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华日军“5号作战”计划浅析

★柯 可

所谓“5号作战”计划，又称“四川作战”计划或“51号作战”计划，是日本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企图借助“南方作战”①“南方作战”指日军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争取在短时间内摧毁美、英、荷在东亚及西南太平洋地区的根据地，占领和确保南方重要地区所进行的作战。其中包括对菲律宾、马来亚、婆罗洲、荷属东印度、缅甸、关岛、威克岛等地的作战。的成果，以主力从华北和华中两个方面进攻四川，占领重庆，一举解决中国问题的战略性进攻计划。该计划是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当局在面临多线作战的困境下，企图尽早从中国持久战泥潭中脱身的“穷极之策”②防衛庁防衛研修所戦史室「戦史叢書:昭和十七、八年の支那派遣軍」、朝雲新聞社、1973年、66 頁。。从该计划的酝酿、制定、准备到最后破产的全过程，可以窥见日本侵华战略的极端冒险性及其失败的必然性。

一、“5号作战”计划的酝酿

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通过对英美的战争，打掉中国政府争取外援的念想，进而促成“中国事变”的早日解决。这从1941年12月3日日军大本营发布的《大陆命第575号》命令和《大陆指1042号》指示中可以看出。它们规定中国派遣军的总目标是：在攻占南方要地的同时，“迅速解决中国事变”③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研究部：《第二次世界大战史》第2卷，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2015年，第600页。。这是“5号作战”计划酝酿和制定的总依据。在太平洋战争的最初3 个月，日军将主要精力用于对美英的作战，侵华日军的总任务是：对华作战基本保持现有态势，通过在中国大陆加强封锁作战摧毁和削弱中国军民的抗战意志；加强军队就地自给能力，积极取得、利用占领区内外的重要资源。通过进攻缅甸切断中国与美英的联络线。④防衛庁防衛研修所戦史室「戦史叢書:大本営陆軍部大東亜戦争開戦経緯(5)」、朝雲新聞社、1973年、299～301 頁。也就是说，日军的任务是以确保和稳定占领区为主，使之成为“大东亚战争”的总兵站基地。

日军在太平洋战场初期进展顺利，遂于1942年2月开始酝酿对华下一步的攻势战略。2月20日，中国派遣军向大本营提出了在当年夏秋季实施长沙、常德作战和西安作战的申请，设想要寻歼国民党军主力，同时要占领各主要地区，借以加强对重庆的压力。但华北方面军的首要目标却是延安，华北方面军参谋岛贯武治曾透露了这一意图：“然而当时第八战区的部队在与我军对阵的同时，与延安的共军也处于对峙状态。如仅将西安攻下，反而对华北的主要敌人共军有利，因而考虑在下一步就消灭延安”⑤防衛庁防衛研修所戦史室「戦史叢書:北支の治安戦(2)」、朝雲新聞社、1973年、110 頁。。日军大本营和政府联络会议在3月7日通过了《今后应采取的战争指导大纲》，就整体战略态势而言，认为需要继续扩大既得战果。参谋本部以此为依据，制定了战略进攻第二阶段的军事战略。3月19日，参谋总长杉山元在拟订上奏的《陆军作战指导大纲》中表示，陆军此时对太平洋战争第二阶段作战设想，是以打通印度、西亚与德意策应为今后作战的主要方向，5月底结束缅甸作战，6月之后与海军协力插入斐济作战，考虑秋季后以陆军兵力单独完成对中国问题的迅速解决。关于中国战场问题，他指出：“从其他方向调遣几个兵团与驻华兵团一起，共同进行大规模作战。作战目的在于歼灭敌之中央军，或攻占战略要点，使重庆政权受到直接威胁；或策划分裂瓦解其各部队，使重庆政权更加丧失控制力量。”①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研究部：《第二次世界大战史》第2卷，第600页。这是最早关于“四川作战”计划的设想。3月27日，参谋本部作战指导组起草了《对重庆作战指导纲要（草案）》。

