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淡影》中创伤叙事的空间维度

2021-01-31 23:02朱永玲
宿州学院学报 2021年7期
关键词:时空经历移民

朱永玲

淮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安徽淮北,235000

2017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日裔英籍作家石黑一雄(Kazuo Ishiguro,1954— )的处女作《远山淡影》(APaleViewofHills)以一位寡居英国的日本女人悦子的回忆为主线,在不同时空中跳跃,呈现战争给日本社会造成的巨大创伤以及流散经历中移民的身份焦虑。创伤叙事在小说中表现出明显的空间特征。小说标题本身就是具有深刻隐喻意义的空间书写。标题中的意象“远山淡影”隐喻流散群体的故国记忆与创伤体验。本文结合加布尔·佐伦(Gabriel Zoran)的空间叙事理论,研究小说空间再现的三个层次——地志空间(Topographic Structure)、时空体空间(Chronotopic Structure)和文本空间(Textual Structure),分析空间在创伤叙事中的作用。地志空间隐喻并展现小说人物的创伤经历,时空体空间演示人物疗愈创伤的过程、困境和结果。而文本空间通过模糊语言、颠覆线性时序和视角结构变化,一方面将小说创伤主题拓展至西方文化霸权的宏大背景中,加强创伤书写的文学意义;另一方面让“过去”与 “现在”“此在”与“彼在”相互交织、转化,赋予小说文本空间强烈的立体感,使读者对战后日本形象和流散群体的认知具有现实意义。

1 地志空间与个体创伤

佐伦在《走向叙事空间理论》中将叙事作品的空间视为一个整体,指出在垂直维度上空间再现包括地志空间、时空体空间和文本空间三个层次。佐伦将文本中的静态实体空间称为地志空间,它是文本所有元素共同建构的一张地图。“这幅地图基于一系列对立关系,有些对立关系比较典型,有些则更具体,它既包含世界的横向结构,比如内与外、远与近、中心与边缘、城市与乡村等,又包含世界的纵向结构,代表上下对立关系”[1]。在佐伦看来,地志空间也可以是文本中人或物的存在空间模式,如神界和人界、现实和梦境,不同的存在空间或者相互独立,或者交织互动[1]。显然,佐伦强调地志空间的对立关系与隐喻意义。《远山淡影》在地志空间层面就包含一系列对立关系,隐喻人物经历的创伤。

首先,小说中“远”与“近”的对立地志空间表现叙述者悦子的创伤。悦子二十年前生活的日本长崎是记忆中的“远”,现在生活的安静祥和的英国乡村是眼前的“近”,二者构成一组对立关系,直接指向悦子的创伤经历。悦子的创伤主要来源三个方面:一是二战中长崎上空原子弹爆炸后失去亲人的遭遇,二是携带幼女景子移民英国的流散经历,三是女儿景子上吊自杀事件。记忆中战争经历虽“远”,实则深刻烙印于心,是心理上的“近”,时刻搅扰悦子的安宁。战争中悦子失去亲友,家园也被烧焦成废墟,惨痛的经历即便在二十年后的异国他乡也能随时随地出现在她的脑海。悦子回忆那段满是阴影的生活时说:“那时,回到中川一带仍会令我悲喜交加。这里山峦起伏,再次走在一座座房子间那些狭窄、陡峭的街道上总是给我一种深深的失落感。虽然我不会想来就来,但总也无法长久地远离这里。”[2]21二十年前因为不堪忍受这种战争创伤,悦子携带幼女历经艰难险阻逃离到9 200公里外的英国,随第二任丈夫谢林汉姆先生定居在一栋安静的乡下房子。甚至“出于不愿意想起过去的私心”[2]1坚持给二女儿取英文名字。抛弃原生文化、逃离日本的做法并未治愈悦子的创伤,反而因为流散经历,心理的创伤越来越严重。移居英国后,悦子并未跨越文化的鸿沟获得英国人认同,也未曾融入英国社会。就连悦子最亲近的英国人都不曾认同她和她的文化,正如她对谢林汉姆的评价:“虽然我的丈夫写了很多令人印象深刻的关于日本的文章,但是他从不曾理解我们的文化,更不理解二郎这样的人。”[2]114同样,悦子也没有真正了解英国,只是封闭在她认为最具英国特色的乡下房子,“我一直没敢到英国北部的农业区去。”[2]55因此,英国乡下的房子虽安静但并不祥和,悦子不仅被战争记忆困扰,而且要应对丈夫的隔阂,同时还要忍耐身处异域的孤独。这种身心的折磨被大女儿景子的上吊自杀推上极点。景子的死让悦子终于直面长期不愿思考的问题——“我离开日本的动机正当吗?我有没有时刻把景子的利益放在心上?”悦子对女儿的死怀有深深的负罪感,所以她不断重复“一个小女孩在公园荡秋千却怎么也荡不高的梦”,和妮基从来不谈景子的死,但心头却总想着这件事,而且当别人问起景子的时候,她假装景子还活着,说“她搬到曼彻斯特去了。”[2]59而且悦子知道女儿自杀的根源“远”在日本长崎,女儿同样遭遇战争的创伤,而“近”在眼前的移民生活带来的只有孤独、隔阂、争吵以及偏见甚至歧视。

