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教育巩固脱贫攻坚与参与乡村振兴的衔接机制*
——基于布迪厄“场域理论”的分析

2021-01-14 18:53戴晓慧王剑锋
关键词:场域成果职业院校

刘 燕,戴晓慧,王剑锋

(河北科技师范学院a.学报编辑部,b.职业教育研究院,河北 秦皇岛 066004)

在2020年我国全面完成脱贫攻坚任务、彻底消除绝对贫困之际,《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建议》提出了“优先发展农业农村,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部署,要求“实现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同时强调,要“加大人力资本投入,增强职业技术教育适应性”[1]。习近平指出,乡村振兴,人才是关键[2]。脱贫攻坚取得胜利后,要全面推进乡村振兴,这是“三农”工作重心的历史性转移[3]。职业教育是与普通教育完全不同的教育类型,担负着培养技术技能人才以及促进民众就业的重要职责。回顾过去8年精准扶贫、5年脱贫攻坚的艰辛历程,职业教育在技能扶贫、产业扶贫以及阻断“代际贫困”等方面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依据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于20世纪90年代中期提出的“场域理论”分析[4]17,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的“场域”均在乡村,“场域”主体均为农民,二者存在高度的一致性和延续性。在新的历史时期,职业院校应积极构建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与乡村振兴的衔接机制,持续增强适应性,进而开启服务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新征程。

一、职业教育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的场域

“场域理论”认为,社会由若干相对独立的小社会构成,这些小社会可称为场域(Field)。场域的生成与发展具有独特的自身逻辑和必然的主客观关系,某一场域的主客体虽然不可能支配其他场域的运作,但可以对整个社会产生影响[5]。确定职业教育贫困治理的效能,分析我国脱贫攻坚取得的成果,可有效明确职业教育巩固拓展脱贫成果的场域,进而为确定职业教育巩固脱贫攻坚与参与乡村振兴的衔接内容提供科学依据。

(一)职业教育治理贫困的效能分析

职业教育面向具体的人,与脱贫攻坚“落实到户”和“具体到人”的要求具有高度契合性。就“场域主体”分析,职业教育的“场域主体”与脱贫攻坚的“场域主体”存在高度的一致性,彰显了布迪厄基于人类学研究“场域理论”的思维本源。实践证明,职业教育治理贫困具有促进农村社会经济发展、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等多重功能,有效推进了我国全面小康社会建设的进程[6]。

在促进农村发展方面:职业教育以培养技术技能人才为己任,以服务社会为宗旨,以促进就业为目标。当下,我国拥有农村人口达5.64亿人,占全国人口总量的40.42%[7],农村发展状况直接关系到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全局。习近平指出,“小康不小康,关键看老乡”“中国要强,农业必须强;中国要美,农村必须美;中国要富,农民必须富”[8]。朱德全等认为,职业教育治理贫困除技术赋能外,还具备群体性特征和促进社会交往的内涵,可有效推动农村人口冲破原有基于地缘、血缘而形成的社会网络,结识更多的异质个体,推进社会资本结构的优化。在农村发展这个“场域”内,由于职业教育在产业带动、技术积累、组织建设等方面具有明显的优势,必然成为贫困治理的重要力量[9]。同时,职业教育具有传播现代文明、引领社会规范和转变价值观念的作用,能够有效促进“场域理论”所倡导的人口“再社会化”,进而改善治理机制,重塑农村健康文化。可见,职业教育治理的不仅是经济贫困,还涉及精神贫困、文化贫困等各个方面。

在促进农业发展方面:当今时代,技术改变了人类的生活方式、生产方式和思维方式,成为社会变革进程中最伟大的力量[10]。职业教育的本质在于技术传承,使先进技术能够在较短的时间内得以广泛扩散,并转化为现实生产力,进而形成推动社会经济发展的力量。职业院校通过与行业企业的合作,建立教育链与产业链的对接机制,能够促进更多的农村人口融入产业链条,进而增加个人收入,促进农业发展和农村进步,引领“场域”扩张。张琰飞等调查发现,职业教育在帮助贫困农民掌握一门技术、实现脱贫的同时,能够有效促进区域特色产业[11]。当下,“职教一人、就业一人、脱贫一家,发展一方”理念已形成了广泛的社会认知。职业院校通过履行“育训结合”责任以及开展“送教下乡”等活动,培育了一大批“三农”人才,促进农村三次产业实现了融合发展。显然,开展职业教育脱贫攻坚行动,有效破解了布迪厄所言的“限定的生产场域”,并朝着其预想的“大规模的生产场域”迈进。

