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学明
我不怎么写诗,也不怎么会写诗。
不写诗,并不代表我不喜欢诗。恰恰相反,我是诗歌的虔诚读者和爱好者。几十年来,几乎所有诗歌刊物的诗歌,我都读。在各种评奖活动中,我也常常要求分到诗歌门类。所以对诗歌和诗人的熟悉,不亚于那些专业的诗歌研究者。
毋庸置疑,当下的诗歌口水诗盛行,回车键很多,无病呻吟、一腔废话、不知所云的也不少。写乡愁的,只会写麦田、稻浪;写亲情的,只会写母亲灯下纳鞋底、父亲默默吸旱烟;写工业的,只会写机器流水线怎么辛苦;写农民工的,只会写怎么怎么卑微。但是不管诗歌有多少毛病,不管诗歌的生态有多少植被被破坏,诗歌的阅读过程中,我们还是会常常看到让人耳目一新或者心底一亮的诗句;不管是一组还是几句,总会带来一种审美的愉悦。而在其他文学门类的阅读中,我很少有这种感觉。也就是说,我常常是在期待中完成诗歌阅读,在失望中完成其他门类的阅读。
之所以如此偏爱诗,是因为在所有的文学样式中,我一直固执地认为,诗是文学的芯片和灵魂,一切的文学样式,都得有诗情、诗意。文学,如少了诗情、诗意,就少了生机、生气和生命,就少了文学最核心的东西——美。文学的一切美,都能在诗歌里得到集中体现。
文,贵在情;情,贵在真。情,永远是诗歌及一切文学艺术作品的内核。一个作品,如果没有情义,这个作品永远抵达不了人心。作者本人得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作者对自己所表达的人和事得有情有义。这样作品才有情义,作品的情义才会连着读者的情义,感染读者的情义。而以文达情时,无论是什么样的情,都美不过诗情。作品一旦有了诗一般的情义,这情义就是丰饶的、鲜活的、生动的,甚至是浪漫的;否则,这情就相对干瘪、枯萎、没有生气。作品也一样是丰饶的、鲜活的、生动的,甚至是浪漫的;否则,也是相对干瘪、枯萎、没有生气的。为什么诗情与画意会连在一起?诗是情,画是景,触景生情、诗情画意。诗的情感是美的,画的意境是美的,诗情、画意,这两个美的东西加在一起,美上加美。
文不仅达情,文还得表意。以文表意时,诗意最美。诗因为有了意象、意境而平添了艺术的美感和魅力。意象越丰沛、意境越悠远,艺术越有魅力。诗的意象往往是超乎寻常、意想不到的,是深思妙想、神来之笔;诗的意境也往往是奇妙的、奇崛的、奇美的,是常人无法想象和比拟的。诗的意象,主要是文学的想象力、创造力的展示,诗的意境则是文学洞察力、思考力的展示。诗的意象的外在表现和意境的内在表达在其他文学作品所无法企及时,诗就具有了不同寻常的魅力。那么,当所有的文学作品样式都有了诗意、有了意象的外在表现和意境的内在表达,而且是意象的丰沛、纷繁表现和意境的深邃、悠远表达时,作品就更有了令人心醉的美感。
我还特别喜欢诗得天独厚的音乐感、韵律感和节奏感。诗的音乐感、韵律感和节奏感使得诗在行文上极为精练、洗练,不像其他文学门类在叙述时把控不好就拖泥带水。抑扬顿挫的旋律使得文字有了看得见的起起伏伏的曲线,有了摸得着的错落有致的形状,更有了听得见的婉转悠扬的声音。那长长短短的韵脚,那高高低低的韻律和那层层叠叠的韵味,使得诗真的变成了歌,有滋有味,美不胜收,落入心底。如果,我们所有的文学作品,虽然不是诗,却有了诗的音乐感、韵律感和节奏感时,这作者的文学功底该有多深?这作品的文学魅力该有多美?
所以,确切地说,诗是文学美的芯片和灵魂。没有诗情、诗意的文学,不是令人神往的文学。
所以,我主张所有的文学作品都应附丽于诗,真正的好诗都应照亮所有的文学样式。
所以,我所有的文学作品,都力图有诗的所有美。
所以,我虽然为诗而殉道,但我一直为诗在占道。
责任编辑 丘晓兰
特邀编辑 张 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