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烈 张秋雯
(青海民族大学,青海 西宁 810007)
2016 年8 月习近平总书记在视察青海时提出青海省要践行好“四个扎扎实实”,为青海省经济社会发展明晰了工作总基调。 践行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 全面实践总书记关于青海省发展的功能定位、发展战略、发展逻辑、殷切希望、总体要求等便成为指导青海省各项发展战略的总纲领。 其内涵体现为在生态脆弱、经济欠发达、传统产业刚性约束、 现代经济体系基础孱弱的地区高效耦合经济增长、优化经济结构、夯实高质量发展基础,同时,激发经济和生态效益,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的平衡性与充分性。 从发展的方法论、 生态文明优先、发展的落脚点、高品质生活、发展的边界等的维度给出了新时代青海经济社会面向的基本内核、基本逻辑,基本动力。
青海省特有的经济社会发展基础与产业结构布局,决定了发展的方法论、边界和落脚点等天然具有社会效益与生态效益的“社会话语” 特征,由于“社会话语” 观照所带来的显著聚焦效应,外界对青海经济社会发展的社会性、 生态性的解读内涵颇为庞杂。 其发展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既需要做好经济发展宏观层面的政策设计,也需要微观层面的理念、方式转变;既需要科学形塑发展结构的优化,又需要从经济、社会、生态、民生等视角统筹解决发展的落脚点与价值取向; 既需要发展平台的搭建、 培育与壮大, 又需要发展方式、发展格局的创新延伸。
40 多年的改革开放时期是青海省回应国家战略社会话语最为顺利的时期,尤其自西部大开发、西部再开发以来, 青海区位战略的主题也完全展现开来,政治建设、经济建设、社会建设、国防建设、生态建设渐次推进,并最终转换为推进青海省经济社会快速发展的共识性力量。 青海经济社会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完善了社会话语回应所需的基础建设支撑,譬如,从国家战略层面完善了主权的统一性建设、政府功能性建构,社会治理体系完善化推进; 从社会发展层面形塑了经济生活的提质增效、 产业结构的科学化引导; 从经济总量层面看,有建立在传统自然资源基础上的存量优势,有建立在传统盐湖、 石油化工等矿产资源基础上的产业刚性优势。 相对于中东部地区消费需求的特色产业优势, 在传统价值链体系中的区位与竞争能力具有较好的发展动力, 也形成了青海省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动能。 但也必须承认,上述发展模式和治理体系伴随着经济规模、人均收入、基础设施、公共服务、民生事业的全面激活,在新时代青海在国际、 国内经济循环中的比较优势不仅没有继续夯实,反而形成了基于路径依赖效应的“基础反噬”。 新型资源观、新型能源材料、高新技术产业、融入全球全国产业的能力、逐渐升级的产业价值链,以及基于此的资本、技术、人才等层面的集聚能力的形塑显得尤为重要。 同时,在改革开放时间序列的“下半场”,青海高质量发展内涵的底色呈现出基于生态经济学基本规律的高质量发展,发展的面向延展到“一带一路”、黄河流域生态环境保护与高质量发展、 不断满足各族群众对创造高品质生活的需求等方面,呈现出如下新的变化。
第一, 经济社会发展的主体无论是定性的还是定量的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其间,既有量变的积累,也有质变的更新,同时,关于发展的一系列衡量或评定标准也发生了变化。 2012 年至2019年, 青海省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由18336 元增加到33830 元,增长84.5%,年均增长10.5%,同期全国数据为75.6%和9.4%; 青海省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由5594 元增加到11499 元, 增长105.6%,年均增长13.2%,同期全国数据为91%和11.4%。 自党的十八大以来,青海省城乡居民收入年均增速分别比全国平均水平高1.1 和1.8 个百分点。 同时随着生态文明战略的实施,青海省携三江之源、生态屏障、国家公园、资源能源等四张名片也从祖国大陆边缘走向世界, 快速回到发展的快车道。
