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连增
(西藏民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陕西咸阳712082)
尽管“生产力”概念是历史唯物主义的核心概念,但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并没有对这一概念做出明确的定义。马克思本人对这一概念的使用似乎也并不严格,在不同场合下提到过二十余种相关说法,如劳动生产力、自然生产力、社会生产力、物质生产力、精神生产力等。[1]而且,有时候马克思把生产力和劳动力、劳动生产率、生产资料作为等价概念来使用。①关于生产力概念含义的不明朗状况在给读者提供宽广的启发空间的同时,也为明确把握历史唯物主义的思想内涵带来了一定障碍。澄清、发掘生产力概念的理论潜能并对之进行创造性阐释,不仅可以丰富、明确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意涵,而且将使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获得更可理解的经验基础。
在马克思主义产生之前,一些经济学家,如亚当·斯密、弗里德里希·李斯特已经在他们的著作中使用“生产力”这一概念。生产力通常用来指物质生产资料,尤其指的是生产工具。它们直接与物质财富的创造能力相关。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曾提到“劳动的生产力”,[2](P5)并认为劳动生产力和劳动技能的发展是分工的结果。对斯密来说,劳动生产力的发展实际上就是劳动工具的改进。李斯特在《政治经济学的国民体系》谈到“财富的生产力”,他声称,财富的生产力比之财富本身有着更重要的作用。[3](P118)在他那里,“财富的生产力”也主要是指创造物质消费品的生产工具,生产工具比生产工具所创造出来的产品要更为根本。马克思本人也曾在一些地方把生产力和社会的物质生产资料等同看待。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马克思就把生产资料作为生产力的同义语。认为生产力(生产资料)和生产关系之间存在着辩证关联。[4](P710)但在更多的情况下,马克思把生产力的含义与人类社会生产实践的结构关联在一起。在《资本论》中,马克思指出,生产力是一个由诸多要素所规定的综合性实践结构,该结构包括劳动者的劳动技能、科学技术的发展水平和科技在生产中的运用程度、生产工具等,甚至把自然条件也包含在生产力的结构之中。[5](P53)据此,斯大林把生产力概括为两个基本部分,一部分是具有一定生产经验和劳动技能的人,另一部分是生产工具。二者在生产实践活动中构成一个动态的、统一的结构。[6](P159)后来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教科书则按照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对劳动过程中诸要素的区分,把生产者、生产工具以及劳动对象视为生产力的三要素。根据这种对生产力的理解,生产力不仅包括客观的方面,而且还包括主观的方面。不仅包括生产实践的物质条件,还包括具有一定生产经验和劳动技能的主体。
根据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家的表述,人的能力是生产力概念的核心。从根本上说,“各个人——他们的力量就是生产力”。[7](P208)人类的历史就是无数“个人本身力量发展的历史”。[7](P204)不过,人的能力只能通过现实的生产活动及其结果才能获得表现、发展和证明。因此,我们就不能把人的能力仅仅理解为一种单纯的内在属性,而必须同它的活动条件以及这种活动的成果联系起来加以考察。能力体现于活动之中并且物化于其劳动成果,劳动成果即是人之能力的“物化”。正如马克思所说:“我在我的生产中物化了我的个性和我的个性特点,因此,我既在活动时享受了个人的生命表现,又在对产品的直观中由于认识到我的个性是可以直观的感知到的。”[8](P37)在生产劳动中,人们借助于生产资料对劳动对象加工改造,把自己的观念、理想转化为一种现实的可见、可触、可用的劳动产品。于是,对于生产力概念的理解就必须深入到人类生产实践活动的结构之中加以探明。正如前文所讲,由于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构成人类生产实践活动的基本成分,因此,把它们视为“生产力的三要素”是历史唯物主义论题中应有之义。
