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罗方言小称标记“喈”的主观指小用法研究

鲁 曼，马 瑜，周雪姣

（湖南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南长沙 10082）

汨罗方言（汨罗三江镇青峰村及周边地区）称谓系统中，平辈之间，或者长辈对晚辈进行称呼时，人们常直接在名字后面使用“喈”（念 tɕi33）来称呼对方。例如，人们称呼张三为“三喈”，李四为“四喈”。如果是双音节名字，一般取其第一个字。例如，人们称张大卫为“大喈”。晚辈对长辈进行称呼时，要在“喈”前面使用表示辈分的词，例如，“叔喈”“婶喈”“舅喈”“姨喈”等。使用“喈”，能产生亲切、随和、喜爱的意思。不使用“喈”，会感觉生疏、见外，而且熟人或亲人之间的交流感觉不自然。

本研究的目的是对“喈”的用法进行调查。文章采用最小比对的方法分析指出，“喈”是一个小称标记。它一般用在体型较小的事物或动物名词后面，表示客观小量。同时，“喈”还经常用在体型较大的事物名词后面，表示主观小量。“喈”的这种主观指小用法具有能产性。它不仅能用在名词后面，还可以用在数量词、形容词、动词短语或者小句后面，表示说话者主观上将事物或事件往小量说、轻里说。用“喈”与不用“喈”构成主观小量与典型量的对立。

一 名词短语+“喈”

小称用法存在于语很多方言中。例如，徽州方言（伍巍、王媛媛 2006）［1］，吴语（曹志耘 2001）［2］，湘语（罗昕如 2006［3］，罗昕如、李斌 2008［4］），湘赣语（夏俐萍、严艳群2015）［5］等。北京话里人们使用儿化来“指小”。汉语其他方言中，人们使用“子”“仔”及其变体形式等作为小称标记。汨罗方言中小称标记为“喈”。日常话语中，常见“喈”用在体型较小的指物名词后面，用来表示客观指小。具体例句见（1）～（3）。

（1）a.一只鸟站到在树丫上。

b.一只鸟喈站到在树丫喈上。

（2）a.她手里抱得一个毛坨。（她手里抱了一个小孩）。

b.她手里抱得一个毛坨喈。（她手里抱了一个小孩）。

（3）a.他坐到在一条细凳上。他坐在一条小凳上。

b.他坐到在一条细凳喈上。（他坐在一条小凳上）。

上述句子中，a 句没有用“喈”，而b 句用了“喈”。两种情况下语义之间没有差异，删除“喈”也不会影响句子的合法性，但是会使句子显得生硬，听起来不够自然。而用了“喈”，句子则听起来自然，并且语气中伴随一种随意和轻松的语气。

一般情况下，“喈”不用在体形较大的事物名词后面。例如，人们一般不说“一根树喈”“一条牛喈”“一只马喈”。不过，当谈论这些事物幼崽时，人们会用到“喈”。例如人们可以说“牛仔喈”“树苗喈”，或者有时候在体型较大的事物名词前加指小的修饰语，而名词后面再附上“喈”。例如，“细猪喈”“细牛喈”“细树喈”。

“喈”的主要作用是指小。同一个事物名词，用“喈”与不用“喈”构成了小量和典型量的对立，见例（4）~（5）。

（4）a.你去捡几块石头来。（一般意义）

b.你去捡几块石头喈来。（小石头）

（5）a.他牵了一条牛。（一般意义，典型体型）

b.他牵了一条牛喈。（小牛，体型不大）

石头有大有小，例（4a）里，名词“石头”前面没有任何形容词，其后也没有使用“喈”，听话人根据当时的情景判断说话人所要求的石头的大致尺寸。例（4b）里用了“喈”，名词“石头”被默认为小石头。例（5a）里，没有用“喈”，“一条牛”即被默认为典型体型。而例（5b）里用了“喈”，句子则默认为他牵了一条小牛。

