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剪纸艺术在艺术设计中的传承与创新——以福建剪纸为例

方琳宇

(福建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学前教育系，福建 福州，350007)

剪纸艺术是优秀的民间传统装饰艺术，是我国重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民间剪纸艺术的一个分支，福建剪纸经过千年的传承、发展，在八闽大地上形成不同的风格，培育出各具特色的剪纸艺术家，他们的作品融合了闽地民间艺术的传统文化，充分展现了剪纸艺人对情感和文化的深刻理解。丰富多样的剪纸艺术及其深厚的文化内涵为多领域的艺术研究提供了参考。现代艺术设计对剪纸艺术进行了借鉴，为设计注入了新的理念，也让剪纸艺术呈现出多元的面貌。

一、福建剪纸艺术的发展历史

(一)传统的福建剪纸艺术

剪纸由两个部分组成，一是工具——剪刀(或刻刀)，一是材质——纸张，但是剪纸又不局限于剪“纸”，它可以剪刻很多事物，如树叶、布等。剪纸中的“剪”是一个动词，在纸或其他材料上剪刻出各样形状，因此剪纸艺术被归类于镂空艺术。剪纸艺术以其美妙的技法、夸张的手法表达了人们的心理活动和思想感情，承载了人们最美好的愿望，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在农业社会，人们利用节日和农闲时进行剪纸活动，借助剪纸艺术，生动展现了民间文化活动，其样式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的社会情况。

福建的剪纸艺术源于中原文化的传播及迁移，随着社会生活的逐渐繁荣在闽地得到快速发展。南宋时期就有“张灯烛、剪彩为花、备齐精巧”之说，闽地当时的剪纸工艺于此可窥见一斑[1]。至清中期，福建剪纸艺术达到了鼎盛，闽南、闽北的剪纸艺术都有了一定的发展。福建剪纸属于南方剪纸，与北方剪纸相比更显细腻。就闽地剪纸而言，风格又各具特色，闽北南平、浦城等山地作品较为粗犷淳朴，闽南漳浦、泉州等沿海作品较为细致，莆田、仙游等地作品纤巧华美，其剪纸的形式也更加多样化，样式更加丰富，内涵寓意也更深刻。漳浦在1993年就获得了“中国民间剪纸艺术之乡”的赞誉。历经千余年的发展，闽地剪纸艺术与我国各地剪纸艺术一道作为体现劳动人民传统价值观念和审美理想的艺术语言，成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二)福建剪纸艺术的发展现状

福建剪纸艺术到了近现代之后，发展状况并不乐观。一是由于传统的剪纸材料的限制，纸张较脆弱且不易保存；二是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福建作为沿海开放的地区，社会经济迅速发展，娱乐化、快餐化、商业化的事物充斥着人们的眼球，民间艺术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现代艺术设计因其顺应时代需求而代替民间艺术成为社会文化的主流。

福建剪纸作品的艺术内涵在快速增长的社会经济下，失去了往日的辉煌，影响了剪纸艺人的创作，剪纸艺术大多不再直接反映现当代群众的生活状况，而是不断复制前人作品，且随着网络时代的到来，剪纸艺术传播到各地，作品逐渐经济化。福建剪纸与其他各地剪纸纷纷陷入发展传承的困境，民间剪纸艺术的传承与创新缺失了正确的价值导向。基于这种现状，剪纸艺术作为一种民族艺术，更应紧跟时代发展，与现代艺术相结合，通过传统与现代的碰撞，让艺术设计拓展新的思路，让剪纸艺术更长久发展[2]。

