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基秉
代昆对篆隶真行草各体书法,都有过认真的研习,成都武侯祠刻有他六千多字的楷字《先、后主传》,非楷非隶,颇富功力和异趣,很能说明问题,但他的长项仍是草书。他的作品曾22次入展中国书协主办的展览并获奖,此外,还入展数十次包括西泠印社、国家画院在内的全国各省级书协主办的展览并获奖,其中大部分作品都是草书。他的小草书,古雅精致,很能看出他的传统功力以及四川文人所有的一种闲雅而又逸兴的情怀。他的大草书,开张放胆,颇见特征,表现出代昆的豪放个性以及他对大草书艺术的理解。
除艺术创作外,代昆写过不少有关艺术的文章。他的一部50万字的《广艺舟双楫注译》,可以看出他对古代文献的把握能力和文字运用素养。书论家殷荪先生在序言中评述此书时用了六个字:“可谓功德无量。”足见此著对当代书坛的意义。
——摘自曾来德《为邓代昆书法篆刻艺术展序》
邓代昆
四川省成都市人。历任成都市博物馆研究部主任、学术委员会主任,现为成都博物院书画艺术院院长,成都市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馆员,成都市“非遗”专家,国家一级美术师,享受政府特殊津贴专家,四川省对外交流文化礼品创作特别指定书画家。中国国家画院沈鹏导师工作室第二届书法精英班、学术理论班结业。中国书协会员,中国文物学会会员,中国博物馆学会会员,中国书法研究院艺委会员,四川省书协篆刻委员会副主任、理论委员会委员,四川省草书学会常务副会长,四川省书学学会副会长,四川省美协会员,四川省作协会员,四川省政协书画研究院书法专委,成都市书协主席团顾问,成都市政协画院艺委,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客座教授。作品入展中国书协主办的展览22次(获奖4次)、西泠印社主办的展览2次(获奖2次)。获国际、全国大奖一等奖(含特等奖、金奖)183次,二等奖(含银奖)28次。书画篆刻等作品及有关文章长期在国内外刊物发表,艺术作品及文章被收入多种专集。有个人艺术专著、艺术作品集及合作、参与编著多种书籍。
一位真正的书法家,应该是有个性、有经历、有文化的大家。天府著名书法大家邓代昆先生便堪称这样的人物,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
戊戌蓉城初冬,古琴台路北口对面的成都博物馆书画院,在院长邓代昆60平方米满屋环壁皆书之工作室,记者与代昆老师,蒙顶绿茶一杯,在袅袅的茶香中,在浓浓的书卷气息里,两位土生土长的成都娃儿,聊书法、谈文化。忆过去峥嵘岁月,看现在风华正茂,望明天光明无限。促膝交流,非常投机,不知不觉,转瞬半日。
勤奋代昆有个性
邓代昆中等身材,行动敏捷,浓眉大眼,鼻正口方,尤其是笑起来满口整齐的白牙,两鬓浓密黝黑的耳发,既有侠士风范,又有大师气度,更有书法艺术家之仙风道骨。
代昆是新中国的同龄人,共和国70载春夏秋冬,与代昆有着“情同手足”之联系。俄国著名诗人普希金有句名言:“而那过去了的,就会变成亲切的怀念。”于国家,新中国成立70周年来,虽历尽坎坷,但在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下,终于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成为当今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个人,邓代昆70载人生春秋,历经个人奋斗,坎坷求索,柳暗花明;组织培养,艺术长进,功成名就,继续奋斗,艺无止境。哲学观点认为:存在决定意识。代昆豁达开朗、乐观向上、永不言败的性格,应该是时代造就的。