在促进农民发展方面:职业教育具有普适性、专业性等特点,能够有效促进就业创业,保障人的持续发展,这与“场域理论”想象的富有活力的社会空间能够激发人类行为的进取性不谋而合。各地职业教育机构在扶贫过程中,主动与基层政府相关部门以及“村两委”相结合,利用“建档立卡”信息,精准识别农村贫困人口的学历状况和技术能力水平,有效提升了职业教育扶贫的“精准性”,增强了贫困人口的致富本领和自我发展能力。李默认为,职业教育能够围绕市场需求为贫困人口“量身定制”专业和学习内容,是贫困农民致富的法宝[12]。李晨旭等调查发现,职业教育在协助贫困地区“脱贫摘帽”过程中积极发挥了“扶贫”与“扶志”作用,激发了贫困农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在提高个人生活水平的同时,也促进贫困地区的小康社会建设[13]。房风文等认为,职业教育扶贫具有“三赋”(赋志、赋智和赋技)功能,能够有效提升脱贫者的志气和志向,使其从内心形成减贫脱贫动力,变“要我脱贫”为“我要脱贫”[14]。

(二)巩固拓展脱贫成果的具体场域

在新的历史时期,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在“已脱贫人口中有近200万人存在返贫风险,边缘人口中有近300万存在致贫风险”,各级各部门要“多措并举巩固成果,确保脱贫攻坚成效经得起历史和人民检验”[15]。立足职业教育治理贫困的效能,职业院校的“场域”功能应指向巩固和拓展扶贫成果2个方面,应在更为具体的“场域”发挥应有的作用。

第一,巩固拓展脱贫达标成果。在脱贫攻坚实践中,职业院校利用“建档立卡”相关信息,帮助部分贫困劳动力掌握了一技之长,通过就业创业实现了增收脱贫。巩固拓展脱贫达标成果,需要职业院校密切跟踪脱贫农民的就业创业状况,并帮助其拓展“生产的场域”,引导其树立终身学习理念,不断掌握新知识,持续更新技能,确保其稳定就业、持续增收。要通过积极发展新农科、新商科类专业和及时调整专业、更新课程内容等途径,培育“一懂两爱”(懂农业、爱农村、爱农民)的“三农”人才,使其在巩固和拓展脱贫成果过程中大显身手。要继续运用“送教下乡”等方法,将新品种、新科技等农业生产经营新知识及时传授给脱贫农民,有所学必有所教。及时总结脱贫农民的致富经验,广泛宣传,大力推广,让更多的农民受益,进而达到拓展脱贫成果的目标。

第二,巩固拓展教育保障成果。按照布迪厄的设定,教育本身就可以形成一个“场域”。在脱贫攻坚实践中,贫困地区将发展教育事业作为阻断代际贫困的主要手段,在发展职业学校的同时,还大力发展了基础教育、学前教育,确保贫困农民子女能够“上得好学、成得了才”。贫困地区中职学校基于区域经济发展实际,不断增强职业教育的适应性。部分职业学校主动加入了区域职业教育集团,加强与国家示范校等的联系,广猎市场信息和创业就业信息,继续为本区域巩固拓展扶贫成果献计出力,有效拓展了“教育场域”,不断增强职业教育的社会吸引力和影响力,也带动了其他教育层次、教育类型的发展。

第三,巩固拓展医疗保障成果。表面上看,巩固拓展医疗保障成果似乎是各级卫生医疗部门的事情,但从2021年初各地发生的第二波新冠疫情主要发生农村的实际情况看,职业教育应在巩固拓展医疗保障成果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应该说,自2013年10月国家卫生计生委等5部门制定并实施《全国乡村医生教育规划》以来,农村医疗保障能力得到了大幅度提升。但与城市医疗事业发展情况比较,农村医疗保障仍然是我国医疗事业发展的短板。各级各类涉医职业院校应进一步加大农村医疗人才培养力度,加大力量为脱贫县培养一批“留得住、素质高”的全科医疗人才,帮助基层提升医疗能力。同时,应定期组织专家队伍,深入脱贫地区向广大农民宣讲医疗卫生知识,推进“场域理论”所倡导的“惯习改变”。

