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背景下中小制造业企业降本增效实证研究

□ 胥 畅

降成本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内容。2016 年4 月，镇江市出台《镇江市关于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意见》，同时配套出台一系列政策措施。政策实施近4 年来，取得了明显成效，累计降低企业负担超过435 亿元。为进一步了解降成本政策在企业的落实情况，我们选择部分中小制造业企业进行了走访调研，实地了解各项降成本政策措施的落地情况，收集企业对政府降成本工作的建议。本文全面总结了降成本工作实施以来的主要措施和成效，分析了当前企业发展中成本负担方面的突出问题，并提出相应的对策建议。

|降成本增效明显

（一）规模效益迈上新台阶

2016 年以来，镇江全市中小制造业企业积极加快转型发展步伐，发展质量不断提高，规模效益呈现明显增长态势。从总量看，2019年末，全市中小制造业利润总额达130.9 亿元，年均增速达4.3%。在“减税降费”大环境下，税金总额下降明显。2019 年，全市中小制造业税金总额69.2 亿 元，比2016 年 减 少34.7 亿元，年均降幅达7.3%。至2019 年末，单位企业资产总计比2016 年增长36.7%；单位企业主营业务收入、单位企业利润总额和单位利税分别比2016 年 增 长29.6%、22.6% 和19.8%。

（二）利润总额增长好于营收

2016 年以来，全市中小制造业主营业务收入增速呈逐渐趋缓走势。营业税改增值税的全面实施后，企业涉及营业税的有关成本费用取得地税发票无法进行增值税抵扣，全面推开营改增，与生产经营有关的业务所取得的增值税都可以抵扣，大大降低企业的税负相比主营业务收入增速。全市中小制造业利润增长“前低后高”，波动上扬。近年来，利润年均增速高于主营业务收入增速0.3 个百分点，体现出在生产低迷背景下，企业效益不断提高的发展态势。

（三）企业利润率逐年提升

近年来，镇江全市中小制造业效益稳定提高的同时，整体发展质量明显提升。在35 个大类行业中有21 个行业的利润总额年均增速高于全市平均水平，其中13 个行业增长超过2 位数，7 个行业实现扭亏为盈。特别是利润总额占比较大的汽车制造业、化学原料和化学制品制造业、电气机械和器材制造、医药制造增长较快，年均增速分别达到12.7%、10.4% 和7.7%，拉动全市利润持续增长。2019 年，全市中小制造业主营业务收入利润率达6.3%，高于全市平均0.3 个百分点；成本费用利润率达8.2%，比2016年提高0.4 个百分点。同时，工业企业的总资产年均增长率达5.7%；所有者权益年均累计率达8.7%，说明无论是盈利能力还是发展潜力，全市中小制造业的质量均得到有效提升。

|成本构成及特点

（一）企业成本构成

制造业企业为从事生产经营活动，生产出产成品或者半成品，就必须消耗一定的原材料、资金、人力等资源，这些消耗的资源用货币来计价，就表现为企业的成本。从外部因素可以影响的企业成本来看，可以概括为以下几方面内容：

1.税费成本：企业开工生产，就需要照章纳税。如增值税、企业所得税等，这些都是企业须依法缴纳的税种。根据主要税种的缴纳情况，还有计算缴纳的附加费。同时，企业还要承担政府性基金、行政事业性收费等负担。

2.用工成本：企业人员雇佣而发生的成本。主要包括工资、奖金、社保费用等支出。由于“五险”中有“四险”与最低工资标准挂钩，随着最低工资标准提高，缴费基数也随之提高。从企业的角度来看，阶段性措施确实降低了社保费率，但社会平均工资水平不断提高，导致社保缴费基数也随之提升，企业的社保缴费数额不降反增。

3.能耗成本：企业生产过程中所耗用的水、电、天然气、燃油、热力等能源成本。这类能源具有相对垄断性，价格通常由政府制定指导价。

4.融资成本：企业的正常生产经营，通常都需要借入一定资金维持生产，为借入资金所支付的利息及相关费用，就是企业的融资成本。

5.制度性交易成本：通常是企业因生产经营需要同政府部门交往所付出的成本。从广义上来讲，是指企业遵循政府制定的各项制度、规章、政策而需要付出的成本，其中包括政府部门收取的税费和基金。

