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碧梅,郭佳楠
(1.浙江师范大学杭州幼儿师范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2;2.陕西学前师范学院教育科学学院,陕西 西安 710100)
自1998年教育部出台《面向21世纪教育振兴行动计划》开始,越来越多的学子拥有了进入高等学府的机会,教育普及化得以落实,20世纪末的就业压力得以缓解。但随着教育与市场的变迁,越来越多的高校毕业生面临着“毕业即失业”的困境。据教育部2018年发布的信息,该年毕业生人数高达820万(1)①参见:中国人民共和国教育部网站,http://www.moe.gov.cn/jyb_xwfb/s5147/201802/t20180227_327862.html.,如此多的毕业生涌入市场,但劳动力市场的供需状况却并不乐观。高校毕业生就业难的问题不仅关乎社会的发展、经济的发展,也关乎教育的发展。
通过对相关政策、市场结构和已有研究的分析可知,造成就业困难的因素有很多,比如市场结构的变化、第三产业的发展、“互联网+”产业结构链的更替等,都是引起就业困难的社会因素。但从实践中可知,除社会因素外,就业者自身的个体因素也会影响其就业状况,如个体学业成就、家庭资本状况等。学业成就是大学生走向就业市场的第一张“通行券”,学业成就的高低可作为评估就业者职业能力的重要指标之一。而家庭资本作为影响学业成就高低的深层次因素,通过“代际传递”作用于个体的学业成就。那么,家庭资本在大学生就业上起怎样的作用,又如何起作用?大学生的就业状况与学业成就、家庭资本之间的关系如何?个体因素在社会结构中是如何进行自我建构和拓殖,又是如何重构着社会结构?为回答这些问题,本研究从学业成就和家庭资本两个方面探讨大学生就业影响因素的深层次根源。
家庭资本一词最早源自社会资本理论。社会学家卡拉玛(Coleman)指出:“家庭资本是社会资本的一部分,涵盖父母职业、社会地位、经济条件和受教育水平等,凡是个人占有的,阐扬在人际关系中的,并为个人行动提供便利的都可视作家庭资本。”[1]从卡拉玛(Coleman)的界定可知,家庭资本包括经济资本、文化资本以及社会资本。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将这三种资本称为资本的三种形式。这三种“资本之间可以进行转换或组合”[2],从而决定行动者的实践和结构关系。如经济资本与文化资本的转换,可以通过经济基础提供的物质条件(书籍、电脑、学习机等)作用于文化资本的积累。而文化资本的积累也可以作用于经济资本的积累,如在人力市场上,高学历的就业者相对于低学历的就业者而言更具竞争力。同样的,资本之间也可以进行组合。资本通过转换或组合,影响行动者的惯习,改变其实践逻辑和结构位置。大学生作为行动者,他们在同一场域中,有着相似的学习经历,受制于家庭资本的影响,形成了不同的实践逻辑,并且极有可能在人力资源市场上占据着不同的结构位置。在学校这一特殊的场域内,资本的主要形式是文化资本,该资本可在这一场域中通过学生的学业成就将其外显化。高校学生的学业成就主要表现在其大学期间对专业知识的掌握程度、参加社会实践频率、英语水平和获得奖学金次数等。关于家庭资本与学生学业成就之间的关系,已有研究证实:家庭资本能够影响学生的学业成就,并起促进作用。如张翔等人的研究指出:“家庭环境因素与学生学业成绩有很强的相关性,解释了学生成绩的大部分差异。”[3]布兰克 (Black)的研究指出:“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对学习成绩具有显著影响力,父母亲的受教育程度、职业及家庭收入,均能解释学生在校的学习成绩差异,社会地位高的家庭子女更易获取学业成功。”[4]卡特亚(Katja)等人的研究结论与此一致,认为“父母的能力水平以及对子女学业的关注与其子女的学习成绩有着显著的正相关关系。”[5]为了进一步分析这个影响在高等教育阶段是否同样存在,高耀等人通过对江苏省20所高校的调研发现“家庭经济状况对大学生在校期间学习成绩有显著正向影响”[6]。由此可知,家庭资本的指数与学生学业成就的指数之间成正相关关系。而学业成就作为大学生就业的第一张“通行券”,也会影响学生的就业状况。相关研究发现“大学生学业成就越高其就业能力越高”[6],家庭资本不仅影响了学生的学业成就,也会影响学生的就业期望和结果,因为“就业意愿与实际状况之间具备一定的客观性”[7]。这种客观性受家庭资本的影响,“高校毕业生所具备的家庭社会资本与就业意愿以及满意度存在正面相关关联”[8]。根据已有的研究可知,家庭资本能够影响学生的学业成就、就业期望和结果。同时,学生的学业成就与就业期望和结果也存在一定的关系,也就是说,家庭资本能够影响学业成就,学业成就能够影响就业期望和结果。那么,学业成就在家庭资本和就业期望、结果中是否起到一定的作用?从目前的文献分析,难以判断家庭资本、学业成就、就业这三个变量之间的关系,大量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两的关系上。因此,可提出如下假设:
H1:家庭资本与学业成就之间呈显著正相关。
H2:家庭资本与就业之间呈显著正相关。
H3:学业成就与就业之间呈显著正相关。
H4:学业成就在家庭资本和就业间起部分中介作用。
研究工具为“家庭资本问卷”“学生学业成就问卷”和“大学生就业质量状况调查问卷”。
家庭资本问卷包括三个部分,分别是家庭经济资本、家庭文化资本、家庭社会资本。家庭经济资本包括家庭年收入、家庭人均月收入、家庭拥有笔记本电脑的数量、父母为子女报辅导班费用和父母给子女购买辅助性学习用品的费用。家庭社会资本包括父母及亲戚的职业、兄弟姐妹的数量、父母对子女的受教育期望和与子女在学习中的沟通频率。家庭文化资本包括父母的受教育程度、父母的政治素养、父母的文学素养、父母每年参加文艺活动次数和家中的藏书量。
大学生的学业成就问卷主要包括学生所学专业知识的掌握程度、参加社会实践频率、英语水平和获得奖学金的次数。
大学生就业质量状况问卷分为就业期望和就业结果部分。就业期望包含期望单位类型、期望就业地、月薪期望;就业结果包含工作地、工作单位类型、月收入。
为了保证问卷的信度,在正式测量前,选用200位学生进行了试测,采用SPSS 20.0进行处理,家庭资本问卷各维度及学业成就和就业问卷的Alpha可靠性系数如表1所示,表明问卷的信度良好,可以用于调查研究。
表1 问卷Alpha可靠性系数表
为了扩大样本的代表性,研究采用多级随机抽样(2)样本的选择考虑代表性问题,因此在毕业生的选取上,以东部、西部、中部的分区为第一级分级标准,之后在三个地区随机抽取省份,然后在该省份的省会城市随机抽取样本。省会城市的选取是考虑省会城市的经济状况和高校状况,能够代表一线城市大学生的就业状况,具体有代表性。的方式,对我国东部、中部、西部三个地区不同省会城市的2020届毕业大学生进行随机抽查。总共发放了2000份问卷,回收了1986份问卷,回收率为99.30%,有效问卷1956份,有效率为98.50%。样本的户籍既有城镇,也有农村;毕业院校既包括“985”高校、“211”高校,也包括普通高校、民办高校。从性别、地区、户籍、学校层次、专业等方面可知研究样本具有丰富性、代表性等特征,具体信息如表2所示。
表2 样本基本信息(n=1956)
使用 SPSS 22.0 统计软件和 AMOS 24.0统计软件,针对研究提出的四个假设,采用层次回归分析的方法考察各自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采用逐步多元回归验证学业成就在自变量家庭资本和因变量学生就业之间所起的中介作用。
为了清楚地认识大学生家庭资本、学业成就和就业状况之间的关系,研究分别对家庭资本、学业成就和就业状况三个变量做了相关分析。
1.大学生家庭资本与学业成就的相关分析
大学生家庭资本分为家庭经济资本、家庭文化资本和家庭社会资本。三种资本类型与大学生学业成就的关系如何?哪类资本对学业成就的影响最大?哪类资本的哪些项目有影响?为了探究这三个问题,分别将三种资本类型与大学生学业成就做相关分析。
(1)家庭经济资本与大学生学业成就的相关分析
将学业成就与家庭经济资本的5个因子,即家庭年收入、家庭人均月收入、父母为子女购买辅助性学习用品费用、父母为子女报辅导班费用及家庭拥有笔记本电脑数量进行相关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家庭经济资本与大学生学业成就的相关分析
由表3可知,家庭年收入与参加社会实践频率及英语水平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分别为r=0.25,p<0.01;r=0.23,p<0.01。家庭人均月收入与英语水平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为r=0.21,p<0.01。父母为子女购买辅助性学习用品费用与获得奖学金次数、英语水平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分别为r=0.15,p<0.05;r=0.17,p<0.05。家庭拥有笔记本电脑数量与参加社会实践频率、英语水平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分别为r=0.24,p<0.01;r=0.32,p<0.01。
(2)家庭社会资本与大学生学业成就的相关分析
将学业成就与家庭社会资本的6个因子,即父母及亲戚的职业、兄弟姐妹数量、父母与子女在学习中的沟通频率和父母对子女的受教育期望进行相关分析,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家庭社会资本与大学生学业成就的相关分析