第四,巩固拓展环境整治成果。在脱贫攻坚行动中,部分贫困村通过开展村庄清洁行动、集中整治面源污染等措施,使村容村貌焕然一新。特别是扶贫脱贫工作队干部在引导、组织村民定期清理庭院内外、房前屋后、墙体周边的杂物垃圾等方面进行了大量工作。部分村庄还配备了公益性保洁人员,建立了相应的《村规民约》,构建了环境卫生治理的长效机制。在新的历史时期,职业院校应践行2020年11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表的《与世界同行:为了未来生存的教育》倡议[16],围绕人类的生存重构职业教育体系,从根本上巩固和拓展我国贫困地区在环境整治方面取得的成果,让职业教育在环境治理、绿色技能开发等方面发挥应有的作用,持续优化“场域”环境。

第五,巩固拓展易扶搬迁成果。“易扶搬迁”指动员居住在深山、荒漠化等生存环境差、不具备基本发展条件或生态环境脆弱、限制或禁止开发地区的农村贫困人口搬迁到其他地区,通过改善生产生活条件、拓展增收渠道等措施实施的扶贫行动,体现了贫困治理的中国特色。按照布迪厄提出的“关系主义思考方式”,巩固拓展易扶搬迁成果,应重点关注“场域资本”的变化状况。职业院校应围绕搬迁群众生活方式的“非农化”转变,结合当地行业企业用工需求和搬迁劳动力的自身状况,强力推进搬迁人员的全员技术技能培训工作,不断提升搬迁人口的就业创业技能水平,确保所有搬迁群众能够就业并“就好业”,进而实现安居乐业、生活幸福的目标。

第六,巩固拓展产业发展成果。在脱贫攻坚实践中,职业院校充分发挥了培养人才、技术研发、服务社会3项职能,通过推进农村产业发展,帮助农民逐步实现了“赚得了钱”的目标。巩固和拓展农村产业发展成果,应顺应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需求,不断增强职业教育的适应性。既要重视运用各类先进技术“直接”促进产业发展,也要引导脱贫农民改善农业经营理念,积极加入农村专业合作社、农业龙头企业等新型农业经营组织,构建利益共同体,进而增强抵御市场风险和自然灾害的能力,防止因经营不利或因灾减产等原因导致返贫。职业院校可与乡村基层单位、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等建立互动机制,不断延伸农业产业链条,提升产业发展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二、职业教育参与乡村振兴行动的目标任务

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在农村,最广泛、最深厚的基础在农村,最大的潜力和后劲也在农村[17]。2017年10月,党的十九大正式提出了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部署。2018年1月,中共中央、国务院提出了《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同年9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制定了《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2020年,中共中央提出“十四五”规划建议,确定实施乡村振兴行动。显然,按照布迪厄的“场域理论”分析,乡村振兴的“场域”更大。职业院校应积极参与到乡村振兴战略的各项行动之中,继续彰显“主力军”的作用。

(一)发挥技术优势,为产业兴旺供“技”

当前,我国职业院校专任教师已经达到133.2万人,其中“双师型”教师达到45.56万人,占专任教师比例近40%。教育部计划,到2022年,职业院校“双师型”教师占专业课教师的比例将超过一半[18]。这些“双师型”教师不仅能够有效教学,而且技能高超,能够做给农民看,带着群众干。部分“双师型”教师还有企业从业经历,能够为乡村产业发展提供技术服务与支持、推进农业发展、助力乡村产业兴旺。面对服务“场域”的扩大,职业院校应积极选派优秀教师组成科技服务队,支持骨干教师担任支持乡村产业发展的科技特派员,培养更多的“李保国式团队”,主动为乡村企业、农民合作社、家庭农场、产业园区等提供技术服务。

工业和信息化部、财政部联合制定的 《智能制造发展规划 (2016-2020年)》指出在传统制造业推广应用数字化技术、系统集成技术、智能制造装备,推进自动化、信息化的发展机制,建设云制造和服务平台[1]。

(二)发挥专业优势,为生态宜居献“策”

随着职业教育改革的推进,职业院校相继建立了环保、设计、建筑等专业,在美丽乡村建设中崭露头角。河北省全国唯一一所环境工程学院,为宜居乡村建设提供了人才支持和智力支撑。面对各地农村人居环境整治的迫切需求,职业院校应组织相关专业教师,积极为乡村建设建言献策。或以学校的名义组成项目组,主动承担生态宜居乡村规划、设计等任务。将服务生态宜居与教书育人工作结合在一起,围绕“生态宜居乡村”建设组织教师带领相关专业的学生开展毕业设计、关键技术攻关等,帮助基层政府及村委会谋划建设项目,争取更多的生态宜居乡村建设资金。充分利用相关专业的行业背景和职业教育校企合作的优势,动员更多的企业反哺农村。

