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 禹,朱成科
(渤海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辽宁 锦州 121000)
习近平总书记在北京调研指导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时强调:“社区是疫情联防联控的第一线,也是外防输入、内防扩散最有效的防线。”[1]全国社区治理与防疫工作进入“一级戒备”状态。以社区为基本单位,政府、街道、社区委员会、物业等为主导的社区防疫工作可谓取得了优异的成效。但在疫情之下,与社区治理相辅相成的社区教育却表现出多种“疲态”。作为社区成员,切身体会与忧思社区教育存在的问题,主要表现为:组织防控力量突显“疲软”、突发事件教育突显“疲乏”、教育资源获取突显“疲缺”;亦作为教育学者,不禁“冷静地思考”社区教育的改革与发展:社区成员需要什么样的社区教育?“战疫”时期的社区教育问题又给我们带来哪些启示?“战疫”之后,“社区教育”又应作出怎样的变革?笔者认为,愈是情急之下,社区教育产生的问题便愈发突出,但这样的问题非政治制度所能直接观触,反而贴近社区成员、贴近生活,走“群众路线”,才便于我们直面问题根源,进而寻找解决问题的钥匙。因此,本文望从社区成员的视角阐述社区教育的“疲态”,并结合教育学者的“冷思”,尝试道出贴近社区成员所需的社区教育,进而对社区教育改革提供可能建议。
2020年1月28日中共中央印发《关于加强党的领导、为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提供坚强政治保证的通知》,其中强调“建立健全区县、街镇、城乡社区等防护网络”,[2]“疫情攻坚战”时期,社区作为防疫的最基本单位,组织防控工作为防止疫情加速扩散可谓取得了很大成效,这也再次印证了社区治理工作对促进国家稳定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笔者认为,突发事件下,组织防控的第一力量应为社区治理能力与社区成员“觉力”所形成的合力,而非社区治理一己之力,应上治与下育,两者相辅相成。政府严控之下,社区治理能力发挥出了巨大的优势,而社区成员“觉力”优势却不明显,“觉力”的强弱又与社区教育息息相关。也就是说,社区教育作为疫情组织防控的必要力量突显“疲软”。
何谓“觉力”,是社区成员自发、自觉、自我的组织防控的能力。作为社区成员,越是发生突发事件,越是能体现“觉力”的重要作用,“觉力”是形成第一组织防控力量的核心构成,而提升社区成员的“觉力”,社区教育责无旁贷。“社区教育对个体素质提升、社会发展和国家稳定发挥着重要作用”。[3]个体素质影响社会发展与国家稳定,这是一个必然命题,百姓个体素质的不断提升是社会发展与国家稳定的必然条件,“觉力”就是个体素质的重要组成部分,那么社区教育本体功能就在提升“觉力”。然而,需要警醒的是,以社区为单位的治理防控策略虽是正确的,但自疫情爆发后却迟来约一个月之久,且这理应归属社区治理范畴,依靠的是我国完善的社区治理体系。政府严控之下的社区治理形成了突发事件组织防控的第一有效力量,而社区成员“觉力”在此之后才发挥一定作用。而事后为之的“觉力”是不纯粹的,是在严控与治理之下的,各地社区成员与社区工作人员之间的冲突频发,对疫情的不重视,对治理政策的不理解,虽有一些严重事件尚属“个案”,但足以引起我们的重视,且社区成员普遍“觉力”的形成,还需我们进一步的努力。基于此,不难发现社区教育与社区治理有一定交集,在此笔者同意高志敏教授的观点:“社区教育既是社会治理体系、社会公共事务的一个组成部分,社区教育以其固有特性与社会治理大局之间存在着一种必然的互动关系,显著的表征就是,前者应当服务、作用于后者,而后者又必定会为前者输送动力之源、形成助力,提供增力之源、形成推力。”[4]笔者还想强调的是,社区教育与社区治理同属“社会治理体系”,两者不能独立割裂,确实存在一种必然互动关系,但绝不是各自的附庸,应相辅相成,齐头并进。换句话说,要形成第一组织防控力量,社区教育应独立于社区治理之外,我们不能总习惯于“先治后育”,社区教育也不能总习惯存在于社区治理的“保护伞”下才得以“打动民心”。
