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壮剧演出习俗“扫寨”中的符咒现象——云南壮剧符咒探秘之二

许六军

（文山学院，云南 文山 663099）

云南壮剧演出习俗中有“扫寨”仪式，笔者在田野调查中亲历了两个戏班的“扫寨”仪式，一个是广南县坡佣沙戏班的扫寨，另一个是文山乐西土戏扫寨。在扫寨过程中,普遍存在着符咒现象。云南壮剧很多戏班的班主既是村里的布摩，又是戏班的点戏师、编剧和导演，执掌戏班的排练演出和主持戏班的演出习俗，“扫寨”就是他们传承至今的古老习俗。

一、广南县坡佣沙戏班的“扫寨”

广南县坡佣沙戏班成立于清光绪初叶，是云南壮剧保持至今的唯一一支男旦沙戏班。

广南县北路沙戏班有一种风俗习惯叫“演单不演双”，坡佣沙戏班亦然，即演出的年份要么只演1年，要么就连演3年、5年或者7年、9年，不连演2年、4年或6年、8年；演出的天数也是演单不演双。坡佣沙戏班在2008年、2009年、2010年连演三年；2008年3月12日只演1天，演《文武陞》，第二天“扫寨”“回师”；2009年3月4日只演1天，演《大破天门阵》、求雨；第2天演“收妖戏”“扫台”“扫寨”，第3天“回师”；2010年2月18日至22日，连演5天，相继演出《文武陞》《摇钱树》《乾隆马再兴》《大破天门阵》《双尽忠》。若只演1天就必须演《文武陞》或《大破天门阵》，若连演3、5、7、9天，第一天必须演《文武陞》，最后一天必须演《双尽忠》，期间的几天随意，演什么戏都可以。演出结束后若时间充裕，当天就“扫台”“扫寨”和“回师”，若时间不够用，当天只能演出，第二天才“扫台”“扫寨”和“回师”。

广南县坡拥沙戏班的“扫寨”，与“扫寨”之前“演出”“求雨”“扫台”和“扫寨”之后的“回师”环环相扣、是有机联系的一组演出习俗。本文仅记录2009年3月4日演出结束的“求雨”仪式；3月5日下午进行的“收妖戏”“扫台”“扫寨”和3月6日的“回师”仪式。

（一）2009年3月4日——演出《大破天门阵》、“求雨”

坡佣村在2009年春节前后几个月遭遇干旱，群众要求演出沙戏“求雨”。

2009年3月4日12时演出《大破天门阵》，结束后举行“求雨”仪式，仪式的表现形式是“唱祝歌呼祝咒”。演出正戏《大破天门阵》结束后，全体演员并排在戏台上， 在乐队伴奏下,用沙戏腔调高唱祝歌，祝歌歌词：“敬请老郎爷，保我坡佣旺；佑万事如意，护老少平安。”有趣的是：唱祝歌时，男演员用真嗓演唱，粗犷、浑厚、沧桑，而男旦演员仍用假桑演唱，清新、柔美、温婉,听得出有男女演员合唱的风格，突出了最后一个男旦沙戏班的鲜明特点。全体演员唱完祝歌，由班主率众高呼祝咒，祝咒词：“天下太平、国泰民安、人民安乐、风调雨顺。”众沸腾，同声高呼祝咒词。求雨仪式结束。 “祝歌”和“祝咒”就是坡佣沙戏班典型的原生咒语。

（二）2009年3月5日下午——“扫台”“扫寨”

2009年3月5日下午，先举行“扫台”仪式，仪式结束紧接“扫寨”仪式。

1.扫台仪式（1）收妖戏这一环节是带有调侃、风趣、滑稽风格的演出形式，班主称为“收妖戏”。

将簸箕设为祭坛，摆上祭品，由即将参加“扫寨”仪式的大圣北斗、六大将军、大号鬼小号鬼和锣鼓手参加仪式。仪式中，沙戏班班主（即大布摩）主持仪式，左手掐指，右手拿水碗，念第一咒语：“速送东方甲乙木妖精见怪”，含一口水，喷向东方号鬼，被喷水的号鬼下场；掐指拿碗念第二咒语：“速送南方丙丁火妖精见怪”，含水喷向南方号鬼，号鬼下场；掐指拿碗念第三咒语：“速送西方庚辛金妖精见怪”，含水喷向西方号鬼，号鬼下场；掐指拿碗念第四咒语：“速送北方壬癸水妖精见怪”，含水喷向北方号鬼，号鬼下场；掐指拿碗念第五咒语：“速送中央戊已土妖精见怪”，含水喷向中央号鬼，号鬼下场。表明东南西北中五方的妖精已全部收走。这是一种原生施咒形式。