“任何一个人才的成长,都需要来自两个方面的东西,就是人们常说的内因和外因。从内因说,则是来自个人对他所从事的事业的真诚热爱,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对自己所从事的事业以顽强执着、不辞艰辛的忘我精神去追求,别人流一滴汗,他就得流十滴汗。拿我来说,自从事这一专业起,基本上可以说,除了必须的时间占有外,余下的时间便都花在了艺术创作、写作和看书上了。上班和下班对我仿佛已没有多大区别,星期天除了去买书外,也差不多是在家中书房里.过完的。三十年来,没有耍过旅游假,放弃过许多外出机会。因为我深知身上所缺少的东西很多,它们需要我用时间去补、去追。很多人都说我靠的是聪明,实际上我算不上一个聪明者,我靠的就是这种人人皆知的笨方法——勤能补拙法。而这种笨方法的实施,就等于是要一个人去舍逸求苦,如果没有:种对事业的热爱、迷恋和执着,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代昆深有体会地告诉记者。
应该说,邓代昆在上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主要靠自学。当时中小学和大学几乎停课了,多数青少年学生赋闲在家混日子,但仍有很少的学生在坚持自学,代昆就是很少的学生中的佼佼者。上世纪70年代中期,代昆开始寻找文学、书画上爱好相同的朋友,朋友又介绍朋友,慢慢地这方面的朋友多了起来。
代昆回忆道:“我最难忘的是陈昌厚先生,他比我大很多,和我算忘年交。陈先生的书法在当时的同龄人中是最棒的,他对我的帮助很大。不幸的是,上世纪80年代中期,在艺术,上正走入成熟期的他突然英年早逝。老師中对我文学上帮助最大的应算李公甫老师,他是我中学老师李治修的父亲,为人谦和可敬。李老的国学功力非常深厚,特别在诗词声律方面对我的指导最深。我当时抄的书,从李老处所借算是最多的,一部他最珍爱的三十六本套的《万树词律》,也毫不吝惜地挨本借给我抄完。我于篆刻的启蒙应是在刘秉谦老师处。在认识刘老师以前,我虽自习过《飞鸿堂印谱》和齐白石的印,但实际上是没有入门的。刘老师是厚道人,对晚辈很客气,青年人都喜欢到他那里去玩。当时我没有向刘老师正面请教过,只是看他治印,可算是偷师学艺吧。书画家中过从甚密的是刘既明老师和赵蕴玉老师。我当时借来双钩和摹写的帖本,有一大部份都是赵老师提供的。赵老当时工作的单位是四川省博物馆,是‘军管单位,很多东西都保住了。我正式拜过师的老币,一是著名美术理论家、国画家、文物鉴定家李行百老币,一是著名古典文学专家、美术教育家蓝菊荪老师。拜在著名艺术史家、艺论家殷荪老师门下,则已是上世纪90年代的事了。
光阴荏苒,往事如烟。邓代昆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非常时期,凭借个人酷爱学习的个性,终于做到了弯道超车,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如果没有这些老师们的教诲、鼓励、指路,我是很难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这中间,特别是菊荪老师,不仅是我学习上的导师,也是我事业上的领路人,在我事业的每一步关键时刻,他都会出现,帮助我、扶掖我。常常为我的事不辞辛劳,奔走呼号。我常告诫自己,做人不能忘本,不能忘记师恩和友谊。列宁说过,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这是一个做人的准则,我们每个人都应牢守这个准则。”邓代昆感慨道:“之所以我能取得今天的成尤,我所依赖的就是信念,是把一个自己所热爱、所钟情的事:业推向成功的信念;是执着,是一个为了完成信念,而不计得失成败的执着;是坚韧,坚韧是执着的最忠实、最强大的后盾。有了坚韧,一切艰辛、疲劳、困惑,就都会挥之而去。握住了坚韧,就握住了成功。是坚韧支撑执着,是执着完美信念!
