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用,涂天莹
(广东轻工职业技术学院,广东 广州 510300)
崔与之(1158-1240),字正子(或正之),广东增城人,因喜爱菊之品德,晚年自号菊坡,谥号清献,累赠太师、南海郡公等荣誉。宋光宗四年(1193)登进士第,历仕光、宁、理三朝四十七年,先后拒绝礼部尚书、吏部尚书、参知政事、右承相兼枢密使等职,最后担任观文殿大学士,是南宋中后期最著名的政治家、思想家、文学家。晚年删宋代学者刘皋语“无以嗜欲杀身,无以货财杀子孙,无以政事杀民,无以学术杀天下后世”为座右铭,“实公心得之学,终身行业之本也”[1]。这既是他一生修身、为学、治家、仕宦的行为准则,又是他智慧人生的哲学总结,同时还是崔氏子孙及世人的宝贵家训财富。
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岭南文化研究的深入,学界对崔与之的关注亦不断重视,成果日益涌现,主要代表成果有:一是朱泽君主编的《崔与之与岭南文化研究》从崔与之对岭南文化积极影响、对南宋社会贡献、廉政文化建设三个方面汇集了研究成果。二是王松锋的《南宋名臣崔与之研究综述》从人物生平、学术著作、文化思想、仕宦经历、文学成就、军事思想等方面综述了学者们对崔与之的研究成果。以上研究对崔氏家族家风与文化涉及较少。本文欲从家族文化史的角度,对岭南崔氏家风与文化进行疏理,以期丰富崔与之研究成果。
岭南崔氏始于南宋,居广州增城。明人黄谏《崔氏修续世牒序文》记载,因中原战乱,崔氏先世从河南开封一路南移,先安居于江西宁都,“至十一世,始居岭南,至公则大显”[2]237。岭南崔氏先世为崔质,至十一世崔隽,由江西赣州迁居河源,再迁增城。十二世崔世明科举未取得成功。十三世则为崔与之,是岭南崔氏家族发展的关键人物,经过崔与之的建设及子孙的共同努力,崔氏跻身为岭南望族行列,并且从家风、学风、士风、政风等多方面引导着其他家族和岭南社会的发展。
南宋以来,全国经济发展重心开始南移,岭南物质条件相对丰富,客观上为崔与之求学奠定了物质基础。同时,宋太祖把“偃武修文”作为帝王千秋之术,把“重文轻武”的政策推向全国,又为崔与之的求学创造了宽松的人文环境和提供了政策支持。崔氏家族由中原南迁,辗转江西等地,本身具有中原所有家族的儒家文化传统及儒家“修齐治平”的人生理想。岭南始祖崔质为唐朝侍郎。五世崔宾任清远县丞,六世崔嗣宗任安远县主簿,八世崔钦若任河源县县丞。崔与之父世明“试有司连黜”,但誓言:“人生在世,不为宰相,则为良医”。崔氏家族虽然不是儒雅传家或官宦世家,但家族内部一直传承着儒家“经世致用”的优良传统,这也是崔与之“四无”思想的最根本来源。
崔氏家族的儒雅传家传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崔与之,“公先而卓荦有奇节,常以天下为己任”[3]189,虽然“幼孤而贫,居于外邑”[4],但“力学自奋”,得到萝岗人钟遂的提携训诲,锻炼了吃苦耐劳的品格和勤勉务实的作风。宁宗嘉定十五年(1222),崔与之致书钟遂之子钟启初说:“念惟世伯,昔曾卵翼与之,训诲与之,恩同父子。”[5]因此,宋代以来岭南地区文化的发展及同乡的教育成为崔与之成长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南宋时期岭南交通不便,学者“有当试成均者,率惮远不行”。