由表4可知,父母及亲戚的职业与参加社会实践频率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分别为r=0.23,p<0.01;r=0.28,p<0.01;r=0.19,p<0.01。父母及亲戚职业与英语水平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分别为r=0.35,p<0.01;r=0.27,p<0.01;r=0.20,p<0.01。父母与子女在学习中的沟通频率与英语水平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为r=0.22,p<0.01。父母对子女的受教育期望与所学专业知识掌握程度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为r=0.36,p<0.01。父母对子女的受教育期望与英语水平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为r=0.17,p<0.05。
(3)家庭文化资本与大学生学习成绩的相关分析
将学业成就和家庭文化资本的7个因子,即父母受教育程度、家庭藏书量、父母文学素养、父母政治素养、家庭每月订阅杂志期刊份数和父母每年参加文艺活动次数进行相关分析,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家庭文化资本与大学生学业成就的相关分析
由表5可知,父亲受教育程度与参加社会实践频率、英语水平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分别为r=0.14,p<0.05;r=0.20,p<0.01。母亲受教育程度与获得奖学金次数、参加社会实践频率、英语水平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分别为为r=0.18,p<0.05;r=0.18,p<0.05;r=0.31,p<0.01。家庭藏书量与获得奖学金次数、所学专业知识掌握程度、参加社会实践频率、英语水平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分别为r=0.19,p<0.01;r=0.21,p<0.01;r=0.32,p<0.01;r=0.20,p<0.01。父母文学素养与所学专业知识掌握程度、参加社会实践频率和英语水平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分别为r=0.15,p<0.05;r=0.15,p<0.05;r=0.28,p<0.01。父母政治素养与所学专业知识掌握程度、参加社会实践频率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分别为r=0.19,p<0.01;r=0.23,p<0.01。家庭每月订阅杂志期刊份数与获得奖学金次数、参加社会实践频率、英语水平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分别为r=0.23,p<0.01;r=0.24,p<0.01;r=0.29,p<0.01。父母每年参加文艺活动次数与获得奖学金次数、参加社会实践频率、英语水平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分别为r=0.21,p<0.01;r=0.26,p<0.01;r=0.39,p<0.01。
2.大学生家庭资本与就业状况的相关分析
将6个就业变量和3个家庭资本变量进行相关分析,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家庭资本与就业的相关分析
由表6可知,家庭文化资本与大学生月薪期望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为r=0.14,p<0.05。家庭社会资本与期望单位类型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为r=0.14,p<0.05。家庭经济资本与期望单位类型、月薪期望、工作地、月收入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分别为r=0.15,p<0.05;r=0.30,p<0.01;r=-0.29,p<0.05;r=0.34,p<0.01。
3.大学生学业成就与就业的相关分析
将6个就业变量和4个学业成就变量依次进行分析,结果如表7所示。
表7 学业成就与就业的相关分析
由表7可知,获得奖学金的次数与月薪期望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为r=0.16,p<0.05。参加社会实践频率与期望单位类型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为r=0.22,p<0.01;英语水平与月收入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相关系数为r=0.25,p<0.05。
