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局部战略反攻中军事战略转变实践之考察

★潘泽庆

从1943年7月至1945年8月上旬，八路军在华北敌后进行了为期约两年的局部战略反攻。在此期间，八路军实行了以游击战为主向以运动战为主的军事战略转变。以往史学界关注较多的是全国抗战初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由国内正规战争向抗日游击战争的军事战略转变，对于抗日战争后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实行以游击战为主向以运动战为主的军事战略转变的关注相对较少，对八路军、新四军在战略反攻阶段所进行的一系列运动战、攻坚战的研究不够深入，加之宣传等方面诸因素的影响，以至于现在很多人仅是将平型关大捷和百团大战等为数不多的战役视为人民军队在抗日战争期间的作战亮点，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本文将从作战指导思想、部队编制体制、作战形式、兵种建设四个方面的变化，来对八路军在局部战略反攻中军事战略转变的实践作一考察，以期推动相关研究进一步深入开展。

一、逐步转变作战指导思想，日益注重正规战

全国抗战爆发后，中共中央于1937年8月下旬召开的洛川会议上，为八路军制定了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的军事战略方针。1938年5月，毛泽东在《论持久战》中将这一方针重新概括为：“基本的是游击战，但不放松有利条件下的运动战。”①《毛泽东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500页。与此方针相适应，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军队逐步实现了由国内正规战争向抗日游击战争的军事战略转变。毛泽东指出，这一转变关系于整个抗日战争的坚持、发展和胜利，关系于中国共产党的前途非常之大，并强调游击战争在抗日战争中占有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没有游击战争将不能战胜日本侵略者。同时，毛泽东又指出，抗日战争中正规战争是主要的，“抗日战争的最后命运，只有正规战争才能解决”；因此，“在长期奋斗中，游击队和游击战争应不停止于原来的地位，而向高级阶段发展，逐渐地变为正规军和正规战争”。②《毛泽东选集》第2卷，第552、554页。1938年11月，毛泽东在中共六届六中全会上又强调，抗日战争后期（战略反攻阶段），中国共产党军事任务主要的将是正规战争，届时中国共产党将实行由抗日游击战争向抗日正规战争的军事战略转变。抗日战争的进程印证了毛泽东的这一预言。

自1943年下半年冀鲁豫军区发动卫南战役、第129 师发动林南战役，山东军区发动赣榆战役及讨伐伪军刘桂堂部战役、讨伐伪军吴化文部战役等攻势作战起，八路军开始了局部战略反攻。接着，八路军通过1944年的春、夏、秋、冬季攻势和1945年的春、夏季攻势，进一步夺取了华北敌后战场的主动权，使华北敌后战场的形势发生了有利于己的重大变化。随着局部战略反攻的不断发展，八路军攻打敌人坚固设防的据点乃至从敌人手中夺取城市的作战日益增多，一次作战动用五六个团甚至十个团左右的兵力进行大兵团作战的时机也越来越多，在一些战役中甚至出现了步兵、炮兵、工兵等兵种的协同作战。从作战范围上来看，各战略区八路军也逐步由内线转向外线，战场不断扩大。为适应上述诸方面的变化，八路军在局部战略反攻中自发地实行了以游击战为主向以运动战为主的战略转变。

八路军之所以由游击战向运动战转变，是由抗日战争的长期性和残酷性决定的。如果中国能迅速打败日本侵略者，那么“游击战向运动战发展的必要就不存在”，而实际情形正好相反，战争是长期而残酷的，游击战不能担负解决战争命运的主要责任，“游击战只有向运动战发展才能适应这样的战争”；同时，长期而残酷的战争又能使“游击队受到必要的锻炼，逐渐地变成正规的部队，因而其作战方式也将逐渐地正规化，游击战就变成运动战了”。①《毛泽东选集》第2卷，第432页。可以说，实行以游击战为主向以运动战为主的战略转变是八路军在渡过困难时期，进入恢复和再发展阶段，经积蓄力量发展壮大后准备全面反攻的必然结果。

在实行战略转变的过程中，八路军在作战指导思想方面一个重要的变化，就是日益重视正规战，从而使得1944年一年及1945年半年多的攻势作战中，华北敌后战场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运动战乃至攻坚战。毛泽东在1938年曾指出：“不懂得正规战争是解决战争最后命运的关键，不注意正规军的建设和正规战的研究和指导，就不能战胜日本。”②《毛泽东选集》第2卷，第552页。1944年9月，中共中央军委召开高干会议，讨论了准备全面战略反攻和实行战略转变的问题，其中包括：转变八路军、新四军的作战形式，逐渐以游击战为主转变为以运动战和阵地战为主，准备打大仗和实施大兵团作战；转变八路军、新四军的组织形式，准备组建正规的师、团乃至几个集团军，逐步统一全军编制；转变八路军、新四军教育训练的内容和方针，在继续进行游击战教育训练的同时，逐步加强对较大兵团作战及炮兵、工兵、通信兵等技术兵种的教育训练。此外，会议还讨论了发展军事工业、提高武器装备水平和后勤保障能力，加强干部训练，健全统帅机关等问题。这说明，实行以游击战为主向以运动战为主的战略转变，已经提上了中共中央军委的议事日程。