斗书家有经历
要成功的做成一件事情,没有恒心和毅力是不行的。比如书法,在中国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书法其实就是小学生或初中生的毛笔写字课,先描红,后临摹,是一门功课,几乎每个学生都会。古代至民国时期,文化人都是用毛笔写字,用钢笔是新潮,一般人用不起。邓代昆的哥哥很有远见,哥哥觉得毛笔写字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读书作文,乃至找到活路时记事记账,都离不开毛笔,于是哥哥常常督促弟弟练习毛笔字。代昆说:“真正将书法作为日课来学习,是十四岁后的事了。十四岁我初中毕业,因故未能升学,在家无事,我哥便安排我每天临帖。还记得我最早学的是木刻本的颜真卿《多宝塔碑》,稍后是石印本的颜书《郭家庙碑》和玻璃版的颜书《臧怀恪碑》。”
邓代昆一开始学习书法确实很有兴趣,但过了一段日间就厌了。代昆说,在初始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哥哥强迫他学习的。对书法能真正说上喜欢是在参加工作后。那时代昆十六岁,恰好遇上“文革”爆发。“文革”期间,因胆小,不敢参加任何群众组织,下班后,躲在寝室里无事干,于是便开始偷偷看书、抄书、练书法、画画。刚刚念完初中,就不得不满怀屈辱伤心地离开学校大门,纵身跌进了纷攘喧嚣的社会人流,在成都郊区的一个合作社里,默默地度过近二十个春秋。
代昆曾在《生命沉思录》中写道:“在那里,我经历了那场惊心动魄、令人谈之色变的‘文化大革命。在那个知识几乎就是罪恶的年代,在那郁闷痛楚而无人倾吐、无可告慰的氛围中,我竟然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与‘书这个不祥之物,结下了永难割舍的痛苦恋情。每当黄昏降临,在紧闭的门栓后,思想的舟楫从那席卷天下的‘革命风暴中悄然归航,一领孤寂中的平静与欢乐。借着夕照的微光,阅读和抄写辗转借来的各种书籍,吞咽下那些吃了也许将永不得超生的‘罪恶之果。”
当时,由于不断地练习书法,代昆渐渐领受到一种趣味和快感,“我开始感觉到我喜欢上了它。不过当时根本没有想到,就是这种朦胧的趣味和快感,正驱使我走向书法艺术,并且后来会成为我终身的事业和追求。”孟子日:“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在书这个“罪恶”的渊薮中,邓代昆目睹过历史的悲壮惨烈:“我聆听过前代哲人们喋喋难休的争辩,在艺术深邃神秘的殿宇中,常常使我如醉如痴、流连忘返。我曾亲吻过行吟泽畔的屈子的峨冠;我也曾舔舐过飘泊天涯的杜老的涕泪;我同李白一道登上庐山的石板古径,一浴香炉峰上的瀑泉;我扪到陆游那秋霜满布的双鬓,与他的忧国忧民的脉搏一起跳荡而起伏。我曾在异国广阔无垠的荒野上驰骋,在深沉浩瀚的大海上吮吸自由而清新的空气,在恒河的长沿上我曾细数过它的追逐嬉戏的波浪,在金字塔的巅顶上观看过血红绚烂的落霞。我常常在雨果的悲怆的文字里失声痛哭,而又在泰戈尔仁爱的言辞中领受温馨,我爱海涅那对生命炽烈的情感,更迷醉于普希金春光明媚的爱之芳园。”
神州大地快要窒息而崩溃之时,忽然有一天,黄然奇迹般的在它的上空响起了“文化革命”寿终正寝的钟声,和暖的阳光驱赶着笼罩中国大陆的黑烟毒雾。刚从恶梦中惊醒的中国人,擦拭着梦寐中的眼泪,几分惊愕、几分惶惑、几分异样、几分喜悦的目光注视着新世界的到来。从那时起,代昆开始预感到自己生命的价值尚未失落,热烈地希望着、期待着人生奇迹的到来。
终于,奇迹出现了。依凭着党的改革大潮流,在“人才解放”的劲风推动下,邓代昆的生命之舟向着理想之彼岸渐渐靠近。1984年7月,代昆以自学成才者调入成都市博物馆。“是的,造物主的仙果并不永远赐予有幸的庸才,我的人生之杯中也终于盛满了快乐的甘泉。短短的五年間,在鲜花铺满的道路上,造物主多少次地把那成功的钥匙交到我的手中。”
