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光荣
何大治
字无极,四川成都人,擅长金石书画,上世纪七十年代始先后拜成都著名金石书画家游丕承、曾尧、张聚星、李文信诸先生为师研习书画艺术,作品以中国山水画及书法篆刻为主。擅古琴,传承于蜀派古琴艺术家王华德先生。几十年来一直在艺术道路上艰难跋涉,在实践与创作中寻求个人艺术语言,表达出自己的追求和风骨。现为四川省人民政府文史馆特约馆员,四川省新联会书画院画师,四川省老教授协会天府画院画师,四川省美术家协会会员,四川省书法家协会会员,成都市书法家协会篆刻委员会副主任,成都丙戌金石书画研究会副会长,开明印社副社长。
书画之艺,高雅文化。佛日:“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而书画之艺如若追求其技艺,毕使穷其一生而追求此梦想,如若“三养”不够,未必能达标而修成正果。这“三养”即是:虽不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君子达人,你也应有丰富的“学养”;书画绘艺,精深研究,不浮燥,不功利,做到“放下,不争,无为”的深磨细琢的高深“修养”;为追求自己梦想的实现,耐得住人世寂寞,经得住嘲讽排斥,对自己艺术而学习之行为,广采多收的“涵养”。这“三养”,也量学艺之“德”,真正顶尖而出类拔萃的人,都是德在前面,画技容易超越,但具有艺术之“三养”精神却无法模仿。有了德行和精神,才能走得更远更高。
鲁迅曾说:“隐藏在民间的村夫野老中,他们有大智慧,大道德者不乏其人”。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的一天,吾到成都祠堂街旁的一条叫牌坊巷的小巷老宅拜会先贤名人赖镜湖先生,有幸结识也正在赖老家中作客的大治先生。当时,他还是一位翩翩风度的少年郎,我已是年届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人。我们相识如故,几十年里,一路走来。
老子说过:“五音令人耳聋,五色令人目盲。”大治先生是一位“五独”俱全的艺术家。这“五独”是指“诗、书、画、印、琴”。大治先生,诗,受业于隆莲大法师的弟弟游冀先贤;书法,受业于游丕承先贤;传统国画受业于曾尧先贤,而其创新,爱业于李文信先贤;治印,也受业于游丕承先贤;古琴,更是受业于蜀派古琴大师王华德先贤。这样一位“五独”俱全的艺术家,观其人,貌不惊人,朴实无华;看其才华,学识深厚,藏龙臥虎,特立独行。
“生活就是一种永恒沉重的努力”。出生于成都的大治先生,原籍是广东梅州的客家人,移居到成都已是第五代的客家后裔。陈丹青说:“世界上重要的艺术家都不是研究生学历,也不是本科,美院附中,有的连高中都没上,梵高就是个病人,毕加索也没有大学文凭。而当今社会的现实,为了能有名气,能有社会上的江湖地位,得到社会的认可,你就得拿个凭证,混个身份。不从众,保持独立人格,坚守个人的价值观,这在中国非常难。”大治先生,在生活十分艰难困苦的岁月里,一直坚守自己对艺术不懈追求的理念,穿衣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也不放弃对艺术的不断探索,所从事教书育人的工作,更多的时候仅是一位代课教师的职业,为他人尚有空缺时的候补园。这种生活实际在坎坷人生旅途上的经历,大治先生曾制印二枚,一枚是为《野塾生涯》,一枚是为《雲外收奇》,算得上人生之生活坎坷的经历自嘲和传神写照。
“福生于清俭,德生于卑退,道生于安静,命生于和畅……”(明·高濂《清修妙论笺》),吴冠中先生说过:“真正的孤独,是离群的索居,自由的尽头是孤独。”在艺术领域的绘画圈内,功利思想在绘画圈内较为突出,注重的是身份、地位、头街,并不注重艺术本身的水平和感染力。如果你是“体制外”的业余作者,再加之你没有“头衔”“身份”“地位”或挂“长”带“席”的光环,你的作品创作得再好,并十分有感染力,也要让位于“体制内”的有光环、地位、身份的“长官”或“专家”。名气的气场,会让一个人的人生更加璀璨,也容易让一个人心神走形。而大治先生,在数十年的艺术创作生涯中,不为社会上的功利所诱,也不为社会江湖上的光环所惑,始终保持自已的清醒,对待世事沧桑,保持平和淡然,特別是内心淡定的定力。对待自己创作的作品,在不被为人所识之时,他也绝不上演“北宋”“南宋”的时代戏剧。更不随波逐流而去“患得患失”。云游飘弋在社会的大浪里,自得其乐,自享其成。曾书对联一幅以自喻,上联:琴声里水云间风雨客间客,下联:体制外饭桌边江湖山外山,横披:己见独行。