其次,小说中“内”与“外”的对立地志空间反映景子的创伤。“内”是景子在移民家庭里自己的房间和曼彻斯特的出租屋,喻指景子封闭的内心世界以及她与外界格格不入的状态,“外”是难以融入的移民家庭和英国社会。景子在悦子和谢林汉姆组建的家庭里住一间各方面都最好的房间,“但是很长时间里,它一直是景子极小心守护的私人领域……在她最终离开我们的前两三年,景子把自己关在那个房间里,把我们挡在她的世界之外。”[2]63同时,“我发现房间里乱糟糟的。有发霉的香水和脏衣服的味道,我偶尔瞥见里面,地上是成堆的衣服和无数的时尚杂志。”[2]63景子之所以把自己封闭起来,正因为创伤经历让她对外界充满恐惧和敌视。而景子的创伤由三方面导致:一是童年时期在战乱中流离失所的经历,尤其是在战后长崎亲眼目睹一位绝望的年轻母亲溺死婴儿的场景;二是母亲对她的漠不关心,不顾其反对执意要移民海外,甚至亲手淹死唯一带给她慰藉的猫;三是移民后,英国文化霸权带给景子的焦虑、孤独、恐慌。心理饱受创伤的景子行为古怪,不知道如何与外界交流,也拒绝融入移民家庭,“她每次出来都无一例外地以争吵收场。”[2]64另外,景子的“不正常”状态和行为说明她需要关心、理解、交流。然而,家庭成员的冷漠让她退缩在自己的房间之内,之后“切断了和我所有的关系”,搬到陌生的曼彻斯特的出租屋,最后因无法承受外面的世界而上吊自杀。继父谢林汉姆作为英国文化的代言人,把景子难以相处的性格归咎于“日本人的天性”,而没有设身处地考虑景子的处境和遭遇,显然对日本人持有偏见。就连英国媒体发现自杀的景子是个“纯血统的日本人”之后,报道的全部内容是“她是个日本人,她在房间里上吊自杀。”[2]5英国人认为日本民族天生爱自杀,而且难以相处,而对个体选择这种极端方式结束生命的根本原因置若罔闻。英国人对日本人武断的定义明显带有“东方主义”的味道,也是西方文化霸权的体现。萨义德[3]认为东方主义是一种西方人蔑视东方文化,并任意虚构东方文化的一种偏见性的思维方式或认知体系。作为一个日本人,景子无法得到英国文化的理解和认同,被孤立在正常世界之外,无法获得存在的意义,最终走向极端。