（2）逐鬼怪

收妖戏环节结束，进入“逐鬼怪”环节：扫寨的人员参加仪式。摆上祭品的簸箕祭坛不撤。大布摩左手环抱白羽红冠大公鸡（据布摩介绍：白公鸡就是白将军，代表白灵官韩林），右手掐指捏诀默念逐鬼咒语,念完咒语,将白羽红冠大公鸡交给第二号大圣北斗,拿来“恩孟乙”，右手捏诀默念收妖咒语对“恩孟乙”画隐性符箓，将妖怪装入“恩孟乙”，边念咒语边将祭坛上的祭品也象征性地装入“恩孟乙”（象征鬼怪食用的“水饭”），塞上木塞。再将“恩孟乙”栓在白羽红冠公鸡腿上，最后将栓着“恩孟乙”的白公鸡丢下舞台，任其乱跑，鸡跑的越远，妖怪离演员、戏班和村民就越远，更平安、吉祥。“逐鬼怪”也是一种原生施咒形式。“逐鬼怪”环节结束，整个“扫台”仪式结束。转入“扫寨”仪式。

2.扫寨仪式

（1）参加“扫寨”的人员

参加“扫寨”的人员有以下几类：1）大圣北斗3位，即村里的3位“布摩”和“布道”（“布摩”是壮族摩教的神职人员，“布道”是道教的道士）。“道教进入壮族地区以后，吸收了壮族原始宗教多神崇拜、万物有灵的信仰观念，形成了既有道教内涵又有壮族特色的民间信仰，有学者称之为‘壮传道教’”[1]400。大圣北斗的职责是斩妖除怪（即负责扫寨）；2）驱邪斩鬼神钟馗1位；3）六大将军：东甲子将军太岁、南甲戌将军太岁、北甲午将军太岁、西甲申将军太岁、甲辰将军太岁、甲寅将军太岁（此为六丁六甲神中的六甲神，“六丁为神名”“南北朝时六甲尙为一神，后来才逐渐衍变为六神的”。[2]101）；4）号鬼：大号鬼、小号鬼；5）2位何爷（负责提公鸡）；6）鼓乐手3人；7）勤杂1人（收集捐赠的食品）；8）贴符箓2人；9）旗手：有6面红旗、3面绿旗。

（2）“扫寨”前的准备工作

坡佣村分为上、下寨，2009年共157户，所有农户都要打扫，这是坡佣村每年演出后的重大民俗活动，准备工作也是琐碎繁杂。

1）所有参加扫寨的人员都要穿上与自身所扮演的角色相对应的服饰盔帽，准备相应兵器道具（如大刀、棍、神剑、锣、鼓、钹、旗等）。2）六大将军和四个大号鬼、小号鬼还要涂面。“学者们普遍认为，戏剧脸谱源于古代的傩面具和涂面化妆”“唐代的参军戏，已有涂面化妆。”[3]195，由此可以说，戏曲的脸谱来源于祭祀活动的涂面。其他神仙及其余人等可不戴面具也不必涂面。3）有专人收集村民捐赠的钱物：每户10元以上，上不封顶、粽粑（壮族春节糯食）和米多少不限、腊肉1至2斤，有专人自备竹篮和菜桶沿家逐户收集，各家各户自愿捐送。4）安排专人用符章在不同规格的长条黄表纸盖上不同内容、不同形式和不同悬贴地点的符箓。用黄表纸画符，“和古人的黄色崇拜和道教的黄色信仰有关。”“画符用黄纸还与黄色的两种民俗功用有关：其一，黄色有通灵作用。……，其二，黄色具有禳解功能。”[2]54“道符的主要功能也是通灵降神、禳灾驱鬼，黄色所具有的作用正好符合道符的要求，因此，黄纸必然成为书符的首选材料。”[2]555）各家各户在自家堂屋摆上一个簸箕，在簸箕上摆一碗米插上三炷香 5杯茶水、熟鱼虾、少量钱币、食盐、饮料、纸钱冥币。6）各家各户准备一根用茅草反手搓的“赏哈”（壮语名，汉意“茅草绳”）并插上几把小木刀和几条符箓以备扫寨用。7）各家各户准备一只葫芦瓢或其他容器，容器内装一定量的黄豆、包谷粒或稻谷粒，为布摩作“撒豆成兵”仪式的法物。8）取青竹一节，一头有节，另一头插木塞，称为“恩孟乙”（汉意“小竹筒”，用来装鬼和装鬼怪食用的食品的容器）。9）在河边聚餐时用的大锅。每户来一人共同参加扫寨后的聚餐或将剩余的食品平分带回家（壮族“传统的平等观念”的遗风），自带碗筷。

