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纲目》四个江西本考察

湖南省溆浦县卫校(溆浦，419300)

《本草纲目》(以下简称《纲目》)是李时珍的功力之作，初刊于明代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由金陵(南京)胡承龙资助刻印，学界称此版本为金陵本，亦称祖本。金陵本刻印不佳，又有文误，且发行不广，因此，十年后由江西夏良心与张鼎思组织修订并刻印出版，此版本被称为江西本。由于金陵本刊刻不佳且存世量稀少，所以江西本就显得重要。江西本存世量也少，现可见到的有四个版本。一为日本国立公文书馆藏本，本文简称此本为“内阁本”。二是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本，本文称此为“博物本”。三和四两本是我国囯家图书馆所藏，统称“国图本”，由于内容有异，所以分别称为“国图甲本”和“国图乙本”。

据文献记载，我国收藏有江西本《纲目》的单位有：国家图书馆，中国医学科学院，中医科学院，台北“故宫博物院”，北京中医药大学，山东省图书馆，济南市图书馆，大连图书馆，黑龙江省图书馆，上海图书馆，上海中医药大学，浙江省图书馆，宁波天一阁博物院，四川省图书馆及重庆市图书馆15个[1]。但多数馆藏的《纲目》非江西本原版，有些是晚出的残缺本或修补本，有些是仿照江西本翻刻的本子，这类刻本多有疏漏，我们称此类刻本为江西本讹误本，不能当作江西本用于校勘(如明代万历末刻本、石渠阁本、立达堂本等)。国内有多位学者是用江西本讹误本校勘金陵本而失误(参见《中医文献杂志》2018年第6期5～9页笔者拙文：《〈本草纲目〉金陵本诸校本述评》)。本文对内阁本、博物本及两个国图本进行考察，以供学者参考。

内阁本

日本国立公文书馆所藏江西本《纲目》装订为37册，封面呈棕黑色或灰棕色。书页下边有“国立公文书馆”标记。国立公文书馆成立于1971年，是日本国家档案馆。内阁文库的前身最早是明治六年(1873年)的“文库拉”，11年后改为“太政官文库”，次年又改为“内阁文库”。国立公文书馆一成立，内阁文库就成为它的组成部分[2]。该馆所藏的50多万册图书，是在内阁文库中，因此，本文将该本称为“内阁本”[3]。

内阁本是残缺本，第十七卷全卷缺失。在“重刊本草纲目叙”这个页面(每册一页)盖有五个印章。右上部小方形印文为“林氏藏书”四字，为日本人林衡(1768—1841年)的印章。右中部长方形印文为“浅草文库”四字，为日本明治七年(1877年)至十四年(1883年)内务省博物院的藏书处。右下部长方形印文是“江云渭树”四字，可能是日本江户时汉学家林信胜(1583—1657年)的书章。中上部大方形印文是“大学藏书”四字。大学即大学校，处于日本明治元年(1868年)至四年四月(1871年)时期，明治四年七月改为文部省[4]。中中部的方形印文模糊难识。考察如下。

圈点：此本有一些文字被人用笔圈点，使字迹被掩盖而难以辨识。如序例上“历代诸家本草”及卷一“引据古今医家书目”中的一些文字都被圈点。

补写：“本草纲目水部第五卷”这一页及下一页的全部文字都是补写的，可能是原版丢失。第五十五卷黄羊条的“释名”页和牛条的“释名”及“集解”页的文字也是补写的，非原版刻文字；牛条脂项的“附方”页有“走精黄病，面……爪……”，其中的病、面、爪三个字系描补。

空缺：第十卷“霹雳碪”和“雷墨”两条药文，页面中部破损呈空白，文字缺失。雷墨下页破损更甚，大部分文字缺失。“本草纲目果部目录第三十三卷”这页的页面模糊，有几个文字缺失。第三十五卷“巴豆”条后面的11个页面都有破损，部分文字缺失。其后的“大风子”“海红豆”“相思子”“猪腰子”页都有破损而呈空白，有的页面文字缺失较多。

添加：“第十四卷终”这页的后面写有“当归”一药的气味、主治、发明等内容。

内阁本虽然缺卷，但所有文字基本清晰，药图原样，且有刻工名和页码，是江西本印制无疑。

博物本

我国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江西本《纲目》原为国立北平图书馆甲库善本书。抗战时期，为使重要文物免受劫掠及毁灭，国立北平图书馆将102箱善本运往上海，后又秘密运到美国，暂存美国国会图书馆。1965年，其又被转运到台北“中央图书馆”，最后移交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5]。2013年，我国国家图书馆以“中华再造善本”影印出版。本文称此本为博物本[6]。

博物本是全本，装订为39册，加附篇奇经八脉1册，共40册，白色封面，有夏良心序、张鼎思序及王世贞序，有刻工名及书页号，是江西本原版印制的一个全帙本。刘山永新校注《纲目》参考的江西本《纲目》缩微胶卷应该是此本，这个胶卷是美国国会图书馆当时对暂存的那批善本拍摄的。但博物本印刷时墨色太浓，使很多文字呈墨团难以辨认，有些药图破损，且有虫蛀和霉蚀，是其不足。考察如下。