“小称”的基本功能或初始功能是“指小”。在“指小”过程中自然衍生出表示喜爱、亲昵、戏谑等功能（曹志耘）。汨罗方言“喈”具有同样的用法。上述例句中，“喈”是一个指小标记，用在体型较小的事物名词后面。一般情况下，用“喈”与不用“喈”构成了小量和典型量的对立。不过，这些只是“喈”的一般用法。实际应用中，“喈”的使用范围更为宽泛。说话者常使用“喈”来故意将体型较大的事物往小里说。例如，一般情况下，“车子”“房子”不属于体型较小的事物，可是，例（6）里，使用了“喈”，表明说话者故意将其往小里说，表达说话者当时一种轻松、随意的语气。

（6）张三什么里都给儿子准备好了，房子喈、汽车喈哈买齐得。

（张三啥都给儿子准备好了，房子、汽车都买齐了）

（7）去年我们家起了一栋屋喈。

“房子”“汽车”属于体型较大的事物，可是，例（6）仍然使用了“喈”。这是因为说话者意在表明“房子”“汽车”对于张三而言不是什么大件，语气里带有明显的诙谐色彩。例（7）用了“喈”，说话者也是有意往小里说，语气中含有自嘲。如果删除“喈”，句子就是一个普通的描述，没有任何语气色彩。也正是因为“喈”的这种用法，例（7）的主语如果换成第三人称代词，句子则不合适。例如，人们不说，“他们家做了一栋屋喈”。这样说含有贬低或嘲讽的含义。

上述“喈”的这种主观指小功能具有能产性。除了可以出现在名词后面之外，“喈”可以出现在数量词、动词短语、形容词、整个句子后面，用来表述主观上将事物往小里说、将事件往轻里说，或者表达一种轻松、诙谐、亲密、戏谑等语气。

二 数量短语+“喈”

董淑慧（2017）指出，河北孟村方言中，数量短语儿化可以表达主观小量，即表示说话人对数量短语所关涉的量进行主观评价，故意将其往小里说［6］。汨罗方言“喈”也有这种用法。“喈”可以用在名量词、动量词、时间持续名词或者频率副词后面表示主观少量，或表示动作持续时间短、发生频率低等意义。使用“喈”与不使用“喈”构成客观描写和主观小量的区别。

（8）a.张三买得了几斤肉。

b.张三买得了几斤喈肉。（数量少）

（9）a.你才洗了三件衣服。就喊什么累。

b.你才洗了三件喈衣服，就喊什么累。（数量少）

（10）a.张三坐得一哈（一会），就走开得（了）。

b.张三坐得一哈（一会）喈，就走开得（了）。（时间短）

（11）a.张三来过几次。

b.张三来过几次喈。（次数不多）

上述a 句都只是客观的描写，没有任何主观的看法；b 中使用了“喈”，句子含有说话者主观指小或指轻量的态度。例如，例（8b）表明作者认为张三买的肉不多；例（9）里，两个句子都含有说话者认为对方不应该抱怨洗衣服累人的意思。但是例（9b）用了“喈”，例（9a）没有，句子中说话者的主观指少量的意义更为突出；例（10b）和例（11b）则分别表示说话者主观上认为张三坐的时间不长或来的次数不多。如果删除“喈”，这些句子就失去了主观的感情色彩而只是客观的描述。

有时候说话者也会在数字较大的数量短语后面使用“喈”，来表示诙谐或轻松的情感色彩。

（12）a.要买房子，几十万块钱怕是不够。

b.要买房子，几十万块喈钱怕是不够。

（13）a.你能借我几千块钱吗？

b.你能借我几千块喈钱吗？

例（12）~（13）里，a 句中没有使用“喈”，句子表示客观的描写。而b 句使用了“喈”，句子产生一种诙谐或轻松的情感色彩。例如，例（12）里使用了“喈”，句子表明说话者当时略带诙谐的语气：十几万块钱相对于买房来说是一个很小的数目。同样，例（13a）是一个一般疑问句，说话者想要问听话者借钱，句子没有用“喈”。而例（13b）里，句子使用“喈”，其作用是表示说话者有意故作轻松。其言下之意是几千块对听话者来说不算是一个大数目，并由此达到自己借钱的目的。