（3）“扫寨”的两个环节

第一环节：“扫寨”

“扫台”仪式结束后立即进入“扫寨”仪式。扫寨前，参加扫寨的全体人员在“扫台”结束后，就开始对舞台、舞台旁的每一间教室（舞台搭在学校操场中）进行打扫，拆卸舞台，然后进村逐户打扫。开始扫寨时，扫寨队伍由锣鼓开道，6面红旗和3面绿旗的旗手跟随，紧随其后是4个号鬼，号鬼后是钟馗，随后是六大将军，再后是3个既是布摩（摩公）又是布道（道士）的大圣北斗，最后是勤杂、贴符人。扫寨的原则是沿门逐户，不漏一家。

扫寨队伍到家门口后，敲锣打鼓造声势，钟馗率4个小号鬼进屋，堂屋中已经摆好一个簸箕（象征性祭坛），簸箕摆上一碗米，主人已点好三炷香插在米上，摆上5杯酒5双筷，一碗饭、一碗熟鱼虾、熟酸笋或其他食品，一只碗装一点盐巴，有的还摆上饮料，簸箕上还摆有少量钱币、纸钱和冥币。钟馗率4个小号鬼逆时针绕簸箕三圈，钟馗边绕边喃诵咒语：“吾乃驱邪斩鬼神钟馗是也，今日率天兵天将到此扫鬼除邪、驱鬼逐疫，保全家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万事如意。”绕完三圈后，钟馗呼喊：“请六大将军降下凡尘！”此时，锣鼓声大作，4个涂面小号鬼将簸箕抬出屋外，身着戏服、头顶武盔并涂面的六大将军手持长棍，吼叫呐喊呼啸而入，楼上楼下，索遍厅堂居室而击棍呼噪，杀声震天，“逐疫除魅”[3]18。顷刻间，屋内鬼怪被六大将军撵得抱头逃窜。喊声渐弱，六大将军退至屋外，一身着戏服戏帽饰演大圣北斗的布摩随即入屋，左手持盛有黄豆粒或玉米粒、稻谷粒的瓢盆，右手抓谷粒撒向厅堂居室，撒遍楼上楼下房内角落，边撒边喃诵咒语：“天妖妖地妖妖，皇帝送我一把刀，天灵灵地灵灵，皇朝送我一把剑，见人我杀人，见鬼我杀鬼，杀人不陪礼，杀鬼不抵命，满家我杀完……，”再顺诵二十八宿，倒诵二十八宿。“布摩”说：“玉米粒和稻谷粒就是兵马，稻谷粒撒到哪里，兵马就到哪里，是六大将军带的兵马，撒谷就是派兵杀鬼”，这就是典型的“撒豆成兵”（“早期术数中常常以豆辟邪”“这种法术源于郭璞点豆为人”“剪纸为马、撒豆成兵是中国久负盛名的一种巫术”[2]168-376）。布摩、道士撒完玉米粒和稻谷粒，念完咒语，退到门口，将门关上，站在门外左手捏诀、右手拿法剑对着门口画隐性符箓，边画符边默念咒语：“左门右门两边排，巫师寻到我先来，凶神恶煞尽如风，左门神刚到保右门神，李大将军急急如律令。”念完咒语闭气写一个“隔”字符：一个隔字在上两个隔字在下的隔字符，再写一个“邪”字符：一个邪字在上两个邪字在下的邪字符。（隔字符和邪字符都属于隐性符箓）。念完咒语写完符箓，面对隐性符箓的“隔符”和“邪符”吹一口“仙气”。随后，专贴符箓的人员在门楣贴一张黄表纸符箓。

