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猎杀野生动物犯罪案件特征及防范对策分析

朱 明

（南京森林警察学院， 江苏 南京 210023）

近年来，侵害野生动物的犯罪案件时有发生。2014年所发生的“大学生掏鸟案”引起了媒体和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这一方面反映了一些人对野生动物保护的重要意义认识不到位、法律意识淡薄，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在案件的防范上需要有针对性加强。此外也有因利益驱使犯罪，因野生动物具有药用价值和经济价值[1]，导致一些不法分子铤而走险。

笔者以主题词“非法猎捕、杀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在中国知网进行检索，发现多数文章探讨该罪的法律问题，未见有对该罪的犯罪者因素、侵害对象、发案时间和空间等要素进行关联分析者。对于犯罪的治理，相关因素的分析有助于理清发案的原因，以便于采取有针对性的打防对策。

2019年3月29日在北京召开的“依法打击破坏野生动物资源违法犯罪专项行动电视电话会议”上，国务委员、公安部党委书记、部长赵克志同志在讲话中指出要“坚持打防结合、预防为主，建立完善立体化防控网络和监管格局”。为了在打防结合中做到有的放矢，本文就非法猎捕、杀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犯罪案件的特征及关联因素进行分析，并根据分析提出相应对策。

一、法律规定

我国有关野生动物保护的法律规定比较健全，既有《刑法》的规定，也有《野生动物保护法》专门法律的规定，以及针对野生动物非法贸易的专门管理规定，例如《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有序停止商业性加工销售象牙及制品活动的通知》（国办发〔2016〕103号）。该通知虽然规范销售行为，但也有利于遏止非法猎捕、杀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的行为。

本文所探讨的非法猎捕和非法杀害野生动物的行为，属于“非法猎捕、杀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犯罪”，规定于《刑法》的第三百四十一条。非法猎捕、杀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罪的犯罪行为是“非法猎捕、杀害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的行为。《野生动物保护法》第十条明确规定，国家重点保护的野生动物分为一级保护野生动物和二级保护野生动物。

根据上述法律规定，上述提及的“大学生掏鸟案”在法律上就涉及到了“非法猎捕、杀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罪”和“非法收购、运输、出售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制品罪”两个罪名，其行为重点在于非法猎捕和非法出售方面。

二、数据收集和整理

对1526例数据在认真研读的基础上建立了被告人信息特征的词典，用于文本数据的比对和提取；使用相关特征关键词和正则表达式筛选了发案的时间、地点（以起诉地分析，《刑事诉讼法》以属地管辖为主）；以国家一、二级重点保护动物名录为词典提取了被侵害动物的名称。

三、案件的特征分析

案件的基本要素包括了涉及案件的人、事、物、时间和空间。本类案件也从这几个方面出发进行分析。

（一）被告人的信息特征

在犯罪统计分析中，个体最稳定的变量包括年龄（案发时）、性别、民族，此三个因素被称为先天因素[2]。其中年龄虽然是个动态的变量，但是出生日期是固定的。所谓先天因素也就是出生时就已经确定好的因素，不会因后天的变化而随便改变。与之相对的是后天因素，会随着环境、成长等而变化，例如文化程度、职业、住址等。

因一个案例中存在多名被告人的情况，经过编程处理后得到2252名被告。根据提取到的数据进行统计分析，占比超过60%的标签为：男性，汉族，31岁至50岁，初中及以下，农民。

（二）非法猎捕和非法杀害的主要方式

本类犯罪行为正如罪名所示，主要为非法猎捕和非法杀害两种方式。

从具体案例来看，两种方式常见的具体方法如下：

非法猎捕方法主要有：电击、电网、狩猎夹的方式非法猎捕；捕鸟网、录音机诱鸣的方法猎捕；自制的尼龙绳套猎捕等。上述采用电击、电网等方法也有可能造成野生动物死亡，从而构成“非法杀害”。例如，根据“（2018）皖0504刑初某号”判决书，吴某某为达到营利目的，在没有特许猎捕证的情况下，购置了裂变器、电瓶、铁丝、木棍等工具，先后于2018年3月10日晚上、2018年3月11日晚上至次日早上，在某行政村茶场茶园道路上通过私设电网的方式猎捕、杀害野生动物，其中河麂2只、草兔1只。

1）由路径系数可以看出，商品质量对医药B2C平台顾客忠诚度的影响最为显著，影响值为0.83。这说明消费者非常看重药品的质量。作为一种特殊的商品，药品的质量必须得到保证。

非法杀害方法主要有：捕鸟扣子猎杀小鸟；石头击打直接捕杀；自制土枪，如射钉枪；直接用高压气枪射杀，这类行为往往牵连到非法持有、买卖枪支等行为。

（三）时间序列分析

案发时间以法律文书中提供的公诉机关所指控的作案时间进行提取并分析。对于多次作案的以第一次作案时间进行分析。

在能提取到办案时间的1526例数据中，重点观察2014年（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裁判文书上网的规定从2014年开始执行）至2019年6年的数据，但2019年的数据受到裁判时间以及法律文书上传时间滞后的影响，特别是2020年疫情的影响而缺失比例较大。总体而言10、11、12月是本案的高发月份。其趋势变化规律如图1。

图1：2014年至2019年本案按月变化趋势

通过对原始数据的观察，发现其趋势具有季节变化特点。经平稳性测试，p-value=0.000422＜0.05。对2004至2018年的数据进行ARMA建模，可得到2019年度的预测值，如图2所示，特别是下半年的修正数据可作为参考。

图2：2019年度预测值与已收集到的数据比较

（四） 地域特征分析

按照《刑事诉讼法》属地管理的原则，根据1526个案例一审法院来分析这类案件所涉及到的地域，基本上能反应案件的立案地（或发生地）。图3为以省级行政区为单位为统计画出的案件数量地理分布图。

