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产妇女配偶产后抑郁的影响因素

2021-01-21 03:56:18袁晓红冯霞
生殖医学杂志 2021年1期
关键词:人际育儿初产妇

袁晓红,冯霞

(湖北省十堰市妇幼保健院 1.产科;2.围产保健科,十堰 442000)

目前社会较少关注到父亲的产后抑郁症状。既往研究已经证实,产妇配偶在围产期会出现抑郁症状[1]。围产期父亲抑郁症已经被证明会对儿童的行为、情感、认知及身体发育产生负面影响[2-4]。有鉴于此,本研究对影响初产妇女配偶产后抑郁的相关因素进行探讨,为改善配偶的身心健康、促进儿童生长发育提供相应建议。

对象与方法

一、研究对象

选择2018年2月至2019年3月在我院分娩的812例初产妇的配偶作为研究对象。

纳入标准:初产妇配偶,18岁≤年龄≤60岁;沟通认知能力良好。

排除标准:既往精神疾病史或家族精神疾病史;新生儿死亡或患有严重疾病;药物滥用史或药物成瘾史;既往6个月内直系亲属去世;产妇或配偶患有严重心、脑、肝、肾疾病;长期离家在外工作。

二、研究方法

应用问卷调查方法,在妇女产后3个月对初产妇配偶进行问卷调查。在征得调查对象同意后,应用问卷对调查对象进行面对面询问。在询问完毕后当场回收问卷。本次纳入研究对象均签署知情同意书。每次问卷调查时间12 min~23 min。

三、研究指标

1.产后抑郁:应用《爱丁堡产后抑郁量表》(Edinburgh Postnatal Depression Scale,EPDS)[5],该调查工具的选择参考了既往国内外权威文献的做法[6-7]。EPDS共10个条目,每个条目分为4个等级,从无到有对应赋值0~3分。总分30分,产后抑郁的筛查临界值为总分≥9分,严重产后抑郁总分为12分。得分愈高,说明调查对象抑郁愈重。

2.婚姻质量:采用LockeWallace婚姻调适测定[8]。合计15个题目,问卷得分总分范围在2~150分之间。总分越高说明婚姻质量越好。量表应用五分制计分方法,从“非常同意”“同意”、“不肯定”、“不同意”到“非常不同意”五个等级,分别赋予“5、4、3、2、1”分。

3.育儿压力:应用简式育儿压力问卷(Parenting Stress Index-Short Form,PSI-SF)[9]。问卷共计36个条目,包括困难儿童、亲子互动失调、育儿愁苦3个维度。每个维度分别有12个条目。3个维度的条目总分为育儿压力总和,总分范围为36~180分。得分愈高,说明育儿压力愈大。

4.人际信任:采用人际信任量表(Interpersonal Trust Scale,ITS)[8]。量表合计25个项目,采用5分对称评分法。总分为25分(信赖程度最低)~125分(信赖程度最高),中间值为75分。<75分说明受试者的人际信任状况差,≥75分说明受试者的人际信任状况好。

5.家中排行:指的是调查对象在原生家庭所有兄弟姐妹中的排行,老大、老二、老三……分别对应数字1、2、3……。

6.生活方式:轮班工作(需要在夜晚、假日、朝九晚五之外等非主流工作时间提供服务或运作的工作,例如医院工作人员、制造业、部分政府工作人员、服务业等);吸烟(≥1支/d,且连续吸烟≥6个月)、饮酒(饮酒≥1次/周,且每次饮酒达到啤酒600 ml或红酒480 ml或0.5两白酒;戒酒≤6个月);数字媒体(智能手机、电脑、社交媒体、在线游戏等互联网产品)。

四、统计分析

结 果

一、初产妇配偶社会人口学资料

本次调查共发放问卷867份,回收812份,问卷有效应答率93.66%。

812例配偶年龄23~51岁,平均(31.25±7.92)岁。其中再婚者9例(1.11%),第一次做父亲者673例(82.88%)。

工作状况:无业13例(1.60%);务农67例(8.25%);企事业单位319例(39.29%);政府机关82例(10.10%);其他工作331例(40.76%)。