虽然中国派遣军在4月中旬前计划通过作战手段击溃长沙和常德的第六和第九战区部队，华北方面军在4月中旬及5月中旬向参谋本部提出实施西安作战的要求，但大本营陆军部设想通过先行西安作战并对重庆造成压迫、政略战略并举来使中国政府屈服。《大本营机密战争日志》4月1日载：“自中国事变发生后，这是前所未有的处理事变的绝好机会，如失此良机，就只能在英美蒋结成一体的体制下进行处理。因此，设法使之脱离这种体制乃是成败的关键，这是不容犹豫的。”②防衛庁防衛研修所戦史室「戦史叢書:北支の治安戦(2)」、朝雲新聞社1973年、111 頁。4月6日，参谋总长杉山元在上海召见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畑俊六时表示，“以占领要地对重庆造成经济崩溃的作战为着眼点，研究如何消灭作为抗战骨干的国民党中央军的重要问题”③防衛庁防衛研修所戦史室「戦史叢書:昭和十七、八年の支那派遣軍」、朝雲新聞社、1973年、17 頁。。4月16日，日军大本营在与中国派遣军总参谋长后宫淳的座谈中，指出陆军部在认真研究四川作战和西安作战。在日军发动浙赣作战（浙赣战役）后，5月16日，参谋次长田边盛武到南京与中国派遣军进行作战联络时，提出预计在9月后进行西安作战（简称“50号作战”），1943年春季后进行四川作战（简称“51号作战”）的准备。他指出：“在全面形势允许的情况下，今后在西安和宝鸡方面实行作战，摧毁敌之西北根据地，切断西北公路，同时加强对重庆的压迫态势。另一方面，大本营和政府不失时机地采取统一的政治措施，给重庆以反省的机会，从而根据形势发展，寻求事变的解决点。”④防衛庁防衛研修所戦史室「戦史叢書:昭和十七、八年の支那派遣軍」、朝雲新聞社、1973年、24～25 頁。

二、“5号作战”计划的制定和准备

如果说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前，日本企图通过中日双边战争来达到征服中国的目的的话，而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则是期望利用国际综合战争的成果，来早日解决中国问题。这是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侵华战略的基本思路。随着日本海军在中途岛海战的失败，陆军认为应将东南太平洋方面对美作战的战略重心调整到对华作战上，从而将侵华战略的重心放在了四川作战。

5月24日，华北方面军向参谋次长田边盛武提交了西安作战计划草案⑤種村佐孝「大本営機密日誌」、ダイヤモンド社、1952年、127 頁。，其中进攻部队的兵力为7个师团加2 个旅团。在日军遭到中途岛惨败后，参谋本部第一部（作战部）部长田中新一就开始更加关注对华施策问题。当时日本已经面临反法西斯同盟的三重空中包围圈：来自太平洋上美国空军的包围，来自阿留申到沿海州的美苏空军的包围，经非洲、中东、印度在中国展开的美英空军的包围。所以日本对离本土距离较近的苏联和中国方面越发有紧迫感，特别在6月12日得到消息：英苏已就年内开辟第二战场问题取得了谅解。从6月16日至20日，华北方面军的安达参谋长同参谋本部第一部对西安作战反复探讨，多数人认为应该把西安作战和四川作战结合起来考虑，从而在6月末制定出了四川作战（时称“51号作战”）计划①在这份计划中，进攻的骨干兵力共计16 个师团、2 个混成旅团的地面部队以及2 个飞行师团，作战时间约有5 个月，其规模超过“南方作战”。。