但是,劳动产品是否可以被归入生产力要素却是一个有争议的论题。事实上,早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就有学者提出,应该把劳动产品归入生产力的要素之中,劳动产品作为生产力的“表现要素”理应被纳入生产力范畴,与之相对的是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它们属于生产力的“投入要素”。[9]不过,这一看法引来一些学者的反对。反对者的理由就是,生产力应该被理解为一种“生产什么的力量”,作为一种手段性的事物,与生产的目的与结果相对。[10]阐释者之所以常常把劳动产品排除在生产力要素之外,是因为,在理解生产力的时候,更倾向于在劳动主体、劳动工具、劳动对象和劳动结果,即劳动过程所创造的产品之间划分界限。劳动者运用劳动工具加工劳动对象,目的是生产出所需要的劳动成果。按照这种划分标准,生产力无形中被理解为一种生产劳动产品的力量。人、工具、劳动对象作为一种力量,创造出劳动产品。根据这种划分,前三项被人们理所当然地视为生产力的要素,而劳动产品便被排除在生产力要素范围之外了。
在笔者看来,上述划分是成问题的。因为按照马克思主义的基本价值指向,自由全面发展的主体是个人与社会生活的最终目的,根据这一评断尺度,具有根本意义的界限应该在人与物之间划定,也就是说,在劳动者与劳动工具、劳动对象、劳动产品之间划定。界限的一边是主体人,另一边是作为劳动工具、劳动对象以及劳动产品的物,物是人表现、发展、证明其能力的客观条件和手段。如果按照前边提到的第一种划分方式,实际上已经无形中把人和生产工具、劳动对象一道,视为生产劳动产品的手段,马克思主义以人为本的核心思想在这种划分中被隐蔽地侵蚀。当人们从事生产的时候,产品并不是生产的终极目的,终极性的目的应该是人们通过生产活动及生产成果,表现、发展和证明自身的能力。把劳动产品和劳动资料、劳动对象一并作为主体能力之表现部分或生产力的客观部分,应该符合马克思主义社会历史哲学的精神实质。这意味着,把劳动产品被归入生产力要素,也应该是历史唯物主义的应有之意。
关于生产力要素中的生产者,在以往的阐释中,主要被理解为掌握知识、技能的主体。其理由是,主体正是凭借其知识、技能来进行生产。可是,在劳动者那里,光有知识、技能还并不能开展实际的生产活动。生产活动的开启,首先需要人们具备特定的“需求”。正是需求这种更能表现主体性的因素,引导着人们运用知识、技能进行生产实践。把需求这一因素纳入生产力的结构之中,不仅能够使历史唯物主义的生产活动更切合于人们的现实经验,而且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也会变得更易于理解。在对生产力概念的诠释中突出需求因素,还将使历史唯物主义以人为本的内核更为清晰地显露出来。然而,需求因素在历史唯物主义的阐释传统中令人遗憾地被遗漏了。事实上,马克思经典著作家十分强调需求因素在人的生产生活中的地位,它包含着这样一些重要的理论含义:
第一,需求总是以某个观念的形式出现在人的面前。人的需求并不是一种单纯的欲望,而是借助于思想活动,构成以观念形态存在的“理想”。需求体现为理想的形成和对理想之实现的追求。需求对人行动的引导和推动,实际上就是理想性的观念对人的引导和推动。正是因此,马克思认为,即使是最拙劣的建筑师也比最灵巧的蜜蜂有着高明的地方,建筑师的高明在于,在劳动结果产生的东西,一开始就以观念的形态在建筑师的头脑中存在着。[4](P170)