第二, 发展势能在式微的同时其蕴涵的发展动能与聚变效应也发生了变化。 青海省从传统的投资、单方面追求进出口存量、刺激一般性消费等场景向有效供给、提质增效性需求、新型需求的新格局转变。
第三, 经济社会发展的总体逻辑有了新的内涵。 以禀赋资源、低附加值产业链、投资性、数量扩大性招商引资为主的产业体系对“四个转变”“绿色GDP”“一优两高”“五个示范省”“四种经济形态” 为主的发展逻辑重新赋值。 呈现出生态文明发展战略—国家公园—绿色发展—新发展理念—新发展动能势能与新经济形态的格局。
内涵载体和主要面向是衡量一个经济体发展性质的两个主要维度。 二者互为条件,对区域经济发展的各类资源集聚具有明显的磁场作用, 其耦合发展要素所形成的矢量与政策结合后的合力,对区域经济发展至关重要。 依据内涵载体来分析问题, 基于科技创新的生态经济体系的高质量发展应该成为关注的核心; 依据主要面向去审视青海发展引擎和政府能力, 包括政府发展理念和发展视角的经济性、生态性、民生性方面的推进能力将成为考察的重点。 两次西部大开发以来,青海经济社会发展的经验表明, 发展模式的转变与体制机制的改革是为了应对更为复杂的、 多元的主体的需要,其最终目标的实现,固然离不开来自区域内外各种要素的互动, 但总体上必须回应国家战略在青海的实践。 如果按照国家战略在青海实践的主体需求来划分, 这些回应可以归结为人民需要、社会需要、政府需要、政权需要这样一个逻辑。因此, 青海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除了解决当下社会矛盾、提升经济发展效率等直接积极影响以外,还需在一定程度上积极回应国家战略的期盼,这将为我们理解青海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与变迁提供崭新的视角与解释模型。
青海经济社会从快速发展到高质量发展,其实遵循的是一个从“问题导向” 逐步转向“目标导向” 的逻辑。 改革开放以来的发展,往往是经济发展被动压力触发形成的发展导向, 其主要职能是基于完善基本经济发展的要求之上,侧重再就业、满足基本建设需求、市场基本需求、发达地区发展需求, 在很大程度上是基本经济发展问题的强化和扩展, 主要通过区域内部经济要素的结构性调整实现。 经济社会发展在组织结构、政策设计上是以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为主体核心的。 在体制上更关注经济总量的可及性与增长速度的高效性。 而高质量发展亟须破解经济的单一发展模式, 更加深入、 全面地关照资源禀赋价值链中的生态经济绩效与全要素生产率。 高质量发展体系的构建和运行机制,重在科学耦合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负责优化资源配置, 搭建发展的方法论、 增长的边界、发展的落脚点,实现社会与经济活力、秩序相统一的发展。
习近平总书记在视察青海省时指出:“青海最大的价值在生态、最大的责任在生态、最大的潜力也在生态。” 改革开放以来,伴随两次西部大开发、“一带一路” 建设、生态文明建设等利好政策,青海经济社会迎来了快速发展时期。 经济社会经历了从传统农牧业社会向工业化社会、现代化社会的巨大变迁,多重转型叠加所面临的生态环境承载约束是空前的,环境保护和经济高质量发展同步发力遇到的约束和瓶颈是无法再通过传统动力去解决的, 缺乏高质量发展体系和新的发展动力成为青海省当下社会发展木桶效应的短板因素。