图3：案件数量分布图

图3中深色表示为收集到的本案相对数量比较高的区域。从中可以看出主要集中在云南、四川，其次依序为陕西、福建和内蒙古。

捕猎、杀害的场所主要有山地林间、玉米等农作物地、村落住宅附近等场所。

（五）非法猎捕杀害的野生动物分析

以“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作为词典，应用python编程匹配法律文书有关野生动物的名称，根据提取到的数据统计，侵害的野生保护动物达160余种，其中前10种涉及的野生动物名录与案例数量见表1。从全国范围来看，所侵害的野生动物种类多样，并没有哪一种动物占有比较高的比例。

表1：所侵害的野生动物名称及案例数量（前10种）

3.89%鬣羚 3.08%虎纹蛙 3.02%花尾榛鸡 2.86%猕猴 2.70%画眉 2.54%麝

四、 信息特征的关联分析

关联规则的构建用于挖掘频繁项集之间的关联关系，主要指标包括支持度、置信度和提升度等。关联规则最早应用于市场购物篮分析，但也被广泛应用于其他领域，如生物信息学、核科学、药物流行病学、免疫学和地球物理学[3]。在安全领域也有应用，如有作者用于分析导致矿井火灾的安全因素[4]。

本研究应用python中的pymining工具包，在设置最小支持度为0.1、置信度为95%的情况下，得到29条关联规则。图4为部分规则截图。

图4：部分关联规则截图

从生成的规则来看有以下几个特点：

一是前件的频繁项集主要集中在年龄50岁以下，文化程度为初中或小学，民族为汉族，职业为农民，犯罪行为为猎捕，后件均为男性。

二是关联数据项中未见动物名称，说明被侵害动物种类比较多。

五、非法猎捕杀害野生动物犯罪的防范对策分析

按照犯罪的三角理论，犯罪的发生不仅在于犯罪者的因素，也在于被害者（或其标的物）因素和场所因素。根据该理论，犯罪发生的原因是因监控薄弱，或者没有监控。为此公安机关要防范犯罪的发生，可以从对被害者（包括标的物）的保护、犯罪者的监督和场所的管理三个方面进行分析[5]。此外，公安机关可充分应用大数据分析方法，对本类案件的发生情况进行研判，提前做好预警工作，同时注重犯罪的综合治理等。

（一）根据侵害者的特点进行有重点的防范

根据前面对这一类被告者的特征分析以及所进行的关联规则挖掘，公安机关在全面防控的同时，有重点地关注50岁以下年龄段的男性农民群体，文化程度以初中以下为主，行为主要为猎捕。

从某些案例来看，没有团伙作案和比较完备的销售链条，作案者就像上山打猎一样，不认为自己是一种犯罪行为。针对这类行为，主要对村民加强国家保护濒危野生动物的宣传，加强《野生动物保护法》和《刑法》相关条款的宣传工作。

对于那些团伙作案，并具有销售链条的案件，一是应在管理上进行改进，加强对一些自然保护区、林区的管护；二是从问题导向警务出发，分析管理上存在哪些问题，及时进行改进；三是公安机关还应对本类犯罪的关联犯罪进行研判，并进行打击。

另外，从作案的时间来分析，重点关注10月至12月的高发时段，开展有针对性的宣传和打击防范活动。

（二）对常见案发场所进行有重点的管理和保护

按照前面的统计与地图分析，本类案件主要集中在西南部省份。相关省份可以结合案件的具体侵害场所进行有针对性的管理。但也有可能说明相关省份打击力度大，办案水平高。场所管理主要关注案发的具体地点。例如发案地点多发生于山间、林区，应明确相应林区的林场（自然保护区）、村民委员会、林区派出所等的管理责任，做到职责分工明确，进行有重点与有针对性的防护。

（三）对常见被侵害动物进行有针对性的保护

从前面构建的关联规则看出，虽然被侵害的动物比较分散，但从各个省来看，还是能统计出所在省范围内被侵害的主要动物数据。例如云南省的白腹锦鸡；福建省的白鹇等。表2为根据公开的判决书提取到的信息所统计案例比例排序。从动物学角度出发，很有必要研究这些动物的习性、出没规律与偷猎者的可能交集范围等，公安机关据此可开展有针对性的巡逻和保护。

表2：前10种动物前5名省级行政区案件比例排序

（四） 充分应用大数据对案情进行分析研判

大数据的应用离不开信息基础建设的完善、大数据思维的培养，以及大数据的分析技术等。建立在相关关系分析法基础上的预测是大数据的核心[6]。从大数据的相关分析来看，公安机关不仅应收集和整理本类案件的特征数据，也应整理与本类案件关联的数据，例如与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相关的数据。从大数据的形式来看，不仅要收集分析文字数据，也要研究图片、音视频等数据。在打击和防范野生动物犯罪方面，也要构建立体化动态数字防控体系，努力实现更精准的管控和更精细的治理[7]。

（五） 综合治理非法猎捕杀害野生动物犯罪

犯罪的预防是一个综合性的问题，涉及到多种方法、多个部门的参与。《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的意见》指出，“打防结合，预防为主”是做好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工作的指导方针。防治非法猎捕、杀害野生动物案件的发生，也需要综合治理，采取防治与打击、管理、教育、改造等相结合的综合治理方法解决问题。为此可探讨建立或完善以公安机关为主导的预防野生动物犯罪的协作机制，充分发挥各有关部门的作用。同时重视社会力量的参与，目前一些社会组织为保护野生动物开展了一系列活动，例如进行公众教育品牌宣传、科普宣传活动等[8]，为保护野生动物发挥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