随着八路军、新四军等在敌后战场攻势作战的迅猛发展及战局的有利变化，毛泽东在中共七大上向全党全军明确提出了准备实行战略转变的问题，即“由分散的游击战逐渐转变到正规的运动战，由游击战为主逐渐转变到以运动战为主”③《毛泽东文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年，第330页。。朱德在会上强调：解放区今后在军事方面所必须准备的中心战略任务，就是要准备“实行从抗日游击战争到抗日正规战争的战略转变”，并且“现在已临到在实际工作上逐渐地去准备实现的时机了”，“全军干部必须善于在思想上、工作上准备实行这种转变，以迎接这抗日大反攻的战斗”。④《朱德军事文选》，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7年，第538～539页。中共七大于1945年6月11日通过的《关于军事问题的决议（草案）》中再次强调，解放区今后的军事任务，是从各方面来准备全面战略反攻及准备战略上由以游击战为主到以运动战为主的转变。

根据中共中央、中央军委的指示精神，针对八路军各部因长期分散、“游击作战作风浓厚”，“在攻城战斗的城市工作与战术动作均差，某些大战役的准备与组织亦欠严密周到”，“致影响战役企图之顺利与彻底完成，甚至损害我军战斗力”①八路军前方总部参谋长滕代远、副参谋长杨立三致华北各战略区电，1945年4月22日。的情况，八路军前方总部参谋长滕代远、副参谋长杨立三于1945年4月发出指示，要求华北各战略区加紧研究1944年以来八路军进行攻势战役的作战准备、组织，战术动作，尤其是攻坚战、围困战以及爆破技术等经验，并作出书面报告，以便相互交流；同时，要将上述总结和经验作为教材，及时对指战员进行不间断的教育。5月29日，八路军前方总部再次致电华北各战略区，要求各地八路军在组织攻势作战时，有意识地去锻炼与提高部队的战役组织能力与战术水平，充分发扬指战员作战的顽强性与攻击精神，并在主力兵团中树立正规作战观念。

在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和八路军前方总部的指导和推动下，八路军各部逐步将局部战略反攻中自发实行的战略转变化为自觉的转变，在作战指导思想上愈发强调正规战，强调作战行动的集中统一和密切协同，强调在作战中树立全局观念，反对各自为战，强调克服游击习气、严肃战场纪律，强调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强调要通过实战及教育训练来锻炼和提高各级指挥员指挥正规战的能力及部队进行正规战的技术、战术水平。

太行军区在1945年春季攻势结束后，针对部队作战中暴露出来的缺乏大兵团作战的组织纪律性与密切协同精神，游击习气浓厚等弱点，专门发出指示，要求各部队在以后的作战中部署兵力时必须遵循“重点主义”的原则，集中兵力、火力于敌之弱点与要害所在，并隐蔽企图，给敌以出其不意的歼灭性打击。指示还要求严肃战场纪律，克服游击习气，并加强大兵团进攻作战中团结友爱的教育，以求得各部队的相互配合与密切协同。同时，太行军区利用作战间隙对部队进行了突击整训。太行军区司令员李达亲自撰写了相关的教育材料。他强调，在以后的进攻作战中大部队共同作战的场合日益增多，我们必须善于组织这种大兵团作战，并使指战员深刻了解大兵团作战在许多方面与小部队的游击战完全不同。在小部队的游击战中，一支小部队应灵活自主地决定前进或撤退，往往是一打就走。但在大兵团作战中，一个团的领导亦不能单独决定所属部队超出预定计划的行动，即使情况十分险恶，亦不允许超出规定的自由行动，且大部队有时需要夜以继日甚至数日乃至更长时间的连续作战，故必须坚决服从指挥、执行命令。②太行军区司令员李达：《关于进攻作战中的一些问题》，1945年6月。为使教育更加具有针对性，太行军区于6月6日颁布了《一九四五年度军事干部轮训实施方案》及《一九四五年度干部轮训队步兵队训练计划大纲》，决定对团以下各级干部及技术兵种干部分批分期进行轮训。训练的重点包括两方面：一方面“强调军风纪的锻炼”，如坚决执行命令、服从领导及严格遵守纪律、制度、时间等，“培养正规化的战斗作风”；一方面继续加强射击、投弹、刺杀、土工作业为主的技术学习以及攻坚战、运动战等战术学习，提高各级干部的指挥能力，以适应“由游击战逐渐转为运动战，由分散的小部队的战术活动转为集中的较大规模的战斗之过渡”③太行军区：《一九四五年度干部轮训队步兵队训练计划大纲》，1945年6月6日。的需要。

冀中军区司令员杨成武针对部队在1945年春季攻势中暴露出的“军分区与军分区，团与团之间互相配合不够，缺乏战役战术眼光，只顾自己这一狭小范围的利益”④《杨成武文集》，北京：解放军出版社，2014年，第217页。的弱点，于6月2日在给部队排以上干部作报告时特别强调在作战中要加强团结，“部队与部队，兵种与兵种，个人与个人之间，都要有经常的互相帮助精神与互相支援、自动配合作战”，“友军受攻，我们自动援助友军，我们受困友军自动来解围，这样彼此都不会吃亏”，“每个干部与战斗部队全体人员都应经常准备援救友邻、帮助友邻，并且对这种互助不应有任何动摇与任何勉强”。⑤《杨成武文集》，第200页。