目前, 学术界关于生态资源内涵的界定尚处于讨论阶段,还没有形成一个科学的定义。 总结不同领域学者对生态资源定义的界定,“生态资源”的定义一般有如下三个内涵: 一是指提供经济社会发展的资源、 提供现代产业体系与各类经济活动在生态资源约束条件下有效耦合的双向生态环境建构;二是从生态文明及战略层面看,生态资源还为各类经济活动提供生态服务, 在经济社会发展与生态环境高效耦合的前提下,形成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的生态系统; 三是认为生态资源在内涵与外延层面还存在基于自然资源, 但其影响与赋值高于当前自然资源所涵盖的内容, 其内涵会随着生产资料、 生产对象及生产工具的演变逐步扩容。 学界关于生态资源的内涵及赋值的研究不断深化。
根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测算,在改革开放做大蛋糕的情势下, 我国的经济增长主要以资源投入为主, 经济增长的导向性环境对生态环境的认知与可能的反噬并没有被提上重要议程, 且在发展初期相对于较低的经济总量与较孱弱的刚性产业体系, 生态环境还未有较强的承载能力。 OECD 在测算相关指标后指出,如果我们将环境污染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考虑在内, 两次西部大开发以来西部地区的经济平均增长率会下降2.56 个百分点。 中国绿色转型2020-2050 课题组,将改革开放以来的发展分为常规情景和绿色转型情景, 并指出如果考虑绿色转型对我们经济发展的影响,[1]认为不论何种发展情景,在发展水平和增长速度方面的差距并不大, 但不同发展情景对于经济结构优化路径层面的影响比较显著。 生态资源的形塑、 经济社会发展与生态环境的高效耦合对于产业体系高端化、 绿色化的贡献呈现出高度相关性。 相关研究同时指出,基于不同发展导向情景的综合考量,到21 世纪30 年代中期,高效耦合生态资源发展的经济体系中的74%来自生态服务业的增加, 到21 世纪中叶生态服务业对GDP差异的贡献率将达到84.5%。 长期以来,在传统发展模式下, 青海省的生态资源优势及权重并没有得到应有的价值体现, 然而在绿色发展理念指导下, 良好的生态环境成为青海省当下最大的优势和宝贵的财富, 以往受限于传统工业化道路的政策设计所承载的生态资源价值, 从发展理念层面上被还原为当下经济增长的重要契机。
高质量发展理念需要与之相匹配的经济结构来体现,二者相互协调,现有的经济结构来源于自然资源禀赋、自然资产形塑长时间的作用,在新常态初期,面临着无法调节的困境。 基于生态资源价值形塑的高质量发展理念, 在逻辑及时空层面已经具备主动调整结构, 倒逼经济转型的动能和势能。
西部大开发以来,在全面诉求经济大发展、片面追求数字GDP 经济结构大调整背景下,青海省受研发、投资、市场、要素禀赋等发展因素的约束,在生态资源、生态资产、生态资本三位一体的发展逻辑中, 转型动力在生态资源—生态资产阶段大大落后于发达地区, 在生态资产—生态资本环节甚至尚未形成统一认识。 正是因为青海省经济发展在生态资源、生态资产、生态资本发展进程中的生态环境承载力与经济发展模式结构性矛盾日益突出, 科技创新所带动的经济结构调整速度远远跟不上当前产业发展调整和延伸的节奏, 进而形成调整发展投入与效率之间的脱节, 导致在发展理念与政策变化滞后期内, 市场主体囿于结构性安排和巨大沉没成本而产生创新耗损, 传统发展模式的合法性迅速消失, 现存的经济发展路径的发展规范的权威性与合理性也受到了冲击。 经济发展理念与发展模式及发展路径的重塑与再生不同步, 使得优化集聚的发展要素与当下的经济结构之间的整合速率不同步, 从而陷入一个又一个失衡状态。 转型必然造成原有“存量” 的发展问题不仅没有得到及时化解, 反而又在不断产生 “增量” 的两难选择。 基于此,源于生态资源—生态资产—生态资本演进逻辑的高质量发展,消解上述结构性矛盾, 就成了青海高质量发展的应有之义。