(三)发挥协调优势,为乡风文明赋“能”

职业教育属于跨界教育,在长期的校企合作实践中,在协调服务方面形成了固有优势。在乡村振兴行动实践中,职业院校应积极为乡风文明建设赋“能”。组织相关专业教师和学生,充分利用农村现有文化设施,以农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形式,将现代文明及先进文化传播到广大农村。充分发挥职业院校农村学生较多的优势,引导学生利用节假日时间,广泛开展志愿者服务活动,传承农村优秀传统文化,协助制定村规民约和家规家训等,增强农民文化自信、丰富农民文化生活,有效遏制当下农村普遍存在的天价彩礼、高额礼金、孝道式微等现象,促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农村广泛传播,深入人心,并转化为全体村民的集体行动。

(四)发挥人才优势,为乡村治理赋“智”

自古以来,学校特别是乡村学校,在推动乡村进步过程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当下,参与乡村振兴行动已经成为历史赋予职业院校的重任。职业院校党组织应发挥核心作用,采取校村支部“结对”的方式,积极参与地方党委组织部门负责管理的乡村党建工作,助力乡村治理。充分发挥“育训结合”职能,主动与乡镇党委、政府等密切配合,举办农村综合管理、公共服务等专业培训班,提升乡村干部的治理能力。继续实行职业院校教师乡村挂职、兼职制度,协助基层党支部及村委会等及时解决乡村振兴过程中遇到的难题。同时,要担负起传递党中央声音、解释国家政策的职能,为改善乡村治理提供智力支持。

(五)发挥办学优势,为农民生活富裕出“力”

农村人口稳定就业是生活富裕的重要前提,也是乡村振兴的重要保障。职业教育具有促进民众就业和稳定就业的独特功能,理应在村民生活富裕方面出“力”。要根据区域经济发展的实际需要,及时调整专业设置,改革课程内容,改变教学方式,不断拓展面向农村的招生规模,努力培养高素质农民和各类农村实用人才,为农村人口稳定就业、高质量就业奠定坚实的基础。要将农村培训工作纳入职业院校的重点工作,及时做好培训需求调查,完善培训体制机制,引导广大农民实现终身学习,进而紧跟科技发展进程,不断增强自身本领,实现持续就业。积极引导毕业生到基层就业创业,推动农村各级产业的协调发展,进而带动农村人口就业。

三、巩固脱贫成果与乡村振兴衔接的内在逻辑

表面上看,职业教育巩固脱贫攻坚成果与参与乡村振兴行动是两码事,脱贫攻坚行动“场域”在贫困地区,于2015年开始实施;乡村振兴行动“场域”在广大乡村,于2018年开始实施。二者行动“场域”不同,且存在行动“时差”。然而,布迪厄提出,“场域”并非自生,而是人们认识事物的一种方法[1]1。因此可确定,乡村振兴的行动“场域”包括脱贫攻坚的“场域”。依据党中央、国务院有关乡村振兴政策的文本分析,贫困治理仍然是乡村振兴的一项重要内容。显然,依据职业教育的作用“场域”及其目标任务分析,巩固拓展脱贫成果与乡村振兴衔接有其内在关联逻辑。

(一)目标的统一性

脱贫攻坚战略与乡村振兴战略均是我国为了促进农业农村农民发展、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确定的国家战略,两大战略的目标具有高度统一性。脱贫攻坚战略的实施时间在前,为实施乡村振兴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巩固脱贫攻坚成果的基础上推动农业产业的全面升级、农村的全面进步和农民的全面发展,可以帮助农民实现美好生活的追求。

职业教育发展与社会经济发展具有明显互动关系,区域经济越发达职业教育发展的规模越大、质量越高,反之亦然。在脱贫攻坚战略实施过程中,中央政府持续加大财政转移支付力度,实施了贫困县市职业教育帮扶工程,加强了职业院校的硬件建设。贫困县市通过大力发展职业教育,形成农村贫困人口及剩余劳动力就业再就业帮扶体系,使知识水平有限、技术能力欠缺的贫困人口有效地转化为适应行业企业发展需要的高素质劳动者,促进了区域社会经济的发展。在脱贫攻坚战略收官之际,职业院校理应推进两大战略的有效衔接,可帮助贫困地区永久脱贫和乡村全面振兴。同时,也可促进职业院校自身的可持续发展。

