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李先念与大别山精神

2021-01-15 15:14
黄冈师范学院学报 2021年1期
关键词:李先念西路军红四方面军

范 伟

(黄冈师范学院 湖北大别山红色文化研究中心,湖北 黄冈 438000)

李先念曾长期担任大别山地区党政军的重要职务,在为大别山地区的革命、建设和改革事业建立功勋的同时,也为大别山精神的培育、践行和弘扬做出了杰出贡献。深入研究李先念与大别山精神的互动关系,不仅有利于系统梳理大别山精神的历史演进,而且对准确把握大别山红色文化和中国革命精神谱系的完整内涵也大有裨益。

一、李先念是大别山精神的重要培育者

大别山精神是包括李先念在内的千万优秀共产党人在大别山地区的艰苦革命斗争中共同缔造的。作为第一、二代中央领导集体的重要成员,李先念诞生和成长在大别山,曾常年奔走于大别山地区的革命活动,其言行举止中渗透着“坚守初心、勇担使命、紧跟党走、不胜不休”的大别山精神。

坚守初心是大别山精神的基石。苦难家世出身的李先念,自小苦水中泡大,八岁起就跟父兄下田劳动,放牛拾柴。“家里总是糠菜半年粮,就着干锅菜,有时用布沾点油,放在锅里擦一擦,就算改善生活了”[1]5。贫富贵贱的巨大落差,使李先念从小就爱为穷人打抱不平,有着爱憎分明的立场和朴素的阶级感情。1926年秋,轰轰烈烈的大革命浪潮席卷武汉三镇,并向周边的大别山地区猛烈扩展,“唤起工农千百万,同心干,不周山下红旗乱。”[2]正在汉口球场街的陈福记寿器店学徒的李先念不禁热血沸腾,仿佛看到了工农解放的曙光,找到了改变工农命运的答案。于是他毅然返回家乡,投身到农民运动洪流中去,经受工农革命的战斗洗礼,开始了他一生为“为劳苦大众谋利益”[3]的革命生涯[1]14-15。

勇担使命是大别山精神的要义。革命是两个对立阶级的殊死搏斗,必然要经历艰难曲折,也会有高潮和低潮、胜利和失败。无论处于逆境或绝境,李先念始终胸怀大别山精神,勇担使命。1937年初,李先念所在的西路军经过与马家军的浴血奋战,虽毙伤敌万余人,但自身也濒临弹尽粮绝、全军覆没的绝境。李先念受命于危难时刻,处变不惊,统一指挥剩余部队向西突围。在那47天的险恶行程中,他一直在鼓舞指战员们咬紧牙关,坚定信念,发扬长征过草地雪山的精神,终于成功翻越了绵亘起伏、冰雪覆盖的祁连山,避免了西路军覆亡的局面,为党保存了一批战斗骨干,被毛泽东称赞为“不下马的将军”[1]278。

紧跟党走是大别山精神的灵魂。1938年中共六届六中全会后,自新疆返回延安的李先念刚完成了马列学院课程,就被毛主席派回大别山地区开展敌后游击战争。他白手起家,从无到有,坚决贯彻党中央提出的“发展第一”的工作方针,着手创建和壮大鄂豫边抗日根据地。截止1943年底,边区地跨鄂、豫、皖、湘、赣5省,东至皖西的宿松、太湖、潜山和赣北的彭泽、瑞昌,西至鄂西的宜昌、荆门、当阳、远安,南至湘北幕阜山麓和洞庭湖畔的石首、公安、华容,北至豫南信阳北部,共有51个县(其中21个县内建立了抗日民主政权),辖内有1020余万人口,新四军五师部队亦发展到近4万人,实现了对武汉的战略包围[1]442。抗战胜利后,李先念又坚决贯彻中共中央的指示精神,率领中原军区6万将士,不惧30万国民党军队的重围和进攻,克服一切困难,就地进行了10个月的战略坚持,有效地在外线牵制了国民党军队的进攻,为解放战争的战略全局赢得了准备时间。

不胜不休是大别山精神的本质。1933年蒋介石委任刘湘为四川“剿匪”总司令,着其迅速全力“剿赤”。刘湘旋即纠集全省全省大小军阀,对川陕根据地发起六路围攻。红31军政委的李先念动员部队积极响应方面军“紧要关头,准备反攻,进行决战”号召,发扬英勇顽强、不怕牺牲、人在阵地在的革命英雄主义,坚决顶住敌人的进攻[1]148。红四方面军带领根据地全体军民持续鏖战10个月,终于取得了万源保卫战和黄猫垭歼灭战的胜利,粉碎了蒋介石和刘湘的“剿赤”大计。为了纪念反六路围攻,红四方面军在通江县毛浴镇召开的党政工作会议将全军军训训词进行了规范,统一为“智勇坚定,排难创新,团结奋斗,不胜不休”。作为大别山地区发展起来的革命军队,红四方面军所塑造的十六字军训充分展现了大别山精神的内在本质。

