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汶伯,李华
烟台毓璜顶医院保健科,山东烟台264000
支气管哮喘病程长,易反复发作,常存在多种并发症,给患者治疗带来极大困难,尤其是难治性支气管哮喘。情感障碍通常是指情感活动的规律受到破坏,个体在认识客观事物过程中所表现出来某种态度上的紊乱,包括抑郁、焦虑、失眠等心境障碍,是多种慢性疾病的常见并发症。近年来,随着人口老龄化程度加剧,慢性疾病越来越多,合并情感障碍患者亦随之增多。心理因素在支气管哮喘发生、发展中的作用不容忽视。情感障碍是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支气管哮喘等慢性呼吸系统疾病的常见并发症,能够导致患者治疗依从性降低,致残率增加,甚至促使患者死亡提前。因此,情感障碍治疗在慢性呼吸系统疾病治疗中越来越受到重视[1]。本文结合文献就支气管哮喘情感障碍的流行病学特征、发病机制和处理策略作一综述。
1.1 支气管哮喘与情感障碍的关系 RITZ等[2]研究报道,在诱发支气管哮喘急性加重的因素中,心理功能障碍是一个重要的独立危险因素。ROBINSON等[3]利用哮喘控制问卷、简易哮喘生活质量问卷(mini-AQLQ)、7项广泛性焦虑障碍量表和9条目患者健康问卷对支气管哮喘患者调查发现,支气管哮喘与情感障碍存在相关性,并且mini-AQLQ>3分能够预测支气管哮喘患者不易产生抑郁或焦虑症状。DAFAUCE等[4]研究发现,重症支气管哮喘患者合并焦虑、抑郁、述情障碍等情感障碍的发生率较高。
学龄前儿童支气管哮喘合并情感障碍的概率较高。SOLLANDER等[5]纳入4 469名3~5岁学龄前儿童,通过对儿童的父母和老师进行长处与困难量表问卷调查,根据父母和老师的评分结果发现,支气管哮喘儿童出现情绪症状的概率较高,达到8.5%。吸电子烟是青少年支气管哮喘患者出现心理功能障碍的重要危险因素。KIM等[6]对20万名11~13岁青少年调查发现,支气管哮喘的患病率为8.9%,其中吸电子烟的支气管哮喘患者心理功能障碍更严重,甚至出现自杀倾向。
此外,社会环境因素改变亦能影响支气管哮喘患者心理健康状态。自2019年全球爆发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以来,其高传染率和高致死率引起了人们的恐慌情绪。美国一项对148例支气管哮喘患者和144例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的调查发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压力,导致这些患者创伤后应激风险增加11.3%、抑郁风险增加31.5%、失眠风险增加57.7%[7],而创伤后应激、抑郁、失眠风险的增加将导致支气管哮喘、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急性加重的风险随之增加。
1.2 支气管哮喘情感障碍的临床特点 支气管哮喘合并抑郁症会导致支气管哮喘控制不佳。有研究认为,根据心理诱因和情感障碍可以预测支气管哮喘控制水平。心理触发因子是自我报告支气管哮喘控制和症状的重要预测因子[8]。不同年龄段支气管哮喘患者可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心理功能障碍。PANEK等[9]研究发现,与18~35岁中青年支气管哮喘患者相比,60岁以上老年支气管哮喘患者焦虑、抑郁状态更严重;此外,老年支气管哮喘患者随着症状持续时间延长和病情进展,毅力和感觉敏感性特征逐渐下降,而年轻支气管哮喘患者这些气质特征则逐渐升高。
失眠是支气管哮喘易并发的情绪障碍之一。有研究报道,支气管哮喘患者失眠症的发生率为30.2%,而在重症支气管哮喘患者中高达42.9%,并且支气管哮喘失眠症的发生风险与受教育程度呈负相关关系[4,10]。
有研究认为,对支气管哮喘并发心理功能障碍患者进行情绪与心理状态的管理具有重要意义[11-12]。正念是以一种特定的方式来觉察,即有意识地觉察、活在当下及不做任何判断。正念干预法包括正念减压疗法和正念认知疗法。近年研究发现,以正念干预法为基础的治疗可改善慢性病患者心理功能障碍[13-14]。LOPEZ-LOIS等[15]研究发现,正念干预法能够明显降低支气管哮喘儿童精神障碍,而且通过冥想的系统训练能够帮助患者自我调控消极情绪,减少焦虑和心理痛苦等。