宗教信仰:无信仰659例(81.16%);佛教71例(8.74%);基督教17例(2.09%);伊斯兰教23例(2.83%);信仰其他宗教42例(5.17%)。

经济状况:月收入600~112 139元,平均(2 893.44±679.59)元。

教育年限:2~26年(其中26年教育年限者为医学博士,延期毕业),平均(13.41±3.82)年。

生活方式:吸烟121例(14.90%);饮酒47例(5.79%)。

二、初产妇配偶产后抑郁的单因素分析

本次纳入调查的812例初产妇配偶中,EPDS总分≥9分者97人,提示具有抑郁症状者97例,配偶抑郁情绪发生率11.95%。

年龄、家庭人均月收入、饮酒状况、轮班工作、目前居住状况、家中排行、户主性别、数字媒体应用时间以及婚姻质量、育儿压力、人际信任等评分(共计11个因素),抑郁组与非抑郁组有显著性差异(P<0.05)(表1)。

表1 产后配偶抑郁的单因素分析[(-±s),n(%)]

三、产后配偶抑郁的多因素分析

建立非条件Logistic回归模型,以本研究资料为样本,以产后配偶抑郁状况为应变量,赋值0=非抑郁,1=抑郁。以前述表1中研究的所有单因素为自变量。回归过程采用逐步后退法,以进行自变量的选择和剔除,设定α剔除=0.10,α入选=0.05。回归结果:共有9个变量被保留入回归方程(P<0.05),其中,饮酒、轮班工作、育儿压力大、女性户主、每日数字媒体应用时间长、原生家庭排行高是产后配偶抑郁的危险影响因素(OR>1),而婚姻质量高、人际信任状况好、自有住房是产后配偶抑郁的保护影响因素(OR<1)(表2)。

表2 初产妇女配偶产后抑郁的Logisitic回归分析

四、婚姻质量、育儿压力及人际信任等三项评分对产后配偶抑郁的预测效能分析

由前述Logistic回归知,婚姻质量、育儿压力及人际信任等3个评分指标,均与初产妇女配偶产后抑郁的发生有显著的影响或关联影响作用,故进一步采用接收者工作特征(ROC)曲线探讨其预测效能。

1.单独应用:仍以本研究抑郁组为阳性样本(n=97),非抑郁组为阴性样本(n=715),并将该3个评分指标各分成7~10个组段,建立ROC曲线预测分析模型。经ROC分析知:对产后配偶抑郁的单个指标预测价值,“婚姻质量”具有最高的预测效能(AUC=0.742),其次是“人际信任”(AUC=0.694),预测效能最小的是“育儿压力”(AUC=0.675)(表3)。

2.联合应用:采用综合联合诊断模式,仍使用各指标的诊断阈值,各指标有两个以上同为阳性或阴性时做阳或阴性诊断,并侧重考虑婚姻质量评分(其灵敏度和特异度均较高)。结果显示,以本研究样本实测计算得各指标联合应用预测效能(AUC=0.801),较之单独应用为高,灵敏度和特异度分别为0.804(78/97)、0.782(559/715)(表3)。

表3 婚姻质量、育儿压力及人际信任等三评分对产后配偶抑郁的预测效能分析

讨 论

由于社会环境、经济、文化、宗教氛围等因素的影响,对妇女产后配偶抑郁发病率的国内外报道差异较大。国外有研究报道,产后3~6个月是男子向父亲身份的过渡期,是抑郁情绪的发生高峰,抑郁情绪发生率达25.6%[10]。国内报道初产妇女产后配偶的抑郁率为10.8%%~11.48%[11-12]。本研究中初产妇配偶的抑郁情绪发生率11.95%,接近国内既往报道。

本研究发现,饮酒会增加产后男性配偶抑郁风险。Sipsman等[13]报道,酒精会导致父亲的心理困扰。动物实验证实,增加酒精摄入量会增强小鼠社会失败压力的敏感性[14]。苑杰等[15]发现,婚姻质量是妇女抑郁的影响因素,本研究亦显示婚姻质量低下是产后男性配偶抑郁的危险因素。本研究发现,育儿压力大也会导致男性抑郁。与妇女相比,男性在掌握常规的育儿技能及母婴知识方面较差,如给新生儿喂奶、换尿布、洗澡等,父亲角色带来的压力会影响男性心理变化。

本研究发现,人际信任关系弱是产后配偶抑郁的风险因素。既往有研究发现,个体对邻居的社会信任越弱,出现抑郁症状的可能性就越高[16]。一项针对精神疾病青少年的研究发现,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可能有助其防止自杀意念的发展[17]。

