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孟俊, 郭慧茹, 尹菊花, 沈丽萍, 辛晓丽, 姜怡, 阮广欣, 刘苓霜
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肿瘤科,上海 200032
肺癌是最常见的恶性肿瘤,在世界范围内其发病率和死亡率均较高[1]。其中非小细胞肺癌(non small cell lung cancer,NSCLC)约占肺癌总数的80%,而腺癌是目前NSCLC的主要组织学亚型之一[2]。很多肺癌患者在被确诊时已处于中晚期,需要行全身治疗,目前化疗仍是肺癌全身治疗的主要手段之一。而化疗所致恶心呕吐(Chemotherapyinduced nausea and vomiting,CINV)是患者化疗过程中最为痛苦和难以忍受的副反应之一[3]。目前临床主要通过5-羟色胺受体拮抗剂联合地塞米松抑制呕吐,对急性呕吐有明显的疗效,但仍有约30%的急性呕吐和50%的延迟性呕吐尚未得到有效的控制[4]。化疗引起的恶心、呕吐等消化道反应降低了肿瘤患者的生活质量,甚至造成了治疗中断。因此,如何防治化疗所致的恶心呕吐成为肺癌临床治疗函待解决的问题。董氏奇穴针灸学是由董氏景昌先祖创立,异于十四正经的独特针灸体系,因其取穴简单、疗效显著,近年来风靡一时。本研究通过针刺董氏奇穴联合西药减轻晚期非小细胞肺癌患者化疗后出现的恶心、呕吐等不良反应,获得较为满意的疗效,现报道如下。
本研究选取2018年1月至2019年12月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肿瘤六科收治的晚期肺腺癌患者共计73例,采用随机对照的研究方法,将研究对象通过SPSS 19.0统计软件,随机分成对照组36人和试验组37人,随机方案的隐藏采用完全隐藏法。本研究经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批号:2018LCSY209),所有入组患者均签署知情同意书,自愿参加本临床研究。
1.2.1 诊断标准 肺腺癌诊断及临床分期参照原发性肺癌诊疗规范[5]。
1.2.2 纳入及排除标准 纳入标准:①符合肺腺癌诊断标准;②按国际抗癌联盟(UICC)颁布的肺癌TNM分期确定为ⅢB~Ⅳ期;③初治患者;④年龄18~70岁;⑤ECOG评分在0~2分;⑥预计生存期>3个月。排除标准:①合并严重肝肾功能不全和心肺疾病;②治疗前就有恶心、呕吐症状者;③精神障碍者;④依从性差者。
1.3.1 对照组
采用0.9%NaCl 100ml+格拉司琼3mg,化疗前30分钟静脉滴注,d1-3;化疗采用肺腺癌常用的AP(培美曲塞+顺铂)、TP(紫杉醇+顺铂)或DP(多西他赛+顺铂)方案。
1.3.2 试验组
在对照组治疗方案基础上,联合针刺董氏奇穴心灵一、二、三穴和火星上、下穴;观察化疗后1~5天内的恶心、呕吐情况。
董氏奇穴定位及针灸方法如下:心灵一、二、三穴定位:掌心向上,腕横纹至肘横纹之中线上(桡侧手腕曲肌腱与长掌肌腱之间),腕横纹上1.5寸处为心灵一穴,心灵一穴上1寸处为心灵二穴,心灵二穴上1寸处为心灵三穴。火星上、下穴定位:掌心向上,当中指第一节正中央处为火星上穴,中指第二节正中央处为火星下穴。以上穴位每日联合格拉司琼治疗,在化疗前30分钟同步针刺一次,每次留针45分钟,无加电针等其他刺激。所用针具及针刺方法:心灵一、二、三穴选用0.25×45 mm规格一次性使用华佗牌不锈钢毫针,垂直进针1寸;火星上、下穴选用0.25×25 mm规格一次性使用不锈钢毫针,捏起皮肤后垂直进针2~3分。
化疗期间若出现Ⅱ°及以上骨髓抑制,予皮下注射集落刺激因子(Granulocyte Colony Stimulating Factor,G-CSF)100 ug 1次或以上,至血象恢复正常。
观察患者化疗后1~5天恶心、呕吐情况,出现恶心、呕吐任一症状视为发生CINV。观察发生CINV的时间并做记录。观察记录患者的恶心呕吐程度及对治疗的总体满意程度,其中主要结局指标为总有效率,次要结局指标为总体满意度。
按照WHO抗癌药物急性和非急性副反应分级标准[6]:0°为无恶心;Ⅰ°为恶心;Ⅱ°为短暂呕吐;Ⅲ°为需要加以治疗的呕吐;Ⅳ°为难以控制的呕吐。其中,0°~Ⅰ°为显效,Ⅱ°为有效。0°~Ⅱ°为总体有效例数。总有效率(%)=(总体有效例数/总样本例数)×100%。
化疗后1~5天由患者对CINV防治的满意程度做出主观评价,采用Likert量表法[7]:1为非常满意,2为较满意,3为一般,4为较不满意,5为非常不满意;1和2视为总体满意。总体满意率(%)=(总体满意例数/总样本例数)×100%。
两组患者一般资料见表1,两组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表1 两组一般资料比较Table 1 Comparison of general information
