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宝君
乡土记忆中的曹安和
●段宝君
(南京艺术学院音乐学院,江苏·南京,210013)
民族音乐学家曹安和,经历了晚清、民国、新中国三个时代,见证了中国音乐的发展。学界较多关注曹先生走出家乡后的艺术贡献,然而对其在家乡时期的成长探讨涉及甚少。曹安和的背后隐藏了一批地方精英,如音乐学家杨荫浏、曲学巨匠吴畹卿、文人精英曹成章等。她的成长离不开家族的音乐传统和教育氛围,更离不开家乡传统女学和近现代女校的发展沃土。无论是“家族”,还是“家乡”,都构建了以“乡土”为核心的地域文化。
曹安和;家乡;家族
曹安和,民族音乐学家、琵琶演奏家、教育家。她的百岁人生,安静祥和、上善若水,著述颇丰。她以女性独特的细腻视角、锲而不舍的精神,见证了中国音乐学的发展,也影响着一代代学人。乡土记忆是如何影响曹安和的成长,乃本文讨论的重点。
1905年,曹安和出生在江苏无锡查桥镇的医生世家,曾祖、祖父乃当地的两代名医。无锡作为较早浸染现代文明的城市,开明的父母多数让子女较早地接受新式教育,曹安和也不例外,先后就读于无锡女子师范学校、竞志女子中学。可以说,曹安和的成才与家乡传统女学、近代女校的发展紧密相连。
如曹安和一样接受教育的女性,在江南地区并非罕见。早在明清之际,已有江南女学的传统。江南地区多文化世家,“尤其是明中叶以来,随着商品经济的迅猛发展,市镇数量及其人口的快速增长,以及藏书刻书读书著述等文化风气的浓厚,江南地区的文化世家不仅遍地开花,处处皆是,而且各自规模庞大,代际延续于数代、十余代乃至数十代,其中不乏累世延续而经久不衰的巨型文学世家”[1](P8)。
江南中上层社会女性的才情得到了当地士人和家族的培养和认可,于是在江南文化世家鼎盛的明清之际,出现才女文化纷呈的现象。在家族或男性知识精英的推动下,明清时期的江南约有三千多位女诗人出版过专集,不仅数量庞大,而且呈现群体化的趋势。“明清时期世居江南苏州吴江的沈氏世家就曾有过二十三位女作家,彤管之盛,萃于一门,实为历代所未有”[2](P59-63)。其中沈宜修、叶纨纨、叶小纨、叶小母女四人最是文采斐然。[3](P166)家乡的传统女学为近代女校的崛起埋下伏笔。
近代以来,大量西方传教士的涌入对中国女性教育起到了“歪打正着”的积极影响,尤其是有着传统女学基础的江南女性群体。当传教士惊讶缠着小脚的中国女性文化水平普遍低下时,为了拉拢信众,兴办女学便成为教会事业发展的一个方向。其结果,就是近代中西文化交流中出现的一种比较怪异的文化现象:“众多的欧美传教士到中国传教,结果是其天志追求的基督教文化并没有真正在中国生根开花,反而服务其传教目的那些西方的教育、科技新闻出版等先进的文化得到广泛的传播,以至于明清以来尤其是1840年鸦片战争之后,传教士成了传播西方文化的一支重要队伍。这种‘种瓜得豆’的文化现象反映了世界文化交流中较特殊的一面”[4](P195)。
鸦片战争之后,上海作为清政府对西方列强最早开放的通商口岸,遂成为教会女校早期发展的“试验田”。1850年,美基督教圣公会传教士裨治文夫人在上海设立的裨文女塾,成为江南最早的女校。行政区划上,从晚清到1927年南京国民政府成立,上海一直是江苏省之一目。[5](P4)上海作为近代数育的重要发源地、西学的最早传播窗口,牵一发而动全身。于是,20世纪初江南各重要城市纷纷效仿上海创办女校。