7月初，德意在北非战况有所好转，日军当局希望与德意合作迫使英国屈服的氛围高涨，陆军因此把战略重点放在中国和印度方面，希望打通印度至西亚的交通，把迫使中国政府屈服的作战看作促进综合战争结束、扭转战局的重要步骤。7月9日，陆军部下定决心对四川作战进行有限的作战准备。经过一个多月的探讨协商，8月16日日军省部之间就四川作战原则上达成谅解，24日召集中国派遣军和第11 军参谋到东京调整意见。8月25日，参谋本部第三课就“51号作战”实施所需的兵力进行研究，认为应将现有的218 万地面兵力增至227 万，将中国派遣军的兵力从61 万增至97 万，其中国内抽调12 万，南方抽调6 万，满洲抽调18 万。②防衛庁防衛研修所戦史室「戦史叢書:大本営陆軍部(4)」、朝雲新聞社、1973年、567 頁。不久，根据参谋总长的指示，将“第51号作战”的代号改为“5号作战”，并提出了《5号作战要领》，预想进行四期作战。③其作战预想为：在第一期作战中，第5方面军（以第1军及第7军约7个师团为基干）于1943年春计划攻占西安、宝鸡、广元，其间第12 军向郑州方面牵制作战，第11 军进占万县、黔江一线或万县、秀山一线。第二期作战中，第5 方面军寻歼国民党军主力，以第1 军沿广元—成都大道及其两侧地区攻占成都，第11 军以一部沿黔江—郁山镇—重庆大道攻占重庆，第28 军进行策应作战。第三期作战确保成都、重庆周围要地，扼守长江叙州至重庆长江上下游地区，扫荡长江沿岸。作战结束后中国派遣军的总兵力大致预定为30 个师团。

日军在所罗门方面的舰艇运兵遭到失败后，陆军省、关东军和海军相继对“5号作战”持反对态度，但在大本营陆军部的坚持下，参谋总长和陆相在9月3日就“5号作战”问题上奏天皇。在上奏的《根据目前形势陆军的作战准备》中，日军认为如果条件允许，1943年陆军应以对华进行积极的攻势作战作为战争指导的最大目标。对华积极作战的作战方针为：中国派遣军主力从西安方面，另一部从宜昌方面进攻四川平原地区，歼灭敌中央军主力，攻占重庆，占领四川要域。在此期间，应以最小限度的兵力确保现有占领地域的安定，同时作战指导要与对重庆的政治谋略紧密结合。预计于1943年春，以约10 个师团为基干组成一个方面军，从山西南部平原进占广元；另以6 个师团为基干组成一个方面军，从宜昌进至万县南北一线，视情攻取重庆、成都，占领四川要域。④防衛庁防衛研修所戦史室「戦史叢書:大本営陆軍部(4)」、朝雲新聞社、1973年、557 頁。此计划预计要持续五个月时间，兵力以中国派遣军为主，并从国内、满洲和南方增调部分兵力。

大本营陆军部在9月3日下达的《5号作战准备纲要》中指出，作战准备包括研究作战计划、作战部队的训练、作战材料的准备以及部分兵力的配置变化等。⑤防衛庁防衛研修所戦史室「戦史叢書:昭和十七、八年の支那派遣軍」、朝雲新聞社、1973年、53 頁。由于预定用于中国战场的第2 师团和第17军已经被转用，所以计划将“5号作战”的兵力缩减到15 个师团加第3 飞行师团的规模。其中，中国派遣军中的进攻部队主要包括：第5 方面军下辖的第1 军（5 个师团）、第7 军（3 个师团）、第28 军（2个师团）、第11 军（5 个师团）。日占区的守备部队主要包括：华北方面军下辖的驻蒙军、第12 军（3个师团）、第18 军（1 个师团）、第110 师团、第9 军（5 个师团）、第13 军（4 个师团）以及第23 军（1个师团）。⑥防衛庁防衛研修所戦史室「戦史叢書:昭和十七、八年の支那派遣軍」、朝雲新聞社、1973年、54～56 頁。9月7日，大本营陆军部发布了《大陆命第680号》和《大陆命第681号》，从南方军（直属部队，第15、第16、第25 军及第3 航空军）和第14 军中，调用一部分后勤和工兵部队给中国派遣军。随后在9月9日，中国派遣军下属各军和第3 飞行师团的参谋长在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进行了会谈，畑俊六下达了“5号作战”准备的命令（中国派遣军称这次作战准备为“5号演习”)。

