们都不想靠打鱼谋生了,靠传统手艺在海上捞生活的日子快到头了。

“唉……”这一声长长的叹息,可能将会随着传统渔猎文化的断层,永远封存到大海深处,渐渐变成文物。

老码头、老渔船、老拖拉机、老渔民,还有和老渔民出海,都充满了极大的新奇、诱惑和刺激。而隐在背后的渔村呢?这可是渔民们遮风挡雨的窝。不一探究竟,似乎无法满足我强烈的好奇心。

一个晴好的上午,按大宫和小宫说的方向,我找到了他们祖祖辈辈生活了几百年或者更久远的小渔村——宫家庄。

大宫留守在家的老婆热情地接待了我。

渔村离海岸有两三里地,不算远。这样的距离既可以防海浪海潮海风,下海也方便。

小渔村背靠绵延的多福山,面朝辽阔的北斗湾,坐北朝南,负阴抱阳,确实是一个风水宝地。

渔村不小,原有1000多户,5000多人。现在渔村剩下的200多栋老房子被近几年开发的小区紧紧地包围着,让渔村和渔村里的渔民们有点透不过气来。

据说,他们剩下的房子也要拆迁。有的房子已用朱笔写上了大大的“拆”字!

渔村入口处没有高大的牌坊,村子里面也没有柏油路或水泥路。高低不平的黄沙路,没有多大规则地挤过窄窄村巷和房舍,侧着身子局促地在东西南北中缓缓地游走着,不知该伸向何方?

沙石路两边的房舍,你挤着我,我挤着你,前前后后、高高低低,很有些参差不齐。有祖上留下来的青砖青瓦飞檐翘角的老房子,有20世纪六七十年代大集体时期统一改造的红砖红瓦房,也有前几年新盖的水泥平顶房。渔村的沧桑,似乎都深深地烙在了扎在一堆的老房子上。

偶尔,三三两两的老妇人聚在一起聊着张家长李家短。也偶尔,会碰到几个老人在菜地里扯草掰玉米,或在院子里整理渔网渔具。突然,还会有几个毛孩子从巷子里冒出来,追赶着,又像风一样倏地刮到了另一个巷子头。

大宫的房子在村子的中间。不算小的院落,墙基是用从多福山采来的青石块砌成,再上面是整齐的老青砖墙,显得牢固而又耐看。屋面盖着青色小瓦,两边的飞檐用小瓦整齐地压着。院墙靠左边留着进去的大门,两扇木制的门,黑色的油漆已有些脱落。门的上方用青石板搭着过桥,两根直径20厘米左右的石条从两边大方地伸了出来,撑起了一个用青色小瓦做成的漂亮“帽子”。

时光,似乎在这座小院逗留了很久很久。

一条黄色的土狗卧在大门旁,汪汪汪大声地叫了起来,在女主人的吆喝下,马上又变了一副嘴脸,摇着尾巴殷勤地迎了上来。

院子里面挂着几条渔网,静静地沐浴着阳光和海风,还有我探寻的目光。

客厅正面的神柜上供奉着妈祖,他们心中的菩萨。红色香烛氤氲的清香,弥漫在客厅,弥漫到小院,消失在渔村的上空。

干净整洁的院落,处处都散发着浓浓的渔家气息,一股很大的海腥味直往我的鼻子里面挤,呛人而又充满了诱惑。

一阵有点大的风从海上跑过来,故意卷起路面细碎的黄沙,漫过渔村,漫过渔村旁边的马路,不知落向哪里。

当问到渔民们不久将被拆迁的窝,他们内心有些期盼,又有些不舍。拆了,他们可以得到丰厚的补偿,可以搬进楼房,还可以过上他们羡慕和期盼的住洋房的惬意日子。但是,也将拆掉他们的一段难忘记忆,拆掉他们对老渔村的情感,也拆掉他们对旧时光的眷恋。我隐隐感觉,他们的心有些疼。

传统渔猎文化与现代文明通过小小的渔村在这里发生着激烈的碰撞。剧烈沉闷的响声穿过晴朗的天空,令人感到无比震撼!

看到儲满渔民记忆和温暖的渔村,还有一些透着浓浓渔猎文化气息的老宅子不久将消失在尘埃中,再也找不到一点点踪影,一种失落和遗憾的情绪在我的心中弥漫开来。

确实,拆掉一种历史的存在很容易,而重建一种这样的存在却困难无比。

时间,可以改变许多东西,也可以留住许多东西。靠海的人和吃海的人都在悄悄地发生着改变,而大海却还是那个海。

或许,这是一种必然吧。

责任编辑林 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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