邓代昆在《生命沉思录》中由衷地写道:“每当我获得一次小小成功的时候;当我紧抱着我的《馆员资格证书》的时候;当我的脚履第一次踏上大学讲台的时候;当我的文章被破格收入《名家专集》的时候;当我应聘为香港“东方文化中心”书画研究部委员的时候;当我在填写“四川省党外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知识分子”表格的时候;当社会的承认和荣誉从四方涌来的时候,总有一个可怕的假设纠绕着我:如果‘文革犹然,如果没有改革。啊,我仿佛又看见了我那张在紧闭的门栓后,在夕照微芒中的忧伤绝望的脸;仿佛看见我挟裹在一大群幽灵怨鬼中间,背负着那块沉重希望的十字架,惊恐万状地站在地狱的门前……于是,我赞美造物主的伟大,我要把我的躯体和灵魂奉献在他的圣座之前,我从那千首万首的颂歌中,以最虔诚、最真挚的感情讴歌:‘党啊,亲爱的妈妈!”书法大家有文化
要成为真正的书法大家,必须要有深厚的中国文化底蕴,代昆对此体会颇深。前贤论书以为:“有功无性,神彩不生;有性无功,神彩不实。”此语用在草书上更显得贴切强烈。功力的获得,在于刻苦和岁月,情性的获得,在于读书和修德。诗人陆游论诗歌时说,要“诗在工夫外”,仅在诗中求诗,是不可能妙造高境界的。学书也一样,也是书在工夫外的。“退笔如山未足珍,读书万卷始通神”这句话就正是大书法家苏轼道出的心得之言。书法和学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必然关系?因为只有读书,让胸中盈满书卷气象,挤尽脱去其中的尘器俗浊,这种书卷的气象便自然会溢于字里行间。读书一多,人的气质会发生变化,人品也会随之高尚起来。“人品既已高矣,气韵不得不高;气韵既已高矣,生动不得不至。”(郭若虚《图画见闻志》)人品对于书品的高下是至关重要的,切不能只注意功夫技巧的修练,而忘记对人品的修炼。当然对人品的修练,绝不仅止于读书,还包括对他种艺术的学习、工作事业的热爱、人际情感的交流、人生社会的观察、生命宇宙的思索等等,都是有所获益的。
著名美术评论家、书画家、成都画院前院长田旭中认为,对于一个真正成熟的艺术家来说,选择某一种生命的表现形式至关重要,从文化学角度看,生命的形式实际上就是艺术家个体生命张扬燃烧的结晶,是个体生命的有限性向宇宙生命的无限性转化的存在样式,它既是物质性的,又是精神性的。一部书法史,实则就是无数个体生命对于生命形式的苦心孤诣的寻觅,这完全是一种高度自觉的行为。那些怀揣强烈使命感和具有浓烈生命意识的书法家,呕心沥血也罢,惨淡经营也罢,其终极目标,都无一不是在苦苦追寻一种可以寄托自己全部精神和展现自己全部才华的生命形式。于是,我们看到一幅幅无比惨烈的悲壮的个体生命挣扎的图景。从汉代书法的自觉时代开始,一代又一代的艺术家为此付出了艰辛的努力,甚至耗尽了毕生心血。然而,遗憾的是,多数的书家到生命终结都未能寻觅到一种足以使自己生命延续的那个形式符号,有的虽然找到形式符号的某些要素,但由于缺乏创造性和系统性,所以终难有大作为,只有很少的功力和性情俱佳的优秀书家能够到达理想的彼岸。
田旭中说,与共和国同龄的邓代昆,当然也不例外。这位从小受过艰难困苦的艺术家,以他比常人更多的付出,更自觉的追求,在经过数十年艰辛探索之后,最终确立了属于自己的生命形式——“小草体制”。这种“小草体制”既异于前人,又别于时人;既融合了前,人的艺术创造,又鲜明地打上了个人的生命烙印。它从表现内容到表现技巧,从笔法、墨法到章法,都是崭新的,并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语言体系。
邓代昆创造的“小草体制”与晋代相沿至今的“草体”尽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无论从美学特征还是从符号系统看,“小草体制”较之古代“小草”更自由、更灵活,更富于表现力和多样性,同时也就更具有艺术的震撼力。邓代昆的“小草体制”大约形成于上世纪90年代中期。在此之前,他以苦学精神和革新勇气在书法中浸渍了数十年,探索了数十年。1996年2月,在西安美院、四川师大主办,中国书协、美协协办的“95三国文化”全国书画艺术大展中荣获一等奖。紧接着,在1996年11月,他在纪念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成立五十周年“世界和平友好书画艺术大赛”中独占鳌头,一举夺得金奖。这两次重要展览中,邓代昆参展创作均是小草书。此后数年间,他的小草书更趋成熟,其恣肆简拙的书风令书坛人士耳目一新、刮目相看。到目前为止,他已先后获国际、全国大奖30余次,其中一等奖(含金奖)15次,二等奖(含银奖)9次,人选中国书协主办大展8次。这恐怕在全国书家中是首屈一指的。这也说明,邓代昆苦心探索的“小草体制”已经得到书界一致认同。中国书坛一位资深评委曾以“远胜古人”之辞对邓代昆给予高度评价。(田旭中《生命的形式形式的生命》)