二、福建剪纸艺术对现代艺术设计的可借鉴性

纵观福建剪纸艺术的发展和现状，具有较为显著的地方特色。剪纸艺术作为中华艺术宝库中的一员，虽然各地域都有一定的特点，但随着社会的进步，都面临一个共性——传统与现代的碰撞。当前，世界处于全球化的视域下，国与国之间的经济、文化交流愈加密切，大量外来文化涌入中国，中国传统的剪纸艺术与现代艺术设计逐渐碰撞融合，从传统剪纸艺术元素中汲取营养，分析民间剪纸艺术的创作理念和艺术造型、文化内涵等对现代艺术设计有较强的促进作用。现代设计通过借鉴剪纸艺术，以时代的发展为基础，构建具有时代特点、中国特色的艺术作品。

(一)福建剪纸艺术为现代艺术设计提供创意

图1 《秋韵》福建·吴洵Fig.1 Qiu Yun, Fujian.Wu Xun

图2 《捉虾记》福建·林桃Fig.2 Catching Shrimp，Fujian . Lin Tao

福建剪纸经过发展、演变，形成独特的艺术系统和创作理念。民间剪纸造型通常使用阴剪法、阳剪法、剪与刻混和法等，同时对题材进行提炼。其一对造型进行变形加工，如作品《秋韵》(图1)以夸张的人物造型、饱满的构图衬托了丰收的喜悦；其二用程式化的线条图式进行归纳组合，如作品《捉虾图》(图2)以线条的粗细区别其主次关系，合理利用直线条和曲线条的不同张力，作品诙谐有趣；其三在空间、明暗、色彩上尽量压缩，在色彩上具有个性鲜明的特点，如作品《期颐展风采》(图3)简洁的红与黑的色彩对比，烘托出主体人物。福建剪纸艺术以其独具特色的艺术形式与内涵，为现代艺术设计提供了无尽的创作源泉。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各国文化的交流愈加频繁，剪纸艺术也应走出国门，呈现出更多的影响力和话语权。剪纸艺术的艺术形式和内涵也在现代艺术设计中借鉴展现出来，这是剪纸艺术渗透于现代艺术设计中的一种传承形式[3]。

图3 《期颐展风采》福建·高少萍Fig.3 Qiuyi Exhibition Style， Fujian. Gao Shaoping

(二)福建剪纸艺术为现代艺术设计提供图形参考

福建剪纸经过千年的发展有着十分丰富的图形样式资源，主要的类型有人物、文字、花草树木、鸟兽鱼虫、器物、山水等。剪纸主要以祈福为用，图案多表达吉祥如意，如人物纹样中有门神、财神，文字纹样有寿字、八宝，植物纹样有梅鹤等图案组合突出长寿的寓意。剪纸舍弃事物中较为繁琐的细枝末节，以简要的形式表达图案的美感，直至今日大众对于剪纸图形样式仍是喜闻乐见的[4]。在现代艺术设计中借鉴剪纸艺术，不能简单对剪纸的图案进行挪用，而需要对剪纸艺术进行充分理解，感受其所传达的内涵和制作者的情感，将其剖析和重构，提取其中的精华，结合实际市场需求进行艺术创作，创作出具有现代艺术气息兼具传统韵味的作品。剪纸艺术不仅以表面的图案来展现美感，其图案镂空视觉效果也是关键所在。传统的剪纸艺术镂空造型能够形成一种光影分离的景象，虚实对比之下，呈现出一种立体感，形象生动地表现出造型的特色。如作品《茶壶花》(图4)以喜鹊梅花的谐音寓意通过适合纹样处理，画面纹样疏密搭配，线与面结合，采用阴刻镂空形式展现茶壶的精巧细致。把镂空工艺应用到现代艺术创作中，可以让作品表现更加丰富，对艺术设计作品的呈现效果有较大提升，使其增添层次感和视觉张力。

图4 《茶壶画》福建·陈金Fig.4 Teapot Painting, Fujian. Chen Jin

三、福建剪纸艺术在现代艺术设计中的传承

现代艺术设计的基本目标是满足人们不断更新的精神和物质需求，因而备受青睐[5]。剪纸艺术应融入现代设计，使现代艺术设计成为剪纸传承发展的一个载体，让艺术设计更具中国特色、更富有民族性，在潜移默化中让中国文化、中国元素影响更多受众。