曹安和就读的无锡竞志女学,是江苏省较早的女子学校之一,与上海的务本、爱国和苏州的振华等女校齐名。该校的创办者侯鸿鉴,早年接受新学思想,在杨涵修(杨绛的祖父)的资助下,同妻子赴日本求学,学成归国后,于1905年“倾两年编译与教授之薪资八佰八十金为开办费”[6](P120),租赁无锡水獭桥南首廉泉大厅等14间房屋(今中市桥上塘85号内)为校舍,创办私立竞志女学。
随着西方教会女校的兴起,国内有识之士对女学的推崇,女校被列入国家教育体系,成为了时代发展的必然。作为清政府最高统治者的慈禧,在无可奈何的环境中,领悟到女子教育的重要性以及女子学校教育在中国的发展趋势。于是,清政府于1907年3月8日颁布女学章程,其中包含《女子师范学堂章程》和《女子小学堂章程》两部分,这无疑对近代女校的发展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曹安和在以男性居多的音乐界里,秀出班行、卓尔不群。究其原因,与家乡时期接受到的新学思想相关。
曹氏家族中,有一位新学思想的引领者——曹安和的姑母曹敏。曹敏,早年负笈上海务本女学,回锡任教于竞志女校,曾任袁世凯子女的家塾③教师。1916年,曹敏受教育部委派赴日本考察女子教育。受姑姑的影响,曹安和较早接触进步思想,接受女校教育。
侯鸿鉴为竞志女校制定了“勤肃朴洁”和“真实劳苦”的校训,通过课程将新学思想广泛传播:
初小一二年级修身、国文、算术、体操、唱歌五科为必修课;高小盖四年级及师范预科开修身、国女、算术、地理、图画、体操、歌八课为必修课。另设手工课为特科,分绒绳编织及抽丝三种。课时安排如下:初小一、二年级以二十四小时为限,高小三四年级及师范预科以三十小时为限。[7](P112)
在竞志女校里,曹安和通过课程的形式学习音乐。除了新式的课程设置外,女校每学期的开始和结束均有仪式,每场仪式均是对学生思想的深刻洗礼。以1905年无锡竞志女学开学典礼内容为例(见表格),透过其内容,便知一二。
无锡竞志女学开学典礼内容[8](P127)
顺序主讲人内容 1校长侯鸿鉴述开校辞,极言办理女学之艰昆,内而经济竭蹶,外而谤谣攻击,惟勉为其难耳。 2教员杨荫枌演说家庭教育 3教员侯冰兰女士演说道德教育普通知识两大端 4男宾裘葆良先生演说中国轻女重男之习,外国男女共享自由之权利,及同肩家庭社会一切之义务。 5宋新伯致祝词:祝竞志之发达,勉经理人扫去外界之浮言,力任内界之义务。 6范补程演说女子专门之学,一文学家,二医学家,三音乐,四保姆。 7廉励卿演说学生立品立德,为自重身份底部,欲自立必自重,欲自重必知耻,可耻者莫如女子之无学无识。故入学读书,为知耻之论云云。 8学生重唱始业歌,风琴三度,鸣钟散会。
侯鸿鉴夫妇除了创办无锡私立竞志女学,还成立解放妇女组织“天足会”,努力提高当地妇女的科学文化水平,这对于女性思想的独立和教育的提高,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在新学思想的影响下、女学教育的推动下,愈来愈多的女性,打破了传统社会里“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认知,加入到兴学救国的行列,因此,“救亡图存”成为了当时的女性最强音。诸多的公共活动中都有女性身影的参与,如演讲、赈灾义演、休闲娱乐等。以近代白话文报刊、妇女报纸为例,最早从事新闻工作的女性,便是曹安和的同乡——裘毓芳。“她思想敏锐,文笔优美,通晓英语,熟知中外历史和现状,善于吸收新思想,有‘江南才女’之称”[9](P534)。她与族叔裘廷梁创办了中国第一张白话报,也是中国第一个女报人。[10](P590-591)除了主编《无锡白话报》外,1898年7月,裘毓芳同康同薇、李蕙仙等人创刊我国第一份妇女报纸《女学报》。她的《论女学堂与男学堂并重》等文章,“提倡女学,争取女权,主张男女平等,成为变法维新中大声呐喊的妇女先锋”[11](P534)。