党的十八大以来, 我国经济社会发展战略的一个表现是推动以城市群、 都市圈建设为载体的区域一体化发展模式, 通过整合次区域内发展要素,梯级推进相同区域的整体发展水平,从而解决单个区域由于发展不充分、 不平衡而凸显的问题逐渐占据了重要地位。 同时,可持续发展、两型社会建构的发展导向是从理念上升到现实约束的必然选择。 青海省作为经济欠发达、生态环境脆弱、民生保障高成本的地区, 前期发展带来的问题比不发展存在的问题更为艰巨。 发展方式的绿色化,自然而然成为青海省夯实高质量发展基础的重要形式和手段。
第一, 青海省在保护生态环境的前提下谈发展,将发展的目标界定为高质量发展的同时,要让发展成果可见,可持续,在践行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实践中, 这也成为青海省着力落实新发展理念、推进高质量发展的标杆。 青海省地处祖国内陆腹地,作为我国经济最脆弱、绿色发展约束最强的区域之一, 可以通过丰富的科学教育资源与基础的现代产业融合, 迈上一条创新驱动的高质量发展道路。 比如,因青海省通过工业化推动城镇化的发展方式起步时间较晚、发展水平较低,[2]导致城乡发展差距较全国来看也是较大的, 绿色发展模式对青藏高原生态脆弱区域推广具有示范价值。此外, 由于过去青海省步入粗放型工业之路的时间较晚, 加之地区生态环境与资源能源的诸多问题日渐突出,如何进一步推进工业化可持续发展,成为助力青藏高原区域发展必须深入研究的重点问题。 最后,破解青海省长期以来单纯依靠资源禀赋的简单加工型发展模式,培育壮大向东向西、国内国外双向科技型发展模式, 尤其需要同类地区率先进行探索。 譬如,青海省西宁市绿色样板城市实践的一系列做法已经为其他地区落实新发展理念、推进高质量发展提供了经验与启示。
第二, 青海省高质量发展在青藏高原地区因其特殊的区位优势, 与中东部地区较便捷的要素流通以及国家三线建设时期布局的传统产业体系等因素, 为青海省构建现代化经济体系提供了科学可行的条件准备。 在青藏高原现代经济体系整体推进的情形下, 青海省一方面可以打造兰西城市群青海省辐射段, 以此驱动青藏高原的产业升级、科技和金融创新,为区域经济社会发展提供全新的动力;二是通过创造区域合作制度的机会,如共建覆盖青藏高原的科创长廊, 规划创建创新城市互动圈,建设制造业产业集群、新兴产业战略性协同发展示范点等; 三是有利于青海省发挥引领作用,聚焦于“青海担当” 的建设,优化营商环境、提升政府投资比重及效益。 青海省将发展视角从一般性市场观照向生态视角、社会视角、经济视角和空间视角转变, 从而最大限度地激发各类投资的乘数效应,促进社会公平,提升集聚区域发展的生态价值, 全方位推动青海省经济社会发展的空间布局,提升青海省的区域空间价值。
第三,青海省“一优两高” 将为经济欠发达地区确立以生态经济体系建设为主旨的各类机制体制创新的探索以及可资借鉴和推广的经验。 新时代继续深化改革开放是我们党矢志不渝的改革方向。 长期以来,青藏高原地区发展方式简单、发展质量效益较低, 一方面固化了青海省在产业经济链的低端位置, 致使青海省经济辐射的回波效应受限;另一方面对高端产业、新兴产业产生挤出效应, 致使青海省乃至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发展多元动力欠缺。 加之传统发展模式的创新面临极大的沉没成本,民生保障带来的巨大财政压力,致使创新发展的激活在内部发展机制固化的约束下成效甚微。 青海省“一优两高” 发展战略通过资源环境反向淘汰作用, 为青藏高原生态敏感地区协调经济与生态之间的关系, 突破环境资源的硬约束发展单一导向, 在一定条件和范围内实践 “两山经济” 战略,以此放大改革的叠加效应。
第四,青海省践行生态文明战略,发展以生态经济为底色的现代经济体系,在绿色发展的标准、生态文明建设的示范者等方面不仅没有约束,反而是轻装上阵,比较优势明显。 进一步的对外开放要求提升其质量和发展的内外联动性。 青藏高原地区过去是资源经济的典型区域, 如今在更高水平的经济全球化趋势下, 青藏高原区域需要将传统向东开放的空间转向全方位开放。 从单纯资源生产到商品销售, 从死盯招商引资到技术与人才的集聚, 从满足外部市场性产业结构到服务本区域市场, 从产业园特区性供给到各类创新平台与发展载体的供给。 可见,青海经济高质量发展需要的不仅仅是单纯的发展模式的创新, 更是生态经济体系的重塑。
