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沙自贸区贸易便利化水平评估与提升机制

张海霞，蔡 瑶，黄锦婷

(广东金融学院 经济贸易学院，广东 广州，510521)

一、引言

目前国际上对贸易便利化尚未形成明确统一的概念，不少国际经济组织以及学者都对贸易便利化的概念进行定义，着重点不同但基本精神是一致的，即贸易便利化指通过简化与协调国际贸易的手续和制度，简化贸易程序，从而使货物跨境流通更加便利[1]。关于贸易便利化的内涵，不同的国际组织从不同角度提出了不同的定义[2]。世界贸易组织(WTO)认为，贸易便利化指国际贸易程序即包括国际货物贸易流动所需的收集、提供、沟通及处理数据的活动、做法和手续的简化和协调；世界海关组织(WCO)提出，贸易便利化主要指海关程序的简化及标准化；亚太经合组织(OECD)对贸易便利化的表述是，国际货物从卖方流动到买方并向另一方支付所需要的程序及相关信息流动的简化和标准化。

贸易便利化对外贸的重要性在一些政策文件中也有所体现。贸易便利化的改革有利于创造优越的外贸发展环境，吸引外商，进一步融入全球经贸发展浪潮。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实行高水平的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政策，拓展对外贸易，推进贸易强国建设。”2018年，国务院印发的《进一步深化中国(广东)自由贸易试验区改革开放方案》指出：“对标国际先进规则，建设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先行区，进一步提升贸易便利化水平。”同年10月，国务院印发的《优化口岸营商环境促进跨境贸易便利化工作方案》亦表明：“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对标国际先进水平，创新监管方式，优化通关流程，提高通关效率，降低通关成本，营造稳定、公平、透明、可预期的口岸营商环境，提高跨境贸易便利化，促进外贸稳定健康发展。”以上文件均表明贸易便利化的改革能创造更好的外贸发展环境和机会，使我国接轨国际经贸。

贸易便利化对外贸的积极作用已经得到国内外大多数学者的认同。孔庆峰、董虹蔚[3]164通过对“一带一路”沿线69个亚欧国家的贸易流量进行实证分析，得出沿线亚欧国家的贸易便利化水平提高1%，区域内贸易流量将增加1.49%，贸易便利化对沿线国家间的贸易具有促进作用，其水平的提升可以进一步扩大贸易潜力；Jesus Felipe和Utsav Kumar[4]将物流绩效指标(LPI)加入引力模型，通过LPI来测算贸易便利化水平的改善对中亚国家的贸易影响程度，发现在部分国家、地区，贸易便利化的改善对区域内贸易最高影响度可达100%。

对贸易便利化水平进行测度是检验贸易便利化效果的有效方法，有利于贸易便利化的改革。黄正松、杨乐意[5]利用贸易便利化模糊综合测度模型对贵州贸易便利化水平进行测度，并对如何推进贵州贸易便利化提出相应的对策及建议。高志刚、宋亚东[6]测算了中国与“一带”沿线及周边国家贸易便利化水平，考察其对中国出口贸易的空间效应，并提出了相应的政策启示。由于贸易便利化很难形成统一的定义，许多贸易便利化措施的表态也比较模糊，对其进行直接量化测算有一定难度。

对于贸易便利化的测度，主要体现在指标体系的构建和指标权重的赋值。一是关于指标体系的构建。各国际组织以及学者们对贸易便利化的测算指标体系存在一定差异。APEC、WCO、WTO等国际组织对贸易便利化的测算主要包括海关制度、海关程序、电子商务、透明度、关税等方面；学者们的研究主要沿用Wilson 等[7]371的方法，即从海关环境、口岸效率、制度环境、电子商务四个方面进行研究。段景辉、黄丙志[8]做出了新的尝试，将贸易便利化划分为政策环境、海关与边境管理环境、物流与基础设施环境、政府与金融环境；黄正松、杨乐意[5]56从物流基础设施与物流服务、电子商务、海关环境、金融环境、政府环境五个方面测度贵州省的贸易便利化水平。二是关于指标权重的赋值。确定指标权重的方法主要有三类。一是客观赋权法。李斌[9]基于熵权法的客观评价模型，测算出109个国家2007-2011年的贸易便利化综合得分。二是主观赋权法。孔庆峰、董虹蔚[3]160运用主成分分析法对各指标的权重进行赋值，减少数据的共线性,更加精确地对贸易便利化指标体系进行测算。但这类方法存在人为因素的干扰，权重的确定主观性较强。三是主观客观相结合的方法，黄正松、杨乐意[5]55运用最小鉴别信息(MDI)原理组合赋权的贸易便利化模糊综合测度模型对贵州贸易便利化水平进行测度。