壮族普遍认为：茅草的生命力极强，其根在地下交织入网，盘根错节，易长难除，就认为其灵十分强劲[4]186，壮族会用茅草反手搓成“赏哈”（汉意“茅草绳”），扫寨时，在“赏哈”上插上几把小木刀，别上几张黄纸符箓，在自家门口或岔路口上悬挂，可避百鬼，能禳百灾；栓在各条入村路口以示外人不得入寨、以拦鬼驱疫，阻拦鬼疫进宅扰民，护佑村民平安。扫寨过程中大凡鸡舍猪厩、牛棚马栏、杂物间都贴上黄表纸符箓。“南朝梁宗懔《荆楚岁时记》：‘正月一日……贴画鸡户上，悬苇索于其上，插桃符其旁，百鬼畏之’”[2]167书符箓于桃木之上，谓之桃符。这里的小木刀实际上是桃符的变异。

一户的打扫全部结束，再到另一户打扫，按程序扫完每一家。从中午12点开始打扫完157家，已将近下午17时。

第二环节：“敬神驱鬼逐疫”

扫寨结束后， 全体扫寨人员和全村每家一人作代表相继来到临近村子的河边，演员卸除戏服并将兵器道具锣鼓乐器放在敬神坛旁，进入“敬神驱鬼逐疫”环节。先建祭坛：因地制宜、因陋就简用芭蕉叶或阔叶摆放三地，设为三个祭坛。摆上祭品：熟鸡鸭、熟腊肉、五碗饭、五杯酒、五双筷和必要的纸钱冥币。由本村三位布摩分别掌管一个祭坛：大布摩执掌敬神坛，吟诵咒语，敬神酬神，敬奉戏神老郎爷爷和其他神仙、福德土地神和本境官员降下凡尘，和演员、村民共进晚餐，酬谢戏神老郎护佑戏班演员演出顺利村民平安，宣布将戏服、兵器道具和锣鼓乐器归箱。二布摩执掌驱鬼坛，布摩吟诵咒语，安请扫寨的全体人员、演员和村民并邀约鬼魅妖魔同进晚餐，晚餐后鬼魅妖魔即刻远离村寨，永不侵扰村民，以使演员和村民平安顺遂。三布摩执掌逐疫坛：布摩吟诵咒语，邀约各色瘟疫与村民同进晚餐，晚餐后役使并驱赶各色瘟疫及早离开村寨、远离演员和村民，以保村民来年丰衣足食、五谷丰登、平安顺遂。诵毕咒语，焚烧纸钱冥币，将装有瘟疫鬼怪和“水饭”的“恩孟乙”扔进河里，任河水将瘟疫鬼怪顺水飘向远方，永不扰民，永保天下太平、国泰民安、人民安乐、风调雨顺。

《汉书》卷八《宣帝纪》，宣帝系由平民登立为帝。但在登基之前，“入未央宫，见皇太后，封为阳武侯”，师古曰：“先封侯者，不欲立庶人为天子也。”[5](第1册，P238-239)可见汉政府并不以“平民政府”自居，甚且忌讳以庶人为天子。

“敬神驱鬼逐疫”结束，全体人员在河边共进晚餐。“扫寨”仪式全部结束。

（三）2009年3月6日上午——“回师”

在沙戏演出之前，有请戏神老郎安师镇台的习俗，同样，演出结束后，也有度送老郎回宫的“回师”习俗。2009年3月 6日上午就要度送老郎“回师”。

上午，村里几名布摩、村干部、寨老聚集在老保管的家（戏班的剧本、戏服、兵器道具、锣鼓乐器放在老保管的家集中保管）共同举行“回师”仪式。所谓“回师”即度送老郎神、福德土地神、王母娘娘、大圣北斗和六大将军回宫。