2 时空体空间与创伤疗愈

叙事空间的第二层次是时空体空间,即“由叙事进程和行动形成的空间结构……在这个‘时空体结构’中,读者需要区分共时(synchronic)和历时(diachronic)两种关系。”[1]共时关系指任一叙述点上客体相对运动或静止的状态。如果把《远山淡影》看作一个时空体空间,那么悦子和景子母女实则在任一叙述点都处于相对“运动”与“静止”的共时关系中。佐伦认为“静止指人或物受某一特定空间背景束缚的状态;而运动指人或物切断与原来空间的联系,转向不同空间的能力。”[1]在悦子应对战争创伤的行动上,景子是故事中处于相对静止状态的背景人物。景子始终被战后日本空间束缚,沉溺于自杀的念头,悦子则试图采取一系列行动切断与日本空间的联系,转向西方世界,逃离长崎这一创伤的牢笼,寻求更好的生活。悦子(回忆中化身为佐知子)的创伤疗愈行动符合赫尔曼提出的创伤复原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建立安全环境”,想方设法不顾一切离开日本,移民美国的梦破灭后,选择移民英国,居住在当地一栋安静的乡下房子,离群索居。第二阶段:“重建创伤故事,转化创伤记忆”,将自身的经历投射在佐知子和万里子母女身上,通过叙述,缓解内心对景子自杀的负罪感,同时倾诉战争记忆的痛苦。第三阶段:“与自己和解,重新与人建立心理联系”,与二女儿妮基谈心,获得其同情和理解,同时将印有“长崎港口的风景”[4]的旧日历送给朋友,坦然接受过去。相反,景子应对创伤时则处于相对静止的状态。在长崎,童年的景子不去上学,不与人交流,抱着唯一带来慰藉的猫,退缩在小木屋“离阳光最远的角落里”[2]14,老想着跑到河对岸树林里找象征着她所有创伤记忆的那位溺死婴儿后又自杀的女人。她强烈抗拒母亲移民的决定,几次三番想要自杀。被母亲强制带到英国后,虽然身体发生了位移,但在新的时空里,景子依然断绝与外部的联系,躲在自己的世界直到成年后自杀,相对于悦子来说,她是静止未变的。

从历时关系来解读《远山淡影》,不难发现它由一系列的“方向、轴、权力”共同编织的时空体空间。时空体空间的历时关系体现在“方向、轴、权力”三个方面,时空体的历时结构决定其空间内的运动方向和轴线,空间因此在时空体层面就是一组有特定方向和性质的轴线网络。构成空间的轴线可以由文本中实际发生的空间运动决定,也可以不是[1]。悦子和景子的创伤复原之旅呈现出两条方向截然相反的轴。首先,同样经历战争创伤,目睹一些可怕的场景,悦子选择逃离日本,拥抱西方文化,争取在新的社会中获得生存空间。而童年的景子禁锢在痛苦的记忆中,走不出创伤的囚笼,一直寻找“河对岸树林里的女人”,时刻想着自杀。景子抵触强势的西方文化,把母亲的美国男友称为“臭水沟里的猪”,拒绝移民海外,即便被母亲强制带到英国后,也是把自己封闭起来,最后以自杀的方式宣告“新生活”的失败。佐伦强调文本中的实际运动往往是一系列权力(意志、阻碍、理想、人物意图等)作用的结果。悦子移民英国疗愈创伤是个人理想和意图的体现。她在移民前反复说:“在美国女人生活要好得多”,“我也可能成为女商人,在那里这些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去美国,过安稳、体面的生活”[2]52-53,可见,移民是经历创伤后悦子的个人理想选择。佐伦还说:“然而,没有实际运动时,这些力量也会在空间中发挥作用,比如卡夫卡《城堡》中的主人公没有穿越隔开乡村与城堡中心轴线,但那些力量全部作用于他的世界。”[1]移民后的悦子定居在英国乡下房子,房子与外界有一道坚实的难以逾越的轴线。这条轴线就是英日两种文化的鸿沟,也是具有流散经历的悦子身份焦虑的根源。在日本时,因为战争的创伤,她排斥母国文化,抵触日本身份,一心想要跻身西方世界;移民英国后,她发现西方文化霸权下,带有日本血统的自己根本不被英国人认同、接纳,英国身份于她只是天方夜谭,只能游离东西两种文化的边缘。