做人应该善良,温和岁月犹如一把无情的刻刀,它会刻下你每时每刻的生活烙痕,所以,做人我们应该给别人留下的是温暖记忆。大治先生对待自己的诗、书、画、印、琴的作品,坚持自己獨立的个性,让它在社会上流传,不依靠炒作,也不借助什么权力。他说:“人民大众的喜爱,就是对我作品最好的激励,在群众中存在,这就是合理。我以积极向上的精神对待生活,以奋发努力的行为对待人生。我应努力做到一个懂得真、善、美的艺术家,真善美的艺术家应该谦和真诚,睿智幽默,平易近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都应该具有这些做人应有的最普通的品质。上天为我的人生开启了一扇艺术的天窗,在经历了几十年艺术探索奋斗的我,这其中的艰难苦涩的滋味,只有我自己最清楚,自由的尽头是孤独,我会沿着‘己见独行的这条艺术之路一直走下去”。
绘画艺术发展到了相当高的阶段,需要的是文气。文气就是艺术家的底蕴,学养,气质提炼的修养,涵养境界的对描绘事物的认识上的合成。这种认识的文气越高,越才能创作出“知行合一”的有思想、有个性、有张力的可以传世的好作品。庄子言:“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不能动人”。大治先生,对于艺术之学,比较全面,但他尤其独爱绘画这件已融入自己生命中的事,终其一生,几十年里潜心学问,深研绘画之艺,难能可贵,笔耕不辍,砚海深潜,终成一定艺术之气候。
大凡做学问的人当他潜心下来去深研之时,都会受到很大困扰,这种困扰有外部的影响,也有自己心与魔的斗争。佛家讲戒、定、慧三学,重在培育品德,内心和智慧。其实修行不仅仅是佛家的事情,每个人的一生都如修行,修行便需要“澄怀”。搞艺术更需要这样,需要去掉浮躁,清心寡欲,安静平和,从容安定而生慧,就像一池水,只有当它平静清澈的时候,才容易照见月亮。所以做学问的人要淡泊名利,“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才能得到艺术的真谛。在当下经济快速发展的时代,各种声色随时出现,各种诱惑充斥周围,做学问者要守住寂寞,探寻真理、实为难也。而大治先生,在数十年的奋斗里,守住了寂寞,淡泊名利,以无为、不争的态度在艺术的砚田里已取得了可喜的成就。古人宗炳在《画山水序》中说:“圣人含道映物,贤者澄怀味象,贤者:以清澄纯净,无物无欲的情怀,挥笔写物,澄怀运道”。他有坚实的书法功底,厚实的篆刻功夫,观其大治先生之每幅作品,无论大幅、小品,行笔运腕,皆见以写抒情,落笔如金石运斤的篆刻厚实之感。这是他深层的生命意蕴,是把中国画中追求那种“天人合一”的文人画境界的展现。这种他追求的最高境界的过程,也是他一种修行的过程,更是他把自已几乎变成画中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万物与我一体,我与万物同宗,与大自然和谐共振的至高境界。
十八世纪德国著名浪漫派诗人、天才诺瓦利斯说:“哲学原就是怀着一种乡愁的冲动到处寻找家园。”丰子恺先生在《艺术家的心》知名美文说道:“世间的物有各种方面,各人所见的方面不同,譬如一株树,博物家见其性状,园丁见其生息,木匠见其材料,画家见其姿态。但画家所见的与前三者又根本不同,前三者都有目的,都想起树的因果关系,画家只是欣赏目前树的姿态,而别无目的,所以画家所见的方面,是形式的方面,不是实用的方面。换言之,是美的世界,不是真善的世界。美的世界中的价值标准与真善的世界中全然不同,我们仅就事物的形状,色彩、姿态而欣赏,更不顾其实用方面的价值了”。大治先生正是站在对中国绘画美的欣赏,孜孜以求的对美的梦想而玩中国画艺术,而实用且丰富自己生活价值的商品绘画行为,在初始的学艺时就严格要求不去走那条路,不管自己是贫穷还是富贵,都一直为中国画美的追求不懈的努力着。
徐建融曾说道:“一个艺术家成就的大小,归根到底取决于他手里拿着的艺术之网,能否巧妙地捕捉住任何不能穿透其罅隙的猎物。但比之艺术之网,人世遭际的关系网无疑有着更强大、更可怕的决定性力量。这张网网罗了世界。上所有的人,冥冥之中支配着各种不同的艺术家的命运,细数古今中外艺术史光焰万丈的大师宗匠,便不乏人际关系网中的失落者。他们用自己的心智织成的艺术之网为社会、为人类捕捉了不朽之美,然而却为当时社交关系网无情地拒斥了”。而大治先生,正是自己在艺术道路追求上的特立独行者,他在艺术的社交关系网络中,不是前者,正是后者!但他一定是成功者,最后的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