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方晓春
我家三哥小名春仿,长我五岁。也许是沾了“春”字的光,他皮肤好、五官正、容颜青春,个性豁达爽朗、风趣幽默。
三哥在贫穷落后的汉阳边陲横山脚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小学三年级是他的最高学历,但若要论嘴上功夫他却十分厉害。脑瓜灵、舌根活,大场小合、见多识广,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悬念叠出、妙语频生。
我的婚事还是三哥管的“闲事”呢。兄弟众,家道贫,貌不出众,语不惊人,有如此“硬伤”的冷男岂能讨到好姑娘的芳心?父母叹、三哥急,托干亲、拜友人,四处打恭、八面作揖,偶有相约,无果而终。我的自尊遇到了极大的挑战……世事难料,未承想真有一位胆大的女孩把我当“古董”一样,收藏到如今。事后得知是三哥刚结识的病友牵来的姻缘,方结成了我们现在的美满。
三哥很小就异常懂事。我十岁那年,大嫂不幸离世,丢下了嗷嗷待哺的侄儿,且侄儿身体极度瘦弱。三哥深情地望着母亲憔悴的面颊:姆妈,您和伯爷为我们吃的苦太多太多,现在我有能力,可以帮您照看好侄子,您就放心在生产队里干活挣工分吧。那年头,家里没钱购买婴儿营养,他上树掏蛋擒鸟,下河捕鱼捉蛙,折过腿,溺过水,但只要对侄儿身体有益,他都千方百计弄。
尽管我们各自有家,生计不断增压,年龄越来越大,可亲情丝毫没被冲淡。关键时刻,你帮我,我助你,携手渡难关。一有农闲,弟兄们就聚在父母低矮的土坯屋里,聊生产生活,话世间万象。在没有父母的日子里,我们依然保持着热度。后来,一纸调令把我从乡学带到县城,但我们仍隔三差五打电话,两端不放心。各自心中早已耸立一座“送弟阁”与“望兄亭”。
前年腊月,三哥被救护车火速送到医院重症监护室实施抢救,总算捡回了一条命。侄儿侄孙齐施援手,你五千他八百同表敬意,二哥的女儿和女婿把两万孝心钱递到三哥的手上:“到时我们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您就别操钱的心。”霎时,一向能言快语的三哥老泪纵横,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没有三父当年的倾囊相助,今天我们拿两百元看您恐怕都费劲……”侄女话音刚落,病房里笑声一片。
过完庚子春节,三哥正式步入了古稀之年。