三 动词短语+“喈”

普通话里动词短语可以位于主语或宾语位置充当句子主语或宾语。例如，“游泳能锻炼身体”，“他知道修理单车”。朱德熙（1983）指出这些动词短语实际上已经指称化，也称自指化［7］，用作补足语。汨罗方言也存在此类自指化现象。关键是，“喈”可以用在指称化动词短语后面，表示说话者对所关涉事件的一种随意或诙谐态度。而汉语中却没有这样的用法，比较以下a 句和b 句。

（14）a.箇散步是个好习惯。

b.箇散步喈是个好习惯。

（15）a.箇他呀，唱歌、跳舞样样都行。

b.箇他呀，唱歌喈、跳舞喈样样都行。

（16）a.我不喜欢箇打麻将。

b.我不喜欢箇打麻将喈。

（17）a.他从小什么都会做，煮饭、扫地、洗衣，哈晓得（都知道）。

b.他从小什么都会做，煮饭喈、扫地喈、洗衣喈，哈晓得（都知道）。

上述a 句里，没有使用“喈”，句子只是一般的描述。而b 句里“喈”用来表达说话人随意、亲切或轻松的口吻。删除“喈”，句子就不带有这样的感情色彩。值得说明的是，“箇”是一个多功能词。例如，句子（14）里，“箇”可以看作一个前置话题标记［8］，此时，句子中动词短语“散步”是一个无标记的事件名物化成分充当句子主语；“箇”也可以看作一个名物化标记，将动词短语“散步”标记为事件名物化成分。而句子（15）里，“箇”则是一个话题标记（鲁曼）。

四 形容词短语+“喈”

陆俭明（1989）指出，汉语有一类专门用来表量度的形容词。这类形容词都含有［+量度］语义特征［9］。例（18）选自（第 46 页）。

（18）A.大、长、高、宽、厚、深、重、远、快、晚（迟）、贵、多

B.小、短、低（矮）、窄、薄、浅、轻、近、慢、早、贱（便宜）、少

例（18）里，A 类形容词表示正面语义，B 类形容词表示负面意义。辛永芬（2006）指出，浚县方言中上述负面意义的形容词能进入构式［［程度指示代词+A］儿］（“儿”表示主观指小义），表示对负面意义的强调［10］。董淑慧（2017）指出，河北孟村方言里，“儿”缀和“子”缀可以用在这些量度形容词词尾构成主观指小和指大的对立。

汨罗方言中也存在这些量度形容词。“喈”可以用在这些量度形容词后面产生主观指小含义。“喈”与量度形容词共现的结构主要为以下四种。

A.［［齐+A］喈］

［［齐+A］喈］中，“齐”表示指示副词，相当于“这么”，A 为表示正面意义的形容词。［［齐+A］喈］表示说话人认为所描写的程度低于自己的预期。例如，“齐高喈”相当于说“这么一点高”，言下之意是不怎么高。说话人语气中有嫌弃或埋怨的意思。当A 为表示负面意义的形容词，其后不能使用“喈”，比较 a 句和 b 句。

（19）a.［齐+矮］这么矮

b.*［齐+矮+喈］

例（19a）可以说，例（19b）不可以说。具体原因可能与指示副词“齐”有关。由于指示性副词具有指涉性意义，因此不可能用来表示主观指小。这一点不同于接下来要讲述的程度意义的副词“蛮”。