崔与之自幼聪颖,“倜傥有大志”[6]2,克服重重困难,成就举业。宋淳熙十六年(1189),在朋友的资助下,他不顾丧妻之痛,告别母亲,“毅然前往”,跋山涉水四千余里、水陆七十程,至临安府(今浙江杭州)求学,并决心“必期三年成名而归”[7]。临安求学期间,崔与之专治诗赋,“朝夕肄读,足迹未尝至廛市”,潜心研学,终于一举成名,成为岭南由“胄监取第”第一人。这为岭南学子提供了学习榜样,激发了岭南学子的求学热情。诚如元人王义山所云:“姑以近世言,丞相菊坡由上庠取科第,广之士自是而相励以学。”[8]
南宋民族矛盾十分激烈,社会沉浮不定,时人史馆检阅黄震尖锐地指出社会四大流弊:“曰民穷,曰兵弱,曰财匮,曰士大夫无耻。”[9]一般说来,耻辱意识是世人安身立命的基础,也是国家兴衰成败的精神支柱。若饱读诗书的士大夫无耻,学而优则仕的官吏便无耻,官吏无耻则士风学风无耻。顾炎武一针见血地指出“士大夫之无耻,是谓国耻”[10],更是国家兴衰的决定性因素。崔与之经历三朝政治风雨,目睹南宋社会“士大夫无耻”种种怪状:凡治财者则被视为聚敛,凡坚持抗战立战功者则被视为粗材,凡读书作文者则被视为玩物丧志,凡留心政事的官员则被视为俗吏。他深知无力回天,但可以独善其身,辞官回乡,以刘皋语“四无”为座右铭,勉励自己,激励后人,还以此为训,教育崔氏子孙,达到了传统家训保家旺族之功效,“南海(崔与之)子姓繁盛,分居番、南、增、新之间,世多醇朴,克树家声”[2]238。明人黎贞记载:“公之子孙,联络簪组贰百余年,至今犹绳绳揖揖如螽斯之盛,是天固可必而理固可信也。”[11]明清两代,仅番禺员岗村崔氏家族就涌现了40多位进士和举人。如明成化(1466年)进士崔延圭,嘉靖(1546年)举人崔大壮,万历(1613年)举人崔奇观,清嘉庆(1801年)举人崔弼等。
崔父世明放弃科举,潜心研究“岐、黄之书多年”,以医为业,悬壶济世,“贫者疗之不受值”[12]12257,这为崔与之树立了良好的榜样。崔与之关心民间疾苦、忧国忧民,从小就胸怀救国济民之志,不贪图享受,静以修身,俭以养德,以实现心中夙愿。
少年崔与之“刻苦向学,读书务通大义”,精读儒家经典,以“修齐治平”的儒家理想励己激人。他认为,要实现治国平天下之夙愿,修身立德是根本,若无修身,其他三项都会成为无源之水、无基之木,他在《遗表》中这样说:“毋不敬则内敬常存,思无邪则外邪难入……凡兴居食息之间,皆恐惧修省之地。”他不但身体力行,并且以此教化黎民百姓。崔与之“道经连州,时官民耆儒,迎谒于州治”。即将离开之时,崔与之书写留言:“有才者,固难得,苟无德以将之,反为累尔。穷达自有定分,枉道以求之,徒丧所守。”[6]3连州人奉为名言,刊刻于石,世代学习。
面对沉浮不定的官场现实,崔与之虽居高位,不但不“恩荫”子孙,还立下“子侄俱戒无出仕”之家训,令子孙不得出仕为官。崔与之子孙恪守祖训,“我先祖忠孝格天,言行垂世,数百年来,子若孙仕宦者数十人”,官位显赫者更是凤毛麟角。崔与之“家法清严”,若有“亲故倚势妄作,必见斥绝,终身不齿”,因此“乡闾德之”。他任秘书监时,再三告诫其弟崔焕之“须是闭门常守,不得干预外事”[6]21,做好普通人家的本分。他任宰相之时,其姐为外甥求俸禄,崔与之严辞拒绝:“官之贤否,系民休戚,非可私相为赐。”[6]21