从消费需求看, 随着当下递增型数量消费时代的基本结束, 基于高品质生活引领的个性化消费逐步显现出强大的经济贡献能力, 伴随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而激活的新型消费需求的贡献度显著上升。 从投资需求看,青海省在经历了两次西部大开发以后,“三高” 特征明显的“傻、大、笨、粗、黑”产业体系在循环经济、两型社会、生态文明等战略的宏观调控下向“新能源、新材料、长价值链、高附加值” 的现代产业方向转型。 新技术、新业态、新商业模式大量涌现, 但青海省面临供给侧原材料与消费市场两头在外、 需求侧产品生产与创新模式两头在外的窘境。 因此,必须着力把握投资方向,拓展投资领域,优化营商环境,创新消费模式。 从外向型经济发展来看,21 世纪前20 年,随着国际宏观经济形势的平稳发展, 青海省面临的国际市场空间扩张较快。 随着国际贸易摩擦的不断升级与青海发展战略的转型, 青海产业大规模、 高耗能、 低附加值比较优势的硬性依赖和发展方略也应该随之转型, 新比较优势的培育必须在国家双循环产业发展战略中快速形成。 当下,摆脱面向中东部地区生产的萎缩性依赖,加速形成面向西亚、“一带一路” 沿线国家、南亚的向西向南循环发展模式, 这是青海省使出口继续对经济发展发挥支撑作用的主要方向。 从青海省产业结构与发展基础来看,短缺经济是青海经济发展的主要面向,随着短缺经济时代的结束,源于短缺商品生产,依赖资源初级加工的传统产业结构必须优化升级。 另一方面,青海省传统产业的广资源性、弱资产性、低品牌性等在当前市场的盈利能力日渐式微,单纯依赖生态资源的传统模式必将向生态资产转化,也在很大程度上向生态资本转化,新业态、新模式的撬动作用和引力场作用日益凸显。 从生产要素相对优势看,丰富的矿产资源与盐油化工资源是青海省产业发展的最大优势,简单加工就能迅速变成生产力。
2020 年5 月党中央、国务院关于新时代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的指导意见明确指出, 西部地区在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生态位” 战略布局及能源基地的发展底色, 必将使青海省的经济增长将更多地依靠生态经济体系来全方位驱动。 从青海省面临的市场结构与竞争情形看, 青海省在全国的竞争力, 除了在大规模开发时期依靠资源的数量扩张外,其余时间一直处于产业链底端,传统发展的资源能源消耗、收益及生态耗损本末倒置,即使在当下品牌化、差异化竞争时期,上述情景仍未根本性扭转。 梳理青海省在统一全国市场中竞争优势的培育, 基于绿色发展战略的现代绿色产业和生态资源资本化将是青海省提高资源配置效率的一个根本性视角。 通过绿色发展,在生态文明战略层面践行一条欠发达环境脆弱地区的发展路径是培育青海省生态资源资本化竞争优势的最佳选择。 从资源环境约束看,青海省在全国产业大循环链条中一直扮演着能源、资源供应的角色。 当下,随着青海省耦合全国工业化、规模化同步发展,其自然环境、资源工业的承载能力已近饱和,同时,生态环境价值效应的凸显,传统能源、资源高消耗性发展模式无论从组织成本还是从发展前景来看,均难以为继,青海省高质量发展的总体格局势必再次回到以生态化、绿色化的框架下思考。
上述青海省发展环境面临的趋势性变化说明, 青海高质量发展的面向呈现出形态绿色化生态化、 分工双循环、 结构轻资源重资产的阶段演化,经济发展进入三江之源、生态屏障、国家公园、资源能源为基调的绿色发展升级版。 这将会使青海经济发展的视角由速度维度向质量维度变化,产业布局由结构维度向业态视角优化, 增长引擎由外部势能向内部动能转换。 因此,明晰对绿色经济发展的认识、适应和引领内核,就成为今后一个时期青海经济社会发展的大逻辑。