字迹呈墨团：凡例第七条二格有“三百七十四种虽曰医家药品其”，这13个字有11个呈墨团。引据古今经史百家书目中的“苏氏墨谱”和“张杲丹砂秘诀”两条文字亦是墨团。字迹呈墨团者还有：卷一序例下“五运六淫用药式”的心小肠“热补寒泻，咸补甘泻”八个字；序例下“药名同异”条的接骨草中“续断”二字；卷三“哕啘”条的前一页左下角文字。

药图破损：獾的药图破损不成像。

虫蛀霉蚀：第五十二卷最后的7个页面都出现破损。

博物本虽然印刷质量较差，保存又不好，但这是我们今天唯一能看到的江西本全本，实在难得。

国图本

我国国家图书馆藏有两个江西本《纲目》。其中一个藏本有王世贞序和张鼎思叙，无夏良心序[7]，本文将此本称为国图甲本。另一个藏本只有王世贞序，无张鼎思叙和夏良心序[8]，本文将该本称为国图乙本。这两个藏本都是残缺本，并且是江西本的修改本，出版时间应晚于明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在明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至四十七年(1619年)之间。可能是重印时，发现原刻版有损坏或内容缺失，于是进行补刻，所以才出现这些修补本。

1.国图甲本

国图甲本分成56册，黑色封面。该本属于“中华再造善本”工程抢救复制的古籍，2015年由华宝斋富翰文化有限公司和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装订为11函56册。考察如下。

药图缺失：玉、珊瑚、宝石(上)，青琅玕、马脑、玻瓈(下)；水精、云母、紫石英(上)，琉璃、白石英、菩萨石(下)；练鹊、啄木鸟、乌鸦(上)，莺、茲鸟、鹊(下)；山鹊、杜鹃(上)，鹘嘲、鹦鹉(下)；狝猴、猿(上)，狨、果然(下)；猩猩(上)，狒狒(下)。共6页28物药图缺失。

药图移位：此本将胡麻、亚麻子、小麦(上)，巨胜、大麻、大麦(下)及雀麦、苦荞(上)，荞麦、稻梗秈(下)2页药图移至墓头回药图之后，按江西本原版应排在苦荞子图后面。

药文缺页：第二十四卷“大豆”条附方项缺“昼夜不眠”页和“痘疮湿烂”页。第三十二卷“胡椒”条附方项的“反胃吐食”页及“积癖”页缺失。共缺失4个页面。

虫蚀损坏：“进本草纲目疏”条的第六页右下角有三角形空白，文字缺失。“引据古今经史百家书目”条的“翰花丛记”页左上角有空白，“琐碎录”等文字缺失。第四卷下“诸虫伤”条一页右上角空白，“压死麻油”4个字，其中有两字缺失。紧接下页左上角空白，“艾叶”及“灸之”四字缺失。续后第四、五页也有空白。第十六卷“虎杖”条的下一页右下角有虫蚀，续后的“莸”条上一页、“萹蓄”条页、“荩草”条页及以下多个页面都有虫蚀，共14页如此，致使一些文字缺失。同卷“天雄”条气味项一页左下角空白，文字缺失；“凤仙”条页右下角空白，有几个文字丢失。第三十五卷“巴豆”条第二页至第十二页的下侧都有硬币大小的空白，文字丢失。紧接其后的“大风子”页左下侧、“相思子”页及下一页的下边有空白，文字丢失。第三十七卷“伏神”条后第五页(附方项“下虚消渴”页)右下角空白，文字丢失。

重置：“三十三卷终”页重复有2页。“本草纲目四十三卷终”重复有2个页面。

加贴纸片：第三十四卷“乌药”条的第3页左上角贴有一小纸片，部分文字不能辨识。

国图甲本缺少28种动物药图，并且改变了一些图序，又缺少一些文字页，可见此本不是江西本原版印刷的，应是一个修改版，印制时间当晚于明代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此本虽文字内容有缺失，但全书字迹清晰。

2.国图乙本

国图乙本分为60册，灰色封面。考察如下。

国图乙本缺页更多，第四、七、四十五册都有多页缺失，有些作了配补。此本也非江西本原版印刷。但此本字色较淡，没有墨团。

综上，博物本因是全本故为江西本《纲目》的佳本，不足之处是有些字迹模糊。内阁本虽然残缺，但全文字迹清晰。国图甲本和乙本是晚出的两个修补本，药图修改并残缺，但文字清晰。校勘《纲目》当用博物本和内阁本为主。由于博物本字迹有模糊，内阁本缺第十七卷，因此可参考国图两本的文字内容。

附录：补正

《〈本草纲目〉五个金陵本叙要》(王林生《中医文献杂志》2019年第3期第3页)一文“日本国立公文书馆内阁文库藏本”节最后一段作如下补充[9- 10]：

《本草纲目》金陵本第八卷玉石部铁镞至铁铧页下五分之一处及下页铁犁镵尖至马衔页下五分之一处空缺(版损所致)，未补写文字，但影印本却补写了文字。

第十九卷的原药目缺失，而影印本却补写了此药目页。同卷末原缺水松药文，而影印本却补写了此条药文。

第二十三卷胡麻花条页后有4个空白页(漏印或原版丢失)，无文字，而影印本却补写了此4页的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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