(二)政策的延续性

在全面展开乡村振兴行动之际,党中央、国务院提出脱贫攻坚的各项支持政策不变,支持力度不减,充分体现了党的惠农、支农政策的延续性。从本质上看,脱贫攻坚政策具有应急性,目的在于帮助贫困人口尽快达到最低生活标准;乡村振兴战略具有长期性,目的在于建成全面小康社会,实现中华民族“两个一百年”的奋斗目标。从实践看,脱贫攻坚政策具有精准性,仅针对贫困地区、贫困人口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具有普惠性,无论是贫困地区还是发达地区,均需要改变农村落后的面貌。因此,脱贫攻坚成果需要在巩固的基础上拓展,彰显政策的延续性。

(三)措施的互补性

为确保脱贫攻坚战略取得实效,我国采用了中央统筹、省负总责、市县落实、合力攻坚的具体措施,并制定了相应的奖惩政策。各地在脱贫攻坚实践中,着力实施了教育脱贫攻坚行动以及扶贫扶志行动。2018年9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也强调了落实各方责任、强化法治保障、动员社会参与、开展评估考核等具体措施[20]。2019年10月,在脱贫攻坚战略的决胜时刻,教育部办公厅提出《关于办好深度贫困地区职业教育助力脱贫攻坚的指导意见》,强调要“更好发挥职业教育助力脱贫攻坚的重要作用,以就业脱贫为导向,以职业院校为主阵地,以建档立卡贫困户中有职业教育和技能培训需求的人口为重点,主动出击,积极作为,帮扶贫困人群掌握一技之长,依靠技能实现就业创业带动稳定脱贫”[21]。在新的历史时期,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了“加大人力资本投入,增强职业技术教育适应性”[1]1的具体要求,更加彰显了职业教育在化解民众能力贫困、稳定就业、促进就业创业等方面的重要作用。可见,职业教育推进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的各项措施具有互补性,将有力推进乡村振兴取得新成就。

(四)方式的合理性

脱贫攻坚任务的完成,有效改善了贫困人口的生产生活条件,提升了贫困人口的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然而,当下的脱贫是现行标准的脱贫,与广大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追求还有一定的距离。在此基础上,通过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可在巩固脱贫攻坚成果的同时,有效改善农村人居环境,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不断增进农民福祉。在实践中,无论是脱贫攻坚还是乡村振兴,均采取了依靠人民、发展人民方式,通过职业教育不断提升了“场域理论”表达的人力“资本”。显然,职业教育促进人的可持续发展功能与实施脱贫攻坚战略、乡村振兴战略的目的殊途同归。

职业教育具有明显的广泛性和包容性特征,突破了教育接受者的年龄、地域、性别等限制。职业院校的专业设置涉及社会分工的各领域以及产业各环节,教学形式、授课方式灵活多样,可适应被教育者的不同需求。在实施乡村振兴行动中,职业院校理应继续发挥自身优势,积极推进扶贫攻坚和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引导广大农民从摆脱贫困转向实现富裕。与此同时,也可引导更多民众接受职业教育,实现自身的可持续发展。

四、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衔接机制的构建

我国5 575万贫困人口实现脱贫,是举世闻名的巨大成就。在新的历史时期,实现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成为各级各部门的一项重要任务。习近平要求:“要针对主要矛盾的变化,理清工作思路,推动减贫战略和工作体系的平稳转型,统筹纳入乡村振兴战略,建立长短结合、标本兼治的体制机制。”[22]依据“场域理论”分析,就应然状态而言,职业院校应立足脱贫攻坚时期形成的“实践感”(Practical sense),积极寻求乡村振兴行动现实的和潜在的“处境”(Situs),加快构建巩固和拓展脱贫攻坚成果与实施乡村振兴的衔接机制。

