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亚哈吉两国在欧亚经济联盟中的作用

田婷婷

欧亚经济联盟是俄罗斯主导的欧亚地区经济一体化的重要战略，2014年5月由俄罗斯、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三国签约建立，随后亚美尼亚、吉尔吉斯斯坦先后加入，自此，中亚地区已入盟的国家有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中亚一直以来在世界格局中占据重要位置，俄罗斯更是视其为自身的战略后院，因此，俄罗斯一直致力于欧亚经济联盟在中亚的扩员，目前已入盟的哈吉两国对联盟的态度至关重要，深刻影响着联盟的发展以及在中亚的扩员。哈萨克斯坦作为联盟创始国，对欧亚地区一体化持有积极态度，其总统纳扎尔巴耶夫是欧亚联盟构想的支持者。吉尔吉斯斯坦加入联盟后获得了实质性的利益，由最初的迟疑不决到最终支持联盟的发展。一方面，哈吉两国的加入为中亚其他国家提供了典范;另一方面，对国家主权让渡的担忧以及外部因素的影响，让欧亚经济联盟在中亚的发展举步维艰。

一、欧亚经济联盟的建立

近年来俄罗斯与中亚国家不断发展的次地区一体化进程引起学界关注。推进独联体一体化进程是俄罗斯多年来孜孜不倦的战略工程。2014年5月29日，俄罗斯、白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三国完成签约，宣告欧亚经济联盟的正式建立，标志着俄罗斯对后苏联空间的整合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随着欧亚经济联盟的建立，俄罗斯在后苏联空间、甚至在整个世界格局中的地位将不断加强;成员国的经济将在俄罗斯带领下迈上新的发展平台;此外，欧亚经济联盟的建立有助于恢复俄罗斯与独联体国家的传统文化联系。

苏联解体后，前苏联加盟共和国在独立过程中一直尝试在经济上建立密切的国家间关系，因为曾经的统一经济体的破坏给很多国家经济发展都带来巨大的困难。虽然已独立，但是各国之间经济联系比较密切，互为市场，相互依赖，相互合作，在基本完成独立国家建设过程以后，都在寻求一定程度的经济一体化。苏联解体后的前10年，这仅仅是愿望而已。由于最大的经济体俄罗斯国内陷入政治动乱，经济一体化问题还不能提上议事日程。但哈萨克斯坦却非常积极，纳扎尔巴耶夫总统提出许多一体化建议，有涉及中亚的，也有涉及整个原苏联的。由于俄罗斯态度不积极，纳扎尔巴耶夫总统的建议一直没有得到落实。随着俄罗斯国内形势的稳定，俄罗斯独联体政策逐渐清晰。尤其普京上台后，非常重视与独联体国家的政治和经济关系。

俄罗斯整合前苏联地区的基本线路图是：自由贸易区（欧亚经济共同体）——关税同盟——统一经济空间——欧亚经济联盟——欧亚联盟，可见欧亚联盟计划是俄长期以来有步骤、有谋划推进欧亚一体化进程的必然逻辑。哈萨克斯坦是俄罗斯在中亚最亲近的伙伴。广阔的共同边界和众多社会经济联系铸就了两国的友好关系。哈国总统纳扎尔巴耶夫一直是欧亚联盟构想的坚定支持者。吉尔吉斯斯坦走过了国内政治和地缘政治的曲折道路，实行多元化外交政策，努力扩展与俄罗斯的合作关系。但哈、吉两国加入欧亚经济联盟并非一帆风顺。

二、哈萨克斯坦

纳扎尔巴耶夫总统是欧亚联盟构想的创始人之一，也是坚定的拥护者。纳扎尔巴耶夫在2009年提出了欧亚一体化设想。普京重提欧亚联盟构想，正好契合纳扎尔巴耶夫的一贯主张。他在哈议会两院联席会议上发表的年度国情咨文中，明确指出“我们主张继续推进欧亚一体化进程，共同应对21世纪的全球性挑战。我国已与俄罗斯、白俄罗斯成立统一经济空间，并积极筹建欧亚经济同盟。这些举措有助于维护地区稳定，提高本地区各国的竞争力。我们支持其他独联体国家加入欧亚一体化进程的意愿。”欧亚经济联盟条约签署后，纳扎尔巴耶夫表示，“这是人民友谊的伟大编年史，睦邻友好的新模式！我们的经济联盟一定会前程似锦！”。正如纳扎尔巴耶夫所说：“俄哈是欧亚经济一体化进程的火车头”。纳扎尔巴耶夫作为苏联元老，依靠哈国丰富的石油资源，将哈萨克斯坦打造成独联体经济强国。欧亚经济联盟建立后，俄罗斯经济危机导致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的汇率动摇，对哈萨克斯坦和白俄罗斯的经济状况带来了负面影响。2015年3月，俄白哈三国总统在阿斯塔纳会见，纳扎尔巴耶夫表示，为克服欧亚经济联盟的危机现象，很有必要制定共同的计划。可见，纳扎尔巴耶夫作为欧亚联盟构想的创始人，对现已成立的欧亚经济联盟抱有很大的期望。