形成“觉力”依靠什么?突发事件教育是重要手段之一。在此次疫情中,作为一名社区成员,按照笔者的切身体会与设想,通过与居住发达城市(社区教育试点)、乡村等几名教育学者共同讨论、观察、研究发现,在此次突发疫情的事态下,头脑中并未第一时间迸发出社区教育曾带给社区成员的“突发事件教育”。回想“非典”时期,一部分人总结了丰富的应对经验,但没经历过“非典”时期的百姓,学生尚有教师与家长的指导与保护,尤其距“非典”后现已长大的多数青年人,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犹如“盲人摸象”,缺少应对此类突发事件的方法,缺少最基本的防护策略,这就突显了社区突发事件教育的“疲乏”。这也是笔者作为一名社区成员最直观的感受。
何谓“突发事件”,且不谈疫病,火灾、爆炸、地震、战争等都不胜枚举。不妨反观,生活常识、心理、经济、法律、医疗、保险等一些知识,不求太过于专业的内容,但至少是相对基础的常识教育,目前都是十分“疲乏”的,社区教育应然反思。况且,越是经常发生的常识之事,反而易成为社会热议的“槽点”。例如,此次疫情产生了“口罩真假之辨”“消毒用品真假之辨”“谣言真假之辨”等诸多社会热点事件,看似简单的生活医药用具,社会却轰然热议,事态也早已上升到了必须要政府人员公开出面来“辟谣”以解决社会不稳定舆论的层面。笔者及共同研究者虽作为教育学者,热忱社区教育的发展,但各项生活常识也不能面面俱到,且是医学“小白”,同样不慎购买过假冒伪劣的医护用品,不识如何辨知真假,甚至不曾想过会有“假货”。笔者认为“基础常识教育”的“疲乏”是百姓容易听信谣言与难辨真假的根源之一,更何况是突发事件产生之后!“基础常识教育”抑或是“突发事件教育”绝不能止步于学校教育中,社区教育应接过学校教育的“接力棒”,继续发挥它的重要作用,而非任何事件都必须要上升到政府出面的地步。改革开放四十年以来,在社区教育相关政策的推动下,我国社区教育取得了长足的发展,由发达城市社区不断延伸至乡村社区,宏观调控与政策红利已经做到了根植于绝大多数社区,但社区教育的形象是否“根植”于广大社区成员的心中,这里我们还要打一个问号。换句话说,若要形成“觉力”、并得“人心”,我们不能总习惯于在“疼痛”后寻找“解痛”的经验,社区教育也不能总习惯于“基本常识教育”与“突发事件教育”在政府的“严控”之下才得以“深入民心”。
对于社区成员而言,最关心且最需要的就是在突发事件下能及时获取相关的教育资源,以应对疫情下的生活。在此次疫情中,为避免百姓大面积互相接触,相关专家建议少出门,普遍在家中自行隔离的社区成员,获取教育资源的渠道便是以“新社交媒体”为主,社区治理人员通知为辅的形式。此处想强调的是,“新社交媒体”并非社区教育主体单位的“手笔”,且不论社区教育对象众多以及教育资源难以整合共享,单就此次疫情突发事件而言,已是较为单一的内容事项,社区教育主体不但未能提供较好地获取教育资源的渠道,也未能整合相对系统的防疫教育资源。客观地说,“新社交媒体”反而成为了社区成员获取教育资源的主渠道,这也间接地证明了百姓获取教育资源处于“自力更生”的境地,而在社区教育中获取教育资源突显“疲缺”。
何谓“新社交媒体”,这里指带有“游”“养”“娱”综合性质的新兴社交媒体,“抖音”“快手”“西瓜视频”等。不难发现,“新社交媒体”已经拥有了庞大的用户群体,或者说百姓已经喜欢且习惯在这类媒体中获取相关知识,只有少数百姓(例如部分老人、儿童)未涉入其中,“新社交媒体”成为了社会交流与宣传防疫的主阵地。甚至有国家官方单位都“被迫”建立其媒体账号,成为此类“新社交媒体”的用户,至此“新社交媒体”便被间接赋予了承担促进国家稳定与发展重任的色彩。对于防疫相关知识,抑或是政府官方发布的若干政策通知,笔者及本次主题的共同研讨者,也大多从这类“新社交媒体”获取相关教育资源,甚至有些“遗忘”了社区管理单位,有些“遗忘”了政府官方网络平台,或者说有些“遗忘”了社区教育也不为过。