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谈话类节目的互动建构研究
——以《圆桌派》为例

2021-01-30 14:51潘丽颖
视听 2021年9期
关键词:圆桌弹幕谈话

潘丽颖

谈话类节目最早出现于西方,发源地是美国,在西方称为“Talk Show”(脱口秀)。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国首个电视谈话节目《东方直播室》开播,到如今谈话节目转战网络媒体,这类节目的存在不仅是作为大众休闲娱乐的选择之一,而且节目话题的选择也带有一定的社会意义,通常是基于当下的社会热点或舆论、民意进行设置。《圆桌派》“不设剧本、即兴聊天、平等视角、智慧分享”,被网友们誉为“全民娱乐时代少有的精神食粮”。《圆桌派》在互动建构中不仅注重嘉宾和话题的选择,在道具使用和节目录制环境等的考量上也与众不同,由此形成具有高度仪式感的互动空间。

《圆桌派》是典型的网络谈话节目,注重谈话的本质,而不是以话题取宠或以访谈的姿态进行问答对话,抑或是以对话者的明星身份来吸引观众。《圆桌派》这类针对小众、求精需求的文化类谈话节目在网络综艺节目过度娱乐化的当下独树一帜,同时也为受众向用户进行积极转变提供了一个冷静思考、正向互动的通道。

一、“言值”的形成条件

所谓谈话场,即由对话者(谈话主体)、话题(谈话客体)、其他参与者以及时间空间等元素构成可感对话发生的物理及心理现场。谈话场是一种信息多向流动、不同思想互相碰撞的场域。谈话场的氛围及其所造就的谈话效果也受到交流程式的影响。

(一)互动主体的漂移和碰撞

不同于《金星秀》《鲁豫有约》或是《奇葩说》等节目,《圆桌派》突破了主持人与嘉宾之间你问我答或是树立正反方辩论的模式。虽然对话的人数只有四位,但是围绕圆桌而坐的他们之间观点并不是完全一致或是两方对立的。《圆桌派》节目内的互动主体即主持人和嘉宾之间更加淡化了“你问我答”的形式,而趋向“头脑风暴”的模式,更加强调互动的重要性,也更加关注整个社会存在的问题而不是谈话者个人。蒋方舟、马未都、梁文道等文化界人士是节目的常驻嘉宾,除此之外,李玫瑾、陈晓卿等不同领域的专业人士也常受邀参加节目,和而不同的集体智慧相互碰撞,获得不同个体智慧的简单相加即“1+1>2”的成效。

除了亲身在场的口语交流、肢体眼神交流外,在中华传统文化中的日常仪式也作为节目谈话环境的要素在节目画面中被呈现出来,如点香、敬茶等,成为互动的静态要素之一,而就其本质来说是日常会话行为的媒介化呈现,即通过大众媒体的实在来展演和传播某种日常行为,以造就更有深度和广度的仪式感。在社会生活中,口语对话是互动交流行为最主要的方式,也是最为直接表达个人思想的一种方式,并且语气的变化能够很好地起到带动交流节奏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圆桌派》给予了嘉宾在节目中自由表达的机会,加之朋友间私密聊天的形式,使主持人、嘉宾和观众都处于一种平等的位置,更有利于思维的发散。对于节目效果而言,这种漂移和碰撞的互动程式也增强了节目的真实感,从而拉近了与观众的心理距离,增加了节目的亲切度。

(二)作为互动焦点的谈话话题

仪式始于共同参与某一行动或者事件,参与者间围绕这个行动或事件形成一个互动的闭环,不仅需要一个核心的存在,也在这个交流圈的周边划定界线,以形成一个非完全开放式的环境。

《圆桌派》节目形式即为亲身在场的互动对话表演,这种小范围人际传播的表演是节目效果,也是节目内容,从而给更大范围的互动传播提供一个互动的内容焦点。《圆桌派》的每一期节目以讨论话题为标题,观众可以直接通过对标题的喜好判断来选择是否要看这一期,在做出选择时便形成了最初的关注焦点。在对《圆桌派》每期话题的具体内容进行归类分析后发现,100期节目中主要包含四个方面:1.社会类话题(例如“裸条:裸贷肉偿女学生的节操为啥碎一地”“人设:粉丝时代人设属于谁”);2.生活类话题(例如“宵夜:有故事的夜中国深夜食堂”“独居:一个人住好吗?”);3.文化类话题(例如“音乐”“匠人”“汉字:‘天雨粟 鬼夜哭’”);4.情感类话题(例如“失恋:失恋是一种病”“亲情:我们的父母”)。

其中,社会类话题和情感类话题占据多数,文化类话题也是一个重要部分。观众的身份地位虽然形色各异,但这两类话题较为普世,几乎涉及到每个人的切身生活或利益,往往容易吸引较多的观众。作为一档以文化输出为使命的谈话节目,《圆桌派》在话题选择和谈话质量上严格把握,使内容核心更关切人类社会本身,如此一来,多数议题都能成为观众关注的焦点。