1.大学生家庭资本与学业成就的回归分析
上述研究结果初步验证了假设1~3,为了进一步验证家庭资本和学业成就之间的关系,运用逐步回归的方法进行检验,结果如表8所示。
表8 家庭资本对学业成就的回归分析
获得奖学金次数为效标变量时,进入回归方程的显著变量只有家庭每月订阅杂志期刊份数,可以解释获得奖学金的5.00%的变异量。所学专业知识掌握程度为效标变量时,进入回归方程式的显著变量共有2个,解释变异量为0.16,亦即父母对子女的受教育期望和家庭的藏书量两个变量共同解释所学专业知识掌握程度变量28.60%的变异量。就个别变量的解释量来看,以“家庭藏书量”层面的预测力最佳,其解释量为16.10%。标准化回归方程式为:所学的专业知识掌握程度=0.36×父母对子女的受教育期望+0.20×家庭藏书量,Beta值的大小直接反映了父母对子女的受教育期望和家庭藏书量两个自变量对所学专业知识掌握程度的影响程度,分别为0.36和0.20。参加社会实践频率为效标变量时,进入回归方程式的显著变量共有2个,共同解释对参加社会实践的频率变量22.70%的变异量。就个别变量的解释量来看,以“母亲职业”层面的预测力最佳,其解释量为12.70%。标准化回归方程式为:对参加社会实践的频率=0.32×家庭藏书量+0.19×母亲职业,Beta值的大小直接反映了家庭藏书量和母亲职业对参加社会实践的频率的影响程度,分别为0.32和0.19。英语水平为效标变量时,进入回归方程式的显著变量共有3个,即父母每年参加文艺活动的次数、父亲职业和父母对子女的受教育期望,三个变量共同解释英语水平变量54.40%的变异量。就个别变量的解释量来看,以“父母对子女的受教育期望”层面的预测力最佳,其解释量为20.70%。标准化回归方程式为:英语水平=0.39×父母每年参加文艺活动的次数+0.22×父亲职业+0.15×父母对子女的受教育期望,Beta值的大小直接反映了父母每年参加文艺活动的次数、父亲职业和父母对子女的受教育期望三个变量对英语水平的影响程度,分别为0.39、0.22和0.15。
通过分析可知,家庭文化资本对大学生学业成就的影响最大,社会资本次之,经济资本没有显著影响。“在家庭文化资本中,父母的受教育水平、家庭文化氛围等因素在长期积累中形成,其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学生的学习和发展,这种影响比经济更为深远。”[9]
2.大学生家庭资本与就业状况的回归分析
为了深入的研究家庭资本与就业之间存在的关联以及程度,研究运用层次回归分析法展开多元线性回归,结果见表9。
表9 家庭资本与就业的回归分析
期望单位类型为效标变量时,进入回归方程的显著变量仅有家庭经济资本变量,家庭经济资本变量可以解释期望单位类型的1.70%的变异量。月薪期望为效标变量时,有两个变量进入回归方程,家庭经济资本和家庭社会资本这两个变量可以解释月薪期望变量18.50%的变异量。从个体变量的解释量来看,家庭社会资本水平的预测能力最好,解释量为10.20%。标准化回归方程式为:月薪期望=0.40×家庭经济资本+(-0.18)×家庭社会资本,Beta值的大小直接反映了家庭经济资本和家庭社会资本两个自变量对月薪期望的影响程度,分别为0.40和-0.18。工作单位的所在地为效标变量时,进入回归方程的显著变量仅有家庭经济资本,可以解释工作单位的所在地的7.10%的变异量。就业工资是效标变量时,有两个变量进入回归方程,家庭经济资本和家庭文化资本这两个变量解释了就业工资变量27.70%的变异量。在个体变量解释方面,家庭文化资本水平的预测能力最好,解释量为17.70%。标准化回归方程式为:就业工资=0.58×家庭经济资本+(-0.38)×家庭文化资本,Beta值的大小直接反映了家庭经济资本和家庭文化资本两个自变量对就业工资的影响程度,分别为0.58和-0.38。
通过分析得知,大学生家庭资本与就业状况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家庭经济资本对大学生就业影响最大;家庭文化资本次之;家庭社会资本最小。研究结果验证了假设2。
3.大学生学业成就与就业的回归分析
为了深入的研究学业成就与就业之间存在关系,研究运用层次回归分析法展开多元线性回归,结果如表10所示。
表10 学业成就与就业的回归分析
期望单位类型为效标变量时,进入回归方程的显著变量仅英语水平变量,英语水平变量可以解释理想的就业单位性质的4.40%的变异量。当月薪期望是标准变量时,进入回归方程的显著变量只有“所学专业知识掌握程度”变量,可以解释月薪期望2.00%的变异量。月收入为效标变量时,进入回归方程的显著变量仅有英语水平,英语水平变量可以解释月收入的4.20%的变异量。研究结果显示,学业成就越高就业能力越强,二者有明显的线性正相关关系。高校学生在校期间对所学专业知识的掌握会对影响月薪期望产生0.16倍的影响。研究结论验证了研究假设3。
在上述的相关分析和回归分析中可以看出,大学生学业成就、家庭资本和就业这三个变量存在两两显著相关的关系,数据结果满足中介检验的条件,故使用逐步多元回归分析,以学业成就为中介变量,以家庭资本为自变量,以就业为因变量进行中介效应检验,结果如表11所示。