本研究中发现轮班工作是产后配偶抑郁的负面影响因素。轮班工作对男性负性情绪的影响可能是综合因素作用的结果。一方面,轮班工作本身对工作条件要求很高,不规律的工作时间可能会对人群心理健康产生负面影响[18];另一方面,轮班工作可能导致配偶和家庭人员隔离,干扰其正式和非正式的社会交往;此外,夜班人员甚至晚上也暴露在光线下,扰乱其昼夜节律及褪黑素分泌。轮班工作可以扰乱人群的睡眠周期,导致其睡眠紊乱和失眠。Owusu等[19]研究证实睡眠质量差与人群自杀意念、自杀企图存在相关性。Vargas de Barros等[20]报道,与非轮班工人相比,轮班工人的自杀想法增加了13%。

本研究中居住状况的差异也是产后男性配偶抑郁的一个影响因素,与拥有自有住房的新爸爸们相比,租房、借住别人房子男性的抑郁率较高。推测可能有经济压力和精神压力两方面原因:一方面,没有自有住房很大概率上意味着被调查者的经济状况较差,要么是城市外来流动人口,要么是工作收入较低的城市平民。整体人群普遍处于社会底层,而新生儿的出生又会加剧这部分人群的经济压力。既往研究认为文化程度低、家庭人均月收入低人群的抑郁率更高[21-23],本研究中虽然单因素分析结果支持这一观点,但是多因素分析结果显示文化程度、家庭人均月收入不是影响产后男性配偶抑郁发病的因素,提示这些社会人口学因素可能是混杂因素。真正导致男性抑郁的因素是居住条件。因为本次调查发现,文化程度低、家庭人均月收入低人群和没有自有住房人群存在着部分重合;另一方面,如果被调查者是与人合住的话,新生儿的哭闹也会导致产妇家庭和房东、屋主之间发生矛盾,加剧新爸爸的精神压力。

对斯里兰卡农村地区的调查发现,与年轻(≤40岁)女性户主生活在一起会增加自杀的风险[24]。本次调查发现,户主性别对男性抑郁与否影响很大。在目前的传统社会氛围下,一般户主为男性,女性为户主可能意味着妇女在家庭中的地位更加强势,男性心理上会感受到压迫。

随着互联网的应用越发宽泛,数字媒体对人群心理健康的影响愈发受到重视。Twenge等[25]对青少年人群的调查发现,每天应用数字媒体<1 h的用户,其心理健康水平远高于每天应用>5 h的用户。互联网具有使人疏远的天然属性。互联网影响最大的家庭关系;此外,随着社交圈的缩小,孤独感也会随之增加。青少年人群智能手机使用率高会增加其与家人、朋友之间的冲突[26]。本次研究通过Logistic回归分析发现,每天应用数字媒体≥2 h的初产妇女配偶,发生抑郁的可能性是每天应用数字媒体<2 h男性的3.028倍。

国外研究发现,出生顺序愈高(晚生),其自杀风险就愈高[27]。其确切病理生理机制目前研究尚未明确。本研究亦发现,相较于未抑郁男性,抑郁男性的家中排行靠后,即晚出生的男性具有更高的抑郁风险。推测可能有两方面原因:①家中兄弟姐妹的欺凌。在多子女家庭中,童年时代的兄弟姐妹之间存在竞争关系。兄弟姐妹欺负是心理健康问题和自我伤害的潜在危险因素[28-29]。儿童期心理虐待与其成年后的抑郁存在密切关联[30];②独生子可以获得更多的家庭资源支持。既往对妇女的调查发现,相较于非独生女,独生女产后抑郁的发病率更低[31]。

本研究通过ROC分析发现,婚姻质量对产后男性配偶抑郁的影响要大于育儿压力和人际信任。可见,产后男性配偶是否抑郁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配偶的支持和态度;且联合应用婚姻质量、育儿压力、人际信任三个指标,对产后男性配偶抑郁的预测灵敏度和特异度均较高。这可能是由于男性的人际压力主要来源于3个方面:配偶、新生儿以及其他社会人群。

成为父母是一种变革性的经历,其特征是荷尔蒙变化和神经可塑性,以及自我概念、社会角色和日常习惯的转变。虽然新生婴儿的到来通常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但是产后的时期也可能是心理压力和健康行为变化加剧的时期,包括严重的睡眠中断和体力活动减少。因此,医疗保健机构应重视产后男性配偶的心理变化轨迹,提供相应的支持和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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