按照宋朝的荐举制度,“荐贤,所以报国”[13],崔与之举荐人才不徇私情,不图回报,不存门户偏见,不存地域私心,一心考虑治国安邦之才,因此“崔丞相所至,幕府极天下选”[14],为朝廷举荐许多“极天下选”的名丞,如“游似、洪咨夔、林略、魏了翁、李性传、程公许,后皆为公辅”[15]29。他举荐的四十余人皆是德才兼备之才,“各以道德、文学、功名,表表于世”[6]17,为南宋王朝作出了杰出的贡献。
崔与之一生为官四十七年,淡泊名利,高风清德,以道不合而告退,虽屡召而不起,八辞参知政事,十三疏辞右丞相兼枢密使。崔与之特别重视名节,非常赞赏韩琦之语“士之保初节易,保晚节难”,并刻韩琦诗句“老圃秋容淡,寒花晚节香”作为门联,勉励自我,警醒子孙。后人赞曰:“五百余年迄唐,而有曲江张公,以忠谠称。又五百余年迄宋,而有菊坡崔公,以风节称。”[16]
身处南宋“馈赂公行,薰染成风,恬不知怪”的社会中,崔与之身居宰相,“公性廉约”,依然传承着崔氏家族勤俭的优良家风。崔与之生活十分俭朴,平日“声妓不蓄,居第不饰,左右图书,嗜欲寡矣”;中年丧偶,终身不再娶;对待财物,“祠禄悉辞,奁田不入,宦鸡自随,货财贱矣”,并且倡导简葬,不用僧尼,“临终遗疏,恒以检身,闲邪为规”。[1]崔与之用自己的行动,为世人作出了勤俭节约的典范。
崔与之出任成都府兼本路安抚使,“省费薄敛,公私裕如”。[6]17出任广东经略安抚使兼知广州时,得月廪钱11 000余缗,米2 800余石,平台叛乱后,全归国库。宋理宗时期,政治腐败,崔与之毅然辞官回家,所得祠禄衣赐悉辞不受,有人问其缘故,崔与之曰:“仕而食禄,犹惧素餐,今既佚我以老,而食君之赐,可乎!”[6]20离任成都时,“去之日,至蜀口,四路制领举所尝却者以献,有加焉,俗谓之大送,公却愈力”[6]17,一无所取。甚至连儿子娶媳妇得苗田600石为嫁奁,也命归还。正是“公却厚禄,与粪土同”[17]。
崔氏家族不以仕宦、钱财传家,而为何长久不息?李习在《跋崔清献公七札十三疏后》中叙述了崔与之玄孙崔振宗给出的答案:“振宗兄弟今日衣冠不绝而得为士类者,皆先丞相河润之泽也。”[18]崔振宗侄子崔子璲“有学行,洪武中,以贤良征至京师,辞归,躬率子弟力学,以守先训”[19],是文学、孝行兼备的杰出者。崔与之虽有“子侄俱戒无出仕”的家训,但并不影响崔氏子孙文化传家。崔氏文化传家还表现在对崔与之祠墓的修缮。元大德期间,“邦之群彦,追思公之德业,请于宪府,祠公于故第,建学舍于左右”[20]141,大德八年(1304),崔与之的曾孙崔继祖“复其故第,为公祠”[21],但该祠不久遭荒废,其玄孙崔振宗“因旧设主于讲堂之西,岁春秋仲丁祭之,遂即其所塑像,以俨祀焉。慰邑人景仰之思,寓子孙感念之意”。[18]明洪武元年(1368),崔与之祠堂被胡通据作私第,祭祀无法进行。此时,“子璲即其居桂华堡,塑像祠之”,且“复以公茔墓在增城者,岁久弗治,复率子弟修之”[19]。成化年间(1465-1487),十世孙崔出资千金,重建崔与之故第凤凰山祠堂和书院。
岭南崔氏文脉不断,代代有读书人,从政人数廖廖无几,但都清政廉明,颇有政声。崔与之一生,执政为民,爱民如子,先后任职浔州(今广西桂平)司法参军、淮西提刑司检法官、知建昌新城县、邕州(今广西南宁)通判摄宾州(今广西宾阳)、广西提点刑狱、主管淮东安抚司公事、知成都府、知广州等地方官职,所到之处,勤政爱民,清正廉洁,为当地官场带来清政之风。崔与之认为:“人谋合处天心顺,民力宽时国势张。”[22]为国之要在于,“惠养黎元,以培固邦基”[6]25,因此“官之贤否,系民休戚”[6]25。