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力超 刘 彤
图经之名虽始于东汉,但其后用图经为名写志书者较少,南朝宋、齐以后各地图经之作逐渐增多,到北周、隋出现了全国性总图志之纂集,至唐图经繁盛,至北宋而大盛。
所谓图经,简单而言就是附有文字说明的地图。这是由于当时地图绘制水平简单,政治、经济、自然地理状况等不能在地图中以图绘表示,故不得不用文字说明加以补充。隋唐以前的地志不一定都附有地图,该时期的地图和地志各自发展。图经产生后,地图都附有文字说明,故有图亡而文字说明仍然存在的现象,如《山海经》即是。这样,地志与地图便逐渐汇合。至隋,由于总图志如《区宇图志》的编纂,地图与地志便混合为一,一图一说,或图说相间。《区宇图志》即是“卷头有图,别造新样,纸卷二尺;叙山川则卷首有山川图,叙郡国则卷首有郭邑图,其图上有山川城邑”。①(清)章宗源:《隋书经籍志考证》卷六,湖北崇文书局1877年,第253页。
魏晋南北朝时期,地记盛极一时。到了隋唐五代,地记的编修进入了低潮,代之而起的便是图经的盛行。至于图经起源于何时、如何发展而来,目前说法不一。主要是如下三种说法。
1.图经起源于地记。傅振伦先生认为:“图经起源于地记,其可考者有晋人挚虞的《畿服经》。”②傅振伦:《从敦煌发现的图经谈方志的起源》,《敦煌学辑刊》1980年第0期,第1—3页。
2.地记源于图经。黄苇在《方志学》一书中援引近人王以中的说法——“中国古来地志,多由地图演变而来。其先以图为主,说明为附;其后说明日增而图不加多,或图亡而仅存说明,遂多变为有说无图与以图为附庸之地志”,并认为“于氏此说颇为有理。”③黄苇:《方志学》,复旦大学出版社1993年,第101页。
3.地记、图经并行发展。仓修良在其著作《方志学通论》中称:“从目前文献资料来看,地记与图经是同时出现于东汉时代①仓修良:《方志学通论》,方志出版社2003年,第170页。。”在来新夏主编的《方志学概论》中,有如下观点:“过去地志和地图平行发展……到了周隋之际,图和志两者开始合为一体,地志与地图合编一书,做到图说结合,有图有说,图说并重。隋唐的方志继续了这一传统。”②来新夏:《方志学概论》,福建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38页。
无论图经的起源为何,在隋唐时期图经取代地记成为了当时方志的主流著述体裁,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图经自南朝宋、齐之后就已逐渐增多,在隋唐则取代地记成为当时方志的主要体裁。然而其过程并非一蹴而就,个中原因则与隋唐大一统时代的中央集权有莫大关联。总的来说,可以总结为如下四方面原因:
1.东晋以来侨置州县造成的混乱是隋代大修图经的直接原因。
隋朝统一全国后,首先面对的便是六朝以来侨置州郡导致的混乱的行政区划所带来的麻烦。隋朝初年,大臣杨尚希在给隋文帝的上书中指出:“窃见当今郡县,倍多于古,或地无百里,数县并置,或户不满千,二郡分领……所谓民少官多,十羊九牧。”③(唐)魏徵:《隋书》卷四十六·杨尚希,中华书局1973年,第1253页。地方机构重叠,官吏冗多,国家“租调岁减”,而“资费日多”,这种局面可谓由来已久。据统计,仅在江乘县(今江苏句容县北)便设置有十五六个郡级和六十多个县级的流寓郡县。④仓修良:《方志学通论》,方志出版社2003年,第173页。