(一)福建剪纸艺术在现代艺术设计中的形式传承

我国民间艺术通常都以言传与身教作为传承和延续的方式，福建剪纸作为传统民间艺术中的精髓，自然也离不开这样的传承方式。然而由于古代民间人民群众文化水平较低，传承人往往只是传承上一辈教授的技艺，并未形成完整的理论体系。另外受到中国传统观念的影响，民间艺术通常在家族内进行传承，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剪纸艺术的发展。2009年民间剪纸艺术被列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剪纸艺术迎来了发展的新契机，然而传统文化要在现代社会中发扬光大，需结合现代文化，将剪纸艺术的理念和技艺广泛传播开来，使剪纸艺术长久传承发展下去。

以当前福建剪纸艺术的发展状况来看，在思考剪纸艺术的发展与传承时，不仅要考虑技术传承，还需要将其深厚的内涵和精神传承下去，对剪纸艺术元素与内涵进行深入细致的挖掘和剖析借鉴。剪纸艺术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依托于现代艺术设计，将其艺术的精华融入到现代艺术设计中，使剪纸艺术得到广泛发展和创新。

(二)福建剪纸艺术在现代艺术设计中的应用传承

当前纯粹的剪纸艺术作品通常被制作成纪念品，通过挂历、画册等形式进行发售。在经济发达的今天，娱乐化的产品充斥着人们的生活，剪纸艺术作品尽管随着市场做出了一些转变，但其获得的效果并不明显。将现代艺术设计与剪纸艺术融合碰撞，为传统艺术创造出全新的艺术道路显得更为迫切。

图5 镂空灯具设计Fig.5 Design of hollow-out lamps

福建剪纸拥有醇厚的文化底蕴、精湛的技术技巧以及简约大方的图案纹样，在我们现实生活中，如广告、装帧、装饰、服装设计、动画制作等都可以大量融合剪纸的元素。剪纸具备阴阳剪刻相结合的特色，表现出不可思议的层次感和韵律感，在一些家居产品中可以进行合理运用，如灯具采用剪纸艺术中的镂空艺术，使产品产生虚实空间关系，展现层峦叠嶂的浪漫气息(见图5)；在服饰设计领域，剪纸元素的艺术搭配同现代工业化生产相融合，有广阔的空间，在对比中寻找和谐，有利于提升整体服装的艺术气息,对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有很好的促进作用。同时在产品包装设计中也可以运用传统剪纸艺术蕴含寓意的吉祥图样，如梅、莲、蝙蝠、喜鹊、仙鹤等图案的借鉴组合，使设计出来的产品更能满足人们的需求，同时对产品设计产生情感共鸣,使剪纸艺术得到广泛传播。传统的剪纸艺术要在现代社会发展延续下去，需要结合现代社会的方方面面，运用一切能够对剪纸艺术起到发展创新作用的事物，利用科学、技术、材料等，将它们融入到剪纸艺术中，为剪纸艺术注入活力[6]。

四、福建剪纸艺术在现代艺术设计中的创新

当现代设计与传统技艺产生碰撞时，如果现代设计能大量借鉴并吸收传统剪纸艺术，将两者进行深度融合，在创新中充分保留传统，体现原汁原味，在传统中又不断呈现多姿多彩的创新，定能使得剪纸艺术在多个领域大放异彩，在多个方面得到继承创新。