支气管哮喘儿童合并情感障碍可导致病情控制不佳,增加急性加重的风险。LETITRE等[16]研究发现,病情控制良好的支气管哮喘儿童焦虑症、抑郁症和自卑症的发生风险不会增加,推测支气管哮喘儿童并发情感障碍可能与病情控制不佳有关。
支气管哮喘儿童发病和急性加重的风险与其照顾者情绪状态密切相关。FORONDA等[17]研究发现,支气管哮喘患儿哮喘严重程度与其母亲的焦虑、抑郁程度有关。MORILLO-VANEGAS等[18]研究发现,与健康儿童的照顾者相比,支气管哮喘儿童照顾者的心理障碍患病率明显升高,其焦虑、社交恐惧、抑郁等情绪状态均能增加支气管哮喘控制不良的风险。CHONG等[19]研究发现,通过改善支气管哮喘儿童父母的心理弹性,不仅能改善父母的心理功能障碍,还能改善支气管哮喘儿童的日间症状、夜间症状,降低支气管扩张剂的使用剂量。
支气管哮喘合并抑郁症患者更易出现支气管哮喘病情控制不佳和预后不良,提示支气管哮喘与抑郁症之间存在潜在的联系。但目前支气管哮喘情感障碍的发病机制尚不完全清楚,可能与解剖结构、炎症状态和激素水平有关。
WANG等[20]利用结构性磁共振成像和基于体素的形态学测量技术观察了女性支气管哮喘并发和未并发抑郁症患者大脑解剖结构,并分析了支气管哮喘和抑郁症对大脑的影响以及二者的相互作用,结果发现支气管哮喘与抑郁症在右侧颞上回和左侧颞中回存在交互作用;与单纯支气管哮喘患者相比,支气管哮喘并发抑郁症患者右侧颞上回、双侧楔前叶和右侧额上回灰质体积均降低。结果表明,颞上回在调节支气管哮喘和抑郁症的大脑机制中具有关键性作用。
支气管哮喘和抑郁症之间的潜在联系与炎症状态有关。JIANG等[21]荟萃分析发现,不同细胞因子水平在引起或缓解支气管哮喘和抑郁症中发挥重要作用;支气管哮喘和抑郁症具有高共病性,在抑郁症患者中,IL-1、IL-4、IL-6、TNF-α等炎症相关细胞因子水平明显高于非抑郁症患者,而IFN-γ、IL-10等T细胞相关细胞因子水平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结果表明,炎症反应可能是调节抑郁症和支气管哮喘的共同途径。有研究报道,支气管哮喘并发抑郁症患者IL-1β、IL-6、TNF-α等急性期炎症因子水平变化不明显,而晚期炎症因子HMGB1和抑炎因子Netrin-1水平明显升高;与单纯抑郁症患者相比,支气管哮喘并发抑郁症患者血清MOG、MBP水平明显上升,而血清GDNF水平明显下降;支气管哮喘并发抑郁症患者存在糖代谢障碍,糖异生和脂肪动员增加,并且存在以反映髓鞘溶解的磷脂代谢异常和神经递质前体谷氨酸代谢异常,从代谢角度验证了炎性—抑郁—髓鞘损伤这一现象[22]。同时,因情绪波动引起的支气管哮喘患者外周血中CD4+T细胞和Th2细胞的百分比显著升高[23]。此外,陈琼琰等[24]研究还发现,血浆皮质醇水平昼夜节律变化能够影响支气管哮喘患者焦虑抑郁评分。
目前,对支气管哮喘并发情感障碍的处理策略尚无明确的推荐意见。一般认为,支气管哮喘并发情感障碍的处理策略包括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LOMPER等[25]选择96例支气管哮喘患者,发现合并焦虑症或抑郁症的支气管哮喘患者病情控制更差,女性、支气管哮喘控制水平、吸烟、焦虑症和抑郁症均是支气管哮喘患者生活质量降低的危险因素。ILMARINEN等[26]研究发现,成人支气管哮喘发作与肥胖、吸烟、抑郁症、环境因素等密切相关,存在这些因素的支气管哮喘患者虽然气道高反应性不明显,但治疗却往往需要更大剂量的吸入或口服糖皮质激素。有研究发现,控制支气管哮喘发作时的恐慌情绪有助于改善支气管哮喘并发惊恐障碍患者的生活质量[9]。支气管哮喘患者的临床表现与惊恐发作密切相关,其症状加重可导致惊恐发作持续时间延长。焦虑症状和惊恐反复发作是支气管哮喘发作时间延长和预后不良的重要因素。但对于并发情感障碍的支气管哮喘患者采用何种处理策略能够更好地控制病情和降低急性加重风险仍无定论。
综上所述,支气管哮喘病程长,易反复发作,常合并情感障碍。情感障碍可导致支气管哮喘患者治疗依从性降低,致残率增加,甚至促使患者死亡提前。支气管哮喘与情感障碍相互联系,受多种因素影响,但其具体发病机制尚不完全清楚,可能与解剖结构、炎症状态和激素水平有关。目前,对支气管哮喘并发情感障碍的处理策略尚无明确的推荐意见。因此,需要进一步完善支气管哮喘与情感障碍的基础和临床研究,以便临床更好地治疗并发情感障碍的支气管哮喘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