哈萨克斯坦官方及专家更多地从经济角度考量哈国加入欧亚经济联盟的利弊。与俄罗斯相对宏大的目标相比，哈萨克斯坦热衷于一体化的原因比较简单，作为世界粮食大国和能源大国，经济发展需要依靠大宗商品出口带动，但在后危机时代，哈国所面对的却是国际市场跌宕起伏的价格变化。因为缺少在国际大宗商品市场的定价权，哈萨克斯坦只能作为变幻莫测的国际市场的被动接受者，如何提升能源和农产品的定价权和参与权，实现哈国能源产业和农业平稳发展，对哈萨克斯坦来说迫在眉睫。为此，与同样是能源和农产品出口大国的俄罗斯联合，对于哈萨克斯坦来说，不仅可以提升在国际大宗商品市场上的地位，还可以应对金融危机的后续影响。因此，哈萨克斯坦坚定支持欧亚联盟构想。

哈萨克斯坦更多强调的是经济一体化。哈萨克斯坦一直奉行多元外交策略，与各国均保持平稳的关系。哈萨克斯坦并不愿意因為过多参与欧亚政治一体化进程而缩小自己的外交和国际经贸合作空间，更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政治主权让渡。哈萨克斯坦的最终目的是实现本国经济利益最大化。欧亚经济联盟建立的目的就是使哈国市场相对于第三方国家更加具有竞争力。

关于10年之后的欧亚经济联盟的发展前景，哈国专家们总结了以下三个方面，首先，欧亚经济联盟会克服所有来自关税同盟的危机。会伴随着联盟条约逐步实现一直向前发展。塔吉克斯坦或将加入欧亚经济联盟。2025年欧亚经济联盟将会是一个稳固的国际联盟，为后苏联空间一体化进程定下基调。其次，由于联盟内成员国的目的和利益各不相同，联盟的发展进程缓慢，并由此会引发一系列问题和分歧。渐渐地其他国家对加入联盟的兴趣就会减弱。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的强制作用将在一定时间内维持联盟的运作。最后，美国、欧盟和中国的地缘政治影响力对欧亚经济联盟的发展带来一定影响。随着亚美尼亚、俄罗斯、吉尔吉斯斯坦，将来哈萨克斯坦加入世贸组织。这些因素将对欧亚经济联盟的工作产生负面影响，最终或将导致其解体。可见哈国专家对联盟的未来抱有很大希望的同时，也不免担忧其会受到外部因素的影响。

此外，哈萨克斯坦民众对一体化也多是持有积极的态度。一项关于哈萨克斯坦是否应该加入欧亚一体化进程的民意调查结果显示，认为需要、基本需要的哈萨克斯坦民众占到58.9%、33.7%，认为基本不需要、不需要的占2%、1.8%，剩下的表示很难回答。

哈萨克斯坦对联盟持积极态度的主要原因是稳定哈国俄罗斯人口较多的北方地区，学习俄罗斯的先进技术，发展哈国经济，加强自身综合国力与国际地位。总的来说，哈萨克斯坦作为欧亚经济联盟的创始国之一，为中亚其他国家加入联盟做出了示范。

三、吉尔吉斯斯坦

吉尔吉斯斯坦最初对欧亚经济联盟持怀疑态度。起初，吉尔吉斯斯坦表面上支持关税同盟和欧亚联盟，但实际上也对欧亚联盟持怀疑态度。从当时情况看，俄白哈关税同盟取得的成果并不让人满意。由于加入了关税同盟，2011年哈萨克斯坦与中国的贸易额呈下降趋势。这让吉尔吉斯斯坦甚为担忧，因为吉尔吉斯斯坦不愿意因为加入一个组织而损害本国与原有贸易伙伴的关系。从现实情况看，如果吉尔吉斯斯坦加入联盟，不仅无法获得新的实际利益，而且原有利益也未必能得到保障。正因如此，最初吉尔吉斯斯坦并没有打算加入联盟。何况当时俄白哈三国自身还面临很多问题。至于欧亚经济联盟，对于吉尔吉斯斯坦则更是一个不现实的设想。

