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 盛
(滁州城市职业学院,安徽 滁州 239000)
辛弃疾是南宋时期著名的豪放派词人,他的词作风格豪迈、沉郁顿挫,充满了杀敌报国、收复河山的家国情怀,陈廷焯在《白雨斋词话》中评价辛弃疾为:“词中之龙也,气魄极雄大,意境却极沉郁。”辛弃疾一生创作的词达六百多首,数量为宋代词人之冠。他的词风格多样,题材广泛,其中不乏一些祝寿词,据多庆教授统计,约有44首,约占辛弃疾创作的词的总量的7%,[1]这成为南宋词坛一道亮丽的景观,这一景观引起了很多学者的注意,并开始进行相关研究。李晋棠、陈北祥两位学者从思想内容上进行了评析,认为其祝寿词思想内容主要借助祝寿之题来抒发其爱国之情和功名思想,并从辛弃疾的生平经历和思想以及交友等方面分析了其祝寿词思想内容形成的原因;多庆教授从祝寿词发展的历史着手,对辛弃疾的祝寿词进行了分类,认为可以分为“自寿”“寿一般人”“寿亲戚”“寿上司僚属”四类,并把研究视角重点放在了“寿上司僚属”这一类中,通过这类祝寿词的分析来研究辛弃疾的爱国主义思想;广西师范大学顾宝林从风格、主题两个角度进行研究,认为辛弃疾的祝寿词对传统祝寿词有所开拓,大气磅礴,具有很高的美学风范,是其他词家无法超越的;台州学院闫笑非教授结合辛弃疾的生平分析其祝寿词的思想内容,认为其祝寿词表达了作者深深的爱国之情以及对朋友的勉励和祝愿,同时,闫教授把研究视角也放在了辛弃疾祝寿词的艺术风格上,认为辛弃疾的祝寿词不落俗套,写法富于变化,议论精辟,用典恰当等,具有很高的文学艺术价值。还有很多学者,如:李冰心、阳淑华、王倩等都对辛弃疾的祝寿词进行了研究。通过对以上学者研究成果的梳理和分析,发现他们研究的范围和思路基本都是围绕辛弃疾祝寿词的思想内容、主题、分类和艺术价值进行研究的,对辛弃疾祝寿词形成的动因虽有涉及,但并没有做深入、系统地探索和研究。因此,把辛弃疾创作祝寿词这一行为放在宋代经济文化背景下及词体发展史中进行考察,有一定的必要。本文在以上学者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将研究视角放在辛弃疾祝寿词形成动因上,在肯定其思想内涵和艺术价值的前提下,结合宋代经济文化背景以及词体发展史来考察辛弃疾祝寿词形成的动因以及祝寿词的特质和得失,并认为辛弃疾祝寿词的内容和风格与他的其他抒发爱国主义激情的词作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是宋代的经济和文化氛围以及词体发展推动着辛弃疾选择祝寿词来表现爱国主义思想。
纵观词体发展历史流程,发现在唐代和五代十国时期,祝寿活动并未入词,词在发展之初,题材狭窄,大多抒发男女情爱之思和离愁别恨之绪,到了北宋时期,随着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词的题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更加开阔,一些文人开始把祝寿活动融入到词体创作,祝寿词开始兴起。如果说,北宋时期,国家富强统一,市民文化逐渐兴起,生日风俗开始流行各阶层,祝寿词才得以大量产生和繁荣。但到了南宋时期,国家四分五裂,外族不断入侵,辛弃疾作为爱国人士,忧国忧民,为何还会有大量祝寿词的产生并且形成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