山东军区于1945年夏就练兵问题提出了如下指导意见：一般战士教育应以技术为主，战术为辅，干部教育以战术为主，技术为辅。战术教育以攻坚战为主，同时进行围困战、伏击战、打援敌等训练。攻坚战的教育，以主力、基干兵团为主，以单人、战斗小组及排的动作为基础。围困、监视、封锁敌人的战术教育，以县区武装和民兵为主。伏击、打援的战术教育，以主力、地方武装和民兵相结合来进行。在干部的战术思想教育中，还应培养与友邻部队协同作战、相互配合、相互策应的观念。另外，“根据攻坚战术要求，我部队中宜普遍加强近迫作业教育。战士须学会攻坚巷战中打通院墙、挖枪眼、堵塞街口、堆积土囊、挖对壕坑道作业及破坏鹿砦、铁丝网等动作。干部应学会各种作业指导方法，克服普遍存在的宁愿流血不愿流汗的轻视工事的思想”①山东军区司令部关于1944年部分练兵总结与今后练兵指导的意见，1945年6月1日。。

晋绥军区在1945年展开春季攻势之前发出指示，要求各军分区乘敌兵力薄弱、机动力量不大之际，“作战指导重心应力求在各方面保持连续的进攻”，以巩固扩大解放区，并强调“这种战役攻势”应“连续轮番的进行”。②晋绥军区参谋长陈漫远、政治部主任张平化关于晋绥军区1945年春季攻势的指示，1945年1月23日。1945年春季攻势结束后，军区司令员吕正操、政治委员林枫针对日军被迫进一步收缩兵力的情况，于5月25日指示晋绥军区部队，必须采取“放手发展与扩大的方针，对敌加重压力”，对于能够拔除的据点“断然强攻”，“对增援与撤退之敌，则应组织较大的战斗，坚决消灭之，以振军威、寒敌胆”，“并在实战中加强我之战斗力，准备将来打运动战为主的方向转变”。③晋绥军区司令员吕正操、政治委员林枫致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司令部电，1945年5月25日。

以上情况表明，随着局部战略反攻的深入开展和战略转变的遂行，从八路军前方总部到各战略区越来越重视正规战的作用，越来越强调要树立正规战的作战观念。实行战略转变之前，八路军在作战指导思想方面以游击战为主，运动战并不是“必选项”，通常是在条件有利时才会选择打运动战。而在实行战略转变的过程中，运动战不但不再是非“必选项”，反而成为各战略区努力追求的目标，这是八路军为适应战略转变在作战指导思想方面发生的一个重大改变。

二、大力发展正规军和地方军，组建新的军区、军分区

实行以游击战为主向以运动战为主的战略转变，一个不可或缺的必要条件就是要将游击队变成正规军，同时，将游击队变成正规军，也是实行此次战略转变的一项重要内容。毛泽东曾指出：“由执行游击战的游击部队化为执行运动战的正规部队，须具备数量扩大和质量提高两个条件。前者除直接动员人民加入部队外，可采取集中小部队的办法；后者则依靠战争中的锻炼和提高武器的质量”；只有大量的正规兵团的产生，“更有效力地打击敌人的运动战方式才能出现”。④《毛泽东选集》第2卷，第433、434页。1945年2月，毛泽东在中共中央党校做报告时曾形象地指出：这世界上的东西“你不去搬它，它就不动”，日本侵略者亦如此，“要我们‘请’他走，他才走的”；日本侵略者目前还没走，“正是因为我们的力量还小”，“所以我们要准备力量”。⑤《毛泽东文集》第3卷，第250、251页。4月24日，毛泽东在中共七大上谈到战略转变问题时更是明确指出：“我们要做好准备，由小麻雀变成大鹏鸟，一个翅膀扫遍全中国，让日本帝国主义滚蛋。”⑥《毛泽东文集》第3卷，第332页。

自转入局部战略反攻后，为适应由游击战为主向以运动战为主的战略转变对部队组织形式方面提出的新要求，八路军更加注重发展三结合武装力量，特别是注重将经过长期战争锻炼的一些游击部队转化为正规兵团，并充实已有的正规兵团。如中共冀鲁豫区委书记兼冀鲁豫军区政治委员黄敬在1943年11月总结过去一年的对敌斗争概况时就提出，要注意发展正规军、地方武装和人民武装，“准备于将来有利形势到来时准备反攻，准备反磨擦，准备由不正规战争向将来正规战争的转变，使将来能有足够的可用的基础”⑦中共冀鲁豫区委书记兼冀鲁豫军区政治委员黄敬关于冀鲁豫区一年来对敌斗争的总结报告，1943年11月。。1944年7月1日，中共中央发出指示，要求全军（包括民兵、自卫队）进行军政大整训，准备使现有军事力量发展一倍至数倍的条件，以担负起“最后驱逐日寇出大城市与交通要道，并对付可能的突然事变”①中央档案馆编：《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4 册，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2年，第261页。的重任。据此，八路军进一步加快了发展正规兵团和地方武装的步伐。

至1944年7月底，八路军以团为单位的正规军编制主要有三种，即：甲种团，又称大团制，基本按照三三制的原则编组；乙种团，基本按照2 个营、6 个连的原则编组；丙种团，又称小团制，基本按照5 个连的原则编组，个别地区的丙种团甚至不设团部，以各连为单位分散活动。三种编制的团共计199 个。其中，晋察冀军区有乙种团16 个、丙种团40 个计3.5 万余人，另有地方军2.9 万余人；山东军区有甲种团13 个、乙种团11 个、丙种团13 个计4.2 万余人，另有地方军约2.8 万人；太行、太岳军区有甲种团4 个、乙种团6 个、丙种团17 个计5 万余人，另有地方武装2.5 万余人；冀鲁豫军区有甲种团3 个、乙种团13个、丙种团11 个计1.7 万余人，另有地方军约1.2 万人；陕甘宁晋绥联防军有甲种团14 个、乙种团28 个、丙种团10 个计7.6 万余人，另有地方军5731 人（缺八路军后方留守兵团地方军的统计数字）。以上共有甲种团34 个、乙种团74 个、丙种团91 个计22 万余人，另有地方军10 万余人，总计32 万余人。

