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传统绘画中呈现的语言特质差异

沈静怡

景德镇陶瓷大学，江西 景德镇 333000

在过去的语言学研究中，不乏有学者注意到汉语言与中国画艺术特征之间的强烈共鸣，复旦大学中文系学者申小龙曾在数篇文章中提起绘画中呈现的语言思维差异；青岛大学的汉语言文字学专业硕士万鑫的硕士学位论文也以《汉语与传统中国画通约性研究》为题。笔者将尝试结合近期其它此类研究结果和自身的学习经验进行论述。

一、汉语与西语的语言特征差异

总体来说，以中文作为母语的国人，在学习与应用西方语言（印欧语系语言）时，会在各个方面感受到西语在语言逻辑、构词等等诸多方面与母语的巨大差异。正如语言学家洪堡特的观点：所言的每一种语言都是民族思维的历史积淀，折射出一个民族观察、感知和理解世界所独具的思维范式。笔者在对比诸多汉语文学作品与其译作或西语文学作品及其中文译作后，发现汉语的语法结构颇似一辆“火车”——可以由自然相连的词组/短句构成，这与西语（此文中以英语为典型）的主语辐射其它部分十分不同。笔者以赫尔曼·黑塞的文学作品《悉达多》中一段风景描绘为例：

杨玉功中文译文：清晨，他看到太阳从森林和山峦的那边升起；黄昏，他观赏远方棕榈沙滩上的日落；夜晚，他仰望天上的星辰，看见那月牙儿像一只小船在蓝黝黝的夜空漂游。

Hilda Rosner英译版：He saw the sun rise over forest and mountains and set over the distant palm shore.At night he saw the stars in the heavens and the sickle-shaped moon floating like a boat in the blue.

很明显，英译版的句子有着紧密的连接结构，在描述主人公看见的风景时，中文使用了分为3部分的排比句，而英译版则在两个独立的句子中表达。英文句子中主语和动词关系紧密，动词随着主语的状态而变化；而汉语的表达则对于各部分之间的关系与连接较为宽松，句子呈现出短句和相对独立的小部分的相对松散、自然的粘连。这正如学者申小龙所说：“汉语的结构表现出一种动态的鱼贯而入的认知发展脉络。相对来说，由于英语的表达注重词语和句子本身的准确的信息，句子的形式有较为严格的形式制约，句子的涵义是经过分析的层次结构。”

二、以古代绘画为例分析绘画艺术特质差异与语言特质差异的相似性

中国传统山水画画面给人的直观、非理性的感受是，观者仿佛可以在画中蜿蜒行走。以画中的建筑物为参照，便可估计山体体积之大；在观察（取景）这般体积庞大、山峦众多的风景时，若是按照西方的裸眼透视原理（并以此幅画中的建筑物的平视感为参照视点的话），画面中都应该有一部分景被仰视，一部分被平视，还会有一部分高度位置被俯视。但此类画作在被创作时，画家显然考虑到了观者视点的游移；换一个角度说，便是画家在创作时画家主观地对视点进行了整合，对透视进行一定调整。观看的人不管把目光聚焦在哪一个小部分，都能有稳定的视觉感受，正如汉语文学长句中相对完整、独立的短句一般；观看者可沿着兴趣的方向亦或是画家暗喻的方向在画面中游走、观赏，亦如文章前部分的取自古代文学作品《水浒传》的例句一般——短句依次排开，语言描述在不同感官中自如流转，有条不紊地完成表达。

相较之下，西方古典绘画视点固定，以单一的消失点来确定其它空间的走向布局。画者仿佛定格了时间，以一个选定的观察视点，将景物那一刹那的风貌记录在画中。这与中国传统在不受时间、空间框定，画者与观者的视点均在被描绘的空间中游移，视距达到无限远的效果大相径庭。西方古代的画者，把观者“限定”在一个位置上，使画者仿佛走进了画面的景观中立定站稳后观察；而中国传统绘画，不仅仅是巨幅全景山水，一个同样典型的例子就是长卷（轴画），不管是画者或是观者，若不移动视点都是无法完整的观察（创作）整个画幅的。

三、文末总结

在此文较为狭窄的视角下，笔者以有限的学识尝试对绘画与语言的共性中呈现的“人类语言学”现象进行分析和阐释，是对笔者当下的研习和实践经验的总结的一个笼统的开端。要想梳理汉语语言与中国传统绘画的互相影响，还需将我们从历史长河中抽离出的部分信息推回历史，以一个与民族发展阶段相匹配的节奏进行研究，才能真正使这样的立题有一个完整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