辛弃疾“归正”后,他的仕途主要集中在江南地区,南宋时期的江南,由于长江的地理位置,江南的城镇远离战火,社会经济发展比较繁荣,再加上南宋都城迁至杭州,原有的城镇规模得到改造和扩大,大量的新城镇也不断兴起。经济的发展体现在城市化发展中,以当时的南宋文人耐得翁的《都城纪胜·序》为例:“圣朝祖宗开国就都于汴,而风俗典礼四方仰之为师。自高宗皇帝驻跸于杭,而杭山水明秀,民物康阜,视京师其过十倍矣。虽市肆与京师相侔,然中兴已百余年,列圣相承,太平日久,前后经营至矣,辐辏集矣,其与中兴时又过十数倍也。……况中兴行都,东南之盛,为今日四方之标准;车书混一,人物繁盛,风俗绳厚,市井骈集,岂昔日洛阳名园之比?”[2](P89)如果仅以江南地区而论,南宋时期的经济发展水平远超北宋时期,“民物康阜,视京师其过十倍矣”,“市肆与京师相侔……又过十数倍也”,虽有夸张之嫌,仍可作为佐证。再以南宋著名文士周密的《武林旧事·序》为例,文中记载,“乾道、淳熙间,三朝授受,两宫奉亲,古昔所无。一时声名文物之盛,号‘小元祐’。丰亨豫大,至宝祐、景定,则几于政(和)、宣(和)矣。”[3](P329)由文中可知,南宋乾道、淳熙年间的经济发展已经达到北宋政和、宣和年间水平,“丰亨豫大”当是真实写照。
对于南宋经济发展水平,很多宋史学者也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宋史专家漆侠先生曾做出论断:“在两宋统治的三百年中,我国经济文化的发展,居于世界的最前列,是当时最为先进、最为文明的国家。”[4](P2)北京师范大学“985”特聘教授、中国宋史研究会原副会长葛金芳认为:“南宋时期我国从中古农业社会跨入了近世农商社会阶段。此时商业经济活动的规模和范围日渐扩大,其对国民经济、居民生活甚至政府财政的作用,已经到了一日不可或缺的程度。”[5]
南宋经济的发展促进了城镇的兴起,尤其是两淮江南市镇的兴起,城镇化进程不断加速发展,市民文化生活不断丰富,生日作为一种重要的节日与南宋经济的发展和城镇化的进程密不可分。到了南宋时期,生日风俗不仅流行于市井,文人士大夫也开始普遍接受生日庆生祝寿这一风俗活动,“生日嘏词,南宋人集中皆有”。[6](P1816)生日习俗是市民文化生活的一部分,南宋经济社会的发展促进了文化活动的发展,为南宋人的生日风俗提供了基本的物质条件。尽管到了北宋末年,连年的战乱,疆域的缩小,人口锐减,赋税加重,使得经济社会发展缓慢,但南宋人民生日庆寿的习俗已然形成,并不影响南宋人民生日风俗的流行,尤其影响不到士大夫庆生的流行。整理辛弃疾的祝寿词发现,其祝寿词出现在1168—1202年,集中出现在1172—1187年,这一时期,南宋经济并没有出现缓慢和停滞,而是呈现了繁荣发展势头。辛弃疾祝寿词的形成与南宋时期的经济发展密不可分,经济繁荣发展决定了生日风俗发展的程度和流行范围,生日风俗的流行往往又影响着祝寿词的主题、思想感情、创作风格和感情基调。
很多学者早已关注辛弃疾的经济问题,并有很多的研究成果,例如:吴世昌先生的《辛弃疾作传》时提到辛弃疾经济生活的宽裕。[7](P296-297)还有些学者为此发生了争论,例如,20世纪八九十年代,罗忼烈、邓广铭先生曾经就辛弃疾的经济状况撰文论争,[8]论争的焦点主要集中在辛弃疾的收入是不是豪奢,是不是合法。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辛弃疾的经济生活还是比较宽裕富足的。辛弃疾的收入主要是俸禄收入,还有放任外官时的职田、固定的公使钱,以及皇帝的赏赐等。辛弃疾经济收入来源广,数量比较多,尽管在归正前的收入无可考证,但在归正后,其做过很多次六品以上的官员,在乾道八年春出知滁州,在任两周年,从绍熙三年春到绍熙五年又任福建提刑,摄福建帅事,迁太府卿,任福州守兼福建帅,于嘉泰三年夏起知绍兴府兼浙东帅,四年春改知镇江府,翌年六月知隆兴府兼江西帅(未到任即被罢免)。