两组经治疗后,试验组总有效率(86.5%)高于对照组(66.7%),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两组化疗后CINV比较Table 2 Comparison of CINV between the two groups
两组经治疗后,试验组总体满意率(78.3%)高于对照组(55.6%),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两组对干预后恶心程度总体满意率比较Table 3 Comparison of overall satisfaction after treatment between the two groups
本次研究显示,试验组加用董氏奇穴针灸较对照组对治疗化疗引起的CINV具有更高的有效率和患者满意率,可以看出,董氏奇穴针灸在晚期肺腺癌化疗治疗中的应用,能够改善患者恶心呕吐的情况,从而配合化疗的顺利完成。
由于多数患者在肺癌确诊时已属中晚期,对于驱动基因阴性的患者,化疗仍是最主要的全身治疗方案之一。肺癌患者在进行化疗治疗前通常进行预防性地使用5-羟色胺受体拮抗剂、地塞米松、神经激肽-1受体拮抗剂等药物,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恶心、呕吐的发生,但反复使用较容易产生耐药性[8]。呕吐是化疗的主要不良反应之一,严重时可影响化疗的进行,减轻恶心、呕吐等化疗不良反应可以大大提高化疗的完成率,并改善肺癌患者在化疗过程中的生活质量。
化疗所致恶心呕吐属中医学“呕吐”的范畴。肺癌中晚期,机体处于邪盛正衰阶段,化疗药物作为外来毒邪,在杀灭癌细胞的同时,也损伤气血。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脾脏受化疗之毒损伤,脾气羸弱,运化失司,加之化疗期间患者多卧少动,久卧伤气,虚损更甚,外之湿邪乘虚而入,湿邪困脾,脾失健运,清阳不升,浊阴不降,导致胃气上逆作而作呕[9]。周岱翰指出,化疗导致消化道反应的总病机为胃气上逆致呕,湿浊下降而泄,其与脾胃、大肠密切相关,应该从脏腑功能变化角度把握其规律,强调“六腑以通为用,以降为和”,使气机升降出入达到平衡状态[10]。
针刺疗法是中医重要治疗方法之一,结合近些年的文献研究能够发现,关于针刺在恶性肿瘤化疗患者治疗中的应用价值研究比较多,同时在临床中也发现针刺不但操作简单、安全性高,同时患者的治疗依从性高、没有明显不良反应[11]。文谦等[12]观察了80例接受顺铂方案化疗并曾经出现恶心呕吐症状的患者,化疗期间用针灸干预后,恶心呕吐症状发生例数更少,依从性和满意度更高,提示化疗期行针灸干预具有潜在改善患者恶心呕吐等消化道不适症状的效果。濮忠建等[13]将163例恶性肿瘤患者随机分为电针组、温针灸加电针组、隔姜灸组和对照组,各组均行术后辅助化疗联合针、灸治疗。结果显示温针灸配合电针组在控制、缓解延迟性呕吐和急性呕吐方面均有较好疗效。
董氏奇穴针灸学内容博大精深,其取穴不同于传统十四经络,以四肢远端、头面取穴为主,共分10个部分取穴,董针包含针法甚广,诸如耳针、头皮针、手针、倒马针、放血疗法等,内容不但丰富,异于传统,且治法简便,疗效显著[14]。其中的“倒马针法”是董氏奇穴针法一大特点。“倒马针法”即在主治穴位附近取其同经穴位,可以两穴组成“倒马”,也可以三穴组成“大倒马”。倒马针法多穴合用可起到协同作用,增强临床疗效[15]。董氏奇穴针灸在缓解症状方面效果显著,冯高飞等[16]运用董氏奇穴针法对癌症患者进行治疗,发现董氏奇穴在改善癌症患者各种不适症状方面优于中药,但中药在扶正固本方面则优于董氏奇穴。
董氏奇穴心灵一、二、三穴和火星上、下穴即为两组“倒马穴”,心灵一、二、三穴为董氏七十二绝针之一,具有通畅心络,宽胸散滞的功效,主治心脏内膜炎、心律不齐、心肌肥厚、心肌梗死、胸闷胸痛、胃脘痛等,是心胸胃疾病最常用的穴位之一;火星上、下穴功效疏心调气、宽胸利膈,主治心悸、头晕、心脏性喘息、心脏瓣膜病症、胸痛、肺癌、多发性骨癌、呃逆、胃溃疡、十二指肠溃疡等[17],亦是心胸胃疾病常用且效果显著的穴位之一。笔者在临床工作中,常将两组“倒马穴”合并运用于呃逆、恶心、呕吐等症的治疗,收效满意。
董氏奇穴针灸虽起效迅速、疗效显著,近几年风靡一时,但毕竟面世时间较短,目前鲜有将此用于临床研究。本研究将董氏奇穴针灸用于治疗化疗后恶心呕吐不良反应,虽在一定的程度上验证了其疗效,为今后运用于肿瘤其他相关症状提供了一定的临床依据,却也存在不足之处,例如样本量较少、观察时间较短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研究结果的准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