这些新学思想,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曹安和。于是,她的足迹已不受限于传统意义中的“闺阁”,而是以音乐为志向,走出家乡赴京求学;她以女性的身份,赢得了琵琶大师刘天华的真传,成为中国音乐史上首位女性琵琶演奏家和教育家;她同音研所的男同事一起,跑遍半个中国,进行田野考察,见证着中国音乐学的发展。论其思想的进步性,恰恰是“乡土”给予她的营养。
江南的女校教育、新学思想大大促进了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她们不再只扮演“人女”“人妻”“人母”的角色,开始思考“我是谁”。受过女学教育启蒙的女学生不再把家庭作为人生的唯一选择,她们的生活丰富而又复杂,曹安和也是如此。
婚姻问题是最能集中体现女性自我意识的问题。徐宁将民初女学生的毕业生存状态分为三种:“第一种毕业生以家庭为重心,毕业后结婚生子,但不是完全回归家庭,她们也积极参与社会事务甚至有自己的职业。第二种毕业女生以社会工作为重,毕业后终身不婚育,独立自主,积极投身社会工作。第三种毕业女生完全回归家庭,做家庭主妇。”[12](P238)很显然,曹安和属于第二种,她不将自己周旋于家庭与事业的纠结中,而是将毕生精力和心血投入与社会工作。又据无锡竞志女学《历届校友状况调查表》显示,毕业女生进入教育领域的占多数。由此,我们推断“自我意识”,可能是曹安和终身不嫁,致力于中国传统音乐研究的主要原因。
曹氏家族世代行医,其祖父和曾祖父更是一方名医。行医之人,必是读书之辈。
曹安和的高祖叔曹法(高祖曹霖的弟弟),字琴坡,国学生。曹安和的祖父曹槱,字立敬,附贡生,喜藏书,善文学,一手创建了曹氏藏书。曹氏藏书的主要资料,集中于1929年出版的《花萼集》。该集包含了“曹允文(字梦渔)所作《渔隐诗钞》1卷、长女曹敏(字慎余)所作《病梅盒诗》2卷、四子曹大文(字成章)所作《成章诗钞》1卷,另有《附录》1卷收曹氏其他子弟诗文”[13](P205)。有关曹氏藏书情况,曹安和的兄弟曹曾祥在《藏书楼记》中有过详细的描述:
吾家堠山之西,地僻陋,人率寡学,鲜闻见,独吾家有书,为楼以藏之。楼广一室,其深倍之。牖南北,以通光。傍列絮架,储书数千卷,自经史子集以及方与医药历数图碑帖,靡不毕备。人乎室者,惟见芸编牙签,充盈四壁,无不叹其多且备也。楼昔为平屋,历年既久尘土渗漉,我先王父立敬府君始改建焉,这今数十年矣。子孙乡居,读书穷理,无事他求,即里党之好学无书者,亦得假而观览焉。呜呼!先王父之福我子孙而惠及里党,可谓厚矣。[14](P204-205)
由此可知,曹安和家族的藏书规模,何止是几个书架,而是“傍列絮架,储书数千卷,自经史子集以及方与医药历数图碑帖,靡不毕备。人乎室者,惟见芸编牙签,充盈四壁,无不叹其多且备也”。
像曹立敬一样的近代江南藏书家,已经意识到藏书与读书的关系、读书与发展的关系。曹立敬曾指着满架藏书对孙子曹曾祥说:“此吾数十年搜集所积,以遗汝辈者也。汝他日能尽读之,絮其要而取其精,发为文章,见于治躬行事,以之经济世务,则余愿毕矣。[14](P206)”正是这样一位能够洞察社会变迁的慧眼,当曹立敬预感“世之将乱”时,命长子曹允文放弃八股试贴,转向经世之学。曹氏藏书已不单单是藏书,而是化藏书为知识载体、家庭凝聚剂。于是长子允文带领着弟弟妹妹们,攻读家中藏书,重视经世之学,“同气六七人,与群书为伍。长者二十余岁,次或十余岁,或七八岁,朝夕诵读,自为师友”[14](P206)。