辛弃疾富裕充足的经济生活影响到他的生活方式和创作风格,刘学和叶烨两位学者曾考证了辛弃疾的经济收入以及经济生活与词创作之间的关系,认为辛弃疾良好的经济状况影响到其生活方式,使其广交游、多宴饮,从而催生了词创作活动,导致其偏好词体,具有尊体意识。[9]参与寿宴为别人庆生是辛弃疾交游与宴饮生活的一部分,他的很多祝寿词描写了寿宴时奢侈的细节以及人物的穿戴,如《虞美人·赵文鼎生日》:
翠屏罗幕遮前后。舞袖翻长寿。紫髯冠佩御炉香。看取明年归奉、万年觞。/今宵池上蟠桃席。咫尺长安日。宝烟飞焰万花浓。试看中间白鹤、驾仙风。
“翠屏罗幕遮前后”是写宴会的环境,“舞袖翻长寿”说明宴会还有歌女相伴,“宝烟飞焰万花浓”体现寿宴热闹欢愉的场面。参与这样高级别的寿宴,除了基于辛弃疾士人的身份以及与赵文鼎的关系外,也间接反映了辛弃疾有一定的经济基础,说明了他的经济生活对他的祝寿词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当然,像这样高级别的寿宴,辛弃疾参加的不止一次,还可以通过其他祝寿词得以体现,如《西江月·为范南伯寿》:
秀骨青松不老,新词玉佩相磨。灵槎准拟泛银河。剩摘天星几个。/奠枕楼头风月,驻春亭上笙歌。留君一醉意如何。金印明年斗大。
再如《西江月·寿祐之弟》:
画栋新垂帘幕,华灯未放笙歌。一杯潋滟泛金波,先向太夫人贺。/富贵吾应自有,功名不用渠多。只将绿鬓抵羲娥。金印须教斗大。
以上两首从寿宴的美酒、笙歌、住所、寿宴场景这样具体的物象来渲染寿宴的气氛。这样的寿宴都反映了辛弃疾有一定的物质基础,他的祝寿词也正是在这个物质基础上形成的。概括起来,辛弃疾的经济基础为其交游和参加宴饮提供了物质基础,交游和宴饮又促进了祝寿词的产生。
如前文所述,尽管南宋战乱不断,疆域缩小,偏安一隅,但南宋商业经济发达,城镇化发展不断加速,市民生活丰富多样,并且财富大多集中在统治阶级手中,南宋士大夫阶层整日沉迷于歌舞升平之中,不图收复失地,战争并没有使他们的宴饮活动减少,反而“中兴”无望,促使他们“借酒消愁”,不断宴饮,上到皇亲贵族和官僚大臣,下至市民百姓。当时的社会文化氛围是“举世重交游”,酬唱宴饮成了人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尤其是士大夫阶层的宴饮往往伴有歌妓侍宴、赋词酬唱等娱乐活动,这些娱乐活动鼓励和促进了词作的流行和传播,推动了词体的演变发展,尤其是生日习俗在南宋非常流行,祝寿词也就是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中产生的。宋代重交游、喜酬唱的文化风俗氛围深深地影响着辛弃疾词体创作的内容选择、风格、范围和数量。辛弃疾历任外放官职,均在六品以上,他是南宋士大夫的代表和缩影,置身于这样的宴乐之风中,他的祝寿词的出现也就显得顺其自然,参与寿宴为其祝寿词的创作提供了契机和实践舞台。另外,辛弃疾作为归正人,他的身份在南宋官场非常尴尬,他虽然为“齐之历城人”,[10](卷四零一)但他内心深处无不充满着收复失地、恢复中原、报国雪耻的远大理想和抱负,他以五十骑勇闯五万金兵大营斩杀叛徒张安国的壮举使他“懦士为之兴起,圣天子一见而三叹息”,但南宋统治者和官僚阶层对他还是不信任,他经常承受着来自朝野上下的身份歧视,为了消除这种歧视,他就需要经常参加南宋官僚阶层的宴饮活动,融入他们的生活,并且在宴饮的舞台之上表明自己的心迹以及内心的忧虑和远大抱负,在为上司和同僚祝寿的场合把自己的心境体现在祝寿词作之中,更多时候,他只是借助祝寿的舞台把自己的爱国之情和收复失地的抱负以及壮志未酬的情绪表露出来,现以他的祝寿词《水龙吟·甲辰岁寿韩南涧尚书》为例:
渡江天马南来,几人真是经纶手?长安父老,新亭风景,可怜依旧。夷甫诸人,神州沉陆,几曾回首!算平戎万里,功名本是,真儒事,公知否?况有文章山斗,对桐阴、满庭清昼。当年堕地,而今试看,风云奔走。绿野风烟,平泉林木,东山歌酒。待他年,整顿乾坤事了,为先生寿。[11](P148)
这首词是辛弃疾寓居上饶时为韩元吉六十七岁生日而作,全词也只有从词尾“为先生寿”看出祝寿,更多的是其慷慨激昂的议论和深沉的忧国之情以及过人的见识,不落窠臼,立意迥然。他的这种见识和胸怀正是借助祝寿这样的舞台表现出来的,正如辛弃疾的弟子范开在《稼轩词序》中评论到:“辛弃疾非有意于歌词,乃是因以‘一世之豪’而不为世所用,便以词作为‘陶写之具’”。
辛弃疾祝寿词的对象很多都是和他自己一样满怀抱负的豪杰之士,他们也是一心为国为民,希望能够收复失地,恢复中原,为国家贡献自己的力量,如《千秋岁·为金陵史致道留守寿》:
塞垣秋草,又报平安好。尊俎上,英雄表。金汤生气象,珠玉霏谭笑。春近也,梅花得似人难老。/莫惜金尊倒。凤诏看看到。留不住,江东小。从容帷幄去,整顿乾坤了。千百岁,从今尽是中书考。
此词当作于宋孝宗乾道五年(1169年)十二月辛弃疾建康通判任上,为时任建康留守、建康知府兼沿江水军制置使的史致道祝寿。史致道,名正志,江苏扬州人,史致道胸有韬略,经常与辛弃疾探讨富国强民、恢复中原的大计,曾上《恢复要览》五篇,提出“无事都钱塘,有事幸建康”策略。辛弃疾对他尊敬有加。这首祝寿词与其说是赞扬寿星的事功,倒不如可以看做辛弃疾借助庆寿宴饮这个舞台,来寄托自己的爱国情思。
词始于南梁,形成于唐代,是配合宴乐乐曲而填写的,最初,题材狭窄,内容多反映情爱相思,风格多绮丽婉约,它的娱乐性和消遣性的功能得到充分发挥,“清绝之辞”“助妖娆之态”“资羽盖之欢”(欧阳炯《花间集序孰》),“娱宾遣兴”(陈世修:《阳春集序》),“聊佐清欢”(欧阳《采桑子小引)正是词所具有的娱乐性和功能性的体现,这个时候祝寿词出现的比较少,在词体发展史上,苏轼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位词人,他打破了诗词的界限,扩大了词的表现内容,这个时候寿词开始多了起来。到了南宋时期,随着词的题材日益的扩展,写景咏物、吊古伤怀、酬唱应和、节日宴饮均可入词,其与现实生活日益紧密联系,词的交际、娱乐和抒情的功能越得到充分的发挥,随着词体的发展和解放,祝寿词也开始表现更宏大的社会主题,辛弃疾也开始借用祝寿词进行情感宣泄,开始通过祝寿词来抒发自己壮志难酬的愤懑、对朋友们的劝勉以及对国事的担忧。
宋代,政治上,统治者重文抑武;经济上,城市商业经济不断发展;社会生活上,人民宴饮交游不断。尤其是士大夫阶层,他们的宴饮和交游活动需要词这种当时比较流行的文学样式表现出来,词的交际功能得到充分发挥,社交词在宋代得到了很大的发展,正如王水照先生所说,“词从一开始产生就是应用文学,只不过是自然形态的应用文学而已。”[12](P433)词作为宋代流行的一种文学体裁,在文恬武嬉、宴饮欢歌的社会文化氛围之中,发挥着交际、娱乐和抒情的功能,这种功能在祝颂的交游活动中促进和推动了祝寿词的出现。