第二,人的需求在生产实践过程中是不断发展的。人的需求和动物的需求有着本质的不同,对前者来说,总是“已经得到满足的第一个需要本身、满足需要的活动和已经获得的为满足需要而用的工具又引起新的需要”。[7](P159)人的需求不会停滞不前,而是不断地发展,从而推动着人们不断地做出超越当下状态的新行动。而动物的需要则受其自然本能的限制,周而复始的重复着由其生理、生态特性所规定的自然需要和本能性的活动方式。
第三,形成需求和满足需求的过程同时也是人的能力得到表现、发展和证明的过程。人的能力在马克思主义社会历史哲学中占据着核心性的地位。它主要表现为两个方面,即创造力和鉴赏力。这两个方面的满足都需要借助一定的物质条件。传统诠释者对马克思主义人之能力的理解,更多强调人的创造能力,即人在劳动中创造劳动产品的能力。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家透过在异化劳动中被扭曲与遮蔽的人性,揭示出劳动对成就人性的重要意义。早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就已经指出,真正的劳动是“自由的生命表现,因此,是生活的乐趣”,并讲到,“我在劳动中肯定了自己的个人生命,从而也肯定了我的个性的特点”。[11](P184)在《哥达纲领批判》中,马克思宣称,真正的劳动不是谋生的手段,而是“生活的第一需要”。[12](P365)劳动及产品形成的过程是人的创造力得到表现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创造者的智慧和个性得到具体的展示。因为“我在我的生产中使我的个性和我的个性特点对象化,因此,我既在活动时享受了个人的生命表现,又在对产品的直观中由于认识到我的个性是对象性的、可以感性的直观的因而是毫无疑问的权力而感受到个人的乐趣”。[11](P184)这些创造物是自然界中不存在的事物,是人按照自身的理想尺度构造出来的。当它们通过自然界的物质素材实现出来的时候,自然世界也被赋予了人类理想的色彩。
除了创造力,人的能力还应该包含鉴赏力。尽管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家直接论述鉴赏力的文字并不多见,但是,从整个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精神指向来看,这一方面的思想蕴涵是显而易见的。所谓鉴赏力,即人们消费、使用劳动产品的时候所运用、培育、发展的能力。产品只有被人使用、消费、评价才真正成为产品,“产品不同于单纯的自然对象,它在消费中才证实自己是产品,才成为产品。”[6](P691)这意味着,对于产品的使用、消费、评价并非是人们可以直接、自然地完成的事件,而是,只有通过培育和发展,人们才可能有效地消费、使用产品,才可能对产品进行恰当的评价,进而把自己的品鉴向生产者反馈,促使生产者对产品性能加以改进。作为消费、使用、评价产品能力的鉴赏力显然不同于在劳动中体现的创造能力,创造力表现于生产过程,而鉴赏力则表现于消费和使用过程。一个人不一定熟悉某种产品的制造工艺,但是,这丝毫不妨碍他是一位对该产品有着深厚素养的鉴赏者。鉴赏者是一个有目的、有意识的消费者。对产品的自觉享用,不仅充实、丰富消费者的生产、生活空间,而且,也使得产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产品。在证实产品的同时,产品的创造者也通过消费者的思想获得了社会见证,也有利于创造者对产品性能进行改进和提高。社会成员互为生产者和鉴赏者,相互生产、相互消费,创造力和鉴赏力得到共同促进。显然,对于创造力来说,可供劳动者自由支配的社会生产资料是其获得表现和证明的必要手段;对于鉴赏力来说,可供社会成员充分分享的消费产品是其获得陶冶、培育的必要前提。历史唯物主义所十分关注的社会产品的分配,就是与鉴赏能力的培育、发展相关的社会环节。
第四,人们的需要具有一定的客观性。作为生产力要素的需求是建立在现有社会的物质条件基础上的现实需求。它随着现实的物质条件的发展而发展。人们对劳动与创造的需求总是限定在现有的知识、技能、材料所允许的范围之内,是现有知识、技能、材料的某种可能组合。人们对鉴赏的需求总是限定在这个社会已经生产出来的消费产品之内,要求一种更佳的社会物质产品的分配方式。需求虽然具有主观性,但是,它并非人们天马行空的幻想和漫无边际的欲望,而是一个社会的大多数劳动者在生产与消费的现实生活中形成的对于某种超越于现有的生产效率、产品数量、质量以产品种类的合理愿望和对产品分配方式以及拥有、享用诸社会产品的现实憧憬。需求来自于劳动者的亲身体验,任何亲身于劳动中并且享用一定社会劳动产品的人,总是带有这种难以磨灭的现实需求。