1944年秋至1945年夏，各战略区八路军为进一步适应攻势作战的需要，陆续调整了一部分正规军的编制，并继续充实、扩建正规兵团，发展地方武装。

冀鲁豫军区为提高在冀南地区活动的正规军的攻势作战力量，自1944年8月起，征召了一部分新兵入伍，并将一部分地方军补充到正规军中，使在冀南地区活动的8 个团的正规军得到了充实和加强。1945年春，冀鲁豫军区将4 个乙种团扩编为甲种团，同时新建2 个乙种团，并将2 个地方军的团（支队）升级为正规军，另新建1 个独立团。至1945年夏，冀鲁豫军区的正规军已发展至30 个团以上。

太行军区于1944年11月开始动员新兵入伍，以补充各部队的缺额。至年底，扩军工作基本结束。1944年全年，太行军区扩军近1万人。为加强正规军，太行军区于1945年春在原有1个甲种团、1个乙种团、13 个丙种团和50 个县独立营的基础上，增编了1 个甲种团、4 个乙种团、1 个丙种团，从而使太行军区的正规军增加至21 个团。另外，太行军区还以一部分独立营为基础新建了地方军5 个独立团。1945年7月，太行军区又组建了正规军2 个团。

晋察冀军区在1944年冬至1945年春，以部分地方军为基础，新建、充实了8 个团以上的正规军。1945年5月，冀中军区发布了关于将地区队改编为主力团、县大队改编为地区队、区小队改编为县大队的命令。据此，冀中军区新建了正规军5 个团和地方军8 个地区队。至7月，冀晋军区辖11 个团、23个县支队、2 个县大队；冀察军区辖8 个团、17 个县支队；冀中军区辖9 个团、8 个地区队、28 个县支队、17 个县大队；冀热辽军区辖9 个团、17 个县支队。整个晋察冀军区共有37 个团、85 个县支队、19 个县大队。

山东军区自1944年8月至1945年7月，先后将起义的4 股较大伪军分别改编为独立第1、第2、第3、第4 旅，共9 个团，并将已脱离国民党军的新第111 师②第111 师原属国民党第57 军。1942年8月3日，该师师长常恩多等因不满该师内部顽固势力破坏抗战的行径，率领该师2700 余抗战爱国官兵脱离国民党军，接受共产党的领导。此后，该部继续沿用第111 师番号，亦称新第111 师，成为山东八路军的外围军。改编为滨海支队，下属3 个团。鲁中军区于1944年10月至1945年1月间组建了2 个团的正规军，并将无团部的1 个丙种团恢复了团部。滨海军区于1945年1月组建了教导团。在此期间，山东军区各军区还组建、改建了10 余个属于地方军的独立团。至1945年夏，滨海军区辖5 个团、5 个独立团等部；胶东军区辖3 个团、5 个独立团、1 个海防支队等部；鲁中军区辖7 个团及一部分独立营等部；鲁南军区辖有2 个团及一部分支队、独立营（大队）等部；渤海军区辖2 个团、5 个独立团、1 个基干团等部。山东军区直辖1 个支队（3 个团）、4 个独立旅（9 个团）、1 个特务团、2 个教导团。

挺进豫西的八路军太行、太岳军区及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各一部于1945年2月组建了直属中共中央军委的河南军区。至1945年夏，河南军区的正规军发展至10 余个团。

在大力发展正规军和地方军的同时，为加强对部队的统一领导和指挥，八路军各战略区还组建了一部分新的军区、军分区。

晋察冀军区于1944年9月开始陆续组建冀晋、冀察、冀中、冀热辽军区，同时调整军分区的划分。至1944年底，上述4 个军区组建完毕。晋察冀军区共划分为18 个军分区。1945年7月，又组建了第19军分区。至全面战略反攻开始前，晋察冀军区共辖4 个军区、19 个军分区。山东军区于1944年1月将冀鲁边军区与清河军区合并为渤海军区，下设6 个军分区。滨海军区于1943年9月至1944年6月组建了3 个军分区。鲁南军区于1944年6月至9月组建了3 个军分区。鲁中军区在原有3 个军分区的基础上于1943年9月、1944年7月又组建了2 个军分区。胶东军区在原有4 个军分区的基础上于1945年5月又组建了1 个军分区。至全面战略反攻开始前，山东军区共辖5 个军区、22 个军分区。太行军区在原有6 个军分区的基础上于1943年9月又组建2 个军分区。太岳军区在原有4 个军分区的基础上于1944年8月又组建了1 个军分区。1944年5月，冀鲁豫军区与冀南军区合并后，新的冀鲁豫军区下设11 个军分区。1945年1月，冀鲁豫军区将水东地区划为第12 军分区。6月20日，冀鲁豫军区设立冀南指挥部，统一领导在冀南地区的第2、第3、第4、第5、第6、第7 军分区。至全面战略反攻开始前，太行、太岳、冀鲁豫军区共辖25 个军分区。晋绥军区在原有5 个军分区的基础上于1945年2月和4月又组建了3 个军分区。至全面战略反攻开始前，晋绥军区共辖8 个军分区。河南军区于1945年2月成立时下设4 个军分区。后又组建了2 个军分区。至全面战略反攻开始前，河南军区共辖6 个军分区。