于是,隋文帝时开始合并州县,裁撤官吏。既然整顿州县,必然要整顿版籍。隋文帝开皇五年(585年),先后实行了“貌阅”和“输籍法”。当时图经的编修,显然亦是为了配合这些措施而施行。
2.图经的功用符合全国统一和加强中央集权的历史潮流。
经过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分裂,隋唐大一统帝国吸取前代教训,使得封建中央集权制度有了极大的加强,与之相对的则是世家大族的削弱。汉晋南北朝时期州郡长官权力很大,可以自行任命下级官吏,间接导致了世家大族把持地方政权。为限制世家大族,隋文帝开皇三年(583年)推出新规:九品以上的地方官一律由中央任免,“刺史、县令,三年一迁,佐官四年一迁”⑤(唐)魏徵:《隋书》卷二十八·百官下,中华书局1973年,第792页。,且县佐之职不许由本郡人士出任,必须是外地人。门阀世家的兴盛导致的私人修史之风的盛行,是魏晋时期地记兴盛的一个重要原因。而隋唐时期对世家大族的限制,使得撰写地记的温床崩解,进而导致地记撰写的衰退。
同时,为加强中央对地方的直接统治,隋唐时期进行了诸多加强中央集权的制度改革,如地方行政机构由州郡县三级改为州县两级制,以及租庸调制和府兵制改革等等。中央在各个层次上的集权加强,意味着政府需要对地方有更加详细深入的了解,也意味着对图经的大量需求。唐中期,又将全国划分为十道,开创行省制的先声。两税法的颁行,使得中央政府更加需要随时掌握地方人口和土地的变化。这些制度改革都产生了对图经的需求。尤其是两税法颁行时,唐中央政府命令地方按期造送图经上报。此举也成为我国地方志编修制度化的开端。
3.官修史志制度确立与科举制的建立。
隋唐以前的史书大多由私人撰述,或个人接受皇命编写。魏晋南北朝时期私家撰史之风大盛,不仅有编年、纪传体等史书,还出现了大量人物传记、谱牒、地记等著作形式。隋文帝开皇十三年(593年)诏,“五月癸亥,诏人间有撰集国史、臧否人物者,皆令禁绝”①(唐)魏徵:《隋书》卷二·高祖下,中华书局1973年,第38页。。官修史志的本意,是限制世家大族借私评人物而互相吹捧、自我标榜。但方志作为史学的一支,也因官修史志制度的出现而发生深刻变化。随着官修史志制度确立,中央政府为了解地方情形调集各地人力物力,编纂形式统一的各地方志,乃至全国总志。图经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兴盛的。
此外,选人用人制度的变化亦对方志大有影响。隋唐以前,无论是察举制还是九品中正制都是以对人物进行品评为核心的。因此,史学著作也以纪传体为绝对多数,并伴有大量人物纪传、谱牒著述和各类地记。改为科举制后,人物的褒贬不再受门第郡望限制,而以文章取士。反映到史学发展上,则是对历代典章制度的研究著作的产生,如杜佑的《通典》即是代表。这类史学著作以及相应的史学思想的发展,都对方志和方志学的发展有很大影响。
4.科学技术的进步客观促进文化事业的繁荣。
隋代已发明雕版印刷术。造纸术和印刷术在唐代继续发展,并在社会上得到普遍使用。科学技术的进步,使得与书籍相关的文化产品进一步成为普通百姓可以接收到的“日用品”,从而促进文化事业发展。相应地,伴随着各类著述的大量产生,图经也被大量编纂。