综上，国内外对贸易便利化测算已有较为丰富的研究成果，为本文提供了参考。在研究对象选取方面，多数学者主要是以多个国家之间的贸易便利化水平相互比较为主，从某一个自贸区的角度分析的文章较少。基于此，本文将进一步补充有关南沙自贸区贸易便利化水平测算的研究，推进南沙自贸区贸易便利化的发展进程。综合考虑数据可获取性及指标体系的复杂度，在国内外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建立南沙自贸区贸易便利化的指标体系，使用熵权法对南沙自贸区贸易便利化水平进行定量分析，增加测算的客观性及准确性，有利于评估测算结果对于贸易便利化落实成效的检验效果，进而更好地提高南沙自贸区贸易便利化改进方向的参考效果。

二、南沙自贸区贸易便利化指标体系

(一)指标的选取及指标体系的构建

在构建南沙自贸区贸易便利化指标体系时，充分借鉴国际的贸易便利化评价指标体系以及已有的研究成果，顾及指标的可操作性，并结合南沙自贸区现状及发展特点，构建4个一级指标、8个二级指标、19个三级指标，分别为通关环境(包括通关效率、通关程序)、港口环境(包括通航能力、吞吐能力)、电子商务环境(包括电子商务应用率、科技创新率)、金融环境(包括金融服务便利化、金融开放)(见表1)。

表1 南沙自贸区贸易便利化水平评估指标体系及数据来源Tab.1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fortrade facilitation of Nansha Pilot FTZ and data source

(二)指标体系说明

所构建的综合评价指标体系中一级指标有以下4项,现对各个指标的内涵进行简略说明。

1.通关环境(A1)

通关是国际贸易中的关键性环节，通关环境对贸易便利化的发展有着重要的影响，其得分越高，越有利于贸易便利化。可细分为2个二级指标:通关效率(B1)反映在货物进出口的通行时间，其效率的高低影响企业的进出口成本；通关程序(B2)表示办理货物进出口所需要的程序，影响企业进出口效率。在通关效率下设2个三级指标，即进口通关时间(V1)、出口通关时间(V2)，通关程序用单一窗口金融服务水平(V3)、贸易单证无纸化水平(V4)、出口业务办单时效(V5)3个三级指标来衡量。

2.港口环境(A2)

港口环境可反映国际货物运输效率，对贸易有重要影响。港口环境可细分为2个二级指标：通航能力(B3)决定了港口贸易往来的灵活性，吞吐能力(B4)则体现了港口的贸易容量。其中，在通航能力下设4个三级指标，即国际班轮航线数(V6)、新增航运物流企业(V7)、仓储容量(V8)、总泊位数(V9)，在吞吐能力下设港口集装箱吞吐量(V10)、港口货物吞吐量(V11)2个三级指标。

3.电子商务环境(A3)

电子商务是APEC(2008)贸易便利化行动措施之一，一个地区的贸易发展离不开电子商务的应用，电子商务环境得分越高，则越有利于贸易便利化水平的提高。可细分为2个二级指标：电子商务应用率(B5)反映电子商务技术在企业中的使用情况，科技创新率(B6)主要反映在政府科技投入以及高新技术企业数量上。在电子商务应用率下设跨境电商企业数(V12)、跨境电商网购保税进口模式BBC进口额(V13)2个三级指标，在科技创新率下设政府科技投入(V14)、高新技术企业数(V15)2个三级指标。

4.金融环境(A4)

贸易过程中良好的金融环境有利于贸易的进行。金融环境可细分为2个二级指标：金融服务便利化(B7)反映一个地区获取金融服务以及得到融资的便利程度，金融开放(B8)反映一个地区金融市场对外开放程度。在金融服务便利化下设2个三级指标，即金融及类金融企业数(V16)、已落户的融资租赁企业数(V17)，在金融开放下设本外币年存款余额(V18)、本外币贷款余额(V19)2个三级指标。