（二）当前镇江市中小制造业成本现状及特点

从成本费用调查表中可取数据分析，具体包括企业主营成本、税金及附加、销售费用、管理费用、财务费用、研发费用；另外应付职工薪酬包含于营业成本及四项费用中，对全市工业企业成本存在较大影响。

1.营业成本是企业成本的主体。总体来看，企业成本构成中，营业成本占据绝对比重，薪酬体现的用工成本位居第二，四项费用占有一定比例。2019 年，中小制造业企业营业成本占营业收入的比重达84.9%；薪酬占比为6.7%；四项费用中管理费用、销售费用、财务费用、研发费用占比依次为4.2%、3.2%、1.2%、2.0%；税金及附加占比最低，为0.5%。

2.多数企业感觉税金和用工成本偏重。当前税收以流转税为主，纳税主体是企业，90%以上的税收来源于企业。流转税最大的特点是企业无论是否盈利，只要“开门营业”就要缴纳流转税。这种税制结构直接造成企业深感税收负担重。从调研企业来看，企业税收成本占企业年度主营业务成本 20%以上，用工成本占 30%以上，普遍反映缴纳的税收、社会保险、住房公积金比例较高，负担较重。从近5 年尤其是税改后各成本构成项占比变化来看，占比最高的成本总体呈下降趋势，用工成本和主营税金及附加占比有所提升，四项费用占比则相对平稳。其中，用工成本及税金占比呈逐年提高之势，可见企业的人工成本及税收负担呈逐年增加态势。调研显示，部分中小制造业企业对重复征税问题反映强烈。一是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有企业反映投资者从企业获得股利、红息等权益性投资收益，属于企业税后利润，已经缴纳了企业所得税，又要缴纳个人所得税，虽然属于两个不同性质的收入来源，但很多企业认为同一笔收入缴了两次税。二是对城镇土地使用税和房产税重复计征问题反映比较突出。现阶段，房产税的计税依据包括房屋和土地的价值合计，企业出资取得的土地，不仅每年要缴纳土地使用税，同时每年还要纳入房产原值缴纳房产税，导致重复征税。

3.劳动密集型企业成本高于平均数。数据显示，企业成本压力整体呈逐年递增态势，劳动密集型企业成本高于平均数。不同行业面临的成本压力不同，在降本增效方面表现也不尽相同。2019 年，全市35 个工业行业中有 21 个行业的主营业务成本占综合成本的比重超过 90%，黑色金属压延、非金属矿物制造、燃气的生产和供应业、计算机、通信和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4 个行业主营业务成本占比高达90%以上。这些行业对原料价格涨跌较为敏感，成本压力主要来自原材料。医药制造业、电气机械和水的生产和供应业等4 个行业三项费用比重超过20%，对于这类行业制造成本和费用的压力同时存在。目前看，全市中小制造业中每百元主营业务收入中的综合成本最大的是黑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主要受原材料成本高影响较大。每百元主营业务收入中的四项费用最高的是汽车制造业，高达22.6 元，是全部工业平均水平的2.7 倍，远高于其他行业。

4.中型企业面临更大的成本压力。尽管近年来，全市中小制造业整体每百元主营业务收入中的综合成本有所下降，但中型企业所面临的成本上涨压力较大。2019 年，大型企业每百元主营业务收入中的综合成本比上年下降0.6 元，小微企业下降0.2 元，但中型企业每百元主营业务收入中的综合成本达 92.1 元，比大型和小型企业分别高0.3 元和0.8 元，比全市平均水平高0.6 元。细分看，中型企业的成本压力主要来自于费用压力，销售费用和财务费用增速分别比上年增长23.6%和17.5%，比全市水平高 4.1 和13.6 个百分点。

|主要成本项对中小制造业效益影响分析

（一）原材料价格上涨明显

根据调研走访，超75%的中小制造业企业将原材料成本作为“当前感觉压力最大的成本”和“最迫切希望降低的成本”。钢铁、能源、有色金属、橡胶等大宗商品价格大幅震荡，给中小制造业企业生产经营带来较大的影响。经测算，若在出厂价格不变情况下，购进价格每下降1 个百分点，拉动全市中小制造业利润增长4.1 个百分点，拉动作用十分突出。不仅如此，对于原材料成本占比较大的行业，如化学制造、造纸及纸制品、有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等，原材料价格的变化将直接影响到该行业整体的利润表现。