B.［［蛮+A］喈］

［［蛮+A］喈］里，“蛮”为程度副词，相当于“很”，A 可以是表示正面意义的形容词，也可以是表示负面意义的形容词。A 表示正面意义时，［［蛮+A］喈］表示说话人认为所关涉的事物没有低于预期，属于正常范围（见 20a，21a 句）。A 表示负面意义时，［［蛮+A］喈］表示低于预期范围，带有贬义的情感（见20b，21b 句）。比较以下a 句和b 句。

（20）a.他屋里崽有蛮高。（很高）

b.他屋里崽有蛮高喈。（不算矮）

（21）a.这双袜子有蛮薄。（很薄）

b.这双袜子有蛮薄喈（很薄，不厚实）

例（20a）句没有使用“喈”，句子表示说话人认为所指对象的身高已经超出预期范围，是一种客观的评价。例（20b）里使用了“喈”表示说话人所指对象不算矮，属于正常范围，是说话人主观上的评价，而且略带随意。这是可以理解的。“喈”用来主观指小，“喈”抵消了副词“蛮”所带来的程度意义。同样例（21a）是客观的描述，说话人认为袜子不厚实。例（21b）里，句子使用“喈”，句子不仅表示袜子不厚实，而且还表示说话人认为袜子的厚度低于预期范围，句子带有贬义色彩。辛永芬（2006）指出，“负面意义的形容词往小里说是往负面再移动的意思，实际上是对负面意义的一次强调”（同时参见夏俐萍，严艳群）。不过值得说明的是，汨罗方言说明，小称标记是否能构成对负面意义的强调取决于副词的性质。如果是一个程度性副词修饰的形容词短语中，小称标记可以用来加强负面意义，而如果是一个指示性副词，则不能。

C.［［不+A1+不+A2］+喈］

董淑慧（2017）指出，河北孟村能进入否定结构［不+A+儿］的量度形容词仅限于正面意义的形容词，负面意义形容词后面不可以儿化。与孟村方言不同的是，汨罗方言中，无论A 为表示正面或负面意义的形容词，“喈”都不能直接用在否定结构［不+A+喈］格式里。而只能可以出现在［［不+A1+不+A2］+喈］格式里。其中A1为正面意义的形容词，A2为表示负面意义的形容词。［［不+A1+不+A2］+喈］表示事物量度正好合适。见例（22）和例（23）。

（22）不大不细喈=不大不小，大小合适。

（23）不宽不窄喈=不宽不窄，宽窄合适。

“喈”在例（22）～（23）里，可以删除，不过，删除之后，句子就没有轻松、随意的语气了。

D.［［有+蛮+A］+喈］

前面已经提到，可以使用［［蛮+A］喈］格式，且A 可以是表示正面或负面意义的形容词。但是如果此格式中出现“有”（相当于汉语“没有”），即，［有+蛮+A+喈］］，A 只能是表示正面意义的量度形容词。可以这样解释：［［蛮+A］+喈］（A 为正面意义的量度形容词）中，“喈”用来指小，而“蛮”用来表程度，二者意义层面互相抵消，［［蛮+A］+喈］表示说话人主观上认为所关涉的对象基本属于正常范围，没有低于正常范围。当该结构受否定副词修饰时，则表示对正常范围的否定。具体例句见（24）-（25）。

（24）冇蛮远喈，几分钟到了。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25）冇蛮重喈，你拿得动。不重，你拿得动。

例（24）～（25）里都带有否定词“冇”，句子表示对属于正常量度范围的事物进行否定。［冇+蛮+A+喈］所表示的意义与B 格式中所提到的“喈”与负面意义的量度形容词一起出现的用法相似。也就是说，表示正面意义的形容词被否定副词修饰以后，语义上成为表示负面意义的形容词，后面接“喈”，即负面意义进一步加强。而［冇+［蛮+A+喈］］格式里，A 只能是表示正面意义的量度形容词，不能为表示负面意义的形容词。一个负面意义得到加强的形容词不可能再接受否定副词的修饰。例如，不能说，“不很少”，“不很近”。

