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晓静 庄 芮
新冠肺炎疫情对全球经济造成巨大冲击,由此引起的世界经济新变局逐步呈现六大特征,我国应高度重视并及早应对。
新冠疫情及其防控措施造成的经济停摆,正在不断加大世界经济衰退风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6月发布报告,预测2020年全球经济增长率将为负4.9%。世界银行最新估算也显示,全球经济2020年将收缩5.2%,这将是二战以来程度最深的经济衰退。由于内需和供应、贸易及金融严重中断,预计发达经济体2020年的经济活动将收缩7%,新兴市场及发展中经济体(EMDE)2020年将收缩2.5%(60年来首次整体收缩);预计人均收入将降低3.6%,今年将有亿万人陷入极端贫困。
21世纪以来,全球科技创新活动进入空前活跃期,新一轮技术革命正在重构全球创新版图、重塑经济发展模式。在新冠疫情倒逼之下,新科技、新产业快速发展,如数字化、绿色化、智能化推动全球化转型,远程办公带动干线城市和中小城市发展,传统零售业加速向线上零售业转变,制造业数字化步伐加快,等等。未来全球供应链布局可能出现两种变化:一是物理供应链缩短、减少对较长供应链的依赖,某些经济体将更加重视自身供应链的完整性和自主可控性,从而促使某些供应链区域化集聚。二是各国出于分散风险的考虑,会尽量避免单一供应链,故而将更加重视对供应链进行多元化布局。
近年来,世界经济遭遇诸多不确定性冲击,如快速传播的新冠病毒、贸易摩擦加剧以及与气候相关的自然灾害,等等。IMF研究显示,与“非典”和埃博拉病毒相比,新冠肺炎疫情导致的不确定性分别高于两者3倍和20倍,当前世界经济的不确定性已经达到了历史高点。因此,未来中短期内,不确定性恐将成为“新常态”。
疫情使国际地缘政治形势变得更加严峻,大国战略竞争日益激烈,尤其是中美博弈更趋白热化。特朗普上台以来,以2017年《美国国家安全战略》为起点,以贸易冲突显性化为特征,中美关系已发生根本性变化。疫情本应成为中美两国加强合作与协调的契机和动力,但是在美国对华政策错误导向的影响下,疫情不仅未能推进中美合作,反而成为中美关系进一步恶化的催化剂。中美博弈加剧的深层次原因是:一方面美国对华战略发生了不以疫情为转移的根本性变化,将中国视为主要战略对手、极力打压遏制中国已成美国核心目标;另一方面是美国国内政治的原因,由于疫情和11月美国大选叠加,美国国内政治斗争白热化,围绕中国议题的炒作会变本加厉。
国际多边合作在此次疫情应对方面暴露出全球领导力缺失问题。多边治理体系效能不足,加剧了国际社会对全球治理机制的“信任赤字”。既有的多边主义和全球治理制度无法适应政治多极化、经济全球化、社会信息化、文化多元化和新科技革命带来的新问题和新挑战,国际多边合作面临“碎片化”和“意识形态化”的双重压力。当前,全球治理正进入新一轮的深度转型与重塑周期,如何防止“信任赤字”扩大成为世界共同难题。
必须看到,本世纪以来所发生的重大危机都推动了相关领域的国际合作,如“9·11”事件促进了全球反恐合作,2008年金融危机促进了全球和地区的金融合作。此次新冠疫情,同样将使卫生健康领域的国际合作成为新焦点,国际社会亟待探索新型合作方式,以应对可能常态化的公共卫生危机。相对于反恐、经济和气候变化,健康卫生合作的政治敏感度更低,利益博弈的成分相对较少,合作的必要性和迫切性更强。合作将在全球、区域、国家等多个层面展开,一些比较成功的合作模式将得到推广,一些被证明行之有效的预防和应对措施将成为普遍遵守的规则,这将广泛影响人们的生产和生活方式。
面对世界经济变局的上述特征,我国应及时调整战略,做好应对预案。
第一,要从周边和“一带一路”着手,深化国际合作,实现政策协同,有效防止危机扩散和经济陷入恶性循环。
历次危机的应对表明,迅速恢复市场信心、避免恐慌情绪蔓延导致的“多米诺骨牌”效应,是危机救助措施的首要目标和政策着力点。我国应充分运用“互联网+”和大数据,搜集舆情信息并总结规律,引导公众理性对待疫情;同时通过政府、民间等多种渠道,鼓励东北亚、东南亚等周边国家乃至“一带一路”相关国家和地区携手合作,共同应对危机,尽量减少经济衰退所带来的负面冲击。
第二,要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内外联动促进新发展格局。
在全球疫情仍继续蔓延的情况下,我国一方面要通过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挖掘国内大市场潜力来加快补短板、强优势,形成若干国内的全产业链,实现“内循环”;另一方面,还要继续加大对外开放力度,在全球化背景下与国际循环实现有机衔接,如中国和日韩、东盟、南亚产业链关联度比较高,可以在联合抗疫的同时,谋求亚洲产业链的重新联结,形成“外循环”。如此,才能确保中国经济在内外联动过程中避免“断链”风险。
第三,要处理好防风险和稳增长的辩证关系,有效提升我国经济应对不确定性的能力。
在不确定性或成“新常态”的条件下,我国政策制定更需具有稳增长和防风险的“双底线思维”,既要完善国内体制机制以增加防控确定性,从而高效应对疫情的不确定特点,又要针对这些不确定性风险点,制定一套反应迅速的风险预警方案,同时提前筹划多种财税金融组合措施,为疫情结束后刺激消费投资做好政策准备。
第四,努力管控中美分歧并寻找双边关系新的均衡点。
中美竞争在所难免。尽管如此,中美经济完全“脱钩”仍不现实,也非易事。深入分析中美经贸关系,双方仍有利益契合点。我国在做好“底线预案”的基础上,可考虑围绕双方利益契合点,积极展开政府、企业、民间等多方位交流与沟通,尽量管控分歧,力争使中美博弈逐步收敛于一个新的均衡点。
第五,以应对疫情为契机,推进构建命运共同体,加强区域和跨区域合作,应对全球治理新趋势。
应对疫情是当今世界各国的共同关切。我国可根据国际政治经济形势变化,赋予“一带一路”等区域和多边合作框架更多现实内容,包括与周边及“一带一路”相关国家和地区加强卫生健康命运共同体建设,拓展合作范围,推动经济合作、卫生合作、环境治理合作等。在此过程中,我国将继续发挥负责任大国作用,积极提供国际公共物品,维护重要国际机制的正常运作,提高全球公共卫生治理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