二、陌生社交的情感互动

《圆桌派》对社会问题的聚焦程度和思想态度的表达是较为积极正面的,这种传播内容影响着大众的认知、态度和行为。此外,受众之间通过多种媒介渠道也将互动从节目内部延伸至个体,从而实现个体对节目的情感集中和累积,成为互动仪式链条上的重要一环。

(一)情感互动的反馈

在对《圆桌派》建立长期稳定的情感能量的过程中,受众在互动渠道得到的点赞和积极对话都会提升自我认同。而外部获取的自我认同会触发情感机制,激励其参与到下一步的互动仪式链中。

情感被触发后需要进行传递和共享才能在独立链条的基础上形成连接,否则互动无法形成。虚拟社交的技术虽丰富了互动的主体,但也割裂了一些亲身接触才能引发化学反应再进行共享的情感。虚拟的在场将人们带入一种虚空的互动中,容易让人对此产生怀疑,所以许多平台会不断地拓展互动的渠道,使互动者之间更能获得与他人同在的参与感。相对于评论区和全网其他平台对《圆桌派》节目的讨论,在线视频中的弹幕较难以形成用户间的有效交流,但“混战”却时有发生。

有一些内容平台会对点赞、转发分享等互动数据进行展示,这种展示也是作为一种兴奋机制,让用户在阅读内容的同时能够看到还有许多人与自己有着相同或相似的看法和态度,这样的展示让用户的情绪反应有了即时的反馈。例如在豆瓣小组讨论中,某一个帖子若收到很多回帖,对于帖子的发起人而言便是一种促进互动的情感回馈。这与回帖的内容、立场关系不大,回帖功能本身就是一种互动机制。一旦用户选择通过评论来表达情感,那么发布在公共空间中的内容就会进一步带动更多人对他的观点做出反应。因此,用户能够通过这些情感表达的渠道感受到同处一个虚拟共在中的其他用户的情绪能量,从而进一步形成完整的互动仪式。

(二)情感互动的差异

在不同的互动渠道中,用户整体的情感能量也出现了明显的差异。优酷的视频弹幕将字数限制在“一条弹幕25个汉字”,而评论区则可以写300个汉字。300个汉字已经是碎片化的表达,而弹幕的字数则使思想和言语不具备详细的意义。这种限定直接导致了用户情感的偏向性,因为理性的事物通常难以直接简单地表述。同时,弹幕的使用通常是短期的、瞬间感受的表达,而底部评论区往往是观众观看完节目后对该期节目整体的评价,相对而言是较为理性和谨慎的。《圆桌派》“我们:朋友一生一起走”关于友情的这一期,弹幕的内容多数在抨击该期嘉宾的身份即电影明星,而在底部评论区中可多见以下针对话题本身的讨论以及对理性观看节目的呼吁:

“气质确实不一样,但我觉得每个人都挺真实的,各有各的沉淀和经验,如果每期都只是文化人和文化人聊观点,必定会缺少很多丰富性,不同职业看人生的角度是不同的,难得的是可以各自总结出自己的认知。这期又带给我新的观点,一个对‘真实’的理解,很开心,这是一个真的可以影响人的节目,会一直支持下去的。”“这新一季的第一集还是很不错的,很多人只想看到自己想看的,想要知识和干货,忽略了很多真正的个人感受。他们分享了自己的感受,我们可能没有那么多经历和理解,但也试着去学习理解,才能让自己成长,而不是一味地嫌弃嘉宾。”

这种由观看节目产生的意识或是情感在不分享的阶段只是一种内化的情绪,而当观众选择在弹幕或评论区这种公开的环境中倾诉时则在潜意识中表现为一种互动的呼吁,是情感的共享。在这种共享环境的各个节点上,个体的情感会聚集形成更大的能量。

三、人人时代谈话节目更渴望反馈

传播技术与人类的社会生活和心理之间的关系一直处在变化中,但唯一不变的是传播技术实实在在地牵动着人们的社会交往。克莱·舍基在《人人时代:无组织的组织力量》一书中提到,人类有与他人合作、协调一致行动的基础本能。而在网络时代之前,这种对于群体的向往被交流互动的成本抑制,互联网尤其是移动互联网的出现降低了沟通的成本,这种进步在一定程度上跨过了物理距离和文化的鸿沟。

网络谈话节目的每一次创新都紧跟社交网络的步伐。社交网络出现就像是一个杠杆,使原先原子化的孤立个体拥有了更能满足人们参与群体活动和传播信息需求的工具,极大地撬动起个体的互动意愿。分享则是其中对参与的个体提出最少要求的方式。互联网中分享行为的发生是传播链条的起点,分享的内容代表着个体的态度和观点,但一个完整的互动传播过程还包括反馈、再反馈,这也是分享的目的之一。当互动反馈的局限被突破,陌生人之间的社交虽是弱关系但却在数量的延展上得到了一定的优势,反馈尤其是积极正面的反馈是再次分享行为产生的动力,并且还能在现实生活中带给人们更多更加正面的情感能量。

网络谈话类节目处于寻求差异化的发展过程中。此类节目要立足于议题、视角、视野三个方面,在传播技术的赋能下增强互动的动力机制,由此探索出别样的“谈论+互动”的节目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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