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地方感视角的古村落旅游受益感知研究*——以山西碛口为例

邵秀英 邬 超

导语

党的十九大报告首次提出“乡村振兴战略”，报告指出“三农”问题是关系国计民生的根本性问题，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步伐，践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乡村振兴道路，最终实现乡村振兴核心目标：业强、村美、民富，打造美丽宜居乡村。乡村振兴战略的主要抓手是发展乡村旅游，发展乡村旅游有着维护乡村环境、传承民俗文化、保护乡愁、提高村民文化水平、推动乡村经济发展的意义。古村落是特殊的乡村，是乡村振兴的特殊类型，是生活着的聚落型遗产[1]，一方面古村落作为遗产，丰富的物质文化遗产（建筑、雕刻、文物等）和非物质文化遗产（民俗、节庆、民风等）需要保护与传承；另一方面古村落作为社区，社区的经济、环境、医疗、教育水平等需要发展与提高，这就要求古村落发展与保护并重，乡村振兴战略的提出为古村落保护与发展带来机遇，当下城乡经济转型过程中城乡之间巨大差异化造成古村落空心化与衰落[2]，据国家统计数据显示约90万个传统村落在10年间消失，村落的衰败与消失速度惊人[3]，“见人见物见生活”是古村落保护与发展的基本要求，因此在古村落的保护与发展中要保证古村落“生活着”。适当的产业选择有利于古村落的发展与保护[4]，在产业选择上，旅游业一直被认为是减缓贫困的重要途径[5-7]，是古村落保护与发展兼容的理想产业之一[8]。地方感从人的感知、态度、价值观等角度探讨人与环境的关系，古村落原住民与旅游地之间具有特殊的情感联系。因此，原住民受益感知状况成为衡量地方感、古村落旅游乡村振兴“业强、村美、民富”的重要标志。

国外关于旅游地原住民感知研究始于20世纪70年代[9]，国内较国外20年之后才开始相关研究[10]，之后旅游地原住民感知的研究成果呈上升趋势，研究内容不断深化、拓展。学者们从研究初期关注原住民对于经济因素的感知状况[11]，过渡到对社会文化因素[12-13]及环境因素[14]等方面的感知研究，发展到现在综合考虑原住民对经济、社会文化、环境因素[15-17]的感知研究，主要包括原住民感知状况对旅游发展的影响[18-19]、原住民对旅游者感知状况[20]，原住民感知差异影响因素研究[21]，其中关于原住民感知差异影响因素研究居多，主要从原住民性别[22]、年龄差异[23]、受教育程度[24]、个体收入[25]、原住民对旅游依赖程度[26]、在社区的生活时间[27]、地方依恋[28]、社区旅游发展阶段[29]等进行研究；研究视角不断丰富、细化，从不同旅游地原住民感知和态度差异[30]及行为研究[31]、原住民旅游感知形成机制[32]、原住民环保意向[33]等角度展开研究；研究方法从定性研究[34]转变为定性、定量研究相结合[35]，增加了研究的可信度和研究结论的科学性。社区原住民受益感知状况是旅游活动顺利开展的必要条件，古村落作为一种活态聚落型遗产，在开发旅游过程中原住民感知状况更应该重视。目前关于旅游地原住民利益研究成果较多，但大多从各利益主体的界定与利益协调方面出发，研究对象以旅游景区（点）、知名乡村为主，以古村落原住民受益感知为研究内容的成果有待丰富，基于此，本文选择山西省碛口为研究对象，运用熵权模糊综合评价法，从乡村振兴 “业强、村美、民富”的角度出发构建指标体系，从原住民受益感知分析中得出旅游对古村落业强、村美、民富的作用。

1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1.1 数据来源

本文主要通过问卷调查和访谈结合的方法获得数据，课题组于2018年3月23日—3月26日，5月1日—5月4日展开了为期8 d的实地调研，为保证结果的客观性和准确性，进行了一些问题的考量，如：为了防止原住民对旅游开发主体的主观印象造成的评估失真，问卷将每个指标延伸出5个左右的关联问题，利用这几个问题的积极或消极评价客观反映原住民对某一指标的受益感知状况。例如“获取收入方式的多样性”指标，在问卷中提供了食宿经营、导游、贩卖土特产、贩卖小商品、贩卖旅游纪念品、参观古宅收费、景区劳务、租赁收入、其他收入等9项获得收益的途径，对古村落原住民进行问卷调查，如9种收入都有，则此项指标满意度对应李克特量表中的5分，有7种则对应4分，依此类推，发放问卷166份，抽样访谈原住民20位（包括政府工作人员、小商贩、农家乐老板、环卫工、景区讲解员），通过剔除前后矛盾、信息缺失的无效问卷后获得有效问卷153份。