三、南沙自贸区贸易便利化水平测算

(一)计算各指标权重

1.熵权法基本原理

熵权法是一种客观赋值法，根据各指标所提供的信息量来决定指标权重。在信息论中，熵是对系统无序程度的一个度量。某指标的熵越小，则该指标的变异程度越大，提供的信息量越大，不确定性就越小，对综合评价的影响越大，对应的权重也越大。根据各指标的变异程度，用信息熵确定各指标的客观权重[11]。基本步骤如下：

第一步，构建i×j矩阵A=(r)i×j：

(1)

第二步，数据无量纲化处理[12]：

(2)

(3)

(4)

第四步，计算第j个指标的熵值：

(5)

第五步，计算第j个指标的差异系数：

gj=1-ej

(6)

第六步，计算第j个指标的权重：

(7)

根据以上计算步骤，选取R语言对三级各指标进行赋权，计算得到19个三级指标的客观权重，二级指标权重等于对应三级指标权重之和。同理，一级指标的权重等于对应的二级指标权重之和。各一级指标及二级指标权重计算结果见表2。

2.计算各指标的综合评价值

基于熵值法得到以下的评价模型[9]，计算步骤如下：

第一步，数据归一化处理：

首先，对负向指标通过取倒数的方法将其正向化。然后以2016年为基期，分别对2017、2018年的三级指标进行赋值，赋值后各三级指标值记为Pij。

第二步，计算第j个三级指标i年对应的得分：

Sij=Wj×Pij

(8)

第三步，计算各级指标的得分：

根据第二步得到19个3级指标的得分，二级指标得分为其项下对应的各三级指标得分之和；同理，一级指标的得分为其项下对应的各二级指标得分之和。

(二)南沙自贸区贸易便利化水平评估结果分析

通过将熵权法的基本原理应用于南沙自贸区贸易便利化的综合评价，可以客观地看出南沙自贸区贸易便利化各指标的基本情况。整体看来，2016至2018年南沙自贸区贸易便利化水平评估体系各指标得分均有了明显提升。以2016年为基期(设为1)，2017、2018年南沙自贸区贸易便利化水平综合得分高达1.405和2.573，增长率分别40.5%和83.1%，可见南沙自贸区的建立对于贸易便利化水平的提升有很大的促进作用(见表3)。

表2 贸易便利化水平评估体系各指标所占权重Tab.2 The weight of each index in the trade facilitation assessment system

首先，从表2的贸易便利化各级指数权重来看，一级指标中，权重值最大的为港口环境(0.286)，其次是金融环境(0.258)。这表明在南沙自贸区贸易便利化指标体系中，指标重要程度依次是港口环境、金融环境、电子商务环境(0.246)、通关环境(0.210)。在二级指标中，权重值超过0.100的指标有5个，包括通关程序(0.123)、通航能力(0.198)、电子商务应用率(0.147)、金融服务便利化(0.122)、金融开放(0.136)。其次，一级指标中表现最突出的是金融环境，其得分从2016年的0.258增加到2018年的1.361，增加了1.103，且该指标的权重(0.258)也比较大；2018年得分最低且增长速度最慢的是通关环境，得分从2016年的0.210增加到2018年的0.275，仅增长了0.065；港口环境与电子商务环境的发展则较为平缓。第三，从二级指标来看，其中金融服务便利化指标得分从2016年的0.122增长至2018年的0.801、金融开放从2016年的0.136增长至2018年的0.560，相较其他二级指标进步明显，这也反映出南沙自贸区在金融环境方面得到了很大改善，从而促进了其贸易便利化水平(见表3和图1)。

表3 2016-2018年南沙自贸区贸易便利化各级指标得分Tab.3 2016-2018 Nansha Pilot FTZ trade facilitation index scores

图1 南沙自贸区贸易便利化二级指标得分Fig.1 Score of second-level trade facilitation index of Nansha Pilot FTZ