在“储书数千卷,自经史子集以及方与医药历数图碑帖,靡不毕备”的家庭环境中,曹氏家族人才辈出。曹安和的大伯曹允文,民国诗人、学者、编辑。“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无锡金匾秀才,先世世代业医,暇时攻读医书,助父施诊。后历任上海文明书店编辑,京师高等女师,北京大学教授等职”[15](P1136)。曹安和的父亲曹同文,字仁化,致力经世之学,早年就读于江苏师范学堂,1905年同妻弟钱基博(钱钟书之父)等人共组理科研究会,后任九江府中学教员、黑龙江省烟酒公卖局科长等。曹同文与吴竞编、戴克敦等人合编的《中华高等小学理科教科书》(1912)为“中华理科教科书”的代表作。曹安和的六伯曹启文,京师译学馆毕业,签分法部任职。曹安和的八叔曹大文,字成章,幼读竣实学堂,后任堠山曹氏小学校长。曹安和的姑姑(家族排行老七)慎余,名敏,负笈上海务本女学,回锡就任竞志女校教职,“先后继任京师女子师范教职,历任长春女学、北京女子师范、女子高等师范和女子师范大学等校教职。与曹安和同辈的曹曾祺,毕业于北京大学经济系;曹曾祜毕业于基辅大学铁路管理科”[16](P119-120)等。
曹安和在这样的家庭影响下,较早地接受新学教育,并触碰着中西方音乐。从传统观念上而言,女性受到这样的教育实属罕见,由此也映证了曹安和的成才与家族的教育氛围密不可分。
一个望族总有喜弄音、通律管的人,如无锡荡口的华秋苹、无锡顾山的周靖梅一样,无锡盛巷曹氏家族也是如此。曹安和的父辈精通音律,其高祖曹霖的弟弟曹法,国学生,工琴,心究音律,晚年曾在友竹居里弹琴吟咏;其父曹同文①精通音律,是无锡曲局的重要成员。无锡盛巷曹氏祖宅中的“友竹居”,是道光三十年无锡曲局的所在地。众所周知,成立于明代天启年间的无锡曲局是著名清唱团体天韵社的前身。换而言之,曹家人足不出门,在自家庭院里,便可以“丝竹纷陈累如也”。
曹安和的音乐成就,离不开家族的音乐启蒙。曹安和的八叔曹成章喜弹琵琶,受他的影响,小时候左右聆听的曹安和对琵琶有了最初的印象。1923年,曹安和向表哥杨荫浏借了一只琵琶,根据《雅音集》的内容,自学《三六》《花六板》等小曲,同时向表哥学习笛、箫、笙等乐器。受父亲曹同文的影响,曹安和对清曲有了最初的概念,闲暇时间便向表兄杨荫浏学习天韵社清曲。
天韵社乃全国历史最悠久的“曲局”之一,其主导曲局宗《纳书楹曲谱》②,也是无锡清唱曲友唯一的范本。天韵社教授得法、社规严谨,享有“南有天韵、北有谷音”的美誉。自道光之后,人才辈出,培养出陆振声、徐苹香等曲学人才。“自清光绪至民国年间,吴畹卿连任无锡昆曲社社长兼曲师计50年之久”[17](P202),培养了杨荫浏、曹安和、朱勤甫等音乐家。曹安和通过杨荫浏,系统学习了天韵社的清曲演唱,为后续昆曲研究、民间音乐整理奠定基础。
吴畹卿(1847-1926),名曾祺,生于清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无锡人。幼年曾师从惠杏村学习词曲,其曲艺之精,闻名全国,赵子敬、杨荫浏等均其昆曲弟子。吴畹卿精通音韵学,尤其注重曲词音韵与歌唱技术的关系。所传亲笔抄本曲谱四册,前有光绪七年(1881年)写的《读曲例言》:
吴畹卿在《读曲例言》中,独创了八类各韵收音的方法,每类用一个专门符号,依四声位置标于每字的四角。在天韵社的所有曲谱中,每个唱字均以此方式标注。保存至今的吴畹卿抄本和杨荫浏抄刻油印本中,包括《牡丹亭》《长生殿》等昆曲一百二十余出,部分为天韵社独有。曹安和通过表兄,接触到了古老的唱本和严谨的唱法。据曹安和回忆,1925年在一次学校的游艺会上,她与杨荫芬登台同唱一出昆曲,被吴畹卿老先生听到了,从不轻易夸人的吴畹卿说“唱得可以”,足见曹安和已经相当掌握了“天韵社”一派的演唱风格。
曹安和将天韵社的清曲演唱规范,在教学中进行传承,据曹安和的弟子孙玄龄回忆:
曹先生在教唱时,先要我们查看韵书……我们通过查看这本韵书,把所学唱段曲词中的每个字所属的韵部和声调都要标出来。所用的方法也是很传统的,即把汉字的四角分为平、上、去、入,把字所属的韵部和声调标在各个角上,若是南曲,则还要分清阴上、阳上、阴去、阳去等。查韵书时不能马虎,曹先生还要复查,标得不对,则用红笔指出。[19](P346)
吴畹卿除了精研昆曲外,精通琵琶、三弦、笙、笛等乐器技术,其琵琶技术间接继承了华秋苹一派。据曹安和回忆,吴畹卿教习琵琶异常严格:
先是教学生在琵琶上弹会《六板》《三六》《四合》等丝竹曲调;其次是弹熟琵琶小曲多曲;又其次是弹会《将军令》,借以培植琵琶武套大曲之基本功;然后学其他武套;最后又必须弹好文套,方算学成。学弹《将军令》时,他要求学生于每日清晨及晚上各连续弹两小时,无论寒暑不能间断,谓非此则功夫不够。[19](P202)
如果说八叔曹成章是曹安和的琵琶启蒙老师,那么杨荫浏的教材编纂、技法指导,以及吴畹卿的琵琶教学,恰恰是曹安和琵琶学习的重要引路人,这些因素都促使曹安和报考北京女子师范学校。在学校里,曹安和跟随刘师,系统学习崇明沈肇洲派的《瀛洲古调》、平湖李芳园《南北派大曲琵琶新谱》中的《平沙落雁》《阳春古曲》等。假期回到家乡后,又跟随表兄杨荫浏,学习吴畹卿所传华秋苹一派的《月儿高》《海青拿天鹅》等。博众家之所长的曹安和,在琵琶演奏和教学研究方面的成就,独树一帜。
若不是系统学习天韵社清曲,曹安和又怎能编著出《现存元明清南北曲全折(出)乐谱目录》《关汉卿戏剧乐谱》?若没有曹氏家族的音乐启蒙和表兄杨荫浏的引领,曹安和又怎能编著出《文板十二曲琵琶谱》《十面埋伏琵琶独奏曲》《民族乐器独奏曲选》?
综上所述,曹安和的成长史,离不开一群精英巨匠的辅佐,如文人精英曹成章的启蒙、曲学巨匠吴畹卿的指点、音乐学宗师杨荫浏的教授、器乐大师刘天华的传习。我们反之向前推论,曹安和之所以能够从事音乐的学习,离不开曹氏家族浓厚的藏书环境、教育氛围、开明的教育理念。而曹氏开明的教育态度,与家乡无锡传统女学和近现代女校的发展息息相关。而上述这些,由“乡土”为核心的地域文化,恰恰构成了曹安和艺术贡献金字塔底部最厚重根基。
①曹同文是无锡曲局的重要成员之一,曾作《天韵社纪事诗(六绝)》,此诗因杨荫浏的记录而传世。
②《纳书楹曲谱》由乾隆时期苏州名曲家叶堂整理校订并盛行于世。该曲谱成为后世清唱曲家习曲的标准。
③家塾即旧时请老师到家里来教授自己子弟的私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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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603
A
1003-1499-(2020)04-0049-06
段宝君(1986~),女,南京艺术学院音乐学院博士研究生,江苏第二师范学院讲师。
2020-11-04
责任编辑 春 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