1.2 研究方法

1.2.1 熵权法

熵权法源于物理学[36]，增加了信息的过滤与处理，其本质在于表示各个指标在评价中的相对重要程度，一定程度上克服了主观性。其计算首先要构建原始数据矩阵（m各评价指标，n个评价对象），再对原始矩阵进行标准化，获得标准化矩阵：

1.2.2 模糊综合评价法

模糊数学的产生是为了研究真实世界中模糊的概念与现象[37]，模糊综合评价法是模糊数学中的一种具体的方法，本文采用一级模糊综合评价来进行。

2 古村落旅游原住民受益感知评价

2.1 古村落旅游原住民受益评价指标体系及权重

2.2 古村落旅游原住民受益感知计算

表1 古村落旅游原住民受益感知评价指标熵权值表

民富：

村美：

业强：

利用模糊综合评价法，得到碛口原住民受益感知模糊综合评价最终评价集：

对最终评价集进行去模糊计算，得到原住民受益感知的综合评价：

3 古村落旅游原住民受益感知分析

3.1 古村落旅游原住民受益整体感知

碛口原住民整体受益感知综合评价值为3.465 4，该得分位于满意度“一般”与“满意”之间，模糊综合最终评价集中满意度排序：满意（0.410 6）、非常满意（0.261 5）、一般（0.254 8）、不满意（0.233 7）、非常不满意（0.136 7）。本文将“非常不满意”与“不满意”划分为负向感知类型，将“一般”划分为“中立”感知类型，而“满意”“非常满意”划分为正向感知类型，最大值满意（0.410 6）属于正向感知类型。因此，表明原住民对碛口旅游受益感知总体满意（图1），该地旅游发展的积极影响大于旅游发展的消极影响，反映出旅游发展对碛口“业强村美民富”具有积极意义。

3.2 古村落旅游原住民“民富”感知分析

图1 碛口原住民受益感知评价结果图

原住民对一级指标“民富”感知较差，民富指标下受益感知最差的三级指标是“景区劳务收入”“房屋租赁收入”“景区分红”“旅游开发产生的补贴”，感知中等的三级指标是“个体经营收入”“旅游经营能力的提升”，感知最优的三级指标是“旅游项目收入”“旅游服务意识的提升”，重要指标中没有表现差的指标。原住民虽然对景区劳务收入、房屋租赁收入、景区分红、旅游开发产生的补贴暂时不满意，但开展旅游带来的旅游项目收入、旅游经营能力及服务意识的提升等所带来的正向感知远大于负向感知，在实地调研过程中发现，“五一”节假日期间景区直接工作人员高达130人，比平时增加了4倍左右，虽然薪资待遇较低，但是给部分原住民提供了就业机会，旅游发展使原住民收入水平、经营能力及服务意识提高，基本做到民富。需要说明的是，由于碛口是开放式古村落，其旅游开发主体政府不以盈利为主要目的，因此景区分红和旅游开发补贴几乎没有，相关指标感知较差。当地政府应更加重视古村落原住民的利益诉求，保障原住民的主体地位，原住民及其生活方式是古村落吸引力和生命力所在，而且一个旅游地区旅游业发展的好坏，与是否注重与当地原住民的沟通息息相关，好的社区基础有助于推动当地旅游业的正常发展。