(一)政策导向衔接

就宏观层面而言,党中央、国务院已经建立了推进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对接的相关政策。2017年,党的“十九大”提出将乡村振兴战略作为新时代“三农”工作的总抓手[23],明确了乡村振兴在农业农村工作中的主导地位。2018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提出,到2020年实现“现行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实现脱贫,贫困县全部摘帽,解决区域性整体贫困”,2035年实现“农民就业质量显著提高,相对贫困进一步缓解,共同富裕迈出坚实步伐”[24]。显然,贫困治理既是乡村振兴战略实施的基础,也是乡村振兴战略的一项重要内容。201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做好“三农”工作的若干意见》强调,聚力精准施策,决战决胜脱贫攻坚,不折不扣完成脱贫攻坚任务,着力解决突出问题,巩固和扩大脱贫攻坚成果[25]。可见,党中央、国务院提出的各项政策体现了导向衔接的特征。

就职业教育而言,2020年8月,陕西省教育厅、农业农村厅在全国率先提出了《陕西省职业教育服务乡村振兴战略三年行动计划(2020~2022年)》,计划利用3年的时间,实现职业教育与乡村振兴的同频互动、高质量发展[26],并就职业院校参与乡村振兴行动做出了具体安排。各地职业院校适应形势需要,积极主动地参与了乡村振兴行动,部分区域已经取得了明显效果。如湖南省永州工贸学校,全力推进了职业教育与脱贫攻坚、乡村振兴的深度融合,创建了职业院校参与乡村振兴的“永州模式”[27]。然而,从全国范围看,大部分省市制定职业教育参与乡村振兴的政策规划依然迟缓,多数职业院校助力乡村振兴战略行动仍处于脱贫攻坚阶段,加强政策导向已成为职业院校巩固和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和参与乡村振兴行动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

(二)人才培养衔接

中共中央关于“十四五”规划建议要求,“加大人力资本投入,增强职业技术教育适应性”[1]1。适应性(Adaptation)本为生态学术语,指生物体与环境相适合的现象。职业教育是传承人类科技文明的社会活动,并涉及到生产生活等各个领域。然而,按照布迪厄想象的“场域空间”,“场域”内不同主体的作用效果存在“壁垒”[4]137。基于职业教育作用及效果的广泛性,职业院校应充分发挥自身的特殊效能,积极拓展“场域空间”,实现由服务脱贫攻坚向服务乡村振兴的拓展。在人才培养方面,用好用活脱贫攻坚阶段取得的经验,继续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输送“下得去、留得住、用得上”的各类实用人才。

加强自身能力建设是培养人才之本。应该说,在过去的脱贫攻坚实践中,职业院校在帮助农民提升技能水平方面得到了锻炼,增长了实力。然而,与脱贫攻坚追求达到的标准目标不同,乡村振兴需求的人才标准更高、能力更强。因此,适应乡村振兴需求,职业院校人才培养的任务更重、技能水平要求更高。就自身而言,职业院校应积极改造涉农专业,围绕现代农业、现代服务业、地方主导产业、新兴产业的发展,加快建设一批适合乡村振兴需要的特色专业(群)。与企业、地方共建产业学院,大力推行订单班培养,推进特色学徒制建设。综合运用工学交替、线上线下结合、育训结合等形式,建立与行业企业深度合作的培训机制,广泛开展适应乡村旅游、家政服务、物流配送、养老服务、民俗文化等培训,加快乡村康养人才、幼儿教育人才的培养。让更多的农民掌握互联网信息技术,提升其使用新媒体平台的能力,掌握农产品市场营销、电商平台运作和网络交易技术。以群众喜闻乐见的形式开展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推进农村文化建设。认真总结职业教育脱贫攻坚实践中发现的各类典型,用身边典型教育人,用身边故事影响人,用身边新风感染人,引导和帮助更多的农民以更大的勇气投身于乡村振兴战略实施过程中来。

(三)稳岗就业衔接

稳岗就业是保障农民摆脱贫困的有效途径。按照布迪厄的解释,不同“场域”之间存在着资本的差异[4]135。由于我国长期以来形成的城乡二元结构,导致贫困人口脱贫的基础仍然脆弱。未就业贫困人口依然存在,特别是适合残疾人、弱劳动力和“半劳动力”的就业岗位依然较少。通过就业实现脱贫的农民仍然存在失业返贫的风险,收入水平仍然较低。部分地区的脱贫产业虽有较大的发展,但缺技术、缺资金、缺人才、缺市场的状况依然存在,发展潜力挖掘的程度仍然不够[28]。