当然,疫情属于突发事件,很多知识内容也是在防疫进程中不断更新,多数政策、防疫内容必须由政府直接发声,通过“新社交媒体”(信息化技术)可将信息传播的效率、效用最大化,但借此反思疫情之前的社区教育,其实所能获取的教育资源也颇为有限。我们的社区教育缺乏类似的信息化建设,早在2011年国务院印发的《社区服务体系建设(2011—2015年)》指出,利用现代信息技术,推动社区信息化建设。且在《城乡社区服务体系建设规划(2016—2020年)》中再次强调智慧社区建设在部分地区探索起步,信息化与社区服务深度融合。时至今日,社区教育信息化建设,依然是推进社区教育发展的重要课题,不缺乏政策支持的社区教育如何能高效地建立百姓所需的教育资源,值得深思。换句话说,“新社交媒体”是不可多得的优秀教育资源获取渠道,但我们不能总习惯于依赖“新社交媒体”的便利,社区教育也不能总习惯于把“教育资源获取”在“新社交媒体”的“无意识帮助”下才得以“凝聚民心”。
作为教育学者,不难发现,“疲态”所暴露的问题是我们亟须要解决的,观其反面,也正是我们期望的社区教育。就社区教育研究本身而言,这些问题是极其尖锐的,我们要扭转研究视角,需要深刻地认识到有些问题在政策或法规层面是无法直接观触的,同时还要反思当下社区教育的发展与改革方式,更需要深刻地认识到社区教育研究对完善国家治理体系和推进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作用与现实意义。而就解决社区教育当下产生的问题而言,既要结合社区教育研究的机理,还要冷静地思考社区教育的发展与改革对策,以及现实情况带给我们的启示。
1. 需建立独立且完善的“社区教育生态系统”
社区治理工作取得巨大成效,得益于完善的“社区治理生态系统”,社区教育应同社区治理一样,其背后也需要一个独立且完善的“社区教育生态系统”。建立这样的生态系统并非易事,由谁牵头来组建?由谁来具体实施?涉及的经费从哪出?全国统一组建还是各区域自建?以什么形式组建?内容如何编制?如何有效地进行宣传与教育?诸如此类的一系列问题尚待探讨和解决。吴遵民教授曾指出:“社区教育迄今仍然面临无国家立法的明确定位、无健全财政机制的有效保障、无专业化队伍建设的基本途径的所谓‘三无’困境,已经形成影响社区教育进一步发展的重大障碍与瓶颈。”[5]其实,“三无”问题是建立“社区教育生态系统”的关键问题,吴遵民教授均给出了相应的科学建议与对策。除积极解决“三无”问题外,笔者还建议仍由国家牵头做总体规划,但各省(地区)要针对不同的社区类型,并贴近不同社区成员的生活需求。因为,以往的社区教育改革中,一般是基于政治制度、法律法规、社区治理、形式路径等方面,还无法直接观触百姓真正渴望的社区教育,也就是说,社区教育改革不妨尝试站在社区成员的视角,贴近社区成员,贴近生活,走“群众路线”。就像在学校教育中,我们要充分了解学生的生活、认知水平、身心发展、成长规律等,从而制定相应的教学策略与课程内容。各省(地区)可在总体规划下,切实调查了解社区成员诉求,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制定社区教育工作细则,以“小型社区教育系统”汇成“大型社区教育系统”,逐步形成社区教育“全国一盘棋”“具体落子看地方”的发展格局,以此将“社区教育生态系统”建设真正落地。再则要强调的是,社区治理可通过相关法律法规以形成外在约束效用,可谓由外至内,而社区教育可通过相关教育手段以形成内在约束效用,可谓由内至外,社区教育应尽快建立独立的生态系统,与社区治理互为连理,逐步形成组织防控力量,这也是建立“社区教育生态系统”的意义所在。
2. 借“战疫”契机,进行社区教育再开展