需求的客观性也决定了需求总有可能获得一定程度的满足。这一点,使需求区别于“形而上学的理想”,后者总显得遥不可及,使人维持在一种虚幻的慰藉当中。但需求能够直接推动人们的实际行动,并且在通常情况下,行动的结果总会接近自己的愿望而非与自己的愿望渐行渐远。需求总是可及的,正是由于这种可及性,使人们在生活中始终保持信心与希望。
把需求因素纳入到生产力之中,会使生产力对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规律获得更可理解的经验基础,社会形态的演替原理也将体现出更为“人本”的特点。在一种社会形态刚刚建立起来的上升时期,这个社会中经济上占统治地位的阶级总是能够在其所主导的生产关系内有效的组织社会生产,充分利用社会的人力、物力,社会成员的现实需求总是能够在这种生产关系的框架内通过人们的努力得到一定程度的满足。对于统治阶级来说,这种由其前辈所创造的生产关系是和他们的个性特点相适应的,生产什么、生产多少、怎样生产都是在他们的决策、规划之中;在社会产品的分配和使用方面,他们能够在人类劳动创造的产品的海洋中自由驰骋,培养出高雅的鉴赏力。对于被统治阶级来说,他们同样拥有一个由统治阶级为他们设置的实践空间,在这个空间内,他们的愿望得到了实现、技能得到了发挥和发展。因此,马克思认为,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发生之前,生产关系是与这个社会中人们的个性相适合的条件,对人们来说,这些条件不是什么外部的、对抗着自己的东西,他们在这些条件下生活,能够感受到活动的“自主性”,因此,是“个人的自主活动的条件,并且是由这种自主活动产生出来的。”[7](P204)在这个阶段,生产关系适应着生产力。
生产力的提升,首先表现为社会成员需求的提升,而需求的提升又建立在发展变化了的社会物质条件的基础之上。人类社会发展的过程总会经历这样的阶段,在这一阶段上,社会中的大部分成员(尤其是丧失了生产资料的社会成员)的需求陷入了难以实现的窘境,而他们的需求,都是建立在已经发展了的社会物质条件基础之上的“合理需求”。在现有社会生产关系的条件下,似乎这些社会成员无论怎样努力,那些需求的满足都显得万分艰难。这种“不能如愿”总是和个体的天赋、能力得不到表现、发挥联系在一起。或者说,在这种社会境况中,人力并不能够被这个社会有效的利用。另一方面,社会上的物力也得不到有效利用。因为作为物力的生产资料需要和人的能力相结合才能发挥其生产功能,当人力不能够充分利用的时候,生产资料的闲置或浪费也必定会成为普遍现象。资本主义经济危机中广泛发生的失业与产品堆积、机器闲置等现象,就是人力和物力不能获得有效利用的生动体现。由此可见,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是生产关系不能有效地运用人力和物力的矛盾,而其实质是,社会大众建立在现实社会物质条件下的需求在现有社会环境中难以获得满足。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矛盾的激化,就直接体现为那些不满的群体对既有社会环境的怨恨与反抗。在这一时期,生产关系和建立于其上的政治关系、文化关系所构成的社会环境,对那些能力遭受压抑的广大群体而言,变成了一种异己的、压迫人的力量,它们由社会上的统治集团牢牢守护,结果必然引发社会撕裂和阶级冲突,最终演变成革命斗争。一种新的、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解放大众能力、满足他们发展、证明自身能力之需求的生产关系和相适应的社会环境最终建立起来,人类社会便迎来了新的发展阶段。
