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及大学生书法素质教育的意义、教学问题与对策

徐学毅 陈重佐

一、提倡普及大学生书法素质教育的背景

2013年1月18日教育部发布了《中小学书法教育指导纲要》，明确指出：“汉字和以汉字为载体的中国书法是中华民族的文化瑰宝，是人类文明的宝贵财富。书法教育对培养学生的书写能力、审美能力和文化品质具有重要作用。”《语文新课标》实施意见中也强调：“写字教学要重视对学生写字姿势的指导，引导学生掌握基本的书写技能，养成良好的书写习惯。”然而此类中小学所需要的素质目前不少大学生尚未具备，于此，我们提倡所有本科、专科院校争取普及书法素质教育，原因出于以下几方面。

首先，大学生在中小学生阶段长期受到应试教育带来的消极影响，语文教师偏重学生语言文字的理解和表达能力的提高，忽视学生写字能力的训练，批改作业时仅注重书写的对错，对美观、规范与否较少作出评价。而学生由于过重的作业负担也未能去注意书写质量，在考试中也并无书写规范的要求，不影响学业成绩。其他学科教师认为写字教学是语文科的任务，对学生书写情况的关注则更少。况且学校所设写字课也往往流于形式，不是被语文老师安排抄写，就是被其他学科老师挤占，书法课处于可有可无的尴尬境地。小学低年级学生手掌肌肉尚未发育健全，力量较弱，对笔的控制能力较差，容易造成姿势不端正，中学阶段基本定型，以致进入大学依然遗留下了不良习惯。因此目前大部分高校学生依然是书法零基础，若不作专门训练难以改变。

其次，写字的育人功能受到弱化。随着社会发展，信息化加快，电脑、手机普及，人们手写的机会减少，甚至认为只要能识字就行。

再者，中国适逢其时地正在提倡“文化自信”，方块字是我们的国粹，民族文化是具有生命力的，不会被时代淘汰，且时代的发展与弘扬民族文化并不矛盾。书法教学是继承和弘扬优秀传统文化的一项基础工程，是素质教育的重要内容，对提高学生文化素质和促进身心健康、磨练意志、陶冶情操有着直接或潜移默化的作用。若大学生仍未能达到规范、端正、整洁地书写汉字，这不但未能保证书面交流的有效进行，也体现了对祖国民族文化、艺术审美、品格素质全面发展和终身学习能力的一种缺失。

当然，这种情况正在逐渐改观。据笔者对广东地区部分高校作调查，初步估计不少于30所（含8所开设书法专业的高校）高校开设或曾经开设过与书法相关的公选课，只是选修学生的比例并不高，基本不超过全校学生数量10%。而且选修本课的积极性也并不理想，大致有59%学生尚不清楚自己的学校设有书法公修课。这种情况也许比较普遍，香港地区的数据更高，徐磊《港澳书法现状调查》中说：“在书法课程学习上，调查结果显示，73%的受访者（香港学生）表示不知道自己所在的高校开设书法方面的课程，认为缺少专业书法培训的渠道。”[1]

二、普及大学生书法素质教育的意义

普及大学生书法素质教育的意义可概括为五点：

一、多掌握一项技能。由于中小学已普及书法，带动了不少市场，例如对书法教师、书法培训机构的需求，若掌握书写技能无疑为大学生增加了一项谋生方式。

二、展现良好的个人“面目”。古人将尺牍形容为“千里面目”，又谓“书如其人”，于一笔一画书写中体现着书写者是否认真负责、一丝不苟，或是马虎草率、富有想象、奔放浪漫的特点或品质，透露出文化涵养，因此个别招聘单位甚至列出“需要手写求职信”的要求，可见具有良好书写技能能够展现良好的个人形象，甚至增加求职砝码。

三、提升素养，传承文化，增强爱国情怀。熊秉明先生认为书法艺术是“中国文化核心中的核心”，既涉及美学、又涉及文字学、史学等，了解书法既是大学生所需要的人文知识结构中的一部分，也能激发其爱国情怀。

四、锤炼性格，完善人品。书写是一种多感官“协同作战”的结果，需屏息静心、耐心而沉稳，是培养专注力和坚韧性格的有效训练手段。同时史上有着众多伟大人格的书家和体现出高尚道德的书论，对学生完善人品可起到催化作用。总之对学生的动手协调、思维开发、人格健全，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荣辱观均有裨益。

五、进可扩大交际圈，退可求自身内心安宁，减少心理健康问题。书法圈讲究“以书会友”，通过参与公开的作品展示、交流、竞赛、参观等活动，能扩大学生们狭小的校园交际圈。另外，近年都市人群屡见抑郁症等心理疾病患者，在高校也已不乏案例，作为“有情的图画，无声的音乐”的书法恰能为习书者带来内心安宁，铸造审美心灵，大大降低心理疾病出现的概率，也成为了某些心理治疗师所采取的治疗手法之一。当然“书法养生”的说法就更为普遍了。

三、教学中遇到的问题与对策

高校专业书法课存在不少问题，如倪文东等人在《当代中国书法教育调研与思考》中认为：“主要是学科不明确，专业基础薄弱，缺乏统一规范，招生与就业脱节，师资力量不平衡，教学和培养机制不完善。”[2]任云婷硕士论文《山西省高等书法教育现状调查研究》也认为：“发现各所高校学科建设发展中所面临教学资源不足、师资力量不足、生源单一、培养目标和课程设置不合理等问题。”[3]当然作为素质教育选修的书法课堂往往存在更多问题。归纳为以下几点：