随着正规军和地方军的充实、扩建，八路军数量迅猛增加。至1944年底，八路军即由同年7月的32 万人扩大至50 万余人，另有民兵172 万人。八路军正规军和地方军的迅速发展及军区、军分区机构的进一步组建、完善，为实行以游击战为主向运动战为主的战略转变从组织上提供了有力的保障。

三、逐步转变作战形式，不断增加运动战、攻坚战的比重

在全国抗战的战略防御阶段和战略相持阶段，八路军主要的作战形式是游击战，进行运动战的次数并不多。转入局部战略反攻后，尽管以游击战为主的作战形式没有发生根本性改变，但随着自身力量的增长，后勤保障能力的增强，技术、战术水平的不断提高以及对正规战的日益重视，为夺取敌人坚固设防的重要据点乃至城市，以继续扩大抗日根据地，削弱敌人有生力量，八路军开始逐渐缩小游击战的规模，逐渐由分散的游击战向集中较大兵力的正规战转变，由此，八路军打运动战、攻坚战的比重日益增加。

山东军区在1944年的攻势作战中，进行了第三次讨伐伪军吴化文部战役、讨伐伪军荣子恒部战役、沂水战役、利津战役、莒县战役及葛庄歼灭战等战役战斗。在1945年的春、夏季攻势中，又进行了讨伐伪军赵保原部战役、蒙阴战役、泗水战役、讨伐伪军张景月部战役、讨伐伪军厉文礼部战役、临（沂）费（县）边战役、平（度）西战役、胶河战役、讨伐伪军张步云部战役等作战。在1944年春季第三次讨伐伪军吴化文部战役中，山东军区集中了6 个团及一部分独立营参战，一举消灭伪军7000 余人。在1945年春季讨伐伪军赵保原部战役中，胶东军区动用了3 个主力团、4 个独立团和一部分独立营，另动员了5 万余民兵和群众参战。此役，毙伤俘连同击溃的伪军共1.1 万余人，另争取2000 余伪军反正。在1945年夏季讨伐伪军张景月部战役中，渤海军区动用了7000 余兵力，并动员了5000 余民兵和群众参战，另有胶东军区一部配合作战。在攻打寿光县田柳庄据点时，“因工事异常坚固，围墙高三丈余，底厚十四米，楼直径十八米，碉堡林立，地道如网”，八路军“经十天攻击，发炮［弹］一千五百余发，爆炸〔破〕二十余次”，始摧毁敌炮楼4 个，占领1 座碉堡和一段围墙。①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八路军·文献》，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4年，第1105～1106页。电文中关于10 天发射炮弹1500 余发的提法，暂未能考证其准确与否。渤海军区部队进行的这种强度的攻坚战在当时八路军的作战中并不多见，这充分说明了渤海军区部队攻坚战能力的大幅度提高。此役也以渤海军区部队的胜利而告终。据统计，山东军区部队在1944年中进行主要战役战斗3500 余次，其中，进攻战役战斗近2600 次，攻克包括县城在内的敌据点765 处，迫退敌据点500 余处，毙伤俘日、伪军5.8 万余人，争取伪军反正1.1 万余人。①山东军区参谋处关于1944年山东敌我斗争的总结，1945年1月。而在1945年春、夏季攻势中，山东军区部队又消灭日、伪军5 万余人，攻克县城11 座。②中国军事百科全书编审委员会编：《中国军事百科全书》（第二版）军事历史Ⅱ，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14年，第792页。

冀鲁豫军区在1944年至1945年夏季的攻势中，进行了昆（山）张（秋）战役、讨伐郓城伪军刘本功部战役、豫北战役、南乐战役、东平战役、成（安）临（漳）安（阳）战役、阳谷战役等作战。在1944年8月讨伐郓城伪军刘本功部战役中，冀鲁豫军区抽调了4 个团和约10 个县大队的兵力参战，毙伤俘伪军3100 余人。在1945年4月南乐战役中，冀鲁豫军区抽调7 个主力团及一批地方武装参战，毙伤俘日、伪军3300 余人。在1945年7月阳谷战役中，冀鲁豫军区抽调8 个主力团及一批地方武装参战，毙伤俘伪军约3600 人。太行军区在1945年春、夏季攻势中，进行了道清战役、襄垣战役、安阳战役、元（氏）获（鹿）战役、武（安）沙（河）战役等作战。在道清战役中，太行军区抽调了约6 个团的兵力参战，歼灭日、伪军2500 余人，扩大解放区2000 余平方公里。此次运动战的胜利受到了中共中央军委的充分肯定。中共中央军委专门将此役胜利的经验转发给新四军军部、新四军第5 师、八路军南下支队等部，供其参考：（一）首先弄清敌情，并不断分析研究敌情，特别是在群众中应普遍建立“耳目”；（二）部队行动，要在掌握敌情后采取不规律的捕捉闪击，并组织多数便衣队配合主力作战；（三）部署兵力时，要采取重点主义，给敌以迅速歼灭性的打击，使其余日、伪军因之丧胆，从心里上给其以极有力的震慑，以便于我在胜利基础上扩张战果；（四）为配合军事行动的开展，要展开地方工作尤其是社会统战工作，建立地方政权，以便取得政治上的成果；（五）加强伪军工作，争取其作为内应，或瓦解其战斗力。③中共中央军委致新四军代军长张云逸、新四军第5 师师长李先念、八路军南下支队司令员王震等电，1945年4月11日。据统计，晋冀鲁豫边区部队在1945年的春、夏季攻势中，共进行大小战斗2300 余次，消灭日、伪军3.78 万余人，收复县城28 座，拔除据点2800 余处，扩大解放区近2 万平方公里，解放人口340 余万。④第二野战军战史编委会编：《八路军第一二九师战史》，北京：解放军出版社，2017年，第284页；中国军事百科全书编审委员会编：《中国军事百科全书》（第二版）军事历史Ⅰ，第472页。