由此可以认为,需求的发展是生产力发展的先导,当人们需求的满足遭受社会生产关系的阻碍,便会引发人们对现有社会关系的不满,并且要求对现有社会形式加以变革,进而引发改造“物质生活形式”的革命实践。正如马克思所说,“物质生活的这样那样的形式,每次都取决于已经发达的需求”。[7](P203)需求的发展,推动着“物质生活形式”的发展。可见,生产力的发展客观地要求生产关系发生相应的变化,不过意味着人们需求的发展要求着一种新的社会关系或社会形式以使人们的现实需求获得满足。
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马克思确曾说过,社会物质生产力的发展,会与现存的基本经济关系发生矛盾。这些关系便由生产力发展的形式变成生产力的桎梏。[4](P2-3)马克思在这里所讲的“物质生产力”似乎并不包括人们现实需求的增长,而只是表明了一种不断累积、不断增长的物质财富的数量和生产的效率。生产力似乎只是时间的函数,而生产关系则是物质生产力的函数。于是,生产关系的变化最终还原为时间的进程。这种理解显然简单化了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对历史唯物主义的简单化理解,导致了第二国际对历史唯物主义的经济决定论解释。然而,我们不能根据在一篇序言中高度压缩了的结论来掩盖历史唯物主义的丰富内涵。社会物质资料的发展状况的确规定着人们的需求,从这个意义上说,马克思的上述概括显然是恰当的。但是,人们的现实需求并不能还原为物质资料的发展水平。既定物质资料的状况只是提供了构成人们需求的素材,而需求本身则表现为这些素材的可能组合。表现为人们的知识、技能、各种物质生产资料和劳动对象的前所未有的更好结合,因此,必然会充满着不确定性。正是人们需求所具有的创造性和不确定性,才使人类的未来生存空间包含着更为丰富、更加难以预料的内容。显然,人们愿望的实现、能力的施展,也必然伴随着生产资料的有效利用和补偿,伴随着各种物质产品的生产和再生产,也即伴随着社会物质生产力的发展。
作为生产力要素的现实需求困扰着每一个现实的生活者,正是这些需求引导、推动着人们不断地进入到生产实践当中。如果说生产力是人类社会中最活跃的因素,那么,人们关于物质生活中的那些现实需求则是生产力诸因素中最活跃的因素。正是这些活跃着的需求以及由它们引发的执着行动,牵引着人类社会生产水平的不断提升,推动着社会向更理想的阶段发展。因此,如果说生产力表现为一种能动的、不断在变革中提升的力量,那么,这种力量只能来自于作为主体的人。如果生产力的发展本身对生产关系有着一种客观的要求,那么,这种要求也只能是人的要求。这样一来,在生产力的因素当中,就必定包含着一种来自于主体的与物质生活相关的需求或愿望的因素。于是,生产力概念的内涵,就不仅包括作为物的生产资料、劳动产品以及作为人的因素的知识与技能,还更应该包括具有知识和技能的人的现实需求。这些因素在人类的生产实践活动中统一起来,形成生产力的动态结构。其中,人的需求、愿望总是先导,并且表现为最具能动性和创造性的因素。需求虽然建立在客观条件的基础之上,但是需求所推动下的人类实践活动又不断为生产力体系增加新的内容,造成新的基础。这些扩大了的生产力的要素又在人们的意志与思想中蕴含着新的可能组合,从而产生新的需求。“需求——知识与技能的实践运用——发展了的物质资料和知识技能——新的需求”构成了生产力体系内部的辩证运动过程。
[注 释]
①例如,当马克思说,“科学、发明、劳动的分工和结合、交通工具的改善、世界市场的开辟、机器等”都可以提高生产力的时候,这里的生产力,就有劳动生产率的含义。再比如,马克思说“劳动生产力的提高,在这里一般是指劳动过程中的这样一种变化,这种变化能缩短某种商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从而使较小量的劳动获得较大量使用价值的能力”(《马克思恩格斯全集》(2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350页),这里的生产力也有劳动生产力的含义。而当他说“生产力(生产资料)的概念生产关系概念的辩证法”时,就是把生产力和生产资料等同看待。对这些生产力含义的理解,我们只能根据不同语境来加以辨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