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博
(河南农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0)
中文里“文化”二字实际上是“人文化成”的缩写,从字面来看,其实和马克思、恩格斯所认为的文化有广义、狭义之分,可以作相同理解。即广义来讲,文化包含了人类文明进程中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狭义来讲,文化是人类全部精神活动及其产品的总和。中国共产党的文化建设,在近百年的历史进程中分阶段地表现出鲜明的时代性,是中国共产党审时度势的集体智慧的充分体现。
对于中国共产党而言,它结合了马克思主义和中国传统的对文化的第一次释义,是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中对文化本质的揭示:一定的文化是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济的反映,又反作用于一定社会的政治和经济;而经济是基础,政治则是经济的集中表现。同时,毛泽东也指出了中国文化发展的方向: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就是人民大众反帝反封建的文化,就是新民主主义的文化,就是中华民族的新文化。[1]
文化建设在革命时期就是吹响的集结号,它作为革命的先导去唤醒人民的反抗意识、斗争意识,这一阶段的文化建设突出它的阶级属性,是凝聚革命力量的关键。不难看出,中国共产党的文化建设,此时是以达成那个时代推翻三座大山的革命任务为根本目的的,已经开始具有鲜明的时代性,
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始终重视舆论宣传阵地。在三十年代开始的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左翼文化运动,是革命时期文化建设的重要内容,在国民党通过法律条例尽其所能限制出版业的情况下,文化工作者仍冲破压力发表了诸多揭露新军阀统治黑暗和帝国主义罪恶的作品,并通过翻译大量马克思恩格斯著作帮助青年学生转向唯物世界观,拿下了意识形态阵地。这是中国共产党充分思考中国现实而找到的救国图强之路。直到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在宣传阵地的工作也没有松懈,《新中华报》等报纸让根据地之外的广大人民群众更加了解中共的各方面成就,党中央还专门成立负责出版发行的机构以指导宣传工作。
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大力兴办教育。在土地革命时期,中央苏区开办各种小学、业余补习学校和夜校,以提高广大人民群众的知识水平和思想觉悟,打下良好的群众基础,又开办大批干部培养学校,为后续革命事业补充生力军,这些大量的基础文化建设是日后中国共产党得以浴火重生,从时代中脱颖而出的关键。重视教育的政策直到抗日战争时期也没有改变,各个根据地教育工作的重要性仅次于生产,且毛泽东提出:“根本改革过去的教育方针和教育制度。不急之务和不合理的办法一概废弃”。[2]即抗日战争时期的根据地文化建设就是要具有为战争服务的鲜明特色,是抗日教育、国防教育为主体的,更充分体现了文化建设的时代性。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世界进入国际局势相对缓和的发展期,但以在战后快速发展的美国为代表的资本主义阵营和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又因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之争使世界在热战之后进入“冷战”。这一时期,中国不但面临着资本主义阵营的文化封锁,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苏联方面的文化控制。
而与此同时,民族解放运动席卷亚非拉,中国在其中扮演坚定的支持者,鼓励亚非拉国家摆脱殖民统治,解放民族国家,革命浪潮下的新生国家如雨后春笋,标志着“第三世界”国家进入全球视野。这极大影响了毛泽东对国际形势的判断,毛泽东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思想认为世界革命是世界发展的趋势,在1963 年中共中央制定了“现阶段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总路线”:“逐步实现无产阶级世界革命的完全胜利,建立一个没有帝国主义、没有资本主义、没有剥削主义的新世界”。这时的中国共产党由于总体保持革命姿态,文化建设亦带有浓烈的革命色彩,从而一叶障目,在文化建设领域脱离了世界文化发展的主流梯队。
虽然就整体来看全面建设社会主义时期文化建设由于各种限制进途曲折,但在建国伊始的特殊时代仍然取得了不小的时代成就。
1950 年9 月,教育部明确指出要“推行识字教育,逐步减少文盲”。此时的新中国文盲数量占总人口的百分之八十,1952 年5 月,教育部下发了《关于各地开展“速成识字法”的教学实验工作的通知》,重申扫盲任务的重要性,强调扫盲“是当前刻不容缓的重大任务”。仅一年后的1953 年,全国就已扫除各类文盲四百余万人,到了1956 年3 月,中国共产党更是把扫盲运动提升到国家战略高度。
在文艺方面,政务院在1951 年明确提出“推陈出新,百花齐放”,开始改造提升旧有文艺内容形式,1953 年9 月召开的第二次文艺代表座谈会又制定了文艺工作要主抓创造的任务。这期间涌现出一批或反映社会现实、或赞颂英雄人物的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文艺作品,如《山间铃响马帮来》《董存瑞》等。同时,为了培养建设社会主义的高等人才,我党开始全面部署高等院校院系调整及学科设置,把所有私立高校改为公立,明确了各个院校性质和任务,发展了工科院校,整顿了综合大学,符合国家建设需要,为日后国家国民经济的恢复发展提供了丰厚人力资源。
总之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时期,文化建设对于一个百废待兴的国家来说处于摸索阶段,任何政策措施无一不要落实到“打基础”三个字上来,这其中或许有一些做法在今天看来并不妥当,但要看到其时代局限性,这对建设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有助益,对深入了解当下文化建设的时代性有助益。
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中国的文化建设重新焕发生机,人民思想得到解放,社会从伤病中逐渐走向痊愈,但好景不长,十年的休养生息又受到世界格局巨变的冲击,给已经晴朗的天空添上了几分阴霾,我党不得不继续调整战略,摸索道路,这期间又伴随经济全球化和信息科技技术的发展,文化竞争逐渐成为国与国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自媒体和网络兴起,世界的互联互通使得落后国家难以恪守自身价值体系,成为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以价值输出为手段,以利益输入为目的工具,殖民主义在信息时代进化为更隐蔽更有效的文化殖民主义。中国在改革开放后建立起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使中国经济与国民物质生活水平得以提升,但也无可避免地受到文化侵略浪潮的席卷,人民对社会主义理想逐渐丧失兴奋,对社会主义制度的认识也越加模糊,对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产生了怀疑。