晋察冀军区在1945年的春、夏季攻势中，进行了雁北战役、察南战役、热辽战役、平北战役，任（丘）河（间）战役、文（安）新（镇）战役、安（平）饶（阳）战役、子牙河东战役、大清河北战役等作战。在雁北战役中，冀晋军区集中了6 个团、8 个县支队及一部分武工队参战。在察南战役中，冀察军区集中了7 个团及一部分县支队参战。在春、夏季攻势中，仅冀中军区就先后组织实施了5 次较大规模的战役，歼灭日、伪军1.1 万余人，收复县城11 座。据统计，晋察冀军区部队在1945年的春、夏季攻势期间（包括反“扫荡”作战），共进行大小战斗2700 多次，消灭日、伪军近2.8 万人，拔除敌据点和碉堡790 余处，收复县城15 座，解放人口500 多万，扩大解放区7 万多平方公里。⑤中国军事百科全书编审委员会编：《中国军事百科全书》（第二版）军事历史Ⅰ，第465页。

随着以游击战为主向以运动战为主的作战形式的逐渐转变，八路军不但在局部战略反攻中消灭了大量日、伪军，而且从敌人手中收复了大批城市和据点，解放了大片国土。八路军前方总部司令部曾对1944年及1945年春、夏季八路军在华北敌后作战的情况进行了综合梳理：1944年，八路军共发动了50次以上较大规模的战役攻势；全年八路军共攻克敌据点2348 处，毙伤俘日、伪军15.5 万余人，争取伪军反正2 万余人，收复县城22 座，扩大抗日根据地14 万平方公里，解放人口1800 余万。⑥八路军前方总部司令部关于1945年1月至5月的华北敌后战况概述，1945年6月10日。而1945年春夏，“华北战场之作战形势，日寇之被动性加大，我军之主动性增高，较之去年更为显著”⑦八路军前方总部司令部关于1945年1月至5月的华北敌后战况概述，1945年6月10日。；“仅就六七月各战役来看，各军区战役的计划性、组织性均有大的提高，攻击目标更加集中于伪军、地方顽固势力派与日寇薄弱地区”①八路军前方总部司令部关于1945年6月至7月的华北敌后战况概述，1945年8月15日。。这说明，随着作战形式的逐步转变，运动战、攻坚战比重的日益增加，八路军以游击战为主向以运动战为主的战略转变已取得了明显的实效。据统计，在1945年春、夏季攻势中，八路军共消灭日、伪军12.5 万余人，收复县城59 座，扩大解放区14.8 万余平方公里。②《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史》编写组编：《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史》第2卷，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2010年，第305页。

四、注重发展炮兵和工兵组织，加强炮兵和工兵人才培训

随着以游击战为主向以运动战为主的战略转变的实行，八路军攻打敌人坚固设防据点的时机越来越多，由此，使用炮兵和工兵的时机也就越来越多。1944年10月1日，山东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罗荣桓指出：“进攻围寨、碉堡的战斗是日益增多，已成为我主要的斗争手段”，我们必须“提高进攻围寨、碉堡的技巧，发展奇袭战术，进一步地创造新的爆破成绩，加强部队近迫作业的学习，培养对迫击炮的使用”。③《罗荣桓军事文选》，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7年，第256页。为提高部队的攻坚能力，以适应夺取敌人坚固设防据点这一作战任务的需要，各战略区八路军日益重视兵种建设，积极发展炮兵和工兵。

（一）扩建炮兵组织，创办炮兵学校。全国抗战爆发后，由于火炮装备、炮兵人才等缺乏，加上其他方面因素的限制，八路军的炮兵数量非常有限。随着敌后游击战争的开展，八路军虽然以缴获的装备陆续组建了一部分炮兵队伍，但截至1942年11月，整个八路军也仅建有1 个炮兵团，另外编有1 个迫击炮训练队、1 个炮兵队、3 个炮兵营（大队）、5 个炮兵连、7 个机炮连、53 个迫击炮连。④参见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炮兵·表册（1）》，北京：解放军出版社，2009年，第182～189页。本文中有关炮兵组织和炮的数量的统计数据，均系根据该书中的材料综合而成，以下不再一一作注。而随着各战略区的八路军在1942年底至1943年春的精简整编，加之炮弹缺乏，一些炮兵营、连也随之被缩编、合并或撤销。因此，至1943年上半年，八路军拥有的炮兵数量也相应减少。自转入局部战略反攻后，各战略区八路军开始有意识地扩建炮兵组织。

山东军区所属各部自1943年9月起陆续新建了一部分机炮连、炮兵连、迫击炮连。至同年11月，山东军区共编有1 个山炮连、1 个机炮连、2 个炮兵连、13 个迫击炮连。至12月，山东军区共有各种炮66 门，其中山炮1 门、钢炮1 门、平射炮2 门、迫击炮62 门。1945年春夏，山东军区又组建了一部分迫击炮连，鲁中军区、胶东军区还分别组建了炮兵营。