命令下达后，主要作战部队第1 军和第11 军都进行了具体的作战准备。第11 军进行了长江沿线的预定进攻路线的空中侦察、武昌附近山地道路训练等科目；而第1 军由于要面临跨越秦岭、巴山山脉的艰难任务，除空中侦察、情报收集外，还仔细研究登山大队的编成和登山所需要的装备、粮食、弹药发射等问题，并对下一步预计在11月末开展的登山演习进行了规划。①防衛庁防衛研修所戦史室「戦史叢書:昭和十七、八年の支那派遣軍」、朝雲新聞社、1973年、71 頁。9月14日，大本营陆军部发布《大陆指第1269号》，其中明确列出了准备向中国派遣军和华北方面军交付的弹药、机械化车辆及燃料、航空燃料、衣食用品等军用品，预计在两个月内交付完成。10月12日，参谋濑岛龙三就华北方面军和第11 军作战参谋的准备会议内容向大本营汇报称：第11 军的4 个师团预计在10月中旬集结，各师团在积极训练中；华北方面军已经完成了工兵的渡河训练以及围绕山地和渡河作战对作战指挥员的教育，兵站、交通、航空基地等物资都在进行整备；会议上还制定了一个“5号作战”缩小规模的实行案。②防衛庁防衛研修所戦史室「戦史叢書:昭和十七、八年の支那派遣軍」、朝雲新聞社、1973年、77 頁。

三、“5号作战”计划的破产

9月，川口支队进攻瓜达尔卡纳尔岛（下文简称“瓜岛”）机场遭到惨败，日本陆军由南方军抽出第2、第38 两个师团增援所罗门群岛，9月16日参谋总长命令研究“5号作战”准备的控制问题。9月22日大本营暂停执行一周前发出的向中国派遣军运交军需物资的指示，陆军部对于实施“5号作战”的决心开始动摇。10月11日，大本营陆军部秘密通知中国派遣军做好第51 师团（驻广州）转用于东南方面的准备，17日正式命令下达。10月15日，畑俊六就大本营联络延期“5号作战”的事项记载，“库存汽油本年内即将耗尽，南方油因缺少船只无法运输”，“陆军征用的120 万吨中，除医院船、交通船外仅余6 万吨，实难承担大陆方面的运输”③防衛庁防衛研修所戦史室「戦史叢書:大本営陆軍部(5)」、朝雲新聞社、1973年、186～188 頁。。

10月30日，在第2 师团瓜岛总攻失败后，大本营陆海军部坚持夺回瓜岛，从而确立了1943年努力完成“不败态势”的战争指导方针。11月7日，田边盛武委托宫野大佐对中国派遣军进行联络，指出在1943年实施“5号作战”至为困难，中国方面的部分兵力和资材根据形势变化须转用于其他方面，同时谈及确立优势空陆战略态势、抽出第6 师团（驻华中）等问题。11月21日，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就今后对策举行作战会议，认为今后美空军可能利用中国，从而向大本营申请实施西安作战（“50号作战”）。但在12月后，随着日军在东南太平洋方面的不利态势日益严重，对华问题的根本方针重点转向了政略的实施，而中国派遣军作为对苏正面的战略预备队，不得不控制作战的消耗。面对美军的强烈反攻，参谋总长在12月10日上奏中指出，“根据国军现在的情况，在南太平洋方面战况告一段落前，应极力避免消耗战力”④防衛庁防衛研修所戦史室「戦史叢書:大本営陆軍部(5)」、朝雲新聞社、1973年、577 頁。。随后，大本营向中国派遣军下达了中止“5号作战”准备的命令。