二、李先念是大别山精神的模范践行者

李先念不仅亲身参与塑造了大别山精神,而且是大别山精神的实践楷模。他领导大别山人民坚持斗争,英勇奋战,迎来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的曙光,为新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开创了良好的局面。

李先念在工作中时刻铭记和践行大别山精神,不忘“为劳苦大众谋利益”的革命初心,不忘人民群众的疾苦和恩情。1947年李先念跟随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重新创建大别山根据地。由于党和人民军队先后3次撤离大别山,群众遭受国民党反动派的血腥镇压,因而面对刘邓大军,群众没有底,避而远之。为了尽快消除老区群众的担心和恐惧,李先念带领部队不失时机地做了大量的说服教育工作。他时刻铭记人民群众的疾苦和恩情,号召部队向大别山誓师,向中原大地誓师,向担惊受怕的人民群众起誓:“我们解放战争的攻势就从这里开始,我们要和蒋军决一死战,一直打到人民享太平,彻底大翻身!让大别山作证,让中原乡亲父老作证!”[4]李先念还倡导部队开展“三一”爱民运动,即:一是开展一封信运动,要求战士们给房东和新四军五师复员军人写一封信,请他们帮助我军宣传和组织群众,团结齐心打老蒋;二是开展节省一把米运动。大别山地区战火连年,民不聊生,部队要把肚子捆紧一点,少向人民征粮征款;三是开展送一筐子粪运动,每天既打扫场院房舍,又搞积肥,支援老乡生产[1]666-667。

新中国成立伊始,党和国家高度重视水利工作,在进行治淮工程的同时,又批准兴建荆江分洪工程。作为湖北省党政军主帅的李先念时时注意践行大别山精神,不顾已有工作的繁重,再次勇担使命,竭尽全力投入到荆江分洪工程建设的指挥上。在分洪过程开工前的一段日子里,李先念像战争年代组织重要战役一样,周密筹划着每一个环节。他与工程指挥部的其他领导一道,深入工地一线,调查研究,了解情况,解决问题。在李先念的精心筹划和细致指挥下,30万建设者经过75天的奋战,提前15天完成荆江分洪工程[5]239。1953年起,中国完成国民经济恢复工作,开始执行“一五”计划,进入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李先念接到党中央和国务院的命令,调任国务院副总理兼财政部长。他牢记大别山精神,又一次勇担理财使命,开始潜心学习和熟悉财经知识,协助周恩来和陈云,具体领导全国财经工作,为新中国经济建设的发展、探索社会主义财经工作规律,殚精竭虑,奉献余生。

李先念在混乱的文化大革命中处境困难,仍不忘践行大别山精神,紧跟党中央,力所能及地协助周恩来和华国锋支撑危局。1976年9月毛泽东的与世长辞使江青等“四人帮”的野心愈加膨胀,加紧了密谋篡党夺权的步伐,使党和国家面临着严重危险的情势。李先念暗中帮助华国锋,巧妙避开“四人帮”的监视,顺利与叶剑英联络,共同商讨解决“四人帮”问题的时机、方式。最终华国锋和叶剑英于10月6日晚,经过周密部署成功将“四人帮”成员实施了隔离审查,从而粉碎了“四人帮”,结束了文化大革命。以1978年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为标志,中国实现了具有伟大意义的历史转折,进入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新时期。李先念支持和协助邓小平的工作,紧跟党中央的正确决策和部署。他在主持国务院日常工作中,认真贯彻十一届三中全会确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不断克服各种困难和阻力,积极推动国民经济在调整中前进。