邓代昆认为,书法是传统的艺术,是伴随着中华民族数千年的文明史一同成长发展而来的。书法是以汉文字作为其创作载体的,因此,书法艺术的产生发展,是与汉文字的产生发展齐头并进的。比方说有甲骨文字就会有甲骨书法,有金文就有金文书法,有大篆、小篆就有大、小篆书法,有隶字、楷字就有隶、楷字书法。行、草书法的出现,实际上也应算是一种文字的发展,是出于简便实用而产生的。而文字是语言的符号,是实用的产物。也就是说,在古代,书法只是一种文字的附属物,是实用的副产品。由此可知,我们先人的书法艺术创造,在很大程度上都是不自觉的、率意的、自由自在的。恰恰因为是这样,在那种无意识状态下的创作,才输进了书者的学问休养、人格魅力,是最真实、最纯净的性灵抒情展示。
到了今天,由于现代书写工具对毛笔甚至对硬笔的取代,书法的实用性日益弱化,书法已渐趋成为一种纯粹的艺术形式。单纯的艺术创作,必然会因追逐形式,上的成功而忽视书法艺术特有的内涵美。现今很多的书者更看重书法技巧中的“巧”而忽视了“技”,不重视功底的修炼,更谈不上对文化和对他种艺术的修炼。所有的创作都是为了人展、发表、出版。没有自己的艺术主张,赶时髦、赶名家、赶风向、赶评委口味,把所有的工夫都下在形式花样上。当然,用这些投机取巧方法而取了胜的人确实有不少,书界为此也有不少的笑话。但这种取胜只能是水中的浮萍,墙头的茅草,没有根柢,落不了实处,是一有风吹,就过不了硬的。我們不能简单地把书法看成只是一种造形艺术,而忽视了它们中间更重要的东西,即文化精神中最核心的人文精神。王羲之、颜真卿、苏东坡等许多的古代书法大家,他们的书法能成为千古不衰的经典艺术,实不能只简单地看成是他们笔墨的精到,要找到其真正原因,就必须懂得他们的艺术中所包含的人格力量和人文灵魂。可以这样说,当代人的焦躁、急功近利是当代书坛最大的症结和困境。在每届“国展”的人展和获奖作品中,像错别字和落款文理不通的现象可谓“屡禁不绝”。前几年,央视举办的“书法电视大奖赛”,在对前十名获奖者的知识考答中,因一般性知识而闹的笑话便不少。像这等文化水准的书家,很难想象能产生出像王羲之、颜真卿、苏东坡等那样的书法大家。
要走出书法界当今的困境,得依靠所有书法界同仁的共同努力,重新审视自己,重新沉潜到传统的深洋中去挖掘。“板凳须坐十年冷”,尽量地少一些赶水名家,少一些速成大师,多一些脚踏实地的实千家。不要太急于求成,不要被展览、名家、时风所左右,找准自己的审美定向,多读点书、多汲取他种艺术的营养,用心、用真诚、用灵魂去创作,要相信,真诚是会感动一切的。只要心诚,石头也会开花。现今书坛已有不少有识之士看到了这一点,已在呼吁呐喊,已在躬身实践。相信不久的一天,会有更多的人认识到这一点,走出误区,走出困境,那时,一个书法艺术的更大繁荣期将会到来。
“我一直爱说,艺术上的任何一次突破,或者一种荣誉的获得,都只是我整个生命历程中的一块小小的里程碑,不是归宿。它们所能告诉我的是:新的跋涉又将开始。我将一如既往,继续怀抱着我对艺术的信念、执着、坚韧,去迎接新的征程!”这,就是邓代昆的心声。
编者按
“西北望乡何处是,东南见月几回圆。”乡情,永远都是艺术家们表达情感的首选“画”题。四川乡情国画院名誉院长任光荣先生,便是一位以乡情画著称于世的旅美画家,他的作品以深邃的情感表达,充满感性的乡土呼唤,抒发着内心的眷念,从而使人产生无垠的憧憬和联想。同时,任光荣先生弦歌不辍,他的一众弟子们,在他的率领下,手握艺椽之笔,以优美的行笔韵律,丰富的色彩变幻,在简单朴实的笔墨中凸显奇景,创造出平凡脱俗的画语画境。
2020年5月23日,“七孔汇贤”艺术作品展在诗婢家美术馆拉开帷幕,此次展览展出任光荣先生七位弟子的作品。值此展览开幕之际,《现代艺术》本期“师门”栏目特别呈现先生与弟子们的部分作品,以飨读者。让我们一同走进他们的画境之中,感受田园牧歌、家乡溪河、雄鸡唱晓、牧童夕阳、绿林乡舍、山村篱落……带来的无限遐想与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