众所周知, 在转型经济中影响区域发展的因素有两种: 一种是那些自然环境与相关技术所决定的因素,如生态资源、运输条件、基础设施等;另一种是人为因素,如政策、制度与机制等。 在这两种因素中, 第一种因素对区域一体化发展的成本和效率产生重大影响, 这种因素对于青海而言属于硬约束,无法更改或转换;第二种泛指体制机制的摩擦成本, 是青海省在推进更高质量绿色发展中花费更多的精力才能将此消除的因素。 青海省传统发展模式所面临的约束不是可以通过政策设计就能达到的, 亦不是由于人的因素所形成的发展差异。 青海省眼下所面临的不充分发展更需制度的创新和政策的创新; 生态经济体系跨越了要素—制度—效率等的一般模式后, 这已经不再是青海省高质量绿色发展的充分必要条件。 其影响路径及展开逻辑如下图所示。
按照前述分析逻辑, 青海省基于生态经济体系建设的高质量发展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能否在生态文明建设战略导向下全方位激活生态资源的资本化发展理念。 如今, 自然资本愈来愈稀缺,问题也较为凸显,人类从自然资本中所获取的将会变得更有价值。 生态资源资本化发展理念将加强产生附加价值的自然资本, 将自然资本通过科技创新重新复制后再嵌入经济体系, 引领生态资源、生态资产、生态资本三者梯级发展,培育科学合理的产业结构与方向。 另外,必须深入探索研究和总体推进青海省生态经济体系的多维度、多元内外动力体制机制, 建立健全生态产品和服务价值实现的市场机制,[3]这一对策也是“资源、资产、资本” 三位一体的新资源管理观在绿色发展理念的实践。
生态资源资本化发展理念的全方位激活必须依靠当下青海省生态资产的存量, 推进并强化全域由生态经济体系所涵盖的生态资产产业化赋值。 当然,此间也必须从生态资产及其社会服务能力层面布局空间价值的提升路径,这种“生态位”优势的培育或激活, 一方面需要依靠政府全新的投资视角以及较高的投资综合回报率的支撑,同时更需要地方政府在全力培育青海特色产业、提升特色产品的附加值层面, 主要着眼于地区发展的动力, 各类财政必须以是否存在财政挤出效应为依据,及时调整投资方向。
全方位推进青海省绿色生态资源资本化发展, 既是新常态下青海省坚持生态文明战略的基本要求,也是对中共青海省委省政府“一优两高”发展战略的顺承。 科学耦合环境资源硬约束与转型方式、优化结构发展方向,才能实现高效就业、国富民强和治理体系更加稳定的目标; 才能不断夯实实现精准脱贫及乡村振兴的物质基础。 为此,从以下层面全方位激活生态资源资本化发展理念,形塑青海省高质量发展“生态位” 优势,形成地区发展的强大动能。
第一,以科学技术创新为主的内源性发展。 聚焦“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 这一基本论断。一是着力于形塑科技创新机制, 抢抓国际国内双循环发展机遇,全力破解“傻、大、笨、粗、黑、底、苦” 的传统产业转型发展的科技创新瓶颈,聚焦于探索“以创新为驱动的区域发展模式”。 其次,要聚焦于“重点区域规划与建设”。 在全国经济转型、高速推进城镇化和区域间关系调整的共同背景下,青海省原有空间规模不能适应新发展要求, 需进一步推进顶层设计、重点区域建设发展,在促进各区域协调发展的同时还要拓展城市空间, 培育大规模城市群。 三是要聚焦于“优化区域产业结构和产业布局”。 两次西部大开发以来,青海省积累的产业专业化程度和国际化程度虽然都有显著提升,但是在要素投入、环境污染等方面受硬约束,且在全国产业链上仍处于附加值较低的位置。 除此之外, 尚未做到深度融入中东部地区产业资源协调利用的循环链,将来的一个时期,如何融入国内经济循环的大格局是青海省高质量发展亟待解决的难题。 四是要聚焦于“精准脱贫与乡村振兴战略”。 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任务要求我们必须尽快解决城乡发展不平衡、 不充分的突出矛盾。 最后,要聚焦于“东西全面开放格局建设”,面对当下构建“双循环” 格局。 上述五个聚焦的主要触发点显然只能从青海省生态位、生态资源资本化创新体系来孕育。