辛弃疾作为南宋的士大夫,被称为词中之龙,交游甚广,他的祝寿词对象有亲戚家人,但更多的是他的同僚和上司,他用词作来与南宋的士大夫们互相酬唱和应和,充分利用和发挥着词的交际娱乐和抒情的功能,以抗金报国的爱国之情与壮志难酬的悲愤之感融入祝寿词,扩宽了以往祝寿词的题材范围,可谓是推陈出新,提升了祝寿词的格调和文学地位。最具有代表性的是他与南宋爱国词人韩元吉的交往,据统计,他与韩元吉有十一首和词,[13]还曾互写祝寿词,通过祝寿词表现相惜相知之情与互相勉励,如前文所述的《水龙吟·甲辰岁寿韩南涧尚书》就是其祝寿词中的名篇;韩元吉也曾为辛弃疾祝寿并有《水龙吟·寿辛侍郎》:
南风五月江波,使君莫袖平戎手。燕然未勒,渡沪声在,宸衷怀旧。卧占湖山,楼横百尺,诗成千首。正草蒲叶老,芙蓉香嫩,高门瑞,人知否。凉夜光躔牛斗。梦初回、长庚如昼。明年看取,锋旗南下,六骡西走。功画凌烟,万钉宝带,百壶清酒。便留公剩馥,蟠桃分我,作归来寿。(仆贱生后一日也,故有分我蟠桃之戏。)
词的属性和功能决定词是辛弃疾在交游和酬唱中娱宾遣兴的最好工具,当然,也成为了南宋时期士大夫们在祝寿场合中的首选。[13]
在宋代“举世重交游”的社会文化氛围中,辛弃疾的祝寿词难免会有些阿谀奉承、歌功颂德、互标风雅之作,充满了功名思想以及歌颂长生不老、富贵安康的祝颂,这类词作的形成既有文化风俗的原因,也有词体功能的原因,词本来就是一种应用文体,在生日庆寿的喜庆节日里,用词来歌功颂德、祝福富贵安康也未为不可,毕竟辛弃疾是南宋士大夫的一员,他身上难免会打上时代的烙印,受社会文化风俗和词体功能的局限,一些应和他人的祝寿词篇就应世而出了,但难能可贵的是,辛弃疾能够根据祝颂的对象创作出不同风格的祝寿篇章,在志趣相投的朋友以及上司和同僚的祝寿词中,辛弃疾常借祝寿之机以抒壮怀,以明心志,表达自己强烈的建功立业、收复河山的壮志情怀,词作充满了厚重的历史感和使命感以及不可磨灭的爱国情怀,与南宋时期其他单纯的应酬唱和的庸俗祝寿词相比,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对后世祝寿词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但辛弃疾这类祝寿词与自己其他爱国主义词作在内容和风格上,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如与《水龙吟·登健康赏心亭》《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等比较,内容上和祝寿词一样,都是抒发爱国主义思想,只不过,这类登高抒怀词是借登高怀古表达自我,而祝寿词是借祝寿活动表达自我。再与其赠别词相比较,如《满江红·送李正提刑之入蜀》《水调歌头·送扬民瞻》《贺新郎·别茂嘉十二弟》等,辛弃疾赠别词是借赠别之机来抒发自己的爱国主义思想和壮志难酬的郁郁不平之气,这在内容上和其祝寿词并无本质区别,还有其农村词等,在此,不再一一列举。总之,在南宋经济文化发展的背景下,受词体发展和功能的局限,辛弃疾祝寿词虽有应酬之作,但更多的是创作出了大量与其登高、赠别词一样的具有浓郁爱国主义情节的祝寿词,在南宋词坛独树一帜,影响深远。他通过祝寿词来抒发自己的爱国主义思想以及壮志难酬的愤懑,风格上沉郁顿挫,其祝寿词与其他爱国主义词作在内容上和风格上无异,只是词体的发展和宋代社会文化风气推动着辛弃疾选择祝寿词来抒发自己的主体情感和志向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