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婷
(陕西师范大学美术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1)
文人画可以说是中国画笔墨边界的捍卫,而中国画笔墨边界的拆除,使中国画扩展到水墨画的领域,当然还有社会审美主体和审美对象的变化等原因。现如今有的学者认为中国画这种指向传统、经典、学院的艺术代名词比较的官方,已经不能顺应当今多元化时代的发展。而水墨画更倾向于当代、社会与新潮,强调的是试验性、材料性与创新性,“水墨画”这个名片会使中国绘画更好的走向世界。而且这种争论的现象不是当今时代的特例,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在一些美术院系教学改革中出现了把“中国画”科目改为“水墨画”或“彩墨画”的现象,后又因为时局政治因素又改了回来。而且不同的时代也总会有像周思聪、林风眠、徐悲鸿等为中国绘画艺术传达出不同观点的人的出现。所以说这是一个一直受争论的话题,只不过在如今这样一个观点自由、社会开放的环境中这个议题的讨论点会更多一些罢了。
在了解中我也发现了很多的矛盾。19世纪末20世纪初,晚清西方文化强入,中国的绘画开始使用“国画”或“中国画”来称呼。这种现象的出现我觉得体现的是一种自信也是一种不自信,说自信是因为艺术、图像代表了一个国家的软实力,能够在这样的一个时期突出绘画的所属性,足以见得其绘画艺术本身的强大性。说不自信是因为同样具有无限魅力的诗歌、散文等艺术,它们并没有被冠以“中国诗歌”、“中国散文”的称号,“中国画”名称的出现似乎是一种特意的强调,是自身艺术的一种反思,给人一种独尊感。而“中国画”这个名称它的本身就既模糊又具体。虽然冠以“中国”之名,但是不能简单的理解为中国的绘画总称,虽然强调的是一种绘画艺术的形式,但是实质却是笔墨、造型、韵味等的统一。再看,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以来,水墨画开始以中国画的“一号主演”角色频繁出现在北京、上海、深圳等重要都市的大型展览会上,发展至今它一方面体现出了对传统文化根源的无法割舍,另一方面又表现出对当代多元化形式的渴求。当然这些两面性的存在也是正常的,说明了艺术发展的多方面多角度,如果它们仅此是单一的存在那么就没有发展和讨论的价值。
虽然我没有学习过中国画的绘画技法也没有足够的艺术理论知识基础,但是在查找资料的过程中我很明显的能感觉到当今的水墨画不等于中国画,因为中国画秉承的是“一画”、“三运”、“六法”这些基本的概念,其重要的是强调精神,体现“气韵”和“意境”,有严格的美学要求,其基础是中国历史和中国文化。而当代水墨画则不强调这些基本的概念,主要突出的是水墨这样一个材料载体的重要性。薛永年说过水墨画“归根结底是要运用物质材料”。而作为当代艺术的尝试而出现的实验水墨和装置水墨它们使美学成为了次生的存在。现代水墨画的发展可以说是一种创新,创新说白了就是与他人不同,在寻求个人风格。但是如果失去了传统的根基以及前进的锐气,那么最后将会变的不知所措。
我认为对中国画与水墨画之间的争论无疑就是对底线的一种守护或者瓦解,从中国画发展到水墨画,从水墨画发展到水墨艺术构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景观,人们总是在不断的试探不断的扩展,初衷都是希望中华艺术能够连绵不断纵横发展。其对底线不断试探产生出的试验品是具有时代性的意义的。但是如果在发展过程中发生了质变出现了“消灭”那就违背了初心。所以不管是认为水墨画应该替代中国画也好,还是中国画之称应该继续保留并发展也好,其不同的观点立场之间的争论不休对于中国艺术的发展本身是否具有意义?一方观点的胜利,也并不能让其它艺术和观点就此消失,也不能就完全否定其他观点的错误性。在时代的特定属性之下,中国画与水墨画表现出来的也不是旧与新的对立,因为“水墨”实则是更早出现在传统文人画话语系统里的,孰新孰旧是根据时代的变换而不断产生的有限的判断。过分的执着与谁优谁劣,则无助于解决现代社会的实际问题。因为它们都有其存在的价值。而且总的来说“中国画”、“水墨画”都是以水墨媒材为表征的中国当代艺术的复合形态。“中国画”表明是中国独有的艺术,包含着中国的传统哲学、艺术的思想理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具体体现,长期以来代表的是一种文化自信。“水墨画”降低了笔墨技艺的标准,解除了传统文人笔墨的规约,增值了绘画的视觉体验性。并且水墨画的概念在日本、韩国等东南亚国家拥有着宽泛的使用度,并使其形成了各自的艺术风貌。这就体现了水墨画的包容性。两者的孰轻孰重我们岂能定夺。
我也认识到两种名词的出现不是互不关联也不是完全对立的,都是中华民族的灿烂文化代表,都是需要时间、文化、机遇等的碰撞才能产生。不能说二者谁比谁更好,也不是要斗个你存我亡,后者不是前者的超越或替代。我们没有必要在已经确立的“概念”上继续做文章,艺术的发展需要的是大胆的突破。水墨画的发展是中国绘画发展的规律和必然要形成的结果。这让我想起前几天李凇教授在他的讲座中提到“艺术是不断被打倒的”。当然,“打倒”不代表是对前者的否定与替代,可以理解为不断的完善与发展。在价值判断标准多元化的时代,“传统”与“当代”的并存已是事实,传承与创新是一个艺术门类发展不可或缺的因素。开放的时代需要的是百花齐放,我们民族本身要具有自信自足的底气以及博采兼收的包容气质,才能推动中华灿烂优秀的民族文化不断创作、研究、教学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