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囊黏蛋白病二例并文献复习

孙菲菲 刘永霞 王广进

山东第一医科大学附属皮肤病医院(山东省皮肤病医院，山东省皮肤病性病防治研究所)，山东济南，250022

1 临床资料

患者1，男，44岁。颈部红斑伴疼痛2个月。无诱因，未诊疗，皮损面积逐渐增大，遂来我院就诊。否认高血压、糖尿病及冠心病等慢性病病史，否认食物及药物过敏史，家族史无特殊。系统查体未见明显异常，皮肤科查体示颈部一钱币大的局限性浸润性红斑，边缘清，未见明显脱屑(图1a、1b)。实验室检查示血常规及肝肾脂糖未见明显异常。皮损处行皮肤病理检查，结果示：表皮轻度角化过度、角化不全，真皮毛囊水肿，毛囊内外淋巴组织细胞浸润，个别嗜酸粒细胞。阿新蓝染色：毛囊黏蛋白阳性；直接免疫荧光(direct immunofluorescence，DIF)：阴性；符合毛囊黏蛋白病(图1e～1h)。患者等待病理结果期间，皮损自行减轻(图1c、1d)。给予多西环素(100 mg日2次)口服治疗，辅以复方曲安奈德软膏外用治疗。电话随访，患者自述皮损消退，遗留色素沉着。

图1 1a、1b：颈部局限性浸润性红斑(治疗前)；1c、1d：患者等待病理结果期间，皮损自行减轻；1e：表皮轻度角化过度、角化不全，真皮毛囊水肿(HE，×40)；1f：毛囊内外淋巴组织细胞浸润，个别嗜酸粒细胞(HE，×100)；1g：毛囊黏蛋白阳性(阿新蓝染色，×100)；1h：直接免疫荧光阴性(DIF，×40)

患者2，男，32岁。无诱因左面部浸润性暗红斑伴痒1个月。自用芦荟胶外涂，当地诊所照光治疗无效，遂来我院就诊。否认高血压、糖尿病及冠心病等慢性病病史，否认食物及药物过敏史，家族史无特殊。系统查体未见明显异常，皮肤科查体示左面部肿胀，浸润性暗红斑，表面少许脱屑，边缘清，压痛(+)(图2a)。检验示血常规及肝肾脂糖未见明显异常。左面部皮损组织病理示：表皮大致正常，毛囊上皮水肿，淡蓝色黏液样物质沉积，毛囊内及毛囊周围较多嗜酸粒细胞、少许淋巴细胞浸润。阿新蓝染色：毛囊内黏蛋白沉积。符合毛囊黏蛋白病(图2b、2c)。明确诊断后患者继续外院就诊，随访自述外院给予照光治疗(具体不详)后，皮损消退，遗留色素沉着。

图2 2a：左面部肿胀，浸润性暗红斑，表面少许脱屑，边缘清(治疗前)；2b：表皮大致正常，毛囊上皮水肿，淡蓝色黏液样物质沉积，毛囊内及毛囊周围较多嗜酸粒细胞、少许淋巴细胞浸润(HE，×40)；2c：毛囊内黏蛋白沉积(阿新蓝染色，×100)

2 讨论

毛囊黏蛋白病(follicular mucinosis，FM)是一种以酸性粘多糖聚集在毛囊(毛囊外根鞘和皮脂腺)内为特征的慢性炎症性皮肤病。该病目前病因不明，可能是一种炎症反应，由免疫复合物和细胞免疫介导，促使毛囊周围T淋巴细胞释放某些细胞因子，从而刺激毛囊角质形成细胞产生黏蛋白[1,2]；除此之外，免疫球蛋白以及白介素-1、肿瘤坏死因子、转化生长因子等多种细胞因子在黏蛋白生成过程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3]。FM根据临床特征分为三型：急性良性型、慢性良性型和恶性型。急性良性型常于发病后2个月至2年内自行消退，慢性良性型可反复出现或持续数年[3]。FM也可表现为某些特殊临床类型，如痤疮型[4]、湿疹型、结节或囊肿型等，但特殊类型是否纳入临床分型尚有争议。

急性良性型FM最常见，好发于头、面、颈，也可发生于躯干和四肢，多局限分布。其典型表现为有光泽的淡红色或肤色毛囊性丘疹，或者红色浸润性斑块或结节，其上毛囊显著，表面可附有少许鳞屑，可有不同程度毛发脱落。可无自觉症状或伴瘙痒、感觉异常等。组织病理显示毛囊外毛根鞘及皮脂腺水肿，黏蛋白沉积，晚期皮脂腺可消失，整个毛囊变成囊腔，腔内含黏液和变性的毛根鞘细胞。阿新蓝染色可清楚显示黏蛋白。急性良性型FM尚需与恶性型FM相鉴别。恶性型FM通常与血液系统疾病相关，多发于年龄较大患者[5]，最常见的恶性肿瘤是皮肤T细胞淋巴瘤(如蕈样肉芽肿)，也多见于造血干细胞移植患者[6]。恶性型FM相对好发于年龄较大的患者，皮损通常多且广泛，表现为浸润性斑块、结节或囊肿；并且病理可有提示，如异型淋巴细胞及淋巴细胞亲表皮现象，必要时需进一步行免疫组化标记。恶性型FM预后较差，早期与良性型FM难以鉴别，要求组织病理学检查仔细认真，必要时行基因重排等检查排除恶性肿瘤，并且进行充分的长期随访。

FM目前无有效治疗方法，有些可自行消退，有报道显示糖皮质激素外用或皮损内注射有一定疗效[7,8]。1例7岁女性FM患者，皮损局限，给予20天外用中效糖皮质激素治疗后好转，且随访1年无复发[8]。另有报道显示，外用1%贝沙罗汀(bexarotene，一种新型的RXR受体选择性的合成维甲酸类似物)凝胶(每天两次)治疗顽固性FM有效[9]。口服糖皮质激素以及雷公藤等抗炎、调节免疫治疗既往报道显示出良好疗效，1例毛囊性丘疹为表现的中年男性FM患者口服小剂量激素(甲泼尼龙 8 mg日1次)，并配合雷公藤、维生素C治疗1个月后皮疹基本消失，加用甲状腺素片后局部肿胀消退，激素逐渐减量[10]。多西环素及米诺环素均为广谱的四环素类抗生素，除抗菌活性外，还能抑制多种细胞因子从而发挥抗炎及免疫调节作用。据报道，米诺环素在FM治疗中表现出良好疗效。一例28岁男性以躯干多发红色斑块为表现的FM患者应用米诺环素(100 mg日2次)治疗后三个月皮损完全消退，且随访3年未复发，且无明显不良反应[11]。局限性皮损也可行手术切除治疗。既往报道1例枕部浸润性斑块表现的FM患者行手术切除并植皮治疗[12]。另外，外用和口服维A酸，PUVA照射治疗，口服氨苯砜，应用干扰素以及抗麻风治疗等在FM治疗中均证实有一定疗效[13]。

毛囊黏蛋白病是一种罕见的以毛囊内黏蛋白沉积为特征的炎症性疾病。本文报道了2例均以局限性浸润性红斑/暗红斑为表现的皮肤病理确诊的中年男性FM患者，其中一例给予多西环素抗炎，并辅以复方曲安奈德软膏治疗，疗效良好。另外一例光照治疗疗效良好。结合病史、临床表现、辅助检查及治疗反应，本次2例患者均倾向于急性良性型FM，尚需充分的随访和长期的监测，以与恶性型FM相鉴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