无论是方志本身还是方志理论,隋唐时期都处于中国方志发展史的初级阶段,但亦是一个重要阶段。李绍钦、文成章称“魏晋至隋唐为方志的创建期”②李绍钦,任成章:《从方志源流看史志关系》,《中国地方志》1982年第5期,第15—26页。。黄苇称“魏晋隋唐方志出现雏形”③黄苇:《方志学》,复旦大学出版社1993年,第88—212页。。刘纬毅《汉唐方志辑佚》的论述更为全面:“(方志)滥觞于两汉,兴起于六朝,发展于隋唐,完备于宋元,鼎盛于明清。”④刘纬毅:《汉唐方志辑佚》前言,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7年,第1页。可见,魏晋隋唐方志的兴起和发展,对后世方志的定型、完备有着直接而深远的影响。与之前秦汉时期的方志相比,隋唐方志的发展与变化同样显而易见。
1.地方志编修制度确立。
初唐史学出现重大变化——国家开设史馆修史,宰相监修。在官修史志的情况下,地方图经的编修也得以制度化。据《唐六典·兵部》载:中央政府设有专门官员掌管图经和地图,“凡地图委州府三年一造,与版籍皆上省。其外夷每有番客到京,委鸿胪讯其人本国山川、风土,为图以奏焉”⑤(唐)李林甫等撰,陈仲夫点校:《唐六典》,中华书局1992年,第161页。。《新唐书·百官志》载:“兵部职方郎中员外郎各一人,掌地图、城隐、镇戍、烽候、坊人、道路之远近及四夷归化之事。凡图经非州县增废,五年乃修,岁与版籍皆上。”⑥(宋)欧阳修,宋祁:《新唐书》卷四十六,中华书局1975年,第281页。从中可以看出,唐代基本上是三年一修图经(中间曾一度改为五年一修),与版籍一同送到尚书省;若遇“州县增废”“山河改移”等特殊情况,都要随时造送。相比于前代方志的撰写纯凭个人兴趣,这不可谓不是方志发展史上的一大进步。
2.全国性总志之纂修。
在官修史志制度出现不久,开始了全国性总志的修撰。隋炀帝时,“大业五年(609年)(崔廓)受诏与诸儒撰《区宇图志》二百五十卷,奏之。帝不善之,更令虞世基、许善心衍为六百卷”⑦(唐)魏徵:《隋书》卷七十七·崔廓,中华书局1973年,第1757。。《区宇图志》应为我国第一部官修总志。
此后,中央综合各州郡造送的图经编写成为全国性总志的案例,屡见不鲜。如武后长安四年(704年)和玄宗开元三年(715年)的《十道图》及《十道录》《十道记》等,都是各州郡图经上报中央后经过综合而成书的。
3.“制图六体”在图经中得到应用。
魏晋名臣裴秀对中国古代地图学做出巨大贡献,首创了中国古代地图的绘制理论。在总结中国古代地图绘制经验基础上,裴秀在《禹贡地域图》序中提出了著名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制图理论——“制图六体”。所谓“制图六体”就是绘制地图时必须遵守的六项原则,即分率(比例尺)、准望(方位)、道里(距离)、高下(地势起伏)、方邪(倾斜角度)、迂直(河流、道路的曲直)。前三项讲的比例尺、方位和路程距离,是最普遍但也最为主要的绘图原则;后三项是因地形起伏变化而须考虑的问题。这六项原则论及了制图学中的主要问题,互相联系,互相制约。裴秀的“制图六体”对后世制图工作和制图学影响深远。直到西方的地图投影方法于明末传入,中国的制图学才再一次革新。
图经作为图文合一的方志体裁,在地图绘制中受到裴秀“制图六体”理论的影响也是毋庸置疑的。贾耽(730—805年)是唐代地理学家、地图制图学家,亦是方志大家。他采用裴秀制图法,在55岁时组织画工花了17年的时间,绘制成了巨幅唐代中国全图《海内华夷图》。《海内华夷图》幅面约10平方丈,比裴秀的《地形方丈图》大10倍,可见唐代制图事业之规模,亦说明了唐代图经质量之高、实用性之强与制图理论的进步亦有很大关联。贾耽还编撰了《贞元十道录》《关中陇右及山南九州图》《古今郡国道县四夷述》等方志著作。此后五代、两宋时的图经已普遍采用裴秀“制图六体”理论进行绘制。“制图六体”理论的广泛应用使地图准确性极大提高,进而导致宋代地图从图经中独立出来,以致图经在方志中逐渐衰落。