第二, 以提质增效为主的内需性发展。 进入21 世纪以来,青海省经济社会发展的面向已经从承接中东部地区剩余产业的转移向全面融入中东部地区产业链的路径做出了许多尝试。 当前,要激发青海省内需的结构性潜能, 需要形成一个以兰西城市群、青海东部城市圈、兰西格城市群等大发展空间为主要抓手。 都市圈、城市群建设有更高的集聚效应和要素生产率, 在推进集体建设用地入市并推动空间规划和公共资源配置的改革, 按人口的流向分配用地指标等政策效应层面有显著的撬动作用。 可以预计今后十年, 青海省经济将有80%以上的内需型增长潜能、 内需型产业转型升级和创新驱动力, 基本上来自都市圈和城市群建设。 青海省2019 年居民消费对GDP 的贡献率虽然达到了50.25%, 但相比67%的世界平均水平、55%的中等收入国家平均水平, 尚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第三,以结构优化为主的绿色发展。 全面建构“绿色+” 产业布局,全面形塑青海省产业体系的绿色发展战略,是青海省高质量发展的重点,也是全面夯实发展基础、提升投资效益的必要条件,更是全面布局青海省在新时代西部大开发形成新格局的战略中的主要动力。
“绿色+” 区位特色以主体功能区为支撑,以青海省禀赋四张名片为依托, 以全面建设国家公园、清洁能源、绿色有机农畜产品、民族团结进步、高原美丽城镇五个示范省为主要抓手, 提升青海省的区域经济发展空间格局。“绿色+” 发展特色,是以壮大生态经济、持续推进循环经济、着力发展数字经济、协调共建飞地经济为发展路径,结合青海省四个转变发展模式, 夯实青海省产业发展基础和提升综合效益。“绿色+” 生态旅游以释放生态红利、筑底扩容宜居效应、集聚旅游动能、提升养生环境、发展养生经济为出发点,以释放生态红利与宜居效应为发展面向, 在促进乡村振兴的同时,通过绿色产业实现生态资源、生态资产、生态资本的增值,密切“三生” 融合。“绿色 +” 产业园区以科技创新为底色, 促进生态环境脆弱地区产业链生态集聚化、地区资源开发利用高效化、产业组合绿色化发展的供给侧优化。“绿色+” 特色文化以促进青藏高原中华民族生态精神家园建设和提升文化资源在产业和市场结合中的传承与创新为主旋律, 为青海省可持续发展提供民族团结进步与和谐发展的归属性基础。
表1 “绿色+” 主要模式及主要内容
第四, 以生态文明建设为基调的科学发展。“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 ” 党的十八大以来, 中共青海省委省政府的治理目标从“四个转变” 到“一优两高”,经济社会发展的生态文明底色愈发清晰,已经形成“一优两高”“地球第三极”“四种经济形态”“五个示范省” 为框架的“12345” 发展战略体系。 习近平总书记2016 年8 月在青海省视察时强调的“四个扎扎实实”“三个最大” 等发展基调以及对青海省发展定位的科学判断, 理清了青海省基于生态文明建设、 绿色发展的总纲领,其中,理念引领是前提,政策引导是保障,市场推动是关键,技术支撑是动力,全民参与是根本。
第一, 青海省对标发达地区或发展综合效益较好地区, 以构建地方政府现代化治理能力和治理体系为视角,其中,优化发展环境是当务之急,其政策指向应该是对内激发全社会创新创业的主动性,着力提升各类投资的综合效益。 对比发达地区1∶2 乃至更高的投资收益,青海省目前1∶0.6-1∶0.7 的投资收益不仅在招商引资方面困难重重,甚至还面临资金、人才外流的尴尬局面。 因此,如何提升投资综合效益层面的政策导向及市场经营主体的培育首当其冲, 对外要强力吸引发达地区创新资源,加快进入与高效集聚。 在上述内外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倒推并解决深层次体制机制问题, 从而实现青海省高质量发展软环境的逐步优化。
第二,加快特色产业发展,拓展延伸基于生态经济的产业链。 长期以来,特色产业一直是青海省的比较优势所在,也是青海省市场竞争力的底色。目前看, 青海省还将长期处于以投资重化工、盐湖、新能源、新材料、生物医药等为主的国民经济发展模式之中。 但非常明显的是,上述模式的权重在逐步下降,两次西部大开发以来,特色创新发展模式是青海省快速发展的重要举措, 在当下仍然是最高效的路径: 进一步加强青海省禀赋资源与现代科技的有机融合; 探索青海省特色产业的现代化发展; 促进现代农牧业产业链延伸和价值链转型;绿水青山转变为新经济、新业态;培育区域经济发展的全新支柱;发展高品位、高附加值的飞地经济。 这些举措将为高质量发展提供坚实的发展基础。