吉尔吉斯斯坦驻上海合作组织副外长级国家协调员阿桑别克·奥斯莫納利耶夫曾指出，俄白哈关税同盟与欧亚经济联盟都是俄罗斯为了进一步从政治和经济上控制原苏联各加盟共和国的举措。虽然，吉尔吉斯斯坦领导人曾经公开表示过希望加入关税同盟，但只不过是一种政治表态和外交上的需要，并不具有实际约束力，也不说明吉尔吉斯斯坦为此已经做好了准备。欧亚经济联盟比俄白哈关税同盟要更加复杂，最终的发展情况不仅取决于俄罗斯的政治、经济等因素，还有其他外部因素的制约和影响。吉尔吉斯斯坦外交部前第一副部长、吉尔吉斯斯坦前驻华大使、吉尔吉斯斯坦战争与和平研究所所长艾尔兰·阿勃德尔达耶夫表达了与阿桑别克相近的看法。他认为，吉尔吉斯斯坦政府关于加入俄白哈关税同盟的宣示只不过是外交辞令，做做样子而已，并没有实际意义。吉尔吉斯斯坦目前的物价水平低于俄、白、哈三国，居民收入也普遍低于上述三国，如果加入关税同盟，国内总体物价水平必然上升，这显然会对原本就不稳定的国内局势产生不利影响，无论是在政治还是在经济方面对吉尔吉斯斯坦都是不利的。吉尔吉斯斯坦如果加入俄白哈关税同盟，也只能受制于俄罗斯，成为俄罗斯的附庸。

吉尔吉斯斯坦加入欧亚经济联盟。早前，吉尔吉斯斯坦前总统阿尔玛兹·阿坦巴耶夫在接受俄罗斯媒体采访时曾说，他预见吉尔吉斯斯坦不仅将加入关税同盟，而且会加入“欧亚经济联盟”。2014年12月在莫斯科举行的最高欧亚经济委员会上签署了吉尔吉斯斯坦加入欧亚经济联盟的协议。2015年5月8日吉尔吉斯斯坦正式加入欧亚经济联盟。吉尔吉斯斯坦南部边界成为欧亚经济联盟的外边界。吉尔吉斯斯坦成为继哈萨克斯坦之后欧亚经济联盟的第二个中亚地区的成员国。

吉尔吉斯斯坦官方在吉加入联盟后对联盟建设持积极态度。前总统阿坦巴耶夫在吉尔吉斯斯坦加入联盟后说道，吉尔吉斯斯坦获得了广阔的发展前景。“如今我们的市场已经不局限于中亚国家。我们获得了更加广阔的空间。希望我们国家的国民收入将接近于邻国。”吉尔吉斯斯坦总理萨利耶夫表示，如今吉尔吉斯斯坦经济发展获得了一系列优势。“加入欧亚经济联盟以后，我们获得了该组织框架中的四项自由：资本、商品、劳动力和资源的自由流通。”此外，吉尔吉斯斯坦入盟可以加强共和国的国家性质，还将提升人民生活水平。

吉国民众中也不乏那些持乐观态度的人。他们认为，吉尔吉斯斯坦加入欧亚经济联盟利大于弊。虽然担心入盟初期可能会有很多困难，但是他们对哈萨克斯坦有信心。“哈萨克斯坦和俄罗斯已经宣布准备向吉尔吉斯斯坦投资建立工厂和企业。如果在欧亚经济联盟内能统一货币，那就再好不过了。”

相反，吉国民众中也有对入盟持反对意见的人。他们认为，吉尔吉斯斯坦加入欧亚经济联盟是极其轻率和危险的决定，反对加入欧亚经济联盟和关税同盟。出租车司机鲁斯塔姆说道：“吉尔吉斯斯坦是个独立的国家，我们应该独立发展自己的经济，直到现在我们对此还没有深刻的认识。由于吉尔吉斯斯坦领导没有能力履行自己的义务，我们的国家将由其他国家领导接手。最后我们变成了俄罗斯联邦的一部分，就像苏联时期一样。为什么乌兹别克斯坦不想加入任何类似的联盟？因为他们意识到了这些风险，并独立发展。吉尔吉斯斯坦也应该这样做”。

为了让吉尔吉斯斯坦加入联盟，俄罗斯即使在经济困难时期，仍答应了吉尔吉斯斯坦的入盟条件，仅凭入盟吉国就获得了12亿美元的无偿支持，可见俄罗斯为扩大联盟的决心。总的说来，吉尔吉斯斯坦加入欧亚经济联盟由最初的犹豫不决，到加入后对联盟建设表示支持。而且，吉国的入盟将为中亚其它三国（塔、土、乌）加入联盟的可能性提供参考。

结语

目前，中亚国家中虽已有哈吉两国加入欧亚经济联盟，但中亚地区一体化进程并非一帆风顺，哈萨克斯坦作为联盟创始国，总体态度积极明朗，但其根本原因还是借助联盟发展经济，加强自身力量与他国抗衡，绝不会允许俄罗斯破坏其主权。而吉尔吉斯斯坦入盟也是因为俄罗斯承诺的巨额经济补助，利用统一大市场来发展本国经济。可见，哈吉两国入盟给其他中亚国家提供典范的同时，也让欧亚经济联盟在中亚地区的发展前景并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