(一)材料创新

现代艺术设计对剪纸艺术的继承和发展，使得剪纸艺术的载体变得丰富。传统的剪纸艺术载体是纸张，较脆弱且不易保存，现代科学技术可以制造出具有较长保存寿命的纸类材料，为剪纸艺术在设计领域的传承发展提供契机。剪纸艺术被应用到其他设计领域时，通常会结合其领域的特性进行创新。传统的以纸为载体的剪纸艺术通过金属、皮革、布料等材料，在生产生活的各个领域给大家呈现出各式各样、丰富多彩的视觉效果。如在建筑设计领域，以亚克力等材料为剪纸艺术的载体，创造出华丽、高贵的新形式；在服装设计方面，利用剪纸艺术的镂空，表现中国传统艺术的美，也使服装更加透气灵动。以皮革为载体的剪纸艺术富有严肃、深沉的气质，以金属为载体的剪纸艺术营造出强烈的现代风格，既具有现代都市的时尚感，又具传统文化内涵。如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火炬设计(图6)，利用科学技术结合漆艺，将剪纸艺术中的祥云纹样呈现于铝合金材质上，向世界传递“天地自然，人本内在，宽容豁达”的东方精神。

图6 北京奥运会火炬设计Fig.6 Beijing Olympic Torch design

(二)造型创新

在经济全球化的浪潮下，现代艺术设计在经济成本和效益的引导下逐渐改变了发展方向，人们对简约化的生活设计愈发看重。福建传统剪纸艺术作品的表现比较直观和符号化，现代艺术设计利用剪纸艺术中的符号化形象对造型进行重构，将其抽象化、符号化，使其更加简约和生动，这样既保留了剪纸艺术的精髓，又充分体现了现代艺术设计的多样化。

(三)内涵创新

现代艺术设计源于西方文化和设计理念，福建剪纸可以对现代艺术设计产生一定的启发，融汇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当设计师在对福建传统剪纸艺术进行借鉴时，要充分融合我国传统文化，积极探究并深刻领会剪纸艺术造型在各个历史时期、各个艺术层面中所蕴藏的深层次寓意，体会其中的意境，理解创作者的朴素美好愿景。传统剪纸艺术有委婉、含蓄的特征，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中华民族的精神和文化，当现代艺术设计与传统文化碰撞时，如能很好融合传承传统文化进行创新设计，则会让现代艺术设计更富有生命力。而当国际现代艺术设计融合中华民族优秀的剪纸艺术，更是能创造出不朽的经典，极大促进现代艺术设计发展。例如上海世博会的波兰馆(图7)，其建筑外部是相互交织的剪纸图案，既有现代艺术的美感，也有中国传统艺术的韵味。

图7 波兰馆外观设计Fig.7 Exterior design of the Polish pavilion

(四)应用创新

传统的福建剪纸艺术作品通常是在节日时贴到门窗之上，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是平面、二维的视觉效果。随着科技的进步，生产技术日新月异，为剪纸提供了更多的展示模式，在现代艺术设计中得到更为广泛的应用。一是平面设计将剪纸艺术和现代信息技术相结合，使其在动画、影视、游戏中体现出来。上世纪50年代由万古蟾执导的剪纸动画电影《猪八戒吃西瓜》中，电影以丰富的色彩、光影效果极大增强了剪纸艺术的表现力，为剪纸艺术的表现形式融入一股张力(图8)；二是在立体造型设计方面，剪纸艺术的镂空造型被建筑设计领域广泛应用。利用剪纸艺术中的镂空形式使门窗瓦栏等与周围建筑环境进行融合，使景物产生“移步换景”的特殊视觉效果。在2005年世博会中，大量的团花剪纸构成了日本万华镜设计馆的屏风墙，创造了颇具震撼感的艺术设计[7]。

图8 剪纸电影《猪八戒吃西瓜》Fig.8 Paper-cut film Pig Eating Watermelon

五、结语

福建剪纸在闽地千余年的艺术发展中积累了大量的文化内涵，其作品展现出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憧憬。在现代社会发展中，福建剪纸更要发展创新，作为中华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传承下去。当传统剪纸艺术遇见现代艺术设计，二者一定会碰撞出强烈的火花，从而相互融合、互为补充、互为完善、互为促进。传统的剪纸艺术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现代艺术设计浸润在传统剪纸艺术中，不断提高、不断升华，从而创造出具有传统底蕴又不失新潮时尚的艺术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