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羽霏
北方是什么樣的呢?
年幼的他,第一次知道“北方”这个词是在即将出发去北方边境的爸爸那里听到的。
起初,他以为的北方是那繁华的首都北京,是爸爸给他买那些时髦的吃的、玩的和穿的地方。这样他就可以穿着一身崭新的时装,嘴里吃着“大白兔奶糖”,手里拿把最新的玩具枪,跟那些伙伴们炫耀着说:“看,这可都是我爸爸从北京给我带回来的!”
爸爸笑着跟他说:“儿子,爸爸这一次去北方不知道有多久才能回来,你可是家里的男子汉,要照顾好妈妈,听到了吗?”
“那爸爸要多久才能回来啊?”他当时并不知道爸爸要去做什么,只是看到爸爸严肃的目光、一大包一大包的行李,还有妈妈微红的眼睛……他突然意识到爸爸这次出门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简单。他听到爸爸对妈妈说:“我走了,你在家里就辛苦了,还有咱儿子,你得照料好他,这个小家伙以后也是一个男子汉。我这次出门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爸爸临走的时候对他说:“儿子,过来让爸爸抱抱。”他和爸爸拥抱了一下,爸爸又对他说:“儿子,咱们做人,就要做北方的一棵树,答应爸爸好吗?”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到后来,他上了小学,上了初中,全都是妈妈在照料他的生活。记忆中的爸爸好像就是最开始的几年每年过年的那几天才回来,再后来就是一封封长长的家书。记得有一次爸爸给他邮寄回来一张照片,是一棵粗壮的树和黑瘦的爸爸,爸爸背后则是漫天黄沙。他第一次感到北方和他想的不太一样,树也和他平时见到的不一样。看到那棵粗壮的树,他好像有点明白童年时爸爸离家前对他说要做北方的树那句话的意思了。
再后来,18岁的时候,他选择了当兵。当他和战友们看到漫天黄沙的荒漠上,只有那几棵站立于此的树时,他明白了父亲说的话:“做人,就要做北方的树。”
烈日照射下渗出的一滴滴汗珠,日复一日漫长的巡逻……他早已习惯了。每次看到离营地不远挺立着、坚持着的树,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句话——做北方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