首先在老保管家的堂屋安放供桌，摆上熟鸡鸭、腊肉和五碗饭、五双筷、五杯酒。布摩上完香后吟诵咒语：“得益于老郎爷爷、王母娘娘、福德土地和神灵的护佑，昨天的演出顺利成功，过去的一年坡佣村和村民平安吉祥、老少安康，今天供奉老郎爷爷和所有神仙，以谢神灵恩德，恭送神灵回宫，再保福保佑坡佣两村所有村民和戏班演员来年平安吉祥。”诵毕，在供桌旁焚烧纸钱冥币。紧接着由布摩、村小组长、戏班班主、两村寨老围坐在炭火旁，共同验看鸡卜，首先验看“鸡舌软骨卜”，布摩解说卦辞：“神灵佑我、平安吉祥，”众人欣喜；再验看鸡胯骨卜，第一卦卦宫为金生巳酉丑竜卦，布摩解说卦辞：“新年新岁喜事连连，打扫卫生干干净净，四季平安发财相望，寨子村民幸福安康，”众人拍手欢呼；第二卦卦宫为木生亥卯未，布摩解说卦辞：“我方直立又稳当，老郎爷爷护我方，各级领导多关照，坡佣来年乐逍遥，”众人拍手欢庆互致祝咒，共同憧憬幸福美好的前景，一同向往平安吉祥的明天。在欢乐的气氛和纯真的感情中，“回师”圆满结束。

二、文山乐西土戏班的“扫寨”

文山乐西土戏演出结束后要举行扫台仪式。扫台仪式结束后开始扫寨。

（一）“扫寨”前的准备工作

1.备好几根铁链。

3.一只大红公鸡，纸钱、冥币。

4.各家各户准备一根用茅草搓成的“茅草绳”（乐西的“茅草绳”与坡佣的“赏哈”同意义同用法同功能）插上小木刀（不用黄符），以备扫寨之用。

（二）“扫寨”过程

因为演出前举行踩台仪式，从关帝庙奉请灵官镇台招戏，演出结束后必须恭送灵官回宫，所以演出结束举行扫台仪式后，所有演员仍着戏服，迅速组成扫寨队伍开始扫寨：锣鼓乐器引路，“小号无常”②拖着铁链开道，涂面兵丁握刀前行、将帅持兵器紧随，着壮族盛装参加演出的女演员带着祭祀用的纸钱冥币、拖着茅草和刺棵压阵。扫寨的队伍一路前行。先到观音庙三拜九叩首，祭拜观音菩萨。祭毕，队伍沿门逐户扫寨前往关圣庙：“小号无常”拖着铁链逐户打扫，赶鬼驱疫，打扫结束，住家将小木刀插在“茅草绳”中，悬挂于门上赶鬼辟邪，阻拦鬼疫进宅扰民；队伍后的女演员拖着茅草和刺棵边走边吼喊咒语：“来啰来啰，国泰民安，人民安乐；走啰走啰，疾病瘟疫到寨头，两边分开飘别处，不准进入乐西村，不准扰民乱飘游，妖怪不进村，恶鬼村外走；老少齐安康，村民乐悠悠。走啰！走啰！”用茅草打扫、恐吓恶鬼，用刺棵威胁恶鬼、赶走瘟疫。敲锣鼓、奏乐器、铁链响、喊声高，一路喧嚣，将招戏灵官送到关圣庙入宫，扫寨人员在刘备、关羽、张飞神像前燃香焚纸，依次叩拜，拜毕，返回戏台一起会餐。扫寨结束。

从对广南县坡佣沙戏班的“扫寨”和文山乐西土戏班的“扫寨”的田野调查可以看到，扫寨过程中大量出现符咒现象时，有几点是显而易见的：一是壮族原生符咒在云南壮剧演出习俗中不可或缺；二是壮族原生符咒具有壮族丰富的文化内涵；三是壮族原生符咒对云南壮剧的传承和发展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

我们对云南壮剧演出习俗中符咒现象的调查和研究还处在初始阶段，还有很多未知的符咒现象及其相关的文化形态还需要在更深入的田野调查中去发现、去破解、去研究和保护，从而更有效地传承和保护云南壮剧。这也许就是民族民间戏曲文化调查和研究的新的命题。

注释：

① 2009年3月5日采访布摩、班主王如龙时的采访笔录。

② 民间传说中人死时勾摄生魂的使者，是专门捉拿恶鬼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