第三, 尽早布局新老基建结合发展机遇背景下的青海空间,打造“四种经济” 形态发展先进位势。 青海省委省政府提出的“四种经济” 形态作为新型科技的重要代表和集中体现,正在迅猛发展。哪个地区抢占了“四种经济” 形态的制高点,也就抢占了经济发展的制高点。 对青海省而言尤为重要的一个重要事实是,“四种经济” 形态极大地降低了经济社会发展对自然条件和历史条件的依赖, 能够破解青海省脆弱的生态环境约束和地理区位劣势,对于虚拟化经济发展要素,摆脱欠发达地区在耦合经济社会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方面的弱能力限制,重构青海省现代产业及经济社会发展体系。 由此及彼,为青海省跨区域利用资源要素、拓展延伸比较优势、构建新经济新动能方面提供了机会。
第四, 青海省高质量发展目标则要求更加注重经济发展质量的合意性。 现在有一种倾向认为,生态文明建设就是在社会再生产末端, 针对产生的资源短缺、生态破坏和污染物,开发并实施有效的治理、保护方案,生态文明建设的中心在城市以外的自然地域。 这种倾向割裂了社会再生产与自然再生产、发展与保护、地域之间的互动与统一,实质上是“末端治理” 在生态文明建设上的再现,是肤浅和片面的, 其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修复生态、改善环境质量、减缓生态危机,但既不符合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 也不能根本解决生态环境破坏问题。 因此,必须反对和摒弃这种倾向。 这就要求在青海省高质量发展的研究框架内, 合意的发展速度、科学的发展空间、明确的发展中心三者的有机耦合。
第五, 致力于打造高质量发展的高品质生活建设, 从三个维度来把握青海省高品质生活打造的内涵。 一是高品质生活的内涵是发展且惠民的有感发展。 在社会转型期,物质资源的匮乏说造成的社会矛盾会导致剧烈的社会冲突, 但更为难堪的是基本生活条件恶化带来的恐慌感, 不仅会产生物质资源的匮乏, 还会带来类似马太效应的负增长感。 因此,高质量发展成果惠及人民的“正感增长” 是衡量一切发展理念的红线。 二是高品质生活是提升发展水准的有质发展。 以高品质生活为目标的发展维度是科学布局发展公平性、 普惠性和平衡性的试金石。 三是高品质生活是可持续发展、包容性发展。 可持续发展、包容性发展既是有效的发展,也是结构优化、动力和效益涵盖生态环境条件优化的发展,更是处处体现民生关注,提升民生指标的发展。 因此,建议青海省高质量发展建构以“七有+ 综合” 为框架的民生领域规划指标。 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幼有所育、 学有所教、 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弱有所扶的民生“七有”。建议在此基础上再增加一个综合维度,构建以“七有+ 综合” 为框架的社会民生领域规划指标。
新时代青海省的高质量发展要求我们在快速发展且激烈竞争的区域博弈中, 在各类政策效应日渐普惠中,主动融入国家战略、区域产业链、价值链,一方面,要争取更为普世性的优惠政策,用经济视角、社会视角、生态视角和空间视角提升政府投资效益,立足并遵循生态经济发展规律,全方位赋值青海省高质量发展的空间价值。另一方面,紧扣生态经济发展的国家战略, 谋划新发展格局的经济大势,集聚生态经济发展要素。 全面融入新时代,推进西部大开发形成的新格局、“一带一路” 建设、兰西城市群、关中城市群发展的相关战略,在国家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中形成生态经济发展的新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