4.城市志之完善。
秦汉都城文献,如班固《两都赋》等都是文学创作,东汉《三辅黄图》只记宫殿。晋代皇甫谧《国都城记》,因为已佚未知其详。而唐代专记都城风物之书,如韦述①韦述(?—757)京兆万年人,韦弘机之曾孙,祖余庆,父景骏,世为显宦,家多藏书,开元时,撰《两京新记》五卷。安史之乱时陷贼中,授伪职。唐肃宗至德二年(公元757年)贼平,流渝州,为刺史薛舒所困辱,绝食而死。的《两京新记》,共五卷(今存三卷),其所载坊寺、宅观、园祠,于东西南北,比次颇详。这是一个开创,为宋人编纂《长安志》之先声。总之,隋唐时期的城市志已经较为完善。
方志理论是指从方志编纂实践及研究中总结得出的规律性认识。历史上,方志的产生有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方志理论也同样随方志的产生和发展得以萌芽、发展和提高。隋唐时期,由于普遍性的修志,方志也逐渐由实践上升至理论并影响着后世方志的发展。诸多隋唐时期的史学大家或方志大家都根据自己的实践经验提出了相应的方志理论。
1.裴矩:“勤远略”。
裴矩(547—627年),是隋唐时期政治家、外交家、战略家、地理学家。曾编写记载西域四十四国的地理资料《西域图记》三卷。史载,“时西域吐蕃,多至张掖,与中国交市,(炀)帝令矩掌其事,矩知帝方勤远略,诸胡商至者,矩诱令言其国俗山川险易,撰《西域图记》三卷”②(唐)魏徵:《隋书》卷六十七·裴矩,中华书局1973年,第1578页。。意即:隋炀帝杨广继位后,西域诸国纷纷前往张掖,同中原往来通商。裴矩奉命监管互市。他知道隋炀帝有吞并西域的打算,便查访西域的风俗、山川等情况,撰写《西域图记》三卷,回朝奏明朝廷。可见,这“勤远略”之长远打算,就是作《西域图记》之目的。裴矩通过撰《西域图记》及前引之《序》言,表明了他对地方图志的认知。
2.颜师古:“解释经典”、提倡真实。
唐初颜师古对唐以前的方志有所详论,很好地表明了他的方志观点。颜师古注《汉书·地理志》云:“中古以来,说地理者多矣,或解释经典,或撰述方志,竞为新异,妄有穿凿,颇失其真。后之学者,因而祖述,曾不考其谬论,莫能寻其根本,今并不录,益无尤焉。”①(汉)班固撰,(唐)颜师古注:《汉书》卷二十八,中华书局1963年,第1543页。这里所谓“解释经典”当指《书·禹贡》《礼·职方》等载籍;“或撰述方志”当指各种地记、郡书之类。
颜师古反对言地理和方志的于不可通和不可解者,强求其通、故作解人。事之不相及或不相同看,牵强附会,以圆其说。他提倡真实,即按事物之本质实际而记述解说。颜师古将这一主张应用于实践。如从《汉书·地理志》京兆尹下邽(guī)县之注来看,班氏无注,颜师古引应劭(shào)注云:“秦武公伐邽戎,置有上邽,故加下。”又注云:“邽音圭,取邽戎之人,而来为此县。”②(汉)班固撰,(唐)颜师古注:《汉书》卷二十八,中华书局1963年,第1544页。师古之注,较应劭之注而得其本真。由此看,颜师古主张的“解释经典”、提倡真实,也即注解地理或经典,具有发凡起例之功。
3.刘知幾:据实写书,反对矜美乡邦。