3.3 古村落旅游原住民“村美”感知分析

原住民对一级指标“村美”感知居中，村美指标下受益感知最差的三级指标是“居住古宅得到修缮与保护”和“置换新住宅”，感知中等的三级指标是“住房相关设施的改善”“对外交通条件的改善”“赋存环境自然状态的维护”“单体建筑的保护”“邻里关系和谐”“原住民环保意识增强”，感知最优的三级指标是“绿化与卫生的改善”“村内街道的修整与维护”，重要指标中没有表现差的指标。“村美”指标下60%三级指标表现为中立，反映出政府主导下的旅游地原住民对村美满意度居中，原住民对“村美”持看好态度，“村美”有提升空间，间接反映出政府主导下古村落旅游更有利于村落环境和生活环境的改善。在实地调研中发现，政府主导下的碛口旅游发展过程中加大对村落环境的整改力度，如2018年实行的垃圾不落地措施，减少了垃圾堆放造成的脏乱差问题；对村内街道和对外交通通道进行了修缮与维护，增加了交通可达性。三级指标中“置换新住宅”感知最差，具体数值高达0.583 3，其指标释义是因旅游或保护需要而将原住民的古宅置换为新住宅以供居住，调研中发现此项内容涉及的原住民较少，在旅游开发主体与其协商置换过程中很难达成一致因而感知最差。在古村落开展旅游过程中，村落的古建筑得到保护、自然环境得到维护，原住民的居住环境得到改善，同时增强了环保意识，邻里关系和谐融洽，虽然受益感知大部分处于中等状态，但是基本符合“村美”要求。

3.4 村落旅游原住民“业强”感知

原住民对一级指标“业强”感知最好，业强指标下受益感知最差的三级指标是“民俗活动的旅游利用”“景区讲解员增加”“旅游相关技能培训”“景区做决策听取原住民意见”，感知中等的指标是：“普通话使用率提高”“旅游基础设施增加”，感知最优的指标是：“发展旅游业收入增加”“获取收入方式的多样性”“旅游饭店、宾馆增加”“景区环卫工增加”，重要指标中没有表现差的指标，该指标体系中正向指标是三个系统中占比最多的，表明古村落发展旅游的过程中“业强”发挥着重要作用，旅游业成为该村的主导产业。在实地调研中发现，随着旅游业的发展，原住民经济收入呈增加趋势，吸引了部分邻县村民来碛口租赁摊位参与旅游活动，同时村落的旅游饭店、宾馆数量也在增加，潜移默化地提高了原住民的普通话使用率，同时也完善了旅游基础设施，使原住民共享旅游发展成果，促成了旅游地和社区原住民的良性互动，诠释了旅游业是减缓贫困的重要途径，有利于构建和谐村落。与此同时，受益感知最差的指标也不容忽视，在开展旅游活动过程中，原住民普遍对民俗活动的旅游利用、旅游相关技能培训、景区作决策听取原住民意见感知较差，一方面，民俗活动是古村落旅游吸引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旅游发展过程中应加大民俗活动的利用率，另一方面政府对原住民发展旅游活动的帮扶和培训力度没有达到原住民的期望程度，景区作旅游决策时原住民的参与力度较小，应加大原住民旅游技能的相关培训力度和旅游决策的参与力度，提升原住民的主人翁地位，促进古村落旅游活动的可持续发展。

4 结论

地方感反映了人与地方的特殊情感联系，对于深入理解原住民旅游影响感知提供了全新的研究视角，古村落原住民是影响古村落旅游地发展的核心要素，随着古村落原住民（社区居民）越来越被整合到乡村旅游的整体发展之中，研究旅游目的地原住民的旅游影响感知将具有重要意义。本文从乡村振兴“业强村美民富”的维度构建了古村落旅游原住民受益感知评价指标体系，并从3个系统层对碛口原住民受益感知状况进行了评价。结果表明：

（1）碛口原住民对于旅游受益感知总体满意程度为满意，表明旅游发展对古村落业强、村美、民富具有积极意义；

（2）从不同系统层的原住民受益满意度比较可见，“业强”系统层的原住民受益感知最好，“村美”系统层的原住民受益感知次之，“民富”系统层的原住民受益感知较弱。表明原住民对古村落旅游产业持支持态度，旅游也已成为碛口原住民经济收入的主要来源。但由于碛口旅游免收门票，景区发展较慢，影响了景区旅游收入和原住民的受益感知；

（3）原住民及其生活是古村落旅游地的重要吸引物，其受益感知不仅对碛口古村落旅游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也是碛口古村落的活态保护、活态传承和活态发展的重要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