（二）用工成本逐年上升

调查数据显示，近3 年来，全市中小制造业企业人均职工月薪酬从2562 元涨至3369 元，年均增长10.6%，企业职工薪酬占主营业务收入比重累计提高3.6 个百分点。据调查，有85.6%和81.3%的企业将用工成本作为“当前感觉压力最大的成本”和“最迫切希望降低的成本”。集中体现在，一是社会平均工资水平普遍上涨，镇江市属于一类地区，比调整前增长13.3%。二是社会保险缴费基数逐年上涨。中小制造业企业以劳动密集型企业为主，随着近年平均工资增长，企业社保缴费基数水涨船高，加之社保缴费强制性全覆盖，企业社会保险缴费逐年上涨。据测算，若薪酬年均增幅收窄1个百分点，则利润增幅可提高6.9 个百分点。

（三）费用成本影响

工业销售费用和管理费用占成本费用的比重有明显上升趋势，2019 年，销售费用占成本费用比重比2016 年提高了0.3 个百分点，管理费用占比提高了0.6 个百分点。部分行业的费用率接近或超过30%，对利润形成一定挤压。从销售费用看，医药制造、食品制造、电气机械行业的该项费用占成本费用比重最高，分别为21.6%、33.2% 和27.9%，是全市工业平均水平的5.7倍，6.1 倍以及3.9 倍。从管理费用看，金属制品、通用设备制造、专用设备制造业的该项费用占比较高，分别占其成本费用的17.8%、13.6%和 18.9%，是全市工业平均水平的 1.7倍，2.2 倍和3.9 倍。对盈利空间形成一定挤压。

（四）税费成本影响

增值税、所得税、营业税是工业企业较大的几个税种。理论上说，由于增值税是价外税，所得税是收益税，并且二者税率固定统一，故不属于构成商品价格的税收存在形式。本文用企业的生产税净额扣除应交增值税来反映企业生产过程中的税费成本。在影响作用方面，经测算，若税费成本增速回落1 个百分点，可以拉动全市规模以上工业利润0.26 个百分点。尽管对全市利润整体的拉动作用有限，但对于税费成本权重较大的行业而言，影响作用十分明显。2019 年两项税费支出同比增长5.6%，高于主营收入增幅1.6 个百分点。若税费与主营收入同步增长，可增加利润0.89 亿元，仅拉高利润增幅0.2 个百分点。

（五）融资成本

在融资成本方面，财务费用作为非生产成本之一，受财政、货币政策影响较大，非企业可控。镇江市中小制造业企业普遍反映存在较大的资金压力，一方面原材料成本继续上涨，另一方面，虽然金融机构新出台了了中小微困难企业贷款贴息、提高贷款不良率容忍度、鼓励发行小微企业增信集合债券、开展定向授信贷款等优惠政策，但中小制造业贷款利率偏高、现金流动性不强的现象仍比较普遍。

综合看，原材料成本、用工成本是影响镇江市中小制造业成本的主要因素，也是降成本的关键所在。税费成本其次，然后是物流成本，融资成本对中小制造业成本的影响相对最小。值得注意的是中小制造业工业成本中的其他项目占比超过除原材料成本外其他所有项目的占比。企业要想降本增效，必须从自身挖潜。

|降成本路径选择及对策建议

当前各项降成本举措初显成效，但镇江市中小制造业企业降成本过程中依然存在税负重、用工贵、融资难、转型制约等问题，需要通过完善政策或深化改革予以妥善解决。尤其在面临工业经济增速换挡，企业盈利空间不断收窄，工业发展面临资源短缺和成本上升的巨大挑战情况下，要区分各项成本对不同行业、不同规模企业效益的影响程度，做到有的放矢。一是提升制造业产品附加值，降低原材料成本。减少中小制造业成本的首要任务是针对原材料成本进行压减。二是提高制造业产出边际效率，降低制造业生产成本。三是进一步开展税费改革，切实降低税费成本。不断扩大税费优惠面，加大税费优惠力度。四是加大政府政策扶持，帮助降低用工成本。五是继续加大“简政放权”，加快推进“放管服”改革。坚持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制造更好的产品和提供更好的服务才是企业的生存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