改革开放以来的文化建设经历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论、特色文化论、先进文化论、以人为本论等几个阶段,都是中国共产党深刻认识文化建设时代性的产物。
十一届三中全会结束了“文化大革命”的错误路线,完成了文化建设工作的拨乱反正和人民思想的解放,十一届四中全会上通过了党中央提出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概念,确立了“高度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现代化目标。1985 年9 月23 日,邓小平在《在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不加强精神文明建设,物质文明建设也要受破坏,走弯路。光靠物质条件,我们的革命和建设都不能胜利。过去我们党无论如何弱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无论过去、现在和将来,这都是我们的真正优势。”[3]这一时期党的文化建设强调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同等重要,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是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具体体现。此外该阶段还指出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包括思想建设与文化建设,明确了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具体内容与对人民群众、社会发展的重要作用。
从党的十二届六中全会开始,关于文化建设的部署更加具体化,明确了以科学、教育、社会主义道德建设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战略方针。体现了党对所处时代文化建设时代性的准确把握。1991 年,在《当代中国共产党人的庄严使命》中江泽民指明要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必须大力发展教育科学、文学艺术、新闻出版、广播影视、卫生、体育、图书馆、博物馆等各项事业及其各类文化活动。通过繁荣与管理并举,繁荣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党还确立了文化事业重在建设的思想。党的十四大报告指出:“积极推进文化体制改革,完善文化事业的有关经济政策,繁荣社会主义文化。要重视社会效益,鼓励创作内容健康向上特别是讴歌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具有艺术魅力的精神产品。加强新闻、出版、广播、电视和文学艺术等方面的工作。”
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党开始逐渐重视文化产业及行业规范,确立坚持文化市场的繁荣与管理并举的方针。在大力培养文化市场、丰富文化产品与人民文化生活的同时,加强文化市场的监督管理,打击文化市场的不良行为与犯罪活动,同时加强文化市场立法制定与完善。
进入新世纪之后,中国国家综合实力和国民经济水平持续上升,党的十六大进一步指出了文化的前进方向,即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社会主义文化必须是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立足于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实践,着眼于世界文化发展的前沿,发扬民族文化的优秀传统,汲取世界各民族的长处,在内容和形式上积极创新,不断增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吸引力和感召力。”
直至今日,中国逐渐走向世界舞台中心,以习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阐明了文化建设在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发展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与道路、理论体系、制度一起并列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本结构的重要构成。文化自信作为习总书记继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之后提出的第四个自信,在“四个自信”中具有特殊的地位。在会见“读懂中国”国际会议外方代表时习总书记指出,中国有坚定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其本质是建立在5000多年文明传承基础上的文化自信。[4]可以看到,在中国已然成为世界重要一极的时代背景下,当下中国文化建设的目的是对内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繁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对外谋求更加深远的国际影响力、弘扬中国精神、传播中国价值,进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中国共产党的文化建设是时代的产物,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它是党顺应时代变化、结合实际情况的集体智慧结晶。如同抗日战争时期文化建设的主题是抗战救亡,当今中国文化建设的主题就是繁荣中国文化、突显中国智慧、建设文化强国。这要求党继续准确把握文化建设的时代性,抢抓“一带一路”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的历史机遇,增强中国文化在他国传播过程中的情感认同度和感染力,尊重文化传播规律,促进文化有效传播;进一步打开对外开放的新格局,给中国文化国际传播创造优良的国内环境;积极探索中国文化国际传播的跨界合作机制,进而全方位推动中国文化进行有效国际传播。[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