一、作为选修课其总课时一般是30-36，每周上2课时，在一个学期15-18个教学周内结束教学。由于课时有限难以取舍课程内容该偏重实践性、理论性、文化性还是鉴赏性，若采用综合性教学则如何进行平衡。

二、学生水平参差不齐，差异巨大，如何解决能让全体学生有所受益。

三、不少参与选修课的学生是为了学分，即使是强制性普及本课，他们也未必是出于真正热爱，那么如何激发其兴趣。

四、大部分高校缺乏书法专业教师，以其他专业教师授课往往是理论水平尚可，但未能应付实践教学，在具体书写指导中缺乏个人经验，难以简明指出书写规律，启发学生找到最便捷的入门方法。

五、由于书法艺术存在主观性，带有一定“神秘”因素，那么如何将课程内容讲得通俗易懂，避免在“藏锋”“逆锋”之类术语中越讲越“玄”。

六、开展书法素质教育的方式有哪些？除了开设选修课外还有其他方式吗？

针对以上六点，根据我们的教学体会分别总结出以下对策可作为教师们的参考：

其一，既需有理论性（最好侧重鉴赏）教学，也需要部分实践性教学。在课时安排上也可改变旧模式，例如将每周2课时降为1个课时，拉长上课周数，使本课横跨两个学期，学生能够持续学习一年。而且尽量安排晚上授课，这样学生的时间相对宽裕，处于放松的学习状态，下课后往往也会在教室内持续练习一段时间，效果最佳。

其二，针对零基础学生的书写困难作一次调查，掌握其存在问题，并进行分类组成不同的学习小组，针对性给予纠正建议和辅导，保证能最快捷入门，跟上学习进度。

其三，通过不吝赞赏等手段来激发学生兴趣。人性的弱点是好听赞美之言，多些表扬学生和尊重学生的审美个性可以有效激发其兴趣和信心，然后再逐渐引导其书写规范。当然，不排除一小撮学生属于“知耻而后勇”型，需听到激烈批评之言，这些另当别论。

其四，在书法实践环节可延请社会书法人士参与，或者更切实的方法是让有较好功底的学生当助教，又或与本校书法社团合作，让选修的学生均能加入书法社团，而社团有丰富的交流和培训活动，以解决师资力量不足的问题。

其五，授课过程尽量采用实物教学，不能仅停留于课件。碑帖范本最好采用拓片或者原大印刷品，这样能让学生最真切地理解古代书法真相，减少隔膜。对于初学者而言难以较短时间内驾驭毛笔，因此也可将硬笔书法训练来作为补充或者主要教学内容。其实硬笔也能大致展现出汉字的形体美、意向美、点线美、空间美，和抒发书写者的感情，可大大降低实践教学的难度。另外，尽量将书法文化与现实生活联系起来讲解，做到深入浅出，例如柳公权采用“瘦硬”型笔法体现出了铮铮铁骨，历史奸臣蔡京、秦桧等人的笔法同样偏“瘦”却不“硬”，从而联系柳氏“笔正则心正”的名言去感悟书家性情之差异和人格之高下。

其六，普及书法素质教育最直接的方式当然是开设《书法入门》《中国书法与文化》《书写技能训练》《书法鉴赏》《书法美学》之类名称的公选课，要做到普及，就要求所有大学生在四年或三年学习生涯中至少参与此课达到一个学期。若限于客观条件未能开设此课程则可尝试新方式，例如安排书法社团或社会机构长期在校园开展书写训练或比赛等活动，要求学生自由选择时间段但务必参与一段时间，学校建立评价体系来考察学生在此期间的活跃度与所获技能、学识是否达标，考察合格后可将其习得转换为选修学分。此评价体系每个学校可根据自个情况决定，比如针对师范类学生既可根据其书法作品来衡量，也可通过抽查作业本重点考察其汉字书写的规范性；对于理工科学生重点考察其参与书写活动的深度，并留意是否经常出现错字；针对艺术类学生除了考察其硬笔或毛笔书写水平，也适当增加文化知识测验。另外，无论采用何种方式，开展校园书法文化活动和引领全校习书风气均是必要的补充。如成立可相互切磋的书法社团、邀请书法名家进校园开展讲座、班级文艺宣传书迹评比、举办校园书法比赛、高校间巡回书法展览、参与社会比赛、参观各类摩崖碑林或艺术博物馆等等。

四、普及大学生书法素质教育后成效评估

普及大学书法素质教育需达到以下几个目标：其一，学生将汉字写得正确、工整、美观，同时具有一丝不苟的品格和持之以恒的意志。其二，构建出科学的教学模式，有合适的教学考评体系，有相比完善的教学运行机制。其三，营造出翰墨飘香的校园文化氛围。其四，依托书法特色教育，全校师生的民族文化素养得到提高，学生的民族自豪感和历史责任感得到增强。

也许若干年后对此措施和教学成效需进行评估，具体有哪些方法和标准呢？这里笔者也提供一些粗浅的参考：

一、抽查学生的作业本，考察学生的汉字书写和水平是否有提高。

二、给各班级文艺宣传提供平台（例如网上展览），进行投票评比，考察各班级习书氛围。

三、统计校园书法文化活动的次数，参与人次以及各类获奖情况，既重视获奖质量也重视参与赛事的人数。

四、调查全校师生对书香校园的满意程度。

五、收集有校园习书经历毕业生的反馈意见。

注释

[1] 徐磊，《港澳书法现状调查》，《书法报》2019年第25（总1772）期，第25版。

[2] 倪文东、沉思、高文兴、杨杰、李伟，《当代中国书法教育调研与思考》，《中国书法》2016年第2期，第4页。

[3] 见山西大学2019届MFA硕士论文任云婷《山西省高等书法教育现状调查研究》“摘要”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