巩固拓展职业教育脱贫攻坚成果,需要确保脱贫人口不返贫、边缘人口不致贫。唯此,才能实现与乡村振兴行动的对接。职业院校应立足脱贫攻坚成果,并根据乡村振兴战略不同阶段的实际需要,在积极培养农业人才的同时,加大对就业人员的培训力度,使就业劳动力能够持续适应农业结构优化升级、新业态发展的需要。要加强脱贫人口就业状况监测工作,加大就业推介力度和技能培训力度,持续保证具有一定劳动能力的人口均能实现务工就业。继续发挥职业教育精准扶贫、分类帮扶的做法,组织脱贫劳动力对接本地园区企业就业,尽力减少临时就业人数,进而实现稳定就业的目标。对于残疾人、弱劳动力和“半劳动力”,要帮助其就近就地到经营实体、扶贫车间等就业。积极与当地政府配合实施技能培训工作,安排部分残疾人、弱劳动力和“半劳动力”到公益性岗位就业。建立脱贫人口信息管理平台,及时关注其就业情况。同时,建立贫困家庭毕业生信息库,跟踪其就业状况,为其及时开展相关职业培训,确保其能够长期稳定就业。

(四)产业服务衔接

乡村振兴涉及乡村各个方面,但归根结底是经济发展问题。产业兴旺是农业强、农村美、农民富的前提,也是乡村振兴的首要任务。与世界发达国家比较,我国乡村产业发展仍然滞后。特别由于自然气候、资源禀赋不同,各地产业发展存在明显的不平衡现象,既造成了贫困人口的存在,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乡村振兴进程。解决这些问题,均需要依赖乡村“场域”内的行动者的作为以及相对应的禀赋,或称为“资本及其表达形式”[29]。行动者的需要以及相关禀赋的存在,为职业教育在乡村振兴行动中大显身手提供了可能。

农村产业发展的主体是拥有禀赋的农民。在脱贫攻坚时期,职业院校通过培训(培育)一人,使其掌握一定的生产技术技能,通过促进其就业改变贫困状况。衔接脱贫攻坚时期的做法,职业院校可以通过培养高素质农民,使其能够因地制宜选择产业,发展产业,进而推动产业兴旺。通过改善农民的经营理念,实现“场域”内的政策集成和要素集聚,推动家庭农场、农民合作社、农业龙头公司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发展以及三次产业的融合发展,不断扩大产业规模,提升产业效益。因此,实现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与乡村振兴的衔接,职业院校必须加快构建促进产业发展的长效机制。一方面,可借鉴脱贫攻坚期形成的经验,不断为农村产业注入活力,提升场域内的主体动力及禀赋水平。另一方面,可组织相关教师深入农村调查研究,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妥善解决农村产业发展中最突出、最关键的问题,防止因灾返贫、因市场变化致贫等,进而使产业兴旺建立在强大的禀赋基础之上。而后,通过产业积累增加农民收入、改善农民生活条件,推进乡村振兴。

(五)组织保障衔接

继续发挥党组织推进职业教育脱贫攻坚的优势,并将其延伸到乡村振兴行动中来,继续发挥党组织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作用,为职业教育发展和乡村振兴提供强力政治保障。职业院校党组织要将脱贫攻坚时期形成的体制成果、政策成果融入乡村振兴战略的体制和政策之中,加强农村基层党组织带头人和优秀党员培育培养,引导和带领广大农民积极主动投身乡村振兴行动之中。大力弘扬“李保国精神”,组织相关专业教师组建科技扶贫专家服务团,深入农村帮助农民从脱贫走向致富。鼓励有条件的职业院校选派乡村振兴指导员、乡村振兴驻村工作队等,在参与乡村振兴行动的同时,促进教师个人的专业发展。积极拓展“教育场域”的“自组织”功能[4]141,充分挖掘优秀农耕文化蕴含的乡村文化,在保护传承的基础上进行创造性、创新性发展,在推进乡村文化建设的同时,丰富职业院校德育课程内容。组织相关专业教师研究探索保护文物古迹、特色院落的好办法、好经验,合理保护和科学利用特色文化资源,发展具有历史记忆、地域特色的乡村文化产业,在促进农业旅游业发展的同时,丰富职业院校相关课程资源;职业院校艺术类专业教师也要深入到乡村振兴的主战场,积极创作一批能反映新时代乡村发展新气象、新风貌的优秀文化作品,满足乡风文明建设的需要。同时,注意总结职业教育参与乡村振兴的经验,向世界展示我国职业教育发展和乡村振兴形象,为世界职业教育发展以及贫困治理、乡村进步等提供中国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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