在十年“文革”中,李先念因参加“二月抗争”和“全面整顿”而遭受林彪和“四人帮”集团的迫害,先后两次“靠边站”。他却秉承大别山精神,不折不挠,不胜不休,隐忍为国,顾全大局,千方百计地同林彪、“四人帮”集团周旋、斗争。1967年2月前后,包括李先念在内的一批中央政治局常委和军委领导人,忍无可忍,挺身而出,大义凛然,在不同场合强烈批评“文革”的错误做法,对中央文革小组扰乱党政军的罪恶行径进行愤怒斥责。江青、康生等人把“二月抗争”污蔑为“二月逆流”,使李先念处于受批判、做检讨、“靠边站”的困境之中,并把他下放到北京市北郊木材厂劳动,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1975年初,中共中央向全党传达了毛泽东关于“学习理论、安定团结、要把国民经济搞上去”三项指示[6]。这时,周恩来病情加重难以坚持正常工作,邓小平代他主持中共中央和国务院的日常工作。为了从根本上扭转全国的混乱局面,邓小平开始对各条战线进行整顿,实质上是系统地纠正“文革”错误。李先念带领国务院业务组,全力协助邓小平,大力推动全面整顿工作,推进社会稳定和国民经济的发展。周恩来病逝后,“四人帮”在全国开展“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李先念也受到牵连,再度被停职休养。其间他继续密切关注时局发展,保持同华国锋、陈锡联等人的联系,最终大力协助华国锋和叶剑英,采取果断措施,一举挫败了“四人帮”抢班夺权阴谋。诚如党的第二个历史决议中指出的那样,“在粉碎江青反革命集团的斗争中,华国锋、叶剑英、李先念等同志起了重要作用”[7]。

三、李先念是大别山精神的有力弘扬者

大别山精神是中国共产党人带领大别山地区的人民群众一起为推翻封建主义、帝国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为了争取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国家富强的长期革命斗争中所形成的“坚守初心、勇担使命、紧跟党走、不胜不休”的信仰、品质、行动的总和[8]。这一红色精神融汇了马克思主义的崇高信仰,融汇了革命老区人民的纯朴品质、融汇了无数共产党人的无畏行动,成为了中华民族、中国人民、中国共产党的红色基因和精神支柱之一。李先念在为新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中大力倡导继承和传播大别山精神,是大别山精神的弘扬使者。

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打破了“左倾”理论的禁锢,恢复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李先念又勇担使命,主动牵头澄清西路军的历史是非问题,认真指导红四方面军战史的修改工作,为大别山子弟兵——红四方面军正名,使大别山精神得以重新传承和弘扬。

1936年10月红一方面军、红二方面军和红四方面军会宁会师后,红四方面军一部共2万余人(后中央命名为西路军),奉中革军委命令西渡黄河,执行宁夏战役中的创建河西根据地和打通新疆的计划。西路军在4个多月的浴血奋战中共歼灭马家军2万5千多人,有力策应了河东红军的战略行动,后终因孤军持久鏖战、寡不敌众、弹尽粮绝而覆没。然而这支英雄部队的西渡、血战和失败,多年来一直归结为“张国焘的擅自命令”“国焘路线的影响”“执行张国焘的逃跑主义和分裂主义”“国焘路线的最后破产”等[5]1211。这种对西路军的错误定性和宣传,使2万多名为执行中央战略任务而英勇奋战的红四方面军指战员,背负着“国焘路线”的罪名,数十年含冤莫白,备受压抑。许多流散于甘肃、青海一带的西路军人员,被说成是“张国焘的兵”“变节分子”。“文革”期间西路军指战员被揪斗、关押着甚多,就连流落民间者亦难幸免,被批斗折磨致死、致残,难以计数。李先念组织人手,花了1年时间去中央档案馆查阅原始电文和资料,并进行了深入细致的研究。在此基础上,他于1983年2月写出了《关于西路军历史上几个问题的说明》[5]1213。《说明》又经邓小平、陈云、徐向前、胡耀邦、叶剑英、赵紫阳等中央领导圈阅同意,后全件存档。西路军问题至此得到了实事求是的澄清,恢复了历史的本来面目。1990年和1992年徐向前和李先念相继去世后,亲属们根据他们的遗言,将部分骨灰撒向魏巍祁连山,以表达他们永将与西路军英烈同在同眠的强烈心愿。

1963年,以徐向前为主任委员,郑位三、王维舟、傅钟、周纯全、王新亭、倪志亮为副主任委员的红四方面军战史编委会,指导完成了红四方面军战史送审稿的编撰工作。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编委会许多同志认为,

当时受历史条件限制,送审稿对有些问题特意回避或表述不当,应当以三中全会为指导,进行修改。1983年8月,中央军委批准成立以秦基伟为主任委员的战史修改委员会。1982年11月,秦基伟、徐深吉、罗应怀等看望李先念,谈到了准备修改红四方面军战史送审稿和邀请老同志撰写革命回忆录的问题。李先念表示完全赞成,随后谈了红四方面军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史实以及撰写历史的要求。李先念强调,“写历史是一项很严肃的工作,要对历史负责,对人民负责;不但要对前人负责,而且要对后人负责。”[5]1221红四方面军战史修改委员会在修改战史时候就贯彻了徐帅指示和李先念的谈话精神,于1988年定稿,经中央军委审定后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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