唐代史学大家刘知幾的史学三才(才、学、识)之论,同样适用于志学。在具体的修史编志问题上,刘知幾反对矜美乡邦,过分拔高。“郡书者,矜其乡贤,美其邦族,施于本国,颇得流行,置于他方,罕闻爱异。”“其有异于此者,则人自以为乐土,家自以为名都,竞美所居,谈过其实。又城池旧迹,山水得名,皆传诸委巷,用为故实,鄙哉。”③(唐)刘知幾:《史通》卷十·杂述,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193页。可见,刘知幾提倡据实书写乡土、城池、山水,反对不根之言,过实之论,必以言雅正而事无偏党为尚。关于宫阙、陵庙、街市、都邑,刘知幾认为,应辩其规模、明其制度即可,不必细碎。“及愚者为之,则烦而且滥,博而无限,论榱(cuī)栋则尺寸皆书,记草木则根株必数,务求详审,持此为新,遂使学者观,瞀(mào)乱而难记也”④(唐)刘知幾:《史通》卷十·杂述,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193页。。刘知幾之言,颇能切中时弊,启发后世。
4.李吉甫:修志为今日之需,为将来之用;言地理者,当详今略古。
李吉甫在《元和郡县图志·自序》中说明了其修志之目的,即修志为今日之需,为将来之用,为辨州里之疆域,以利行政管理。“以为成当今之务,树将来之势,则莫若版图地理之为切也。”⑤(唐)李吉甫撰,贺次君点校:《元和郡县图志》,中华书局1983年,第2页。李吉甫亦主张,言地理者当详今略古,宜据实而采谣俗,无夸饰州郡人物。李吉甫为国谋猷,多从政治上考虑修志事宜。
5.元稹:细大无遗;倚枕而郡邑可观。
元稹(779—831年)是唐朝著名诗人,也曾致力于图经之编纂,尝为《西北图经》和《西北边图》提出了许多有价值的见解:如:在图经的地图绘制上,主张山川不要遗漏,要提高图经质量,“山川险易,细大无遗”;图经制订时要详占资料,必“寻于古今图籍之中”;图经应方便使用,“所冀衽席之上,倚枕而郡邑可观;游幸之时,倚马而山川尽在”;图经准确性要高,“纤毫必载,尺寸无遗”,所图绘之山川必须“一一皆有依凭,不敢妄加增减”。元稹在图经的准确性、实用性上都提出了很高的要求。此外,其主张图经修撰要为政治服务,“若边上奏报烟尘,陛下便可坐观处所”。⑥(唐)元稹:《元氏长庆集》卷三十五·进西北边图经状,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第185页。
我国历代方志编修,从一开始就有“资治、存史、教化”等功用。隋唐方志存留书目虽远不及此后的宋元、明清方志,但其史料价值却更显珍贵。出于维护大一统的政治目的,隋唐时期方志于山川形势、军事关隘、道路里程、人口经济、文化风俗等各方面都有详细记载,在方志的内容上已较为完备,这是秦汉方志所不能比拟的。隋唐方志对于地理、物产的记载尤为重视。如《信州图经》载:“铅山出铅,先置信州之时铸铅,百姓开采得铅,什而税一。”①(宋)乐史:《太平寰宇记》卷一〇七,中华书局2007年,第2158页。类似记载对于古代社会生活和各类专门史研究都是十分宝贵的资料。隋唐方志中对于地方大事的记载,同样对国史起到拾遗补缺之功用。最典型的如《蛮书》中对六诏的记载,反映当时西南几十个少数民族的基本情况,是研究南诏国史的珍贵史料。但是,隋唐图经没有人物传,这与宋代定型方志相比仍有较大差距,故而只是方志的雏形。
纵观方志之发展,从秦汉只记人述地较为单一的郡书、都邑簿,到魏晋虽兼有记人述地但门类仍较为简单的地记,再到隋唐广泛涉及自然和社会各方面的图经,直至宋代定型且完备的方志体例,方志体裁从单一走向多元、内容组织从单题各述走向综合汇编的发展趋势显而易见。隋唐方志作为此发展过程中的重要一环,无论是方志本身的修撰,还是方志理论的创新,都有重要的史学意义,值得深入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