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蓬
泉,象形字。甲骨文字形。像水从山崖泉穴中流出的样子。《说文》曰:“象水流出成川形。”犹若陶渊明《归去来兮辞》所言:“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
何谓才情?谢灵运曾评价曹植说:“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世说新语·任诞》:“桓子野每闻清歌,辄唤奈何!谢公闻之曰:‘子野可谓一往有深情。”
有才与情合者,亦有才与情离者。济南自古多才情,当是为合者称之。
曹操在济南相任内致使“政教大行,一郡清平”。其诗古直悲凉,气韵沉雄。是为才者乎!情者乎!
易安居士的婉约与稼轩居士的豪放,二者的才情竟是如此的相得益彰,相映生辉。婉约以易安为宗,豪放为幼安称旨,“济南二安”不可不谓情之所至,不可不谓才之纵横。皆是情由才显,才由情彰。
鹊华二山,隔水而望,龟蛇并峙,玄武之象。此二山皆古质有情,只是近年来才为人所识所重。其灵秀孤峙,有睥睨之姿,非泰岳所能牢笼。两山夹一水,仁智自互见。其乐山乐水,皆情之所致。
赵孟頫,曾任同知济南路总管府事,在任三年。著名的《鹊华秋色图》即为其离任返回浙江吴兴后所绘。画中平川洲渚,红树芦荻,渔舟出没,房舍隐现。绿荫丛中,两山突起,山势峻峭,遥遥相对。
扁鹊、伏生、邹衍、房玄龄、秦琼、义净、铁铉、李攀龙等等这些济南的贤者名士,何不令我们感念斯人,感念斯时,此中何尝未有怀古之情、人文之情、翰墨之情、山水之情。
城市與城市之间的才情亦有不同,所论所较,各有殊异。中国向有南北地域文化之别,自古北方多有帝王将相,而南方多出才子佳人。其大有大的情致,小有小的情调。但凡总离不开才情二字。
湖山倒影不由得让人联想到李白的诗句——“影落明湖青黛光”,而超然楼似乎又让我想起了雷峰塔。西湖有雷峰夕照,那么大明湖则有超然朝映。此虽有比附之嫌,然亦有照映之趣。其咫尺之湖,为千里之镜。以小作大,以意为长。自是云动孤舟飘然去,日匿西归夜色凉。
站在佛慧山顶,俯瞰远眺。禅家三昧,当下直入。浮云本不动,青山任意游。
才情者最忌讳千人一面,万众一心。缺乏个性与独特性的人是不可能谈论什么才情的。
济南有大才情者必自有之。
二王流风,癫张醉素。字如其人,不可藏拙者。其不激不厉者风规自远,其不衫不履者天机自动。济南的蒋维菘与魏启后二老自可当之,而欧阳中石老先生似乎兼而有之。若问学问之道,则有季羡林。一部《糖史》就足以彪炳史册,精通西域文字,三教通达,一代宗师也。其画者必推黑伯龙。宗马夏之遗风,涵八大之笔,承石涛之墨,杂糅百家而能化之,唯黑老也。而花鸟画则独称于希宁。于老笔下的梅花,铁骨冰魄、纵逸奇崛。正如其所言将梅魂、人魂、国魂“三魂共一心”,骨气、生气、清气“三气融一体”。
济南这方水土,自古及今就是才情蕴藉之处。坊间常言,济南的“水”很深。其实这水就是寓意济南的才情之士往往隐而不露、藏而不出。表面上看,似乎处处都很平常,实际上则是藏龙卧虎、引而不发。这或许是源自于济南人性格中的含蓄与平实吧。
本栏特约编辑:陈 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