四、评析

在大本营陆军部看来，对华发动“5号作战”有利于减轻日军总体战略压力及推动对英和对美作战的结束。但从当时日军在中国的战略态势看，“5号作战”计划体现了日本侵华战略的极端冒险性。首先，日军的大量兵力由于中国军民的坚持抗战被牵制于中国战场。中国派遣军参谋岛贯武治8月25日在与统帅部联系后记述：“武汉地区的第11 军以8 个师团和1 个混成旅团的兵力，同北面的第五战区、西面的第六战区和南面的第九战区，共计约100 个师，占重庆军全部兵力的三分之一相对峙，处于完全被包围的状态。而置上述敌军于不顾，竟然向西发动大规模攻势，不仅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威力，搞得不好，有可能自行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⑤防衛庁防衛研修所戦史室「戦史叢書:昭和十七、八年の支那派遣軍」、朝雲新聞社、1973年、48 頁。特别是在日军面对多线作战的困境下，“5号作战”需要消耗数量巨大的物资，这是当时日本所无力支撑的。在参谋本部向陆军省对四川作战设想进行说明后，陆军省就指出，“限于国力，尤其是提供不出10 万吨船舶、5 万吨钢铁和5 万吨汽油”⑥防衛庁防衛研修所戦史室「戦史叢書:昭和十七、八年の支那派遣軍」、朝雲新聞社、1973年、47 頁。。而在8月14日，陆军省与陆军部对于“5号作战”计划所需的物力问题未达成协议，只是原则上达成谅解，陆军部就紧急起草了“5号作战”准备工作的奏折。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畑俊六在9月6日的日记中写道：“进攻四川的作战完全是一种赌博行为，以此打开局面是一种悲壮的决心，因为日本的国力关系到同美作战问题，所以虽不允许将宝贵的军用物资用于对重庆作战，但作为穷极之策，陆军省同意进攻四川。”①防衛庁防衛研修所戦史室「戦史叢書:昭和十七、八年の支那派遣軍」、朝雲新聞社、1973年、66 頁。

计划将侵华战略从战略守势调整为战略攻势的“5号作战”，是日本陆军在太平洋战场形势发生扭转之际提出的下一阶段的作战计划，但随着日军在瓜岛方面的逐渐溃败，大本营不得不调增兵力应对太平洋方向美军的反攻，从而使该计划最终破产。在筹划太平洋战争开战后第二阶段的军事战略时，日本陆海军在下一步扩张的战略重点上出现了分歧，海军主张将战略重点放在对美舰队作战（提出攻占澳洲），而陆军则坚持在“南方作战”结束后以重庆作战为中心向西进军的基本观点。由于对总体形势的误判，日本陆军没有预料到美军在太平洋战场迅速发动的反攻，从而以自身战略重点为中心制定了“5号作战”计划。虽然美英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确立了“先欧后亚”的战略方针，但美军在1942年春季确定了在太平洋上战略防御结合个别地区的局部进攻的战略方针，1942年6月初，美国陆军近半数（50.5 万人）驻守海外，其中约24.5 万人负责保卫夏威夷—澳大利亚一线。②［美］马特洛夫·斯内尔：《联盟战争的战略计划（1941—1942年）》，华盛顿：美国陆军部，1953年，第358页。日军对此形势不明，大本营在7月下旬对形势的判断认为，英美的反攻将从1943年末开始。8月，美军在瓜岛登陆，开始了对日本的局部反攻，海军此时主张以对美作战为中心进行正面决战，但陆军以德国必胜为判断，认为应对东南方面反攻的处理，只能作为下一步发动西方攻势的前奏。对于置中国问题于次要地位的观点，陆军方面不能接受。③防衛庁防衛研修所戦史室「戦史叢書:大本営陆軍部(5)」、朝雲新聞社、1973年、65 頁。直到日军遭到瓜岛总攻的失败，陆军才认识到太平洋战场的严峻形势，判断“瓜岛反攻为美军的总反攻”，12月后为控制作战消耗而中止了“5号作战”准备。在发动太平洋战争后，日军虽意图将美、中、苏分割于各战场达到各个歼灭的战略目的，但由于面临两线作战的压力，特别是在与强大对手美国的作战中，日本的国力消耗巨大。可在这种情形下，陆军仍计划“以攻为守”延长战线，为争取先行解决中国问题而制定了规模庞大的“5号作战”计划，可谓是困兽犹斗。可以想见，即便日军为此奋力一搏，面对的也不过是失败的命运。在美军迅猛的反攻态势下，该计划在准备初期就迅速破产，日军以战略进攻一举解决中国问题的妄想提前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