四、国际经验借鉴及提升机制

根据以上南沙自贸区贸易便利化各指标的测算及分析结果，结合国际经验，本文对南沙贸易便利化的提升机制从以下四个方面展开。

(一)加快搭建全球报关系统，积极打造“智慧化”通关环境

通关环境包括通关效率和通关程序两个方面。通关程序的优化可以提高通关效率，减少交易成本。新加坡拥有全球最高效的海关系统贸易网络，与进出口(包括转口)贸易有关的申请、申报、审核、许可、管制等全部手续均通过该系统进行，手续得以简化，通关速度加快，效率更高。可以通过高效的系统进一步优化通关程序，南沙自贸区的全球报关系统是以进口报关管理、出口报关管理、合同管理等现代物流管理理论为指导的一个系统。加快此系统的搭建，企业进出口报关涉及的相关信息以及报检信息等能被更迅速、更系统地掌握，压缩通关时间，效率会得到提高。另外，可利用互联网增加IT技术的使用，多建设“线上平台”，推进“互联网+易通关”建设，完善智检口岸，使得通关环境更加“智慧化”。实现口岸查验单位信息数据共享、互换，卡口联动、联网核放，实现电子通关，降低交易成本，促进贸易的便利往来。

(二)推动供应链基地等基础设施的建设，完善港口环境

不论是香港自由贸易港，还是新加坡自由港，它们选址便利，港口环境良好。南沙自贸区的地理位置优越，但是在港口建设上还稍显逊色，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在通航能力上，可从以下方面进行加强。其一，继续推进供应链基地项目的落成，创建港口供应链平台，形成与南沙港口业务相互支持的含有物流仓储服务的高标准港口供应链基地，充分利用存储空间来扩大仓储容量和发展高端仓储业务；其二，可加快已规划的集装箱航线、国际班轮航线建设和泊位的扩建，优化调整运输系统的分布；其三，颁布奖励政策，通过吸引航运物流企业等方式来提高南沙自贸区的通航能力，增强港口的吞吐能力，从而使港口环境得到改善，贸易便利化得到提升。

(三)充分利用政策叠加优势，打造信息化电子商务环境

电子商务环境的优化离不开电子商务应用率和科技创新率的提高。跨境电商在电子商务中的比重越来越大，南沙出台的扶持政策在跨境电子商务方面给予了资金扶持，而后又推出跨境电商进口增量和出口补贴政策，力争进口和出口并举。这些优惠政策吸引了较大的跨境电商企业入驻南沙，同时带动了中小型跨境企业的加入，因而可以继续实施一些优惠政策，比如提供入住奖励、物流补助、建仓奖励等优惠政策，吸引更多的跨境电商企业和高新技术企业参与南沙自贸区的建设。在增值税方面，可以学习荷兰鹿特丹自贸港的运作，客户通过欧洲报关行和货运代理提供的增值税税务代理服务延期缴纳增值税。具体是：拥有延期缴纳增值税批准的税务代理在货物进口时的某个特定时间为客户填报相关文件。实际操作时，当货物抵港，外贸商不需支付增值税，待到定期增值税退税时再缴纳，那么增值税部分就可以直接从中抵销，不需要实际支付增值税。通过免去这些不必要的进口手续，为客户提供一个富有吸引力的进出口优惠与便利。同时政府应在科技上加大投入，线上线下同步运营，进行互联网销售，有效降低贸易中人力、物力和时间等交易成本。

(四)深化开放的资金管理制度，打造良好的金融环境

贸易便利化的实现离不开稳定有序的金融环境，开放的金融和便利的服务有利于贸易的顺利进行。推进跨境金融创新发展，除了在港区内允许企业开设离岸贸易账户，还可以通过调整设立条件、缩减程序，使符合条件的外国金融机构设立外商独资银行或者与中国企业共同设立中外合资银行来提高效率。加快围绕人民币国际化的市场化改革，构建与国际规则接轨的金融服务体系，协同港澳共同扩大人民币使用范围，推进自贸区跨境人民币业务共同发展，继续在实践中积极探索金融产品的互通机制。继续打造国际风险投资中心，吸引更多金融服务商集聚，携手中国风险投资研究院，合力优化粤港澳大湾区风险投资环境，使境外投资者参与境内要素平台交易的便利化水平逐步提升。

注释：

①正向指标：表示指标数值越高越好。三级指标中，除进口通关时间(V1)、出口通关时间(V2)两个指标外，其余17个三级指标均为正向指标。

②负向指标：表示指标数值越低越好。三级指标中，进口通关时间(V1)、出口通关时间(V2)为负向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