3 文本空间与集体创伤

叙事作品空间再现的第三层次是文本空间,它是“语言文本的空间组织结构”,由语言的选择性和效果(the selectivity of language,and its effects)、文本的线性时序(the linearity of the text)、视角结构(the perspectival structure)三方面形成[1]。《远山淡影》的文本空间在这三个方面将创伤主题推向纵深,不仅呈现个体的创伤体验、创伤疗愈,而且表达对人类集体创伤的关切。

从文本语言的选择性和效果来看,《远山淡影》对创伤记忆的描写既细腻又模糊,从而使读者了解每一人物的创伤时,意识到创伤的普遍性。石黑一雄有意使用一些模糊语言,使人物的叙述充满不确定性,从而将创伤书写变成一种隐喻和象征,喻指或象征人类所经历的各种集体创伤。小说对故事背景长崎的描绘只取其典型,突出原子弹爆炸后日本人在废墟上重建家园的场景,并没有指出具体哪一地点,给读者想象和联想的空间[5]。比如对悦子战后居住的城郊描写就非常模糊:“那时最坏的日子已经过去……在经历了那一切之后,日子显得平静安详……我和丈夫住在东边的城郊离市中心有一小段电车的距离。旁边有一条河,我听说战前河边有一个小村庄。然而炸弹扔下来以后就只剩下烧焦的废墟。”[2]6“那时”“那一切”“我听说”之类的模糊语言说明叙述者不愿意回想可怕的灾难,也让读者联想到这种灾难也可能发生在世界其他地方或者历史上其他时期,而不局限于长崎。对佐知子母女居住的小木屋的描写同样模糊:“一座小木屋在战争的炮火和政府推土机中幸存下来……是乡下常见的那种木屋子,斜斜的瓦屋都快碰到地面了。”[2]7小木屋是典型的传统日式乡村建筑,战后成了废墟上唯一代表过去的景观,具有明显的隐喻意义。它象征战后日本人遭到摧毁的不仅是家园,而且还有日本传统文化。日本群体经历了战争创伤和传统文化失落的创伤。

另外,《远山淡影》的语言比较幽默,达到反讽效果。石黑一雄描绘长崎“和平公园”的和平纪念雕像的语言极其幽默:“雕像貌似一位希腊男神,伸开双臂坐着。他的右手指向天空,炸弹掉下来的地方;另一只手向左侧伸展开去,意喻挡住邪恶势力。他双眼紧闭,在祈祷。”[2]176原本庄严肃穆的雕像展现读者眼前的却是一个滑稽的、粗鲁的、象征西方文化的希腊男神[6]。本应象征长崎战争经历的雕像似乎和灾难毫无关联,不能引起人们对战争的反思,也不能引发观者内心的悲悯,更不能缓解幸存者的创伤。正如叙述者所说:“我一直觉得那尊雕像长得很丑,而且我无法将它和炸弹掉下来的那天发生的事以及随后的可怕的日子联系起来。远远看近乎可笑,像个警察在指挥交通。”[2]176石黑一雄采用幽默语言,表达对日本经历战争创伤的同情,同时也讽刺西方文化在东方肆无忌惮的入侵。