我们渴望社区教育提供各项基础常识教育,尤其是突发事件教育,在其中不断汲取养分,提升自身各项素质能力,这是社区成员的最直接需求。建立独立且完善的“社区教育生态系统”,确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目前虽未尽善,但酌情于“战疫”时期,社区教育工作不能停滞,应借“战疫”契机开展较为系统的突发事件教育,促进防疫各项工作,并且持续开展下去。其实,无论是城市社区还是乡村社区,防疫工作、生命健康等问题已牵动着所有社区成员的注意力,可谓是再次开展社区教育各项工作的绝佳时期。首先,借“战疫”契机,发动群众力量,提高百姓对社区教育的再认知。若要充分发挥社区教育的优势,实现可持续发展,最重要的就是借此契机发动群众的力量,增加百姓与社区教育的黏合度,逐步提高其对社区教育的认知,这是社区教育再开展的基本前提条件。其次,借“战疫”契机,对社区成员教育需求再了解。在现下的社区防疫治理工作中,各地区不乏对疫情防控知识的宣传,且取得了突出的成效。但值得呼吁的是,还应借此契机,在进行防疫知识宣传的同时,对社区成员教育需求进行再调研与再整理。再次,借“战疫”契机,对社区教育形式与内容再优化。为了弥补眼下“社区教育生态系统”的不足,短期内仍需借用“新社交媒体”“学习强国”等平台,更要借用社区治理各项资源与力量,除宣传防疫知识外,还可拓展其他教育内容,逐步渗透,通过各种新闻热点、网络视频、云端采访、在线讲座等灵活多样的表现形式向社区成员科普各项知识内容。此外,社区教育的再开展本就是一种双边教育活动,没有百姓的积极参与,就成了无源之水。需带领百姓参与,调动其积极性与创造性,开通言路,为社区教育建言献策,逐步形成全员性、广泛性、多样性的社区教育。
3. 搭建信息化社区教育平台
有学者提出:“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先进的科技、信息技术,已经成为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必然选择和重要抓手。”[6]面对社区成员难以集中,实体教育难以进行等问题,一切都离不开便捷的信息化教育平台,眼下利用较为成熟的“新社交媒体”虽可以不同程度地解决社区成员的需求,但缺乏一定的系统性与权威性。此次“战疫”时期,例如“线上教学”可谓体现了巨大的优势,但就社区教育的“疲态”而言,明显可以发现社区教育在教育信息化、教育智能化、教育技术化等方面呈现出了一定滞后性,我们要通过信息技术手段对社区教育进行武装。通过仔细观察与随机调研发现,已有社区工作人员开始尝试组织社区成员下载系统性与权威性兼并的“学习强国”软件,同时介绍地方便民服务软件,组织社区成员进行系统宣传医学防护常识与聚焦时政要闻。可见,在严格治理之下,部分社区管理负责人并没有忽视社区教育的重要性,应用便捷与高效的信息化平台,服务社区成员且协同“防疫”治理,具有一定的实效性。这样的例证,现阶段虽属个例,却给了我们很大的启示:在社区教育立法尚不明晰、身份尚不明确、专业人员尚不充足等前提下,这些利用信息化平台展开社区教育工作的社区,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弯道超车”;利用“学习强国”软件等信息化平台开展社区教育工作,一定程度上加快了社区教育进程,这也是社区教育需要信息化平台的最好例证;但着思长远,若要真正从“打动民心”到“深入民心”再到“凝聚民心”,社区教育还需拥有属于自己的信息化教育平台,抑或是将社区教育融合到已有的完善平台之中,刊设具有特色的、系统的专项教育内容板块,并积极推广。但也有此次参与研究者发声忧虑,搭建此类平台,百姓是否就会主动参与学习?是否会具有一定的实效性?不可否认,社区教育这种双边教育活动,还需要长期的努力,但目前可以坚定的是,搭建信息化社区教育平台,已是社区教育整体发展与改革的必然趋势。
“战疫”之后,我们应对社区教育更加重视,这有助于完善国家治理体系和推进治理能力现代化。社区教育效果显露周期长,教育对象范围广,这就需要我们有足够的耐心。况且,伴随着社会发展与人口流动,观念与素质差异日益明显,社区成员组成渐趋复杂,这也对社区教育研究与改革带来一定困难,但恰也因此,突显了社区教育的责任与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