表11 中介效应检验
中介效应检验结果表明,以家庭资本为自变量,以就业为因变量,回归系数具有统计学意义(β=0.18,p<0.001);以家庭资本为自变量,以学业成就为因变量,回归系数具有统计学意义(β=0.44,p<0.001);以就业为因变量,以家庭资本和学业成就为自变量,家庭资本(β=0.05)和学业成就(β=0.08)的回归系数具有统计学意义(p<0.001)。家庭资本对就业具有显著预测作用,当加入学业成就后,家庭资本对就业的预测作用仍具有统计学意义,但回归系数从0.18降低到0.05。
结果表明,学业成就在家庭资本和就业之间的部分中介作用显著,其中介效应为0.04(0.44×0.08),直接效应为0.05,总效应(中介效应+直接效应)为0.09(0.04+0.05),中介效应与总效应之比为0.44,直接效应与总效应之比为0.56。也就是说,家庭资本对就业的影响中,直接效应是56.00%,44.00%是通过学业成就这个中介变量起作用的。研究结果验证了假设4,学业成就在大学生家庭资本和就业之间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
就业是大学生毕业时普遍关注的一个话题,影响就业的因素很多,研究通过假设、验证得出,大学生家庭资本、学业成就均能影响就业,三个变量之间存在显著相关,回归结果显示:
文化资本作为学校场域中最为重要,且最多的资本类型,通过外显化为知识影响学生的学业成就。而这种资本的累积不仅仅是通过学生自身的努力习得,学生的原生家庭中所存有的文化资本也会通过转移或传递的方式累积到学生的资本中,并通过外显化为课程知识的掌握程度、考试成绩的高低、奖学金的获取等影响学生的学业成就。不同的学生来自于不同的原生家庭,他们背后所承载的文化资本类型会有所差异,这种差异来自于社会的建构,“我们日常的生活知识是由社会分配给我们的,也就是说,不同的个体和不同类型的人会有不同的知识。”[10]不同的知识累积成了不同的文化资本,影响了不同个体的学业成就。
家庭资本对就业的预测作用主要体现在家庭资本的经济资本中。家庭的收入状况、父母的职业等都会影响学生的就业期望和就业结果。家庭作为个人社会化的次级场所,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影响着家庭成员的思维方式,并通过个体的角色行为客观化为个体的能动性。“个体的角色行为是依据体系中成员间的相互的角色期待来表现的”[11],家庭的角色期待会影响孩子的职业期待和就业选择,在不同家庭经济资本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其对未来职业的期待会有所差异。普遍意义上,个体会选择高于或等同于自身家庭经济资本所处位置结构的职业,并将其作为自身职业角色的一种“制度化”认识。
学生学业成就对就业期待的预测作用主要体现在学生的自我效能感上,学业成就的高低会影响学生自我效能感的高低。学生在学业成就中所获得的自我效能感能够通过学生的“自我概念”影响学生的“自我期待”。这种“自我”是在学生长期的学习经历中形成的,学生通过专业知识的掌握程度、学分绩点的高低、社会实践的表现等获得学校体系内教师、同伴群体的“角色期待”,并通过将外界获得的“角色期待”内化为“自我期待”,进而决定了学生的就业期待。
家庭资本通过学业成就间接影响就业期待和就业结果。学业成就、家庭资本、就业三个变量同处于学校场域内,形塑并影响着学生的实践。家庭资本在学校场域内的作用形式是“代际传递”,也就是说,来自于父母的文化资本会通过再制的方式成为孩子的文化资本类型;来自于家庭的经济资本会通过物质化(如学习用品、学校外教育的投资等)的方式建构着学生的文化资本;来自于家庭的社会资本则通过“资源”(如择校、择师、择位等)的方式建构文化资本。这三类资本在学校内均会以文化资本的形态呈现。因为学校赋予知识的特殊性,决定了文化资本在学校场域中的位置。“只有在一个场域的关系中,一种资本才得以存在并且发挥作用。这种资本赋予了某种支配场域的权力,赋予了某种支配那些体现在物质或身体上的生产或在生产工具上的权力,并赋予了某种支配那些确定场域日常运作的常规和规则、以及从中产生的利润的权力。”[12]文化资本在学校场域中起支配性地位,其赋予了知识某种特定的权力,这种权力通过评价的方式外化于学生的学业成就。学业成就的高低会带来一种倾向:对不同学业成就的学生抱有不同的期望。这种期望来自于学生自已、教师和家长,并最终体现在学生的自我实践上。而对于毕业生而言,实践感的体现便是就业。学生对就业职业、岗位、薪资等的期待与学生的自我期待、学校期待、家长期待相关。学业成就便是把三类期望联结在一起,并形塑着学生的就业取向。简而言之,学业成就会影响学生的就业,而前面的论述已证实,家庭资本会影响学业成就,故可推断,家庭资本会通过学业成就间接作用于学生的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