他始终以天下苍生福祉为念,即使劳碌奔波、无暇暂息,也是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在浔州任职司法参军时,“常平仓久弗葺,虑雨坏米”,历任官员对此视而不见,崔与之到任伊始就修缮粮库,没有砖瓦就“撤居廨瓦覆之”。郡守欲将仓米挪作他用,崔与之坚决不许,由此“守敬服,更荐之,调淮西提刑司检法官”。[23]29在淮西,崔与之兼公执法,树立了优秀榜样,“历浔州司法、淮西检法官,皆有守法持正之誉”[15]27。崔与之在建昌担任知县时,正遭天灾大饥。他一面呼吁富民开仓赈济,让穷苦人家度过难关;一面对抢劫粮仓者、哄抬粮价者“折其手足以徇”,使社会秩序迅速安定下来。灾情过后,他上书自我弹劾,对自己的处罚行为深表自责。当时正好逢开禧用兵,朝廷催缴军粮急,崔与之下令,仍按照市场价收购,不得压价“和籴”,并且宁可罢官,也决不能掠夺农民。后来军需“不扰而办,为诸邑最”,转运使赵希怿“令诸邑视以为法,且特荐于朝”。[15]27担任广西提刑后,遍历所属二十五州,崔与之所到之处,秋毫不扰州县,“供帐之类,一切不受,兵吏不给券,携缗钱自随,计日给之,停车决遣,无顷刻暇”。[15]27海南岛地偏一方,官吏用刑惨酷,贪官污吏害民,比内地还要厉害。为此,崔与之向朝廷上疏,严加申谕,后人将此十事梓行于世,号称《岭南便民榜》。[23]30在淮东时,“浙东饥,流民渡江,与之开门抚纳,所活万余”[23]31。在蜀期间,关心老百姓疾苦,被蜀人颂为“岭南古佛,西蜀福星”[24]。
崔与之一生淡泊名利,不畏权贵,在淮西幕时,“王枢密当国,有子豪夺僧寺田,官吏无敢决其讼,公直笔拟断,不为权势屈,王闻而壮之,荐于朝,由是诸台交剡争致”。[6]2他“平生学古胸,非为资身计……直谏逆批鳞,言言皆献替”:“陛下励精更始,擢用老成,然以正人为迂阔,而疑其难以集事,以忠言为矫激,而疑其近于好名,任之不专,信之不笃……至于敢谏之臣,忠于为国,言未脱口,斥逐随之,一去而不可复留,人才岂易得,而轻弃如此。”[23]34直指皇帝对正人、君子“任之不专,信之不笃”,对敢谏之臣更是“斥逐随之”。幸运的是,宋宁宗、理宗重人才,对崔与之多次委以重任。崔与之78岁时,宋理宗召他任参知政事,面对权臣当道,朝政黑暗,崔与之连上八次奏章辞免。次年,特授正议大夫右臣相兼枢密使,崔与之“控辞至十有三疏”。
“十二聚民行惠政,三千议狱谨刑书”,这是对崔与之一生执政为民的高度总结。他去世前数月,仍不忘减轻对百姓的剥削,其绝笔曰:“东南民力竭矣,诸贤宽得一分,民受一分之赐”。[25]162爱民之心如此。崔与之离扬州日,“军民遮道垂涕”[12]12260,与他依依惜别。离蜀日,蜀人叹曰:“天胡忍此夺我慈母!”[26],还将崔与之像绘图于成都仙游阁、简州等地,建三贤祠、三贤阁“以生祀之”。[27]崔与之在岭南、淮南、四川多地任职,政绩卓越,为人德高望重,对后世产生了积极影响,享有极高声誉。时人工部侍郎家大酉赞曰:“白麻不能起南海,千载一人非公谁!”[28]诗人刘镇曰:“始终无玷缺,出处最光明”。明人评崔与之:“貌古而真,心古而纯。秉国钧轴,为世伟人。岭南间气,无间中夏。斯与曲江,齐名并驾。”[29]可见,崔与之为历代为官者树立起了一座丰碑,为岭南乃至全国的仕人提供了优秀榜样。