太行军区至1943年12月共编有1 个炮兵连、4 个迫击炮连。而至1944年11月，该军区的炮兵发展至1 个机炮连、3 个炮兵连、4 个迫击炮连。至同年12月，太行军区拥有山炮1 门、迫击炮27 门。太岳军区至1943年12月共编有1 个炮兵连、10 个迫击炮连。至1944年11月，太岳军区共编有2 个炮兵连、6 个迫击炮连。至同年12月，太岳军区拥有平射炮1 门、山炮2 门、迫击炮16 门。冀南军区至1943年12月编有1 个炮兵连、3 个迫击炮连。冀鲁豫军区至1943年12月仅编有1 个炮兵连。1944年5月，冀南军区与冀鲁豫军区合并成立新的冀鲁豫军区后，两个军区原有的炮兵连进行了调整。至1944年11月，冀鲁豫军区共编有1 个炮兵连、2 个迫击炮连。至1945年2月，该军区有步兵炮1 门、迫击炮5 门。

晋察冀军区炮兵营于1944年4月奉调至延安，编入陕甘宁晋绥联防军炮兵团。随后，晋察冀军区以炮兵营留下的部分伤病员和1 门山炮为基础，组建了炮兵排。至同年11月，该军区共编有1 个炮兵连、9 个机炮连，拥有山炮1 门、迫击炮30 门。1945年2月，晋察冀军区又以炮兵排为基础，成立了炮兵干部训练队，并从所属各军区抽调近100 名连、排长及班长进行专业训练，以培养炮兵干部。

陕甘宁晋绥联防军的炮兵队伍在1944年得到了较大充实和发展。至同年11月，炮兵团已发展至4个营。此外，陕甘宁晋绥联防军还编有1 个炮兵营、1 个炮兵队、2 个炮兵连、3 个机炮连、14 个迫击炮连。其中，炮兵团拥有山炮18 门，晋绥军区拥有山炮7 门、迫击炮10 门、机关炮2 门。

河南军区成立时所属八路军部队也编有部分迫击炮连或机炮连。至1945年3月，河南军区拥有迫击炮8 门。

据粗略统计，至1943年12月，八路军共编有1 个炮兵团、1 个山炮连、1 个迫击炮训练队、1 个炮兵队、2 个炮兵营、4 个炮兵连、19 个机炮连、39 个迫击炮连，拥有各种炮172 门。至1944年11月，八路军共编有1 个炮兵团、1 个炮兵营、1 个山炮连、1 个迫击炮训练队、1 个炮兵队、11 个炮兵连、14 个机炮连、39 个迫击炮连，拥有各种炮189 门。至1945年8月，八路军拥有1 所炮兵学校、1 个炮兵干部训练队、2 个炮兵队、4 个炮兵营、5 个机炮连、11 个炮兵连、40 个迫击炮连，拥有各种炮260 门。

八路军各部虽然在局部战略反攻中陆续发展了一部分炮兵队伍，但由于火炮装备、弹药的不足，特别是炮兵人才的匮乏，致使炮兵的发展受到很大限制。为此，中共中央军委于1944年11月决定以陕甘宁晋绥联防军炮兵团为基础创办延安炮兵学校，培训炮兵干部。12月4日，中共中央军委、中共中央组织部等联合发出了延安炮兵学校招生的指示信。信中指出，为了准备由分散的游击战变为集中的正规战，由乡村打进城市里去，希望一切适合条件的青年与干部踊跃报考炮兵学校，为建设我们的炮兵而努力！①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炮兵·回忆史料》，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8年，第178页。6日，中共中央军委又致电八路军前方总部及各军区：“军委为了准备反攻，准备加强我军装备，俾能由游击战争转到运动战，由乡村打进城市，决定创办炮兵学校，立即训练大批炮兵干部，并决定在全党全军动员党员与干部学习炮兵。”②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总参谋部·文献（2）》，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2014年，第703页。为此，要求八路军前方总部和各军区在前方搜集能指挥炮兵作战或懂得炮兵教育的人才、炮兵器材及与炮兵有关的书籍等，送到延安，并强调：“这是政治任务与战略任务，望各单位负责人认真执行为要。”③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总参谋部·文献（2）》，第703页。

至1945年2月，从抗大总校、抗大第七分校及陕甘宁晋绥联防军等单位选调的干部和学员陆续进驻延安炮兵学校所在地南泥湾。学校将选调的人员连同炮兵团原有指战员共1300 余人，编成3 个炮兵大队，另编配了1 个迫击炮队、1 个工兵科、1 个秘书室、1 个警卫连。3月，学校正式开课。第一期学习时间预定为8 个月，训练对象以连排干部为主，训练方针是“以技术为主、战术为辅”，“有什么学什么，战争需要什么学什么”。④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八路军·回忆史料（2）》，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1年，第260页。为克服教学设备缺乏的难题，学校“就进行‘分班教学’，‘人闲炮不闲’；演习连射击时，没有通信器材，就用人传口令；方向盘、炮队镜等器材不足，就用木头或硬纸板做成代用品来练习操作”。⑤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炮兵·回忆史料》，第184页。同年9月，延安炮兵学校根据中共中央指示，提前结束了第一期学员的培训，随即开赴东北。延安炮兵学校的创办，为人民军队炮兵的发展培养了骨干力量。