五 小句+“喈”

不少方言中，人们发现小称标记不仅能加在词上，而且能加在短语甚至小句上（施其生［11］，辛永芬，林华勇、马赭［12］，夏俐萍、严艳群等）。汨罗方言“喈”也有这种用法。有时候说话者为了安慰听话人，或者为了缓和氛围，或为了将严肃的事情淡化，会在句尾使用“喈”，从而产生一种轻松的语气。见例（26）。

（26）他昨天绊开一哈喈。他昨天摔了一跤。

例（26）里，当儿子打电话询问其父亲身体近况时，母亲在例（26）后面使用“喈”，有意将父亲摔了一跤的事说得轻巧，以免引起儿子担忧。删除“喈”，句子只是表示一种客观的描述。

有时候，说话者也用句尾“喈”来表示委婉或自谦。例如（27）。

（27）我里崽的得了一个一等奖喈。

“得一等奖”本是一件十分可喜的事情，可是例（27）里说话人在句尾用“喈”，故意将得奖这件事说得轻巧，以表示自谦。

另外，句尾“喈”还可用来表示随意或诙谐的情感。见例（28）～（29）。

（28）张三走路有点驼背喈。

（29）张三喜欢边走边唱喈。

例（28）里使用“喈”与不使用“喈”所产生的语气很不相同。如果不使用“喈”，句子就只是一个客观的描写。而如果使用“喈”，句子会产生一种熟人之间随意或诙谐的语气。同样例（29）里，使用“喈”，句子可以体现出说话人对所关涉对象的一种亲切和轻松的情感，甚至带有一点戏谑和调侃的口气。删除“喈”，句子就只是客观的描述。

汉语方言中有很多使用“儿”表示指小的用法。例如，遵义话（胡光斌 2005）［13］，湘语方言（罗昕如2006），益阳话（夏俐萍、严艳群）等。徐越（2007）指出杭州方言的“儿”缀的基本意义或初始意义是指小，在指小过程中衍生出喜爱、戏谑、轻蔑以及轻松活泼、形象生动等意义，同时指出，其用法已经扩展到动词和形容词用法［14］。方梅（2007）指出，汉语儿化具有明显的喜爱、亲密、轻视等与小称有关的语义色彩［15］。刘丹青（2013）认为这些都可以视为小称原型义的直接或间接的功能扩展［16］。

汨罗方言里没有“儿缀”。普通话的“儿”缀都由“喈”来承担。例如女儿—女喈，瓜子儿—瓜子喈，跑腿儿—跑腿喈。但是汨罗方言中，“喈”的用法已经远远超出了“儿”缀的用法。值得说明的是，“喈”似乎也兼有“子”缀的功能，例如，细伢喈=小孩子，凳喈=凳子，桶喈=桶子。但相对来说，这种用法不多见，因此我们不作更多说明。作为指小词缀，“喈”的用法除广泛见于名词、形容词和动词短语后之外，还出现在数量词和小句后面。其功能由客观指小扩展到主观指小，或表示轻松、亲切或可爱等语气。刘丹青（2013）指出，小称在汉语方言中是一个显赫范畴。汨罗话“喈”的构词手段和多功能用法典型地展示了显赫范畴的强大扩展能力。“喈”可以看作汨罗方言语法中的一个显赫范畴。

在结束本文之前，我们认为以上分析也可以为文章开始所介绍的汨罗方言中的称谓现象作出解释。前面我们已经指出，“喈”经常用于平辈熟人之间或长辈对晚辈的称谓，从而产生一种亲切、随意、或是表示一种熟人或亲人之间的喜爱情感。从“喈”的用法介绍来看，这是可以理解的。“喈”是一个指小标记，但是其功能已经得到扩展，被用来表示主观小量，或者用来产生一种轻松、随意或亲切的情感。熟人或亲人之间使用“喈”来称谓，正是“喈”主观指小用法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