从文本的线性时序来看,《远山淡影》通过“并置”“倒叙”“插叙”等技巧打断并消融故事的线性时间顺序,进而凸显共时性的空间效果。“并置”包含两方面内容:一是创伤主体悦子分裂的自我并列于多个故事中,二是文本中并列存在的一系列隐喻和象征。悦子分裂为三个角色,并置在三个故事中:1.目前独自生活在英国乡村的寡妇悦子,大女儿刚刚自杀,二女儿前来相陪;2.悦子回忆中的一位虽饱受战争创伤,但仍尊重日本传统社会秩序的贤妻良母;3.战后长崎一位有些傲慢、虚荣,一心想借美国男友之力移民,不称职的单身母亲(佐知子)。悦子的三个自我在不同时空中交织重叠,淡化了故事发展的时间顺序,既共同指向主体的创伤体验,又呈现日本女性集体创伤的全貌。文本中不同时空频繁出现“绳子”“荡秋千的女孩”等意象,从而将看似没有关系的事件联系为一个整体。景子用绳子上吊自杀、万里子在河边的绳子、荡秋千的女孩手里抓着的拉链,显然“绳子”成了自杀和死亡的象征。万里子在东京小巷目睹的可怕场景与佐知子淹死猫的场景重合。溺婴场景:“那个女人跪在那里,前臂浸在水里……她把手臂从水里拿出来,让我们看她抱在水底下的东西。是个婴儿。”[2]91溺猫场景:“她把小猫放进水里、按住。她保持这个姿势,眼睛盯着水里,双手都在水下。”[2]216重叠场景给景子造成严重的心理创伤,对母爱的信任彻底消失了。另外,小说开头讲景子自杀,之后没有接着叙述原因,而是插叙悦子的一段回忆,现实与往事相互交织互动,逐渐揭开景子自杀的创伤根源。

从文本视角结构来看,小说采用悦子的第一人称叙述视角讲述现在和过去的创伤经历。文本空间视角是由二元对立的“此在”与“彼在”形成,这种对立关系往往有两种:叙述中某一具体空间位置与故事背后的整个世界的关系;某一叙述点上被分别视为前景和背景的事物之间的关系[7]。悦子安静的乡下房子是“此在”,经济发达、阶级差异明显、种族歧视严重的英国社会是“彼在”;“战后满目疮痍、百业待兴的长崎”是“此在”,日本人投降之后转向美式民主的社会历史语境,甚至二战后的整个冷战世界,是“彼在”。石黑一雄通过文本虚构空间的“此在”与“彼在”,反思人类社会的战争给个体和群体造成的创伤,同时也书写因战争而流散到异国他乡的群体遭遇的心理创伤[8]。小说前景与背景、现实与过去交织互动赋予文本空间明显的立体感,使读者对人类创伤经历的认识更加全面具体。

4 结 语

《远山淡影》的创伤叙事呈现空间特征,在地志空间、时空体空间和文本空间三个层面再现普通人物的创伤体验和创伤疗愈过程。地志空间将人物难以言说的心理创伤外化于“远与近”“内与外”的对立关系中。地志空间的描写将人物所处的孤独、焦虑、荒芜、凄凉环境展示在读者眼前,使空间成为隐喻人物内心创伤的艺术手段,表达石黑一雄对战争受害者和流散群体心理状态的关切。从时空体空间角度解读小说人物创伤疗愈过程中动静对比关系和空间运动方向,发现只有不断反思创伤经历、转化创伤记忆、与自己和解、与他人建立情感联系、恢复信心与尊严才能治愈创伤。从文本空间中语言的选择性和效果、线性时序、视角结构三方面来看,小说的创伤主题得到深化和延展。细腻的语言让人物的创伤体验更清晰具体,模糊的语言让小说中的创伤书写成为一种典型、一种隐喻;线性时序的颠覆表现创伤的复杂与多元;视角结构让读者跳出小说虚构空间,将视野拓展到整个日本、整个世界正经历的集体创伤。在三个虚构空间层次中穿梭,看到作者对人类创伤的书写、对人类生存困境的思考,也欣赏到文学的审美价值和无穷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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