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希
镜像隐藏在文字中,如水中章鱼巧妙移动,试图从窒息的空间滑出逃生。
透过三棱镜看无穷变幻,第一人称“我” 被替代,诉说的渴望被抑制。
一部异化的、 没有硝烟的现代科幻片,一张密织铁实的信号网,一个王国般的神话,一种虚无缥缈的快乐。
从梦魇中醒来,却坠入更深的噩梦。
快乐似乎是飘荡在风中的浮尘,聚拢形成沙尘暴,分散开就是磨人的粒粒沙石,像一句句浮华的短语,为生活写下注解。
在语词的密林里,多数人享受着加工后的词汇、 句段、 章法,津津有味地品尝把玩,低语讨论。
斯芬克斯一般的讲谜与解谜方式隔空传递,文字可横可竖可倒着排列,身边的物件充满了话语的张力,连猫和狗的眼神,滚动烧水的声音也颇具意味。
感觉细胞瞬间激活,在身体内四处游走,试图充分表达自我。一切的喧嚣与骚动都被谜语解构,上锁,等待复活。
物品本来没有代表意义,为它们一一贴上标签,就有了象征与生命。
完美主义者揣度着物品的距离、 位置、 大小与形状,储物柜的层次,关门的声音,衣架倾斜的程度,咖啡杯里纹路的晕染和放书签的页码。
他们喜欢把杯子放在不远的地方,一伸手就能够到,喜欢带有字母、 玫瑰和写意的图案,喜欢造型别致不夸张的生活物品……如同随时随地表达不谋而合的心绪,一种化妆的文字,直抵潜意识。
我从“他们” 和更多的他们身上看到了过去的、 未来的和潜藏的自己,他们也从我的身上重逢了自己。镜像交互后,文字的余味因过滤变得更加深刻耐久。
镜像与文字交叠重合,又时时分离,构成了整个世界扑朔迷离的一部分。
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主角和独特的个体,讲述的都是唯一的故事。
或许重点不是我们讲了什么,而是讲述的方式。古老的记忆会重叠,烙下我们现世的印记,塑造当下的我们。
完美的文字、 镜像在俗世中破碎,被空气中的浮尘污染,被人们低声和高亢的对白切断,被红男绿女的衣着笼罩,被低廉的和昂贵的首饰捆绑,被不再蔚蓝的天空禁锢。
可是,小鸟仍在歌唱,沙丘依旧伫立,心中的日月在湖中清冽不朽。
而那些被尘世碾压的情绪留给了清风习习的凉夜,还在诉说着未飘散的预言。
一切受时代裹挟的情感化为悠久的故事流传。
如机缘巧合,请卸下那古老的面具,让我们自由呼吸,从心相对,互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