（二）扩建工兵组织，加强工兵培训。八路军改编成立之初，工兵数量非常有限。在转入局部战略反攻之前，除晋察冀军区编有1 个直属工兵营外，其他各战略区的八路军仅编有部分工兵连或工兵排。为应对国民党顽军可能对陕甘宁边区发动的军事进攻，中共中央自1943年秋季起分别从晋察冀、太行、太岳、冀鲁豫等军区各抽调一部兵力开赴晋西北和陕甘宁边区，同时，还从晋察冀军区抽调1 个工兵连、太行军区抽调2 个工兵连到延安。1944年春，中共中央军委指示晋察冀军区在位于山地的各军分区分别成立1 个工兵连，以满足部队攻势作战中夺取敌人坚固设防的城镇等据点的需要。6月14日，中共中央军委又电示北方局和八路军前方总部，要求八路军各战略区均在位于山岳地带的军分区充实1 个工兵连。

根据中共中央军委的指示，晋察冀军区将直属工兵营的1 个连派赴延安后，将余下的工兵合编为1个连，继而于1944年春又将工兵连改编为工兵训练队，为扩建工兵培训骨干。至1944年底，晋察冀军区组建了5 个工兵连，其中，冀察、冀中、冀热辽军区各成立1 个工兵连，冀晋军区成立2 个工兵连。次年春，各军区根据晋察冀军区关于要“把工兵建设看成为一个战略任务”①周培根、刘振堂主编：《工程兵的光辉历程》，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0年，第81页。的指示，进一步加强对工兵骨干的培训。冀晋军区在军区教导大队附设工兵干部训练班，训练了一批工兵干部。冀察军区在军政干部训练大队附设工兵干部训练队，抽调了150 余名工兵进行了为期3 个月的培训。随后，冀察军区又从培训的工兵干部中抽调60 余人分赴第1、第11、第12、第13 军分区帮助组建工兵连。不久，第1、第11、第12 军分区相继建立了工兵连。

太行军区于1944年9月将第1、第2、第3、第4、第5、第6 军分区的工兵排均扩编成工兵连，共550 人，但干部仅有10 人。为解决工兵干部急缺的问题，太行军区于10月25日致电中共中央军委：“请由送延之两个工兵连中，给我们抽调可充连长之干部四个至六个，可充排长之干部（现任班长之老战士均可）十个至十五个”，以加强太行军区的工兵。②太行军区司令员李达、政治委员李雪峰致中共中央军委电，1944年10月25日。12月19日，太行军区再次致电中共中央军委，请求派一些工兵干部回太行军区。不久，中共中央军委向太行军区派回了一批连、排、班级工兵干部。由此，太行军区的工兵领导和组织建设得到了加强。太岳军区和冀鲁豫军区也陆继扩建、新建了工兵组织，成立了一部分工兵连或工兵排。

山东军区至1944年底建立了部分工兵分队。如滨海军区编有直属工兵连，渤海军区编有直属工兵排，有的团也建立了工兵排。1945年夏，山东军区基于“攻坚战斗的日趋复杂，敌据点工事构筑与火力组织的加强，迫切需要我火力装备与工兵作业技术的提高”③山东军区司令部关于1944年部分练兵总结与今后练兵指导的意见，1945年6月1日。的认识，在没有组建工兵分队的团及军区、军分区陆续成立了工兵排或工兵连，进一步扩大了工兵队伍。

八路军各部在扩建工兵队伍的同时，还利用各种时机和形式对工兵进行专门的训练，以提高其技术战术水平。1944年12月，中共中央党校军事研究班开设了工兵区队，培训团以下各级工兵干部，主要学习筑城、爆破、地雷、破坏等相关知识和业务。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司令部于1944年冬季大练兵期间开办了工兵爆破训练队，培训工兵学习使用美军驻延安观察组带来的可塑性炸药、引信、地雷等美式爆破器材。1945年2月，延安炮兵学校成立工兵科，共招收130 名学员进行培训。冀鲁豫军区于1945年2月决定开办随营学校，培养炮兵、工兵等人才。山东军区教导第1 团于1945年4月成立特科大队时，专设1 个工兵队，培养工兵干部。太行军区于1945年6月6日颁布了《一九四五年度军事干部轮训实施方案》，决定自7月下旬开始在军区轮训队开设1 个工兵队，抽调约80 名连级以下工兵干部进行培训。

局部战略反攻中八路军炮兵、工兵的发展及组织建设的逐步加强，提高了正规兵团进行运动战、攻坚战的能力，增加了正规兵团进行运动战、攻坚战的时机和场合，加速了八路军以游击战为主向以运动战为主的战略转变的实施，也为抗日战争胜利后人民军队炮兵、工兵的发展和壮大奠定了基础。

五、结语

八路军实行的这次战略转变，是随着局部战略反攻的开展而逐步展开的。因此，八路军进行局部战略反攻的过程，也是促使自身由以游击战为主向以运动战为主进行战略转变的过程，同时，八路军战略转变的实施，又进一步推动了局部战略反攻的深入开展，保障了局部战略反攻的不断胜利。1945年8月以后，由于国内外形势的迅速变化，八路军的这次战略转变未能完成，不过这次战略转变的实施为八路军集中兵力实行大兵团作战积累了一定的经验，从而为接下来进行的全面战略反攻乃至向解放战争的过渡从思想、组织等方面创造了有利条件。这次战略转变也在解放战争的过渡阶段得以基本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