宋嘉定十七年(1224),崔与之授衔礼部尚书。此时,他身缠重疾,辞官不就,道径回广州增城凤凰山,闭门著述讲学。他在凤凰山上种下许多菊花,以菊花高贵的品质自我勉励,时有动机不纯仕宦之人登门求访,崔与之便带他欣赏菊花,以表清廉之志。宋理宗闻之,大为感动,将增城凤凰山赐给崔与之。崔与之将这座园林改建为菊坡书院,笃学养贤,培养人才:“时南人未有学舍,公捐地建之,诱掖后进,学者称为菊坡先生”[3]192。
在理学垄断天下、空谈误国、摧残人才的学术氛围中,崔与之以“无以学术杀天下后世”为训,不随流俗,提倡学术自由,其“文章物采班班,与中土抗衡”[16],被尊为“粤词之祖”,并且创立了岭南历史上第一个学术流派——菊坡学派,主张经世致用。此学派在十三世纪主导了岭南学术的发展,崔与之及“菊坡学派”的思想,也是“江门学派”创始人陈献章学术思想的源头之一,其“平生愿执菊坡鞭”之诗句是力证。[30]因此,崔与之在岭南文化发展过程中有着无以伦比的地位,在理学思想甚嚣尘上的南宋社会,崔与之这样的经世致用思想,对整个学术界,无疑起到了振聋发馈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抵制了那些空谈误国的理学思想在岭南地区的深入发展。崔与之过后,增城“士习淳古,薰然有清献遗风”[31],可见岭南学风、士风受崔与之影响之大,正是“作为政治家的崔与之,虽不以文学鸣世,但对岭南文学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后人称之‘岭南儒宗’”[32]。
崔与之在世时,他的文集已刊行,据崔与之门人李昴英载:“(崔与之)家藏御札七通,有文集十卷,其文明白谨严。”[15]29宋以后,崔氏“子孙相继,与《言行录》永传于百世”[33]。元代,崔与之的再传弟子李肖龙对崔与之著述进行了重辑,又别辑《崔清献公言行录》梓行于世。明洪武三十一年(1398)崔与之五世孙崔子璲对崔与之文稿进行了第一次全面的整理,在《纪祠堂兴废之由》中阐述了整理之原因:“邦之士君子,取其言行切于事者录之,词章系乎政治者集之,刻梓传世,盖有年矣。值元季兵燹,家藏文集为之灰烬,所存者,《言行录》一编。尤虑先公美迹不耀乎后,乃搜摭乡闾田野……”[20]140永乐十四年(1416),崔与之六世孙伯胄、伯张对崔与之著述进行了刊刻。嘉靖十五年(1536),崔与之十世孙崔又对其著述进行了重新编次,将内容分为上、中、下三卷,形成了一个新的版本系统。在清代,崔氏子孙三次刊刻了崔与之著述,一是乾隆三十四年(1769)崔起湘辑刊,二是乾隆四十七年(1782)崔锦堂翻刊,三是道光三十年(1850)崔益屏重修刊刻。
综上所述,崔与之以“四无”思想为人生准则,身体力行,励已激人;以勤于政事、关心民生、清正廉洁、淡泊名利著称,是宋代士大夫的楷模,是宋代士大夫阶层杰出的优秀典范,史臣称“与张九龄齐名异代,诚吾广百世师表也”[25]163-164,他上承张九龄,下启陈献章,成为岭南学术文化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身处腐败黑暗的年代,崔与之为国为民,肝脑涂地,淡泊名利,勤俭节约,审时度势,急流勇退,诚为天下楷模,正如文天祥赞为“菊坡翁盛德清风,跨映一代”[34]。在经济迅速发展的今天,不良的家风、学风、士风时而显现,崔与之的求学修身、齐家治家、执政为民、荐人用人、学术成就、经济思想、军事